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

    但其实年底了，值得高兴的事情有很多。

    公司业绩直线上升，转型之战打得很漂亮，明年是关键。

    两人在一起过第二个年，即将相识一年半，而过年又是一个小分别。

    在公司还没放假之前，叶凌就开始琢磨，今年该怎么过。

    回家是肯定要回的，但不用这么早回去，毕竟今年参加工作了，假期有限，怎么也得二十七八才回去。

    庄旭然也知道叶凌一定要回去的，不可能留在京城过年。而自己也是回家，就算叶凌留下来也没机会在一起守岁。

    “开车回去吧，你上班了，就说公司配备的。”

    临走几天前，一起去搜刮了好些东西，准备给叶凌带回家乡。

    “年初七我肯定回来，也没多少天，你在京城过年，自己乖乖地……”叶凌抱住那不太乐意的人，在怀里揉搓了一阵，疼爱的情绪溢满胸腔。

    “嗯……”庄旭然看着一地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打包好了，他说：“先搬到车上，我来帮忙。”

    年底二十八那天，目送叶凌的车子离开了小区，这一去又是十天。

    两个人都在想，什么时候才能一起过年？

    这个目标，便放在了心里，每次想到都充满期待和悸动。

    不同的是，叶凌总是绝望多一点，他知道自己没可能跟庄旭然一起光明正大地过年。

    还有一个令人惆怅的事情就是，过了年又长大了一岁，二十五岁的叶凌，只剩下四五年的时间可以挥霍。

    当然，在老家父母亲的眼里，大儿子根本没时间挥霍了。

    要知道农村老家人，男孩子二十二三结婚的多，超过二十五还不结婚的就太少了。

    叶凌读大学耽误了几年，还说得过去，可是现在马上毕业，是该到了结婚的时候。

    叶mama和叶爸爸听闻大儿子找到了不错的实习工作，而且公司效益好，还给配备了小车你看，以后前途肯定也不会差的。

    这么好的前景，终于可以松口气，可以专心张罗结婚的事情。

    “凌子，你既然不喜欢秀娟，那妈托大姨给你介绍一个，年初四那天去相看怎么样？”

    再次被父母逼婚，叶凌很头大，他对父母摇头说不去。

    一副很愁的样子，还有很多内疚：“爸妈，我刚刚参加工作，现在公司面临转型，需要花很大心机。真的没有时间去考虑结婚，您再缓个两年，让我把工作做好了再说好吗？”

    知道爸妈肯定有话说，叶凌又说：“我借了朋友很多钱，现在还没还上，我说过要帮他打工，把公司的活做好，不能言而无信。还有弟弟和小芸做的厂子，都是朋友帮忙的，我怎么能浪费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叶mama目瞪口呆：“结婚怎么就成了浪费时间了？”

    叶凌说：“因为我现在太忙，腾不出时间。结婚不是买卖，需要时间去经营，决定。”

    叶爸爸夹在儿子和媳妇之间，真不知道该帮谁说话好，他说：“凌子心里有主意，有计划，真正考虑起来，说得也有道理。咱们都不是不讲理的人，固然心急抱孙子，但也不能硬逼着孩子娶媳妇。可是凌子啊，你妈心急也没错，你要体谅她，不能心里埋怨她。”

    叶凌赶紧说：“没有的事，我理解妈的心情。”

    叶爸爸点头说：“你能理解就好，我知道年轻人跟老一辈的思想不一样，现在是新的时代，新的世界。老家伙们想法肯定是按照旧传统，对吧？结婚生子是人生必经之路，前人几千年下来，也没有反对这条的。既然结婚是迟早的事情，老爸觉得迟不如早。当你老了之后，孩子就长大了，可以独立了。”

    “嗯，爸，我知道。”叶凌应着。

    “是啊，就像我跟你爸，早早就结婚了，生了你们三。现在你们都长大了，小豪还生了孩子。而我们还中用，还能帮你们带孩子，这多好啊。”叶mama说：“等我们老得不能动了，你们孩子也长大了，没什么负担了。”

    现在照顾老人，是件很花费人力和时间的事情。如果他们在叶凌还没生孩子之前就病了，肯定会耽搁叶凌的婚事和生孩子的事情。

    这些道理，叶凌都懂得。

    也很庆幸自己的家人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父母。

    他回来这么多天，见到的逼婚手段太多了，不敢想象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会怎么样？

    跟父母闲聊起别家的逼婚事件，叶mama哈哈笑说：“那是因为咱们农村想娶媳妇太难了，当然要从小抓起。我跟你爸不逼你，还不是因为你学校好，工作好，以后不愁找不到媳妇。”

    这句倒是真的，在乡下能像叶凌一样上个好学校，找份好工作的同龄人，少之又少。他们娶媳妇的难度，一般人体会不到，只有当地的人们才深有感触。

    总之来说，婚姻真的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能与它对抗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

    叶凌从来没有想过，要为自己的爱情去对抗婚姻，因为不婚，走上另一条道，就等于背叛了整个家族。

    迄今为止，他还没有这样的取舍。

    但是放弃爱情的同时，也等于放弃了自己。

    这个年过得有点匆忙，有点心不在焉，甚至有点魂不守舍。

    年初六那天早上，乡下的气温还是很冷，天空上方雾气蒙蒙。叶凌一大早坐上回京的汽车，并电话通知还在睡觉的爱人，他要回京了。

    比预定好的时间提前了一天，远在京城的庄旭然听了很高兴，准备到车站来接叶凌。

    也是很感概吧，在一起的日子里，很多时候都患得患失，觉得叶凌不够重视这段感情。但是很多时候，又总是被叶凌的一些行动和语言，给明确地告知了自己，他是在乎的。

    “好，在车站等我，我这就过来。”

    开车去车站的路上，庄旭然由衷地想到，他和叶凌两人之间一直需要成长的人，其实是自己。

    ……

    “明天就上班了。”回到京城两天后，年初八，要上班了，不能再天昏地暗地厮混了。

    俩人在卧室中结束一场激烈的欢爱，叶凌爬起来做好饭，回到房里把那个懒洋洋的人给抱起来。

    被人穿上衣服，庄旭然抱住叶凌的腰，用额头抵着他的腹部。

    “我，其实不想……”

    不想让叶凌去上班，因为太忙，他太忙，以至于各种怨念。

    “没办法，公司正在关键，今年必须努力点。”叶凌好像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摸着毛绒绒的脑袋安抚了会会。

    他是这样想的，快点把局面稳定下来，以后就能轻松点，有多一点的时间陪陪庄旭然。

    到时候可以一起去旅行，一起走遍天南海北。

    “真的吗？”听着叶凌的计划，庄旭然在心里开始构筑那些画面，想着想着就笑了。

    纯粹的笑容，令人感觉心酸之极。

    叶凌心里想着，自己不能食言啊，无论如何也要实现这个计划才行。

    暗暗下了这个决定。

    开工之后果真很忙，需要跑的地方太多了，一般都是叶凌出面，在下面厂子和客户之间来回跑。

    特别是新年过后，需要联络和拜访的客户太多，喝酒应酬已经成为必不可少的项目。

    像叶凌这么一根筋的人，有时候也弄拧过，不欢而散过。

    烦闷和发愁是时常都有的，出来社会总会遇到一些没办法去接受的事情。

    当遇到困难的时候，对这个社会产生质疑和失望的时候，除了自己躲起来排解之外，似乎别无他法。

    第二天依旧要出门，依旧要面对这个花花世界。

    但此时的叶凌背后始终有一个人，始终有一个能回去的地方，使他站在茫茫天地中失去方向的时候，不至于那么慌张。

    而当有一天他离开了这个人，这个地方，届时还会剩下什么，不得而知。

    或许取舍，真的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罢。

    我们生而为人，也许时时刻刻都在接受着一些折磨，却不知何时才能还清孽债，修成正果。

    ……

    这一年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有高兴，也有令叶凌郁闷的。

    今年三月初，自己过生日那天收到了礼物，还过了一个正式的生日。

    这算是叶凌第一次过正式的生日吧，以前家里并不讲究，自己也没有概念。

    上半年除了忙工作，就是忙家乡的厂子。

    到六月的时候，算是走上了正轨。至于那些琐碎的事情，叶凌放手给弟弟meimei去管了，没有关注太多。

    公司的上半年，业绩做的不错，一直难以攻克的张珂，也答应了给他们下单子。

    为这件事，叶凌高兴了很久。

    他第一次出声请客吃饭，请庄旭然的那几个朋友，以及肖志轩的妻子。

    没错，今年五月下旬，肖志轩正式摆了婚宴，他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

    结婚之后，肖志轩也没有再住在学校附近，他和妻子的新婚房坐落在他家附近，顿时觉得要出来玩不方便了许多。

    当时婚礼的时候，叶凌也去了，以肖志轩朋友的身份，和庄旭然一起出席。

    在好友的婚礼上，俩人隐晦地露出羡慕的眼光。

    就因为这个而被打趣了，问他们什么时候也结婚？

    庄旭然就对身边的叶凌说：“是啊，都快毕业了，你当初说过的话可要算数。”

    毕业之前，叶凌回了一趟学校，去拍毕业照。等他回来之后心里就惴惴地，好像时间又过去了一大截，令人心慌得紧。

    “再等等吧，公司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

    叶凌一说话，庄旭然的几个发小轮番上阵吐槽他。

    “你这个拼命三郎，当初怎么没看出来啊？”

    “你天天忙着工作，旭然该收拾你了！”

    “就是，这样可不行，我们替旭然提提意见，以后可不许忙得太过分了。”

    他们都没想到得很，叶凌竟然还是个工作狂。而且十分出乎意料之外，就这么个一根筋的人吧，拉客户的技能竟然杠杠滴。

    说出来都没人信好吗……

    “嗯，嗯嗯……”

    叶凌支支吾吾地拖到下半年，天气一转凉，老太太的身体又不好了。

    十月到十一月这段时间里，庄旭然来上班的天数屈指可数，公司的事务一般都是叶凌自己在打理。

    其实老太太的身体也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有时候不注意，导致血压又高了上去，于是入院住几天，以防万一。

    本来庄旭然早晚去看看也行，偏偏叶凌觉得不够重视，他让庄旭然搬到医院去陪住。

    “老太太年纪这么大了，你现在不尽孝还想等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