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汪行云笑了笑:“就知道你没有。”说完才想起陈斌,侧头瞧他,问道:“陈经理也在,来找李总的?” 陈斌笑了下,赵念舟这才想起被汪行云打断的谈话,询问陈斌:“陈经理想说上次什么?我这两天不忙,李总只要闲了,我跟着也清闲。” 汪行云挑着眉梢也去看陈斌,陈斌回看汪行云,把文件团起来,摇头说:“没事,想说上次见过你翻译的文件,下班后想请你搭把手来着,既然你要陪汪经理那我就去找吴秘书。” 汪行云狐疑,边走边说:“你的水平还要别人搭手?谁在你跟前不是班门弄斧?” 陈斌笑说:“汪经理说的我无地自容,我这不是懒散,时间也赶。” 赵念舟皱眉说:“一周了吧......” 陈斌沉默了下,笑着解释:“李总让改,已经是二改了。” 三人说着便到总办,汪行云与陈斌一起去找李晋成,赵念舟回到座位刚定下,周雷就火急火燎走来,指着赵念舟大声说:“什么情况,赵秘书?李总吩咐打印好送到我那的文件呐?你清除不清楚?还有半个小时见客户。你要是脑子没带来赶紧回家拿!” 赵念舟自知疏忽,赶紧站起,低着头等他指点完才轻声说:“抱歉,周副经理,我这就去打印,稍等片刻。”她说完推椅子要走,周雷伸胳膊拦住,厉声骂:“懂规矩不懂?我话还没说完就走,什么意思?我一个副经理不能教个秘书做事儿了?你他妈给谁摆脸。” 赵念舟咬唇听着,垂眼不作声。周雷收回手压低声音又说:“你也别抱怨,谁让你给脸不要?赵秘书,我就陪你玩玩,在公司我揪住错踢个把人李总也不会说什么。” 赵念舟红着眼瞪他,“你没听过宰相门前七品官这话?就算被炒鱿鱼,我是不像您,关系户,不过,只要有能力,辞了也还能再找工作。” 周雷笑说:“真单蠢,愚蠢的蠢。”左右看了看,“赵秘书,我使唤不动你了?这么半天还傻站着,脚粘地上了还是屁股太沉?” 赵念舟埋头找文件,总办的门正好打开,周雷抓住机会,又说:“赵秘书,能快点吗?要不我去找李总?你这么着办事可不成,也不是我说你,我就急着催了两句就拿宰相门前七品官压我,我也不计较,难不成李总亲自吩咐也不行了?” 赵念舟眼眶微红,心里骂小人嘴脸。抬头却见李晋成和方才进去的两位出来,三人都看出来点什么,毕竟周雷逼着赵念舟在庆功宴上出丑时,汪行云和陈斌都在场,李晋成只看了一眼,打发他们回去,两个人只好装做什么也没瞧见低头往电梯走,等人走了李晋成掀眼皮子又瞧了一眼,推门进去。 赵念舟动作上停也没停,跑到打印室打印好,抱着一叠纸张递给周雷。他却不伸手,显然也没耐心,指责:“cao,我都懒得再骂你,你就不知道送到我办公室?真是没眼力,怎么就掉了块狗屎砸中你让你进了公司当秘......” 话语突然截住,赵念舟抬头,就见李晋成一手拎着外套站在门口。周雷清了清嗓子,喊“妹夫”。李晋成倒是没纠正,往赵念舟红眼睛上打量,笑着问周雷:“说什么呢,这么半天还没忙好?” 周雷说:“没,小秘书手脚不太伶俐,这次真好了,也不用赵秘书送,我自己拿回去就行,就怕使唤不动。” 李晋成继续笑:“平常挺伶俐的,要不调到你那边,先紧着你用人?” ☆、第24章 周雷愣了愣,偷偷抬眼观察李晋成的神色,斟酌几秒,忙说:“不用不用,我不忙,伶俐就好伶俐就好,可能是我说话声音大,吓着小秘书,我用人去人事部调就行。”心里又想,哪有总经理向副经理让人,他这话得反着听! 李晋成脸色缓和,又说:“不就是个秘书,去人事部调也行,”周雷又忙说好,李晋成这才转头去看赵念舟,声音平淡:“这是你们周副经理,不认识?下次伶俐点,别这么没眼色。” 赵念舟点点头,看他还盯着自己,沉默了下才抿嘴说:“周副经理好。” 周雷抱着膀子,心想这小秘书还他妈真会装,憋着火吐几口气,才笑嘻嘻说:“哎,这才好嘛。” 李晋成笑了笑,开门进办公室,赵念舟原地站着,周雷也没打算要走,李晋成走了两步又停住,回头说:“赵秘书,刚才让你煮的咖啡呢?怎么半天没好??” “啊?”赵念舟反应一下,又说:“不好意思李总,刚才只忙着打印周副经理要用的资料,这就去煮。” 李晋成颔首,看了看周雷,又吩咐:“周副经理没事忙?那给周副经理也来一杯。” 周雷低下头:“看,李总不说我都忙昏头了,我待会得去见客户,咖啡算了,妹夫,晚上咱们回家喝吧。”李晋成点头了然,脸上略有遗憾的神色,没再开口。 周雷离开,赵念舟松了口气,抬头说:“李总咖啡还要吗?你不是爱喝茶嫌咖啡味怪吗?” 她跟着李晋成进了办公室,见他松开领带扔到办公桌上,沉默半晌才说:“那沏杯茶吧。”赵念舟端出茶具,烧水泡茶,茶好了先洗杯子。李晋成盯着她捏瓷杯的手多看了几眼,翘着嘴角笑说:“小巧精致。”赵念舟抬头,他又说:“赵秘书我这茶具怎么样?” 赵念舟放下茶壶,捏着杯子上下左右打量,笑说:“李总,我对这个不太清楚,不过看着的确挺精致,做工也好。” 李晋成端起来凑到鼻子前深深一闻,满意地点头,浅浅呷了口茶,端详着自己手里的茶杯,不清不楚地说:“得看谁拿着。” 赵念舟觉得气氛突然暧昧,她心口砰砰乱跳,低着头默不作声,李晋成也不说话,茶香四溢,萦绕鼻端。 李晋成品了半天,搁下杯子说:“其实茶好不好喝还得看心情,对人对事。” 赵念舟嘴上不说话,心里却忍不住想,不知道今天这茶好不好喝呢,可有些话,也只能心里想想不是?她转了转杯子,发现杯底印着字,清晰公正,应该是小篆,琢磨了一下越看这个字越像“李”,听吴秘书说这套茶具是客户趁着过节专门定制了送李晋成,看这精雕细琢地,价钱肯定也很可观,东津产瓷,年数也久远,发展到现在,花样百出,早已经不局限于碗具,李晋成喜欢瓷器,办公室摆了两大幅山水画,都是用瓷雕刻,客户投其所好送些东西不稀罕,不过,显然这位送杯子的心思更灵巧。 赵念舟正发呆,手机铃声突然作响,她被吓的心里咯噔一下,李晋成已经从沙发站起来,走到落地窗低声接电话,赵念舟从神色便猜出是谁,眼神暗了暗,倒也知趣,低着头清理好茶具正打算推门出去。 突然听李晋成声音有些压抑:“我这就去医院,稳住她的情绪.......她没事吧?好好......” 赵念舟忍不住瞧了眼,他神色慌张,拿起钥匙,走了两步又回身拎外套,等李晋成消失在电梯口,赵念舟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隐约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出。 下午,李晋成没回倒是通电话吩咐赵念舟把这两天的日程安排重新调整,能推迟的推迟,不能推迟的取消。她照旧工作,一切也到风平浪静,临下班倒是听吴秘书抱怨,说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李总和周副经理都不在公司,周副经理更是了不得,在会上正讲着话,一个电话就走了,客户被扔到一边,好好一个项目,差点黄了,多亏了孙经理赶过去救场。 赵念舟有些心不在焉,笑了笑敷衍着对孙并州赞叹了几句。 过了没多久,陈斌过来,赵念舟以为他找李晋成,忙说李总不在,他笑了下,一条胳膊撑在桌子上,歪膀子盯着她笑,赵念舟不明白什么意思,往后靠了靠,有些局促不安。 陈斌往旁边扫了扫,问她:“赵秘书,吴秘书还有其余几个呢?” “没在公司,李总不在,他们忙着处理事。” 陈斌点了点头,恍然大悟:“他们主外,你主内。” 赵念舟笑了笑。 他直起腰,来回走了两步,从她桌子上翻出本闲书,饶有趣味地翻看了两页,抬头打量她,依旧是低着头打字,陈斌清了清嗓子,随口问:“赵秘书一会儿下班打算去干嘛?” 赵念舟抬起眼角,古怪地看他,陈斌这才凑过来,笑着解释:“要是没什么安排,一起吃个饭?原本想多叫几个人热闹,可惜吴秘书其他人都不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 赵念舟这才瞧出端倪,不过他没说自己不好多问,想了想故意说:“陈经理来晚了,如果喜欢热闹,不如明天提前给吴秘书他们说一声,”她往门口看了看,自言自语:“出去好大会儿了,也该来了。” 陈斌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大自在。犹豫片刻才说:“赵秘书,我要是想请你呢?给不给面子?” 赵念舟收回视线,眼神转了转,笑说:“当然没问题啊。” 陈斌说:“下班在公司楼下等我。” “好。” 他笑了笑,神情愉悦,迈步离开。这边刚走,吴秘书便回来,往后看了看问她:“陈经理来找李总?我看陈经理今天心情不差。” 赵念舟低头做事,顺口敷衍:“陈经理脾气好,人缘也好,哪天脸色差过。” 吴秘书凑近赵念舟,左右看了看,脸色尤为神秘,见这会儿没人,才压低声音说:“赵秘书,你听说没有?” 赵念舟没在意,对她说的也不太有兴趣,随口问:“听说什么?” 吴秘书低了下头,离她更近,赵念舟有些不习惯,往后撤了下身子,她啧一声,搂住她的脖子细声细气地说:“赵秘书,我听说啊,李总老婆流产了......” 赵念舟抬眼,很惊讶。吴秘书咽了咽口水,又说:“李总前妻的闺女干的,就那个小公主...清官难断家务事,我看李总这回要动真格。” 赵念舟问:“你怎么知道?” “今天有同事去医院遇到了,说李总小娇妻浑身血淋淋的,孩子是成不了喽,你说......” 赵念舟打断:“吴秘书别说了,怪吓人,让人听见也不好。” 吴秘书撇嘴,又说“公司传遍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那小姑娘也该有人管教管教,立个规矩了......” “好了,人来了。”赵念舟提醒她,吴秘书下了一跳,果然见几个助理进来,吴秘书回了座位赵念舟才忍不住想,都传着李晋成宝贝女儿,这生下的没生的按道理都一样,真是给他出了个难题啊,怪不得上午慌张成那样,妻子女儿地位应该不相上下吧,算了,想太多了,左右都和自己无关。 ☆、第25章 周芸意识朦胧,李晋成说话声近在耳旁,她睁开眼,室内光线过于明亮,刺的眼睛有些疼,她眯起眼睛适应了会儿,这才睁开眼打量四周,一名穿着米分红护士服的年轻姑娘推着车子进来换药水,李晋成站起来让地儿,看到她醒过来,身子停顿,低声说:“醒了,饿不饿?吃点什么?” 护士低头对周芸一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周芸反应了下,记忆这才恢复,抬眼去看李晋成,等着他说话。李晋成躲开视线,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他突然被盯的有一些愧疚,这愧疚之意不深不浅,但就是梗在心头消化不去。 周芸不是傻子,从他的神色反应看出,这孩子是没了。她眼窝子顿时一热,泪意上泛,病房门从外面打开,李晓眼眶红肿的跑进来,后面跟着李母,应是想阻拦没拦住,门外又有人进来,这回是周家人,周雷周嫂还有个上了年纪的妇人,也就是李晋成的丈母娘,李晓带着哭腔说:“爸爸,你是不是也觉得是我故意的……这是意外……我们俩争执不小心……周芸,我是看你不顺眼,可是你也感觉到了吧,从我爸把我接回来,我都没怎么招惹你……谁知道你要进厨房,我又不是故意洒水,你摔倒我也没睁眼看着,我扶了,只是没扶住……我没害你,这是巧合……我确实对不住你,对不起……” 周芸猛地坐起来,嗓音喑哑:“让她滚出去,我不想见。” 李母赶紧拉住李晓,压低声音让她出去,回过身安慰周芸:“好孩子,这都怪我,是我没好好照顾你,你千万别动气,身子养好了再说……” 周芸忍不住冷笑,哽咽说:“还说什么,反正也没人稀罕,”说到这里去看李晋成,梗着嗓子继续,“你不打算说什么?” 李晋成抿着嘴低下头,看着她,沉默半天才说:“既然不想见她…让她去奶奶家住几天吧,这几天我在医院陪你。” 李晓愣了下,眼眶又红起来,咬着嘴唇说:“我不去,凭什么?我说了不能赖我……谁,谁不想见我谁自己出去!” 周嫂忍不住插嘴:“这孩子是不是太没大没小了?我们家小芸就这么没地位?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到现在也没见谁舍得说她两句,我们刚一开口就又哭又闹,不知道的还当欺负了你。” 周母性子温吞,说话没儿媳妇利索,只拉住周芸的手说:“谁家的孩子不是捧在手心里,晋成,不管啥时候,你不仅要当好父亲,也要当好丈夫,别觉得我们为难你,,出了这事,谁家的日子好过?得亏我在这……” 李母赶紧说:“哪能哪能,你不在这也不能委屈了小芸,不管孕前孕后,嫁到我们家我们就当自己闺女看……” 周嫂又说:“平常这小姑娘左一个周芸右一个周芸的叫也就算了,现在连没出世的孩子也敢下手,老天爷,我是头回见这种孩子,真毒,小姑娘,你知道故意伤人也是犯法吗?要不是自家人没办法,换了外人早报警抓你。” 李晓甩开李母的手,抹把泪高声说:“我就一个妈,现在这么叫以后也这么叫,轮不到你管,我没害她,是她诬赖我……这是误会,她推卸责任,我还说她故意挑拨我爸爸和我的关系呢。” 周芸瞪着她,一把拽掉手背上的针管,光着脚下地,李母看出不对劲,赶忙去护李晓,不过动作慢了半拍,一巴掌落到李晓脸上,还没等李晓反应,下一巴掌又下来,李晓不沾理,孩子又是天大的事,周芸自个孩子没了当然饶不了李晓,李母管不能管,还不能还,眼睛一热,抱着李晓闷头抹泪。李父唉声叹气,摸着胸口直瞪眼,李晋成皱眉看着,到这会儿李晓挨几下后才去拉周芸,周家人犹豫了下,瞧见李父要死要活的模样,只听说高血压,就怕闹得太大一下子再气过去,有些后怕,便不敢再说别的,毕竟往后夫妻的日子还是要过。 李晋成扶周芸上床,回过头见李晓委屈愤懑,眉头皱的更紧,低声耳语:“我有没有说不许你进来?愣什么愣,还等着挨巴掌?回去,回头一五一十的给我解释清楚!” 李晓咬牙说:“我不走。” 李晋成气不打一处来,手上没轻没重,扯着李晓就拉出来,反手推搡到门外,见她没头没脑又要扯嗓子说话,立时急眼,高高扬起手,举着巴掌要抽下去,瞧见那张带着红指印,含泪胆怯的小脸,一巴掌落半道又硬生生收回来,低骂:“愚蠢,你他妈在这逞什么强?打身上可揭不下。” 李母吓得不轻,心想这么个孩子怎么受得住男人一耳刮子,赶紧追出来。 李晓哪见过他这一面,吓得愣在当场,瞪着眼不说话,泪却一滴一滴掉个不停。李晋成心烦,转过身不看她。 说到最后才消停,周家的留下陪着周芸,李父被这么折腾一番,心头不大顺当,李晋成送他回去,顺带者把李晓也送回李家,李母觉得医院不能没自家人,省得周芸嫂子又说她们不上心,追究过失,所以留在医院照看。 李晋成开车送到家,只对李晓说:“你在这住一段时间,晚上让奶奶去那边收拾换洗的衣服,消停消停。” 李晓低着头一言不发,李晋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了片刻才拾起外套出门。李晓犹豫了下,拉住李晋成的衣服下摆,抬着脸说:“我有话要说。” 李晋成说:“不用说了,就好比两个人打架,没人会关注起因过程,最后没受伤的总要给受伤的钱。你想说你不是故意,现在不是追究你是故意还是无意。李晓,有一点,你应该伤心,不应该委屈,她肚子里的,不是不相干的外人......你十六岁了,你明白?” 李晓沉默一下,盯着李晋成的眼睛,突然站起来抱住他。李晋成愣了愣,心肠一硬,又说:“在这边住着吧,住不习惯去你妈那边待几天也行。” 李晓推开他,低着头说:“我知道她一时半会不会轻易让我回去......” “也不是谁都该纵着你,你好好想想。” 李晓泪汪汪的点头,咬着嘴唇想了半天才说:“对不起,爸爸......” 李晋成瞧见她脸红肿一片,又有些心软,教训的话咽回去,叹气:“不能只在嘴上说说。” 李晓见他开门出去,眼巴巴望了半天,心想,自己这是被放逐了,虽说没表现出太多,但是李晓也能感觉到,以前都巴不得她在家多待一天,每次她要去mama那里,他都紧张的不得了,今天竟然主动松口让她去。 成人不理解孩子缜密敏感的心思,孩子也理解不了成人的所作所为。 李父在院子凉亭里坐着,见李晋成从屋里出来,对他招手,让他过来,自然是语重心长:“子不教,父之过。况且,你离婚是对孩子不负责,再婚打算还是不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