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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分明就是她未出阁时的闺房…… 这是怎么回事?顾绫不由得有些糊涂,脑子浑浑噩噩的。 门外一阵脚步声响起,随即侍女便推门进来,看见她赤着脚的模样,一边给她拿鞋子,一边嗔怪道:“姑娘光着脚下床是想做什么,您这身子还没好透呢!” 顾绫瞧见她,浑身一僵,满脸的不可置信:“云诗?” 云诗是她的贴身侍女,就在谢慎登基那天,被人活活打死,连尸骨都没能留下,怎么会……又出现在她跟前呢? 顾绫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呼吸几乎都停止了,盯着她年轻娇嫩的脸,心中升起一个近乎荒谬的想法。 她推开云诗,颤着腿走到梳妆台前,看向那面镜子。镜中映出少女的姿容,雪肤花貌,脸蛋柔嫩红润,不施粉黛便有好气色。 与记忆中的形如枯槁全然不同。 果然是这样。 她又回来了,回到一切尚未发生的时候。 顾绫的心乱糟糟的,形容不出的滋味,想到父母家人,鼻翼便酸的难受,眼泪更是不争气地落下来,一颗一颗砸在地面上,妆台上,濡湿了地上华美的毯子。 云诗忙过来扶她,给她擦眼泪,“姑娘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 顾绫未曾解释一言半语,只轻声问:“今儿是初几?” “初七。”云诗笑道,“姑娘昨儿约沈姑娘去逸翠园赏牡丹,今儿连日子都不记得了,沈姑娘听见怕是要伤心的。” “沈清姒?”顾绫眸中闪过一丝阴沉,望着镜中的仍年轻美丽的脸颊,忽然微微一笑,“我想起来了。” 今儿是成平二十一年四月初七。 她领着沈清姒去逸翠园赏牡丹,在这里偶遇了三皇子谢慎。 前世谢慎说他与沈清姒在逸翠园初见,还多亏她做了大媒。 虽是为了刺激她,可这大媒二字,她的确当得起。逸翠园是皇家园林,如沈清姒这等普通臣女并无资格入内。 哪怕是沈清姒千方百计打听到皇子们当日会在逸翠园宴饮,千软磨硬泡让她带着去的,可若没有她这个媒人,她进不去逸翠园,这二人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见面。 顾绫顺手拿起桌上的凤头钗插在发髻当中,“去备马,今儿我骑马过去。” 既然沈清姒想要谢慎,这辈子让给她就是。前世谢慎能为了皇位让她曝尸城墙,这一世若是无法登基做皇帝,不知他们还能不能恩爱如初。 云诗有些惊讶,“沈姑娘不会骑马呀……” 顾绫笑而不语。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沈清姒就算爬也要爬过去的,区区骑马哪里难得倒她? 前世出游,她为了迁就沈清姒,总是乘坐憋屈的马车,为了配合她柔弱小白莲的模样,不叫她一个人在贵女中尴尬,连骑装都少穿。 可恨如此掏心掏肺,养出一只噬主的白眼狼。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她要好好折磨沈清姒,绝不会再为了旁人委屈自己一星半点。 皇帝病弱,皇后娘娘执掌朝政,尚书令是国舅顾问安,顾氏一族显赫如斯,她身为顾家女,凭什么要受委屈? 这一世,她倒要看看,谢慎得不到姑姑的支持,得不到顾家的支持,能不能斗过别的皇子,荣登大宝? 顾绫哭了一场,此刻只觉得浑身困乏,她不愿委屈自己,便靠在圈椅上懒洋洋道,“我先歇会儿,沈姑娘来了先请她去花厅喝茶,等我歇好再走。” 顾绫这一歇就是大半个时辰,沈清姒坐在花厅里,茶喝了三四杯,才将人盼出来,结果一看见顾绫,她的脸色便僵了僵。 无他,今日顾绫穿的和她一样,都是件缕金百蝶穿花的大红外衫。 顾绫本就姿容明艳动人,娇艳如花,穿大红衣裳犹如天女下凡,压的百花失色。而她容貌清雅寡淡,更适合素雅的装扮,以免衣裳压了人。 只不过她特意打听过,三皇子喜欢红色,今日才咬牙穿了这件衣裳,谁知顾绫也这么打扮,倒显得她像那效颦的东施,水葱旁的韭菜。 是了,顾皇后本就有意撮合顾绫与三皇子,也难怪顾绫讨好他。 沈清姒自以为察觉了真相,笑着揶揄:“阿绫今儿打扮的漂亮,是不是要去见情郎?” 顾绫性情傲慢,若是被人误解她想要以色媚人,定会将衣裳换了。沈清姒打的一手好算盘,眼巴巴瞅着顾绫,等她说出换衣裳的话。 谁知顾绫羞红了脸,水波荡漾的眸子盛满了情愫,“是啊,他最喜欢我这样穿。” 沈清姒看着她娇羞的神情,慢慢攥紧了拳头,眉毛不动声色抽动了一下,又压了下去。 这份养气功夫,顾绫是比不得的,她也犯不着这样。“今儿我起晚了,马车怕是赶不上今儿的宴会,我们骑马去吧。” 第2章 游园 沈清姒柔弱的脸蛋有一丝丝僵硬,下意识看向顾绫的眼睛。 沈家走的是文官路子,奉行“女子当贞静为上”的偏门邪说,沈家子女皆不曾习过骑射。在人人都“骏马骄行踏落花,垂鞭直拂五云车”的帝都,算是一个异类。以往顾绫为了迁就她,总和她一起乘车出行,让她不至于被那群英姿飒爽的贵族少女们嘲讽。 今日她是抽了什么疯,忽然提起骑马来了?莫不是故意为难她? 沈清姒心下暗恨,你不过是命好生在顾家,等你落魄之时,今日的为难我定会双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