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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还没有等到他戒备,花仔忽然动了动,翻了个身,抱住了他那只手,嘴里咕哝道:“夫子,睡觉……” 她连人带被子拖住了姜安城的手,姜安城不由自主,整个人被带得朝床上俯身倒下去。 还好另一只手反应快,撑住了床榻,稳住了身形,这才没有压在她的身上。 只是,已经非常非常近了。 她的脸近在咫尺,肌肤在昏黄的灯光下温润极了,像温水清洗过的玉石,上面像有一层像桃子般的细细绒毛,鼻梁小而翘挺,嘴唇红润饱满,像一颗在枝头熟到发甜的樱桃。 他知道它有多么柔润,知道它有多么弹滑。 它曾经那么近地碰触过他的掌心,当时所有感受全数被唤醒,似烟花般在脑海中炸裂。 灯光微微晃动,发丝无声轻扬,帐篷里似有暗香浮动,夜如此宁静,他听见自己急促而剧烈的心跳,难以自控。 第31章 烧吧 越危险,越好玩 “夫子?” 花仔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就见姜安城的脸放大在眼前,灯光映照下,似乎有点发红。 脸上的神情好像有点奇怪, 像是在和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全力对抗, 眉头皱得死紧。 花仔立刻悟了。 这是生气了。 毕竟这是他的帐篷他的床,全叫她给占了, 能不生气么? 花仔立刻往里让,这一让才发现自己还抱着他的手, 赶紧松开, 还安抚地、示好地拍拍他的胳膊:“夫子睡, 你看我这么点个子, 只要一点点地方就成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姜安城就猛然抽回了手, 整个人坐正来,背脊挺得笔直,从她这个角度, 只见他的肩头有明显的起伏,情绪波动显然挺大, 看起来还没消气。 夫子确然是不太好哄的。 花仔干脆放弃, 掀起被子打算起来:“要不我还是回去跟韩松他们睡吧——” 可腿还没伸下床, 便给姜安城捉住了手, 姜安城拿被子将她一裹, 连人带被子按回了床上。 姜安城的眼睛没有看她, 声音里没好气:“睡你的。” 被子把花仔裹成了筒状, 花仔四下打量,看着他:“那你睡哪儿?” 姜安城起身:“事情还未完,我不睡。” “一晚上都不睡?” 姜安城在书案前坐下:“嗯。” “那你明天肯定会打瞌睡, 明天不是要攻上山吗?” 姜安城提起笔:“睡你的觉。” “哦。”花仔重新倒回枕上,忽然想到,“不对啊,你要是不打算睡,刚才干嘛上床?” 姜安城微微一僵:“……” 笔吸饱了墨,nongnong的一滴,滴在纸面上。 他回过神来,保持住声音里的平静:“我只不过是看看你睡梦中是否还会踹人。” “哈哈,放心吧我都知道你在了,当然不会踹你了。” 姜安城微微一顿:“知道是我,便不踹么?” “那当然,你是夫子啊,我怎么会踹你?” 帐篷外的风好像停了一下,灯火显得益发温柔,姜安城垂下了眼睛,停了一会儿,方问:“梦里也知道不踹我么?” “嗯,约摸知道点。” 姜安城的声音轻柔:“那,除了我,别人都踹?” “怎么可能呢?”花仔感觉自己鄙视了,“我可不是见人就踹的,像老大啊,师父啊,虎子啊,阿郎啊,黄妈啊……” 她还没数完,姜安城那边已经开口打断她:“我知道了。你睡吧。” 他的语调依然平缓,跟前面没什么差别,但花仔不知怎地便觉得他这声音好像变得有点冷淡。 花仔难得地开始替别人考虑:“我觉得我还是去别的地方睡……” “睡觉。”姜安城,“再说话,便要罚钱了。” 花仔:“……” 这又是哪门子家规? 帐篷内安静下来,外头的风呼呼吹响,笔在砚池上舔匀了墨,姜安城听到身后传来细碎的泠泠声响,那是来自她手腕上的几串小铃铛。 待翻了几个身之后,便不再有动静了。 这是睡着了。 姜安城靠进椅子里,头搁在椅背上,无声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 一般朝廷剿匪,首先不管是不是真打算招安,都会意思意思先送一份招安的文书过去,是谓“先礼后兵”。 其实真实目的是为了探一探对方的虚实,因为两国交战尚不斩来使,送文书的人一般都能安然带着点见闻回来。 但这一招在苦牢山不管用了,因为人们一进山便抓瞎,别说打听对方虚实,自己能不能出来还两说。 姜安城重新启用了这道先礼后兵的程序,让徐文正挑选十名精兵,前去送招安文书。 只是,还少一个领队。 这个领队须不畏生死,因为在苦牢山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姜安城的视线扫过花仔,最后落在季齐身上,季齐正要领命,花仔忽然道:“我去吧。” 姜安城道:“敌情不明,此行十分危险。” “这才够好玩啊!”花仔道,“再说正因为危险才用得着我出马,不危险我还不爱去呢。” 不得不承认,单以个人战斗力,花仔当为全军之冠。 姜安城看着她良久,眸子深深,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