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学者的密室
从贝纳德的酒馆出来之后，杰西娅就带着他们回到自己的住处去了。 其实刚刚诺思并不是在和贝纳德气什么，只是他觉得这样做赚的更多一些——万一哪天他养不起赛琳了，只要把她扔到那里就可以了。诺思觉得赛琳就算再怎么厉害，也吃不穷贝纳德的。 “杰西娅，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吗？”在路上，诺思忽然问道。 “对啊，我已经一个人这样过了有三四年了啊。” “那你那里的房间能够装下咱们三个人吗？” “放心，”杰西娅说道，“房子是我师父留下来的，以前他和我住在一起，他走了之后，就留我一个人在那里了。” “你的师父，到底是谁啊？” “他是维迪尔城邦最出色的古遗物修缮师。在这里也算是同行业里神一样的存在了。”杰西娅的脸上露出了自豪的表情，“在这里没有人不知道迈特杰斯的名号的。” 说话间，他们已经穿过了几道小巷，来到了一片草原与丛林交错的开阔地上。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弯弯曲曲的小路通向绿地的深处，路边星星点点的，都是用白色石料修建起的房子，在夕阳的余晖下闪闪发亮。 小路两旁，各种不知名的花草自然地团簇在一起争奇斗艳，变成了一片片美丽的花圃。 远处有一片宽阔的广场，阳光透过中央喷泉，折射出七色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芬芳。让人能忘记之前的一切疲惫。仿佛置身仙境。 “好漂亮啊。”诺思惊叹道。 这里绝对算得上是维迪尔城最华丽的一片区域了。 “这里叫作花之庭园，”杰西娅介绍道，“师父很喜欢这些花草，所以把住所也选在了这里。据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在大自然的原有基础上，顺应驱使修建而成的。每一块石头、每一粒砂都与这里原有的环境完美契合。就连我们脚下的路，也是工匠们根据人和动物的行走习惯所留下的痕迹，在绿地上修建而成的。” “换在那个世界，恐怕我一辈子赚的钱都不够这样的房子的首付……” 有些时候，诺思甚至会觉得留在这里也挺好的。 不过留在这里能做什么呢，肯定是不能一直赖在杰西娅的家里的，也不能像赛琳那样活在荒野里面。冷静点想，如果想要自己养活自己，也许他就要在这个异世界搬砖了…… “我们到了。”沿着一道小路，他们来到了一幢白色的复式房子面前。 华丽精美的建筑，背后是一片小小的花园庭院，透露着典雅的气息。 “进来吧，可能会有点乱。毕竟只有我一个人住。最近还很忙，也就没有什么时间打扫了。” 杰西娅说着，打开了锁，推开房门。 屋内的场景让他们三个人都惊呆了。 “嗯，是有点乱。”赛琳点了点头。 “这……已经不是乱的事了吧……” 屋子里面一片狼藉，家具胡乱地倒在地上。所有柜子门户大开，里面的东西也全被掏了出来。书籍、纸张散落了一地。 最过分的是，有些地方连地砖都被撬开了…… “杰西娅，这……是你的家？怎么比我之前住的还要……” “你看不出来这里是来了小偷了吗？”诺思说道。 赛琳蹲下身，看了看地上残留的几个脚印。 “脚印还很新鲜。我去追。” “算了，算了……”杰西娅按住了赛琳的肩膀，“太危险了。而且也没有丢什么值钱的东西。” “你怎么看出来没丢东西的？”诺思问道，“这里已经这么乱了……” 杰西娅走进屋里，示意诺思他们也进来。 在屋子正厅的一个角落里，她挪开了倒在地上的两把椅子。用手指在浅灰色的地砖上画出了一道符文。 那片地砖忽然消失了。一个地下室的入口出现在诺思面前。 “摔坏的家具都可以修好，真正重要的东西，我和师父都是把它们藏在这里的。” 杰西娅走下了台阶，他们两个也跟着走了下去。 “封印入口的符文魔法是师父特意设计的。除了我们还没有人知道该怎么使用。” “你的师父好厉害……” 话没说完，诺思再次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他想象不到，在这幢本身就足够华丽的房子下面，居然还有两层如此壮观的地下室。 杰西娅站在一旁，手指还停留在墙壁上，在上面留下了又一枚不一样的符文。看样子是用来照明的魔法。 “师父的收藏品都在这里了，这一层是藏书。从几千年前的书，到最近几年的书，这里都有。”杰西娅的手轻轻拂过两边林立的书架，“随便看看吧，小心不要弄坏了。” 赛琳拍了一下诺思，才让他回过神来。 这里比他们学校的图书馆还要大上几倍。藏书量甚至可能有那里的十几倍了。 诺思小心翼翼地取下一本红色缎面的书。 那里面讲述的故事，诺思听都没有听过。在他的世界里，他也只是了解一些诸神时代的神话传说。而关于在诸神覆灭之后这一万年里都发生了什么的记载，诺思还是第一次看到。 “墙上镶嵌的荧石只要利用最基础的符文魔法就可以启动。画出不同的符文可以调节不同的亮度。”杰西娅轻轻地敲了敲一块在墙上正在发光的圆石。“下面是师父收集的一些古遗物。全部都是非卖品。” 顺着楼梯走下去。诺思仿佛从一家藏书阁走进了一家博物馆。 两旁摆满了文化元素各异的器物。大到雕塑、绘画……小到花瓶、碗碟…… 在墙壁的正中央，镶嵌着一个古老的木制相框，里面装裱着一副破旧不堪的地图。 不知道这份残缺的图纸曾经经历过什么，上面有被水浸湿的褶皱，有被火灼烧过的焦黑，还有像是被撕毁的边角。 唯一保持完整的是地图的中心部分，不同颜色的旗帜图案在那一小部分地图上分立着，好像代表着不同的势力。 “那是裂土时代的地图，大概是五千年前的一个时代。现在米德加尔特的势力就是在那个时候形成的。”杰西娅注意到了诺思的视线，对他解释道。 “那……米德加尔特之外的土地呢？”诺思指着那副地图的边缘说道，“这很明显只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其他地方呢？约顿海姆？阿斯加德？世界树上的其他地方呢？” “好奇怪的名字啊。”杰西娅说道，“我听说过世界树的传说，但是那些奇怪的地名我真的不知道。” “你们的魔法都已经这么厉害了，没有人去探索过外面的世界吗？” “有一些冒险家尝试过，无论是维迪尔城邦的还是其他地方的，他们认为在这片土地之外还有其他的大陆，所以有好多人都试着乘船穿越米德加尔特周围的无尽海域。但是无论他们怎么航行，不管是按照罗盘的指向，还是漫无目的地漂流，最终全都回到了出发时的地方。唯一的区别是，有的人活着回来，而有的人是变成了尸体被冲回到了海岸上。” “有点恶心……”诺思撇了撇嘴。 “好了，不提这些了，来参观一下吧，我可是很少请人来到这里的。” “这些……全都是古遗物吗？”诺思问道。 “一部分是……还有的只是普通的古董，不过师父很喜欢收藏这些东西，也就把它们放在一起了。” 杰西娅一边说着，一边从角落里搬出几把一人多高的扫帚与拖把。 “走吧，看来他们并没有发现这里。” 杰西娅抱着那些东西，顺手拎起旁边的一只木桶。摇摇晃晃地跨上台阶。 赛琳抢先诺思一步，把那些东西接了过来。 “谢谢。”杰西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杰西娅，你为什么要把这些清洁工具放在这里啊？”诺思问道。 “因为这些也是师父的收藏啊。” 回到楼上，杰西娅激活了那些工具上的符文，它们居然自己动了起来，清理地上的碎片，扶起倒下的柜子，像人一样打扫着一片狼藉的房间。 杰西娅把散落在地上的书籍资料一点一点捡了起来。 “这些书和资料还是需要自己整理的。” 诺思和赛琳也帮忙一起收拾。不过赛琳在这方面真的是太粗枝大叶了。好不容易收拾好一点东西一不小心就又被她弄乱了。 从黄昏折腾到了天黑，房子里面总算是整洁了一点。 “好累啊……” 诺思倒在了一旁的沙发上，他这才明白，房子太大也不是什么好事。要不是有杰西娅的这些工具帮忙，这大大小小十几个房间，他们可能一周都收拾不完。 诺思觉得，如果抛除对魔法玄之又玄的认知观念的话，这个世界的文明可能远超他所属的世界。 要不是贤者之书之前赋予了他与人沟通的能力，他在这个世界可能寸步难行。 赛琳和杰西娅把清理工具放回了地下室，回到地面之后，杰西娅又重新封印了地下室的入口。 “辛苦了……没想到刚到这里就要麻烦你们。”杰西娅倒坐在另一旁的沙发上。 “气了，我们既然借住在这里，当然是要帮忙的。” 菲欧娅走到厅里面的橱柜边，打开了柜门：“要喝点什么吗？蜜酒？果汁？” “还是水吧……”诺思看着赛琳，想起那身衣服下面掩盖着的完美腹肌，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毫无轮廓，甚至有发胖趋势的腹部。 “我要喝酒。”赛琳很不气地说道。 “蜜酒吗？” “不要。甜的会影响身体。”赛琳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上次我的彩虹糖怎么全让你吃了？”诺思在心里想道。 “噢？那就是烈酒吗？会喝酒的女孩子都很帅气呢，”杰西娅在橱柜里面找了找，“有了，师父留下过两瓶的。” 杰西娅取出三只通明的水晶杯子，为他们倒上了各自的饮料，端到了他们面前。 “杰西娅，你的师父，他去了哪里？” “师父他已经不满足于在这个小城里找到的古遗物了，所以去了其他的地方，继续去探寻过去的秘密。” 诺思接过自己的那杯白水，里面没有冰块，但是杯子还是冷冰冰的。应该是杰西娅画在上面的符文起了作用。 赛琳手里的那杯酒度数真的是高得吓人。诺思坐在对面都闻到了醉人的醇味。 “赛琳，你以前就会喝酒吗？” “以前打猎的时候，喝过同伴们的，不过我自己的钱买不起。”赛琳将杯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诺思估计了一下，这只杯子大概能装下二两酒，赛琳这家伙居然一口气喝完了…… 诺思有点担心赛琳会不会撒酒疯，毕竟他自己闻这个味道都有些头晕了。 “他们还是弄坏了不少东西的。”杰西娅看着窗外那堆废弃的杂物，“看来明天还要去买些东西的。” “我们可以帮忙的。”诺思说道。 “谢谢呀，早些休息吧，”杰西娅顽皮地笑了笑，“卧室可以随便选。赛琳，你要和诺思住一间吗？楼上左数第二间的床可以睡下两个人。” 诺思莫名的脸红了。 赛琳则是完全无感地摇了摇头。 “嘻嘻，那我们两个睡一起？” 赛琳仍旧摇了摇头：“我一个人在这里就行了。” “别嘛，”杰西娅说道，“让人睡在大厅里太没有道理了。” “我喜欢一个人住。” “好吧，好吧，”杰西娅拎起了放在一边的手提箱，缓缓地走上了楼。“那么，你们随便挑吧，哪里都可以的，我还有些工作要做。晚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