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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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晨摸摸自己的短须,沉吟了好一会,朝后头帮忙维持看病秩序的王洪林看看,对里正道,“你先去把王捕役叫过来。”。 里正一听就知道这位官爷是有了主意了,本来眯成一条线的老花眼都闪现能闪瞎人的光芒,而后头偷听的人,有一个小子马上跳出来,“李家阿爷,我去,我去叫……”。 还没说完,就一溜的跑过去了,乐得里正颇为自豪,自己管理下的村子的人大多都是有眼色的,孝敬的。这让里正觉得在官爷面前颇为只得。 等王洪林以为发生甚么大事,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都怪那小子没有讲清楚。 程晨明从腰处解下一块玉环递给王洪林,道,“洪林,你拿着我这块玉环去我的居处找管事,说我打算收购这新村的所有鲜鱼,让他安排人手过来。另外你去之前,先去跟县长秉明此事。”。 王洪林恭敬的弯腰接过玉环,里正惶恐的道,“怎能劳烦官爷,就算是官爷家人顿顿食鱼,鱼臭尚未能食完的,新村的鱼实在太多了。”。 程晨明摆摆手,“我家有食肆,另外有些渠道,不用担心此事。”。 周围听到这消息的人都欢呼起来,奔走相告。一时间田地里都是尖叫,不可置信的欢乐声。听到消息的人在欢乐叫起来后,都纷纷涌到程晨明面前,弯腰拱手谢过。有些妇子甚至是控制不住偷偷的抹了一把眼泪,看见旁人也在偷偷的抹,互相望望红眼睛,都不好意思的相笑开了。 程晨明终于见到了他想要见到的表情,之前让疾医来看病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争先感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囔囔,皆为利往。 …… 霍香梅也不打算把捞到的鱼拉回家去了,赶紧叫隔壁家的白水芹家汉子帮忙把捞好的鱼都挪到地里。好歹地里还有点水,别买家没来,这鱼就先渴死了。 霍老爹他们给疾医检查完之后,回来换霍香梅,先是留几个娃在这继续捞,霍老爹家去拿箩筐。这不拉鱼回家,箩筐不够用了。 一直到太阳日中,这晒得人火辣辣的,家家户户的田地里都是满箩筐的鱼,可是官爷家的管事还没到,倒是苏老爹带着他师弟和好几个伙计回来了。 一听说程司农会收购新村的鱼,苏老爹有点惶恐的上前,问自家师弟也想收一些,不知这是否会有影响。 程晨明当然说是没事,还特意问了苏老爹的师弟是哪间食肆的,东家是谁。听了之后,倒是表示他跟那东家也是认识的,只是往来不多。 苏老爹的师弟按照之前跟苏老爹说好的,把苏家的、许三郎家的还有里正家的都给收了。 其他人家不是不羡慕,只是那管事的说只要那么多,多了吃不下。而且里正家,村民不好得罪,许三郎家?他还带着自家的汉子、孩子去西域了,这面子还是得给的,再说这鱼也是他家教会在水稻里养的。 另外那位官爷也说会收,只是迟了点而已,干脆大家也不收自家的了,怕晒死了,不见好些人家已经在自家地里挖坑灌水,把活鱼放进去了吗?所以,大家一窝蜂的上前把这三家收鱼。 霍香梅真的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人帮忙,心里热乎乎的。就算是平时不咋来往的人家都纷纷跳进稻田了,还小心的避开水稻,遇上阻碍的还帮忙扶起来。 …… 一直到末时,这三家的鱼才收完,并且按照比市价低二成的价格卖了出去。霍香梅赶紧把收到的银子和铜板拿回去放好,家里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进账了。 这时程晨明家的管事也来了,不过不能一次把所有的鱼都拉走,就先把村子里那些已经拉回家的先买了,同样比市价低二成。并且承诺明天一早就过来,直到把所有的鱼都买完。 这时村民们一直提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是落下来了。 那程家的管事却是有点苦恼了,自家的主子尽管做了司农,依然是天上的月亮,不食人间烟火的。后来也不知道是受了甚么刺激,上山下村的,关心民生疾苦去了。这不,又捞了这个摊子。还好家里真的是有些渠道,否则真的是天天吃鱼,吃到想吐了…… 不过如果再来多几次,还是让主母去cao心吧! …… 程晨明可不管他家管事心里的吐槽,在里正家早早的吃过夕食才带着买来的鱼回蔺县。 接下来的三天,管事的车在新村出出入入的,终于把新村能卖得出去的鱼都给收走了 。 再接下来的两三天,家家户户忙着收粪肥去给稻田里补肥,希望能多收几斗吧! 而许三郎家已经用上了霍老爹用苇子新编织出来的席子了,那间被各种脏东西泡过的堂前也重新投入使用。只是塾里还没能重新开课,因为现在面临着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这次水灾新村被淹死的人有六个,其中有两个还是一家的,一个妇子和她的小儿。 这些都不是喜斋,不是自然死亡的。当时没有条件,不能好好安葬,可是这斋事还是得做的。 鱼卖出去了,地里加肥了,这斋事的棚子就得搭建起来了。所有的村民都得去参加这斋事的,只是有五家,也就是只能轮着去了。 本来这斋事是要做“七”的,也就是人死之后要每隔七天祭奠一次,一共祭奠七次,到七七四十九天为止。按照五斗米教的说法,人出生第四十九天才能三魂聚齐,而在死后四十九日才会七魄散。 所以这四十九天的斋事是非常重要的,否则死者会阴灵不散,四处游荡不能往生。然而这次是水灾去的,家家户户都是很避讳的,本来要四十九天的斋事也化成前后三天。其中的斋时也只是做“六时斋”,即第二天的下午起斋,到第三天的上午完斋。 这一套斋时办下来,看得霍香梅目瞪口呆。那个时代多是火葬,尤其是大城市,根本就不会见到这样原始的葬礼。当然偏远的地方会有,只不过她没见过罢了。 本来正常死亡,在葬礼初始是要举行家人送别仪式,然后给死者沐浴洁身,穿上事先准备好的寿衣,再搬到院子正中央的席子上,头朝外,脚朝内。 之后在死者的嘴里放一口米饭或者一枚铜钱,表示他不是饿死的,他有财富,不用做饿死鬼或者是乞丐。再之后,就是请道长卜期,向亲戚朋友告丧,然后装棺,开始守护灵柩。 可是现在这一步都省了,直接开始设灵棚。好些妇子帮忙一起做礼帽,这是让前来祭奠的人戴的。男的是冠帽,女的是披帽。每顶帽子的额头的位置都用一枚大钱缝起来。而死者亲人的礼帽衣服则是他家妇子做了。 霍香梅也得帮忙一起做,还好这活儿不用太细致的针线活,否则她只能一脸尴尬的干看了。 里正家大儿李明伟驾着牛车去清观那,把之前引灵位进祠堂的那个道长跟两个道童请了过来,让给死者超渡。 然而这又发生了争执,道长只请了一位,办丧事的却有五家。 为此,这五家都顾不上平时的情面了,争执得脸红耳赤的,互相不肯相让。本来自家阿爹、阿娘、妇子、孩子就走得委屈了,现在连个葬礼都不能第一时间办,这还不是让人一辈子都觉得对不起他们,心里憋屈吗? 这事儿就算是里正和父老来,也是不能解决的。最后不知是谁嘀咕一句,干脆把灵棚设到祠堂前,五家一起做做超渡,这样谁都不吃亏,谁都不用争执。 倒是没有想到这个馊主意,最后居然还是通过了。 霍香梅带着孩子跟在村民的后面,跟着前面做超渡的一起做着法事。她完全不明白,这不是自家的死者,怎么这斋事,还得跟着做。看着一群人披麻戴孝的按照道士的指挥跪拜着,并且那些亲人在嚎嚎大哭,霍香梅心里不是不难过,可是更多的却是觉得恐怖。而孩子们更多的是看热闹…… 这是斋事的第一天。 第二天早上重复着昨天下午的事情,各种跪拜,各种嚎哭。本来的命先牌是由长子捧的,有些人家的长子却是去了西域或者是不在了,就只能由长孙捧。时不时的,还得对着命先牌喂饭,哭诉。 其中给霍香梅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王家大郎的哭,嗓子早已经哭得喑哑,整张脸都是眼泪鼻涕,一边喂饭,一边大哭,“阿爹,你怎么就这样走了?让阿儿以后怎么办?”、“从此我再无阿爹扶持,从此我只能在梦中喊阿爹。”、“这日子过得,阿爹你生来尚未享过一天福,却如此的去了,阿儿想孝敬都来不及了。阿爹,今天你就好好吃上一口,别惦记着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