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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此等委屈又可怜目光盯着的十三根本不为所动,确认她已经将药咽下去后,再一次从瓶中倒出一粒递过去。 “还、还要?” “一次两颗,一日三次。” “什么!!!” 傅长乐惊得发出尖叫,瞬间觉得什么活不活的根本不重要。 真的,她根本就不应该在这身体里醒过来。 俞子青呢?俞子青快快回来,她不要吃这个能苦死人的药,她不要这个身体、不要活了! 她脸上的抗拒实在太过明显,十三到底于心不忍,自觉退让一步,低声询问道:“过会再吃?” 傅长乐简直欲哭无泪,这早死晚死不都是死,过会儿再吃这药又不能变成糖丸。 “那个,十三啊,我们把封悠之叫回来再商量商量好不好。”傅长乐拼尽全力将注意力从舌根上要人命的味道上挪开,看着十三苦哈哈道,“其实我觉得上一回针灸的法子就挺好的,换成针灸吧,扎哪儿都行,扎多少都行!” 十三沉默,没应她这幼稚的话。 傅长乐是真受不了这苦味,一想到以后日日三餐都要受这等折磨,根本就生无可恋,干脆一扭头,赌气不说话了。 她一不说话,空气中就安静的可怕。 十三急了,他从来没见过一向理智的殿下耍小性子,更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如何哄人吃药。 “殿下。”他从怀里掏了掏,“东西已经查到了,你吃药。” 这一回傅长乐干脆连身子一起转过去,背对他委屈巴巴:她都要苦死了,还查什么查,不查了! 十三哄人失败,绞尽脑汁在脑海里扒拉还有没有可以参考的办法。 对了,他记得有一回出任务路过一家农庄,那农户家五六岁的小姑娘也是这样皱着眉头喊苦不肯喝药,那人是怎么哄的来着…… “不苦不苦。”十三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药丸丢进嘴里,“你看,我都尝过了,一点都不苦,呢。” 十三竭力模仿着当时那位农家父亲哄孩子的语气,一板一眼继续道:“你乖,乖乖喝药,明天给你买甜甜的糖葫芦。” 转过身来的傅长乐被他这完全没有语调起伏的哄人方式惊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急急道:“你快吐出来!这药是能随便乱吃的吗?快吐掉!” “咽下去了。”十三眨着眼试图继续哄人吃药,“真的一点也不……” 不是,封悠之到底怎么回事,这药根本没法让人昧着良心说不苦。 “其实是有一点苦,但殿下还是要吃。”十三重新倒出一颗递到她嘴边,“吃药,才会好起来。” 傅长乐被打败了,张嘴从他手里叼过药丸,嚼了两下匆匆咽下。 “我吃完了,东西呢?”强逼自己转移注意力的傅长乐冲着十三一伸手,“你查到的这八年来青山学子的科举名单,还有这几届主考官的信息,都一起给我吧。” 第10章 不,我想要的是真相 科举三年一届,又因为大庆新立,当今陛下加开两届恩科,因此在这八年间,共有四届科举。 每届科举得中进士者约有二百余人,而在这四届科考中,以青山学子的身份考中进士的人数分别为一十五,二十三,三十五,四十二。 青山书院如此稳步上升的成绩着实令人寻味。 要知道大庆共有十三司、一百四十二府、一千两百七十二县,每一届科举,都有来自天南海北无数寒窗苦读二十余载的读书人一路从童试、院试、乡试厮杀到会试,过五关斩六将,千军万马挤独木桥,到最后才厮杀出这二百名胜利者。 而单单一个青山书院,竟然在最近一届科举中,出了四十二位进士。 要知道青山书院虽历史悠久,但在俞山南出任院长之前,也仅仅是盛京城外一座叫得出名号的普通书院而已。 可在这短短八年间,青山书院却一跃成为大家默认的天下第一大院,占据了整整五分之一的进士名额。 这样的数据奇怪吗? 自然奇怪的。 可若是放在俞山南是青山书院院长的前提条件下,绝大部分人却都轻而易举毫不怀疑的接受了。 因为俞山南这一位文坛宗师的名头实在太盛了。 作为当世毋庸置疑的儒学第一人,他所编纂的经义释注广为流传,全天下的读书人几乎没有谁不曾读过看过、不曾反复背诵烂熟于心过。 这样一位文坛大家,能够最终教导出四十二位进士,似乎也并不那么令人生疑了。 “可是一个人学问做得好,难道就等同于是一位好的教书先生吗?” 傅长乐放下手中的第一份资料,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我还记得当年靖阳她父皇也是看中了俞山南的名气,费了好大劲将人请进宫来教导他仅有的两个孩子,可结果怎么样呢?” 结果就是这样一个天资超乎常人、才华横溢足以青史留名的文坛宗师,根本就不适合教导学生。 俞山南有过目不忘之能,三岁能诗五岁能赋,待到七岁之时,其文曲星下凡之名已然众人皆知。 他的习文之道是一条畅通无阻的通天大道,因此他根本就不能理解自己的学生为何会问出如此显而易见的蠢问题。 那种本人不自觉散发出来的“你怎么连这都不懂”的真实疑惑,不知道刺碎了靖阳多少次玻璃心,傅长乐也因此隔三差五被气恼不过的靖阳推出来直面来自天才先生的死亡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