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不知可抓到了凶手?”谢青岚定了定神,问道,耳边传来武贤妃的抽泣声,“谢家妹子何必贼喊捉贼?即便是睿儿撞破了你的腌臜事,你又何须这般狠毒的心肠?睿儿他才只有四岁啊!”说着,又是一番大哭,那悲切的哭声让人动容。 谢青岚再后知后觉也明白了什么,怪道是让她来说是有话要问。转头看着太后,后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抬眼看向谢青岚之时,那一双眸子深如寒潭,一股寒意顿时从脚底升腾到头顶:“青岚,我听闻,你那时与阿渊在一处?” 谢青岚咬了咬唇,唇上的红肿并未完全消退,再加上刘睿被人害了,一切都顺理成章——她与傅渊偷偷幽会,被刘睿撞破,然后起了杀心。 太后这双眼睛,没有任何的温度在其中,但还是微笑着看着谢青岚,让人更是没由来的怕。就算她如今颐养天年,就算她素日之中看着极是温柔可亲,甚至于,看不出半点一点的端倪,但她始终是傅氏,在先帝后宫之中斡旋无比长久,最后坐上皇后之位,再一步步成为太后的傅氏。 想了想,谢青岚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是,那时臣女的确与丞相大人在一处。” “好端端的,你往懿安宫去,怎么与阿渊遇上了?”太后盈盈含笑,一双眸子迫视着谢青岚,“还遇上了睿儿?”她的目光落在了谢青岚微肿的唇上,脸上的笑容忽然更深,“青岚啊,你知道哀家是最心疼你的。” “臣女不是那等不知好歹的人。”谢青岚深吸了口气,见这母子二人都看着自己,明白他们其实都知道自己没有害刘睿,并且害没有害刘睿这事大概也不算重要,最重要的是,她是不是真的跟傅渊有一腿,如果是,只怕太后会将这罪名扣死在她头上——谋害太子,理应株连九族,到时候没了她,安阳侯的钱一样归国库所有。 谢青岚:〒▽〒这尼玛什么仇什么怨啊! 深深吸了口气,谢青岚低声道:“臣女原本吃多了酒,去的路上遇上了丞相大人,丞相大人不忍臣女一人,唯恐半路跌了,这才送臣女往懿安宫去。” “是么?”皇帝微微一笑,看着谢青岚明显肿起来的双唇,那笑容大有几分原配捉jian在床的感觉——一脸的“你太让朕失望了”。 “谢家妹子难道连由头也不会找?”武贤妃哭道,“丞相大人一向是与自己无关的事不会多管,为何偏偏管你的事来?”被太后横了一眼,又赶紧闭了嘴,一脸泫然欲泣。 真感觉被傅渊那厮给害死了!谢青岚真恨不能抱着太后大腿哭着说傅渊非礼了她,不仅非礼了,还当着她的面命人揍了赵蕴莲和宋驰,最后还耍起了流氓。只是这话哪里敢说?武贤妃在这里,必然就会添油加醋,更不说太后本来就是傅渊的亲姑妈,最后皇帝还在这里呢!与其自己当只王八收了被表弟非礼过的女子,还不如直接弄死她收了钱呢! “儿臣倒是觉得,贤妃娘娘这话说得不差呢。”内室之中转出了一个女子来,那女子看来比皇帝小上一些,生得与太后颇为相似看得太后年轻时的风韵,果真是容色倾城,美艳不可方物。 不必多说,这必然是太后的亲女,皇帝的同胞meimei华阳公主刘瑶。 刘瑶一步步走到太后和皇帝身边,道:“睿儿应是没事了,太医还看着里面呢。”又看向谢青岚,嘴角一撇,笑道,“你就是谢青岚?皇兄和母后都这样喜欢你?呵,你好好儿的,不乖乖懿安宫去,怎么跟傅渊哥哥搅在一块去了?”见她微微红肿的双唇,眯起了眼,声音陡然一怒,“真真儿是不知廉耻!竟然还敢害了睿儿!理应是绑了千刀万剐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吧……华阳公主殿下真是个特别扯淡的人儿~ 至于为啥扯淡,下章揭晓~ 人家坐等丞相大人英雄救美美美美美美美…… ☆、第51章 对于刘瑶这话,谢青岚真的有理由怀疑是在公报私仇。 至于为啥这么想,咳,这里有必要科普一下书中华阳公主刘瑶的生平。 刘瑶乃是太后傅氏所出,容貌上的优点完完整整的继承了太后的。更别说是被先帝捧在手心之中疼着,活脱脱的天之骄女。 而所谓的天之骄女,都有那么些不能拿上台面来说的阴私。而刘瑶的阴私就是,她是个花痴。 谢青岚记得书中的介绍,当年傅渊入朝为官正是十六岁,然后过了几年就官拜丞相。在他正式被册封为丞相那年,他入宫向太后请安之时,跟这表妹打了算是成人之后第一次的照面。 刘瑶已经出嫁了,然后没能抵挡住丞相表哥貌比潘安的如玉容颜,当即就跟太后说,要跟驸马和离改嫁。 虽说太后对她疼到骨子里,也是当场虎了脸,和皇帝一通削啊,这才算是止住了这事,但刘瑶回了公主府之后,对驸马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就想冷暴力逼迫驸马就范,最后,被皇帝和太后双双下旨命其反省,给**了。 现在谢青岚跳了出来,嘴是肿的,而且多半是被傅渊给亲肿的,刘瑶哪里能忍?情敌这东西,弄死一个算一个! “是否害了睿儿还是未知数,华阳,你孟浪了。”太后不着喜怒的呵斥了她,又看着谢青岚,“青岚,你晓得,哀家一向对你优容,如何肯做这样的事来刺哀家的心。” “臣女不曾做过。”谢青岚脱口道,又有些嗫嚅,“还请太后和皇上相信臣女,有些事,臣女也是不得已。” “不得已?”皇帝忽然轻笑,“谁逼丫头了?阿渊么?” 挖坑让人跳,皇上你这样真的好吗?承认了傅渊那边要炸,不承认你们俩母子现在就要炸。瞥一眼气鼓鼓的刘瑶,谢青岚还是决定拖一拖时间:“臣女……” “皇上,傅丞相求见。”正在僵持,唐德海快步走进,笑着对母子俩打千道,“丞相大人在外等候了。” “既然如此,母后与皇兄快请傅渊表哥进来吧。”刘瑶一听傅渊来了,原本含怒的小脸上顿时漫上娇羞的笑意来。她原本就是一等一的美人,这样娇俏的模样连谢青岚都看痴了。武贤妃刚被太后呵斥了一声,此时也不敢说话,抿着嘴看着现在的局面,不敢说什么话,但听了傅渊来,心道是这人必然会被皇帝和太后发落,一时也是欢喜了。 武贤妃的心理活动皇帝母子可以不管,但刘瑶这猪一样的队友在这里,两人就要扶额了。皇帝幽幽一叹:“叫他进来,瑶瑶和贤妃进去吧,阿渊好歹是外男。” “我不。”刘瑶娇声道,“皇兄,让我留下吧,我好久没能见傅渊哥哥了。” 正说着,傅渊已经缓步进入,他走的很慢,步伐沉稳,微微红肿的唇边挂着常有的温暖笑容,一进门便行礼道:“臣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又见刘瑶在,又施礼道:“华阳长公主。” 刘瑶在看向傅渊双唇的时候,一颗玻璃心已经碎成了渣渣,捂着心口退了一步,低声道:“傅渊哥哥,你与她……你明知道,我皇兄喜欢她。” 傅渊盈盈微笑:“臣不懂公主何意。”又轻抚自己的唇,歉意笑道,“原是方才,被蚊虫咬了一下,这才红肿起来。” 这话一出,先不说皇帝和太后信不信,谢青岚先满脸怀疑的看向他,撇了撇嘴,没说话。傅渊笑道:“臣来时听说太子殿下被人推到水中,不知可有大碍?” “还没醒来呢。”太后微笑着,话中隐隐有些质问,“阿渊,好好儿的,你是如何遇上了青岚?怎的还被睿儿撞见你们在一起?” “回太后,臣自然知道皇上心仪谢姑娘之事,谢姑娘吃多了酒,又无人护送,这才起了心思。”傅渊说着瞎话眼睛都不眨一下,“方才听闻太后和皇上为了此事恼怒,敢问何人见到臣与谢姑娘举止亲昵?” 他声音温柔,但那气势立时上升了数个层面:“皇上待臣有知遇之恩,臣又岂会做出这等有为人伦的事?既是不义,更是不忠。” 武贤妃和刘瑶都是双双捂着胸口,低声哭道:“只是谁都晓得,丞相大人绝不多管闲事……” “皇上之事既是本相的事,如何肯不管?”傅渊回头瞥了武贤妃一眼,她脸色立时白了,“况且皇上于本相,既是君上,更是表兄,难道也算是闲事不成?” 太后和皇帝相视一眼,道:“只是这事……” “臣愿为谢姑娘作证,谢姑娘并无时间谋害太子。” 皇帝看着傅渊,低声笑道:“阿渊愿意为丫头作证?”说到这里,“也是,丫头一向喜欢睿儿,睿儿也与她亲近,如何肯害?”顿了顿,“只是若是旁人呢?身边随时都带着高手的人,不知道能不能□□有术。” 这话指向性太明确,谢青岚差点破功,下意识用眼角的余光看了傅渊一眼。后者满脸淡然,像是不知道这话在说谁一般。 还没等击垮心理防线,皇帝又起身,拍着傅渊肩头:“朕在想,会不会是羽林卫的人?这羽林卫,也该整顿了,阿渊,你说呢?” “臣乃文臣,不懂武将之事。”傅渊含笑,两个表兄弟这样相识着,颇有几分阴狠在其中蔓延。皇帝笑得亲切,转身回了座位上,道,“叫太子的乳母来跟丞相对质,看看这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乳母被提溜来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脸色苍白,还有汗珠沿着脸颊滑落。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为啥这样——被傅渊吓得呗。 傅渊只是微笑,看着那乳母,半晌没有说话。那乳母身子抖得愈发厉害,仿佛下一刻就会窒息而亡一般。谢青岚没由来的看着她想笑,才听到傅渊问道:“我识得你,那时你领着太子与我和谢姑娘遇上了。你果真见到了我与谢姑娘举止亲昵,这才让皇上认定我二人做了什么苟且之事,被太子撞见,杀人灭口?” 那乳母差点被他吓得心胆俱裂,这可是傅渊!说句不中听的,皇上就算是暴怒最多就是让人砍了你,他要是暴怒,天才晓得会怎么折磨你!当下连腿都软了,跪在地上:“不、不曾,只是丞相和姑娘站在一起,又无旁人……” “又无旁人?”傅渊笑着重复这话,唬得乳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说的极好,若是本相与谢姑娘为曾遇到你们,再传出太子被人害了的事,可是我与谢姑娘直接在宫中宣yin?”又笑道,“真真是好,若真如你所言,我与谢姑娘真的做了什么苟且之事,被尔等撞破的话,你晓得你会如何?” 乳母听完这话,身子一软差点瘫在地上,的确,若是真被撞破那事,以傅渊的性格,第一个要死的就是她…… 局势这么快就被转回来,谢青岚不免在心中暗叹傅渊战斗力实在太彪悍。只是武贤妃那面却满心的恼恨,这么好的机会能够除去谢青岚,怎能这样白白放过?这恼恨的心态驱使之下,她大着胆子,说:“只是谢姑娘和丞相大人同时出现,双唇都是红肿,实在怨不得旁人多想啊……” 傅渊忽的抿唇一笑,那模样像是勾引人一般,武贤妃本能往椅背上靠了靠,下意识看向皇帝。傅渊只是笑着,转头向皇帝和太后拱手:“臣以为,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双唇乃是被虫叮咬所致。此事若是可疑,那若是臣与谢姑娘皆是眼圈乌青,难道也是苟合所致?” 这偷换概念,简直太漂亮了! 武贤妃脸上一红一白,张皇的摇头,低下头静默不语。刘瑶紧紧抿着嘴,脸色苍白,转向太后和皇帝:“我,我去看看睿儿。”说罢,快步进了内室。 太后和皇帝自然是明白傅渊这一通偷换概念是维护谢青岚,一时也是纳闷了。傅渊这人眼高于顶,连刘瑶这皇帝胞妹都看不上,又怎可能对谢青岚动心?若不是动心,那么他为什么这样维护她? 总不能说他们俩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吧? 只是,若是能保住谢青岚的名声固然是好的,那样一来,既能做足了仁君善待功臣之女的样子,又能将其手中的财产尽数收了。至于谢青岚这个人,皇帝身边是不缺女人的。 这样想着,太后脸色也是缓和多了,道:“也罢,你们今日都好好的去吧,闲杂人等不可随意走动,贴身伺候太子的更要严加看管。”又道,“罢了罢了,哀家和皇帝都累了,先去歇了吧,明早再审也不迟。”又嘱咐道,“贤妃可要好好看着睿儿,若是再出了什么事。”她不说下去,反倒是微笑。 这几场闹剧加在一起,已经是三更天了,那些字权贵们在刘睿出事的时候就尽数排查过,去了。 谢青岚被折腾了大半宿,原本因为酒意上头而来的困乏之意早就消失殆尽,立在御道上,看着悬在头顶的明月,心中忽然就怅惘极了。 好吧,她说实话,这怅惘还有一半的原因来自身边站着这个男人。 傅渊对她的维护,她不是瞎子,自然是看得出来的,只是这反差实在让人觉得心中惴惴,她不能不好好想想。 虽说这样想,但谢青岚是个好孩子,被救了当然是要道谢的,还是鼓起勇气,努力看着傅渊:“多谢丞相大人相救。” “本相惹出来的事,若不善后,你岂非怨我?”傅渊看着她在月光下的小脸,也是一笑。 “只是华阳长公主……”刘瑶那花痴,今天见了傅渊那样维护她,心中不憋屈才怪呢! “我愿意对谁好便对谁好,难道还要问过她不成?”傅渊看着她,脸上竟然很是罕见的没有挂上他惯有的温柔微笑,只是静静地与她双眸对视,“我愿意护着你,谁也不能左右,莫说刘瑶不成,即便是刘寻,他又能如何?” 谢青岚脸上忽的烧了起来,局促的低下头去,惹得傅渊轻笑。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丞相大人在表白了~ 泥萌还想不想看丞相大人吃醋啊~ 我觉得肃哥哥的存在就是让丞相大人醋海翻涌啊~ ☆、第52章 待到了第二日,谢青岚伺候了太后起身,宫里又进行了一番审问。终究无果,直到那日午后刘睿醒来,说是一个内侍。 这回可好,原本死咬着谢青岚不放的武贤妃自己落了个没脸,皇帝盛怒之下将那内侍杖毙不说,将其主子废了封号,贬入了永巷。而后,皇帝以羽林卫看护不力的罪名要求羽林卫整治,裁军的裁军,提拔的提拔。这禁军的权力,终于回到了皇帝手上。 刘睿年岁还小,身子好得也快,尚未到六月最热的时候,便已经可以起身了。 谢青岚在宫中的最后一日,她起得格外早,又伺候了太后梳妆,看着镜中太后保养得宜的脸,谢青岚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意思。 只要不在宫中,不会时时碰见皇帝,那么她所担忧的事就少了许多,自然,也不用在瞅着太后的意思了。 “转眼你都要去了,可真叫哀家舍不得。”太后看着镜中的寿阳公主梅花妆,话里话外尽是对谢青岚的不舍,转头,看着谢青岚的脸,忽而笑道,“我的儿,出宫了可得记得常回来看看哀家。”说着,又对红鸾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从袖中取出一方令牌来,“谢姑娘日后若是想念太后了,便执此物来,禁军绝不敢拦姑娘。” “这可如何使得?”要她再进来跟这俩心机婊母子周旋?她脑子没毛病吧?“此物实在贵重,臣女受不得。”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太后虽是含笑,但话之意已然不容回绝,“我的儿,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便进宫来告诉哀家,哀家必然给你做主。”又拉着她的手,“哀家是真的很喜欢你。” 谢青岚看着太后,心中也说不出什么滋味。或许太后自己也不知道,在利用之余,对这知冷知热的丫头到底是有多少真心的喜欢,只是亲自将令牌放在谢青岚手上:“没事进来与哀家说说话也好,陆家闹了这么多事出来,哀家也是看不上的。” 谢青岚低头称是,握了令牌,虽说明白太后并非全然真心,但有了这令牌,她能够进宫,必然能弹压住陆家那群奇葩。 太后这才笑着:“去拾掇吧,哀家一会子叫人送你出去。”说罢了,这才转向镜中自己的容颜,忽然扯出一抹笑来,“青岚啊,哀家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很像哀家年轻时候的样子。” 谢青岚差点要了舌头,半晌后才明白太后说的不是脸,当下低声道:“太后没有说过。” “没有也罢。”太后低声说,“你去吧。” 谢青岚这才转回了偏殿,开始拾掇自己的东西。今日天色有些阴郁,立在廊下,颇有些闷热,叫人身上都腻得慌。 谢青岚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便要去向太后辞行。刚进门,便见太后和刘瑶坐在一起,正在说什么,忙行礼道:“给太后请安,给华阳长公主请安。” “你还在宫中?怎的还不走?留着碍眼极了!”刘瑶对谢青岚的敌意根本就是来自于花痴的本性,就算傅渊说自己的嘴是被蚊虫叮咬,可是谁信啊!太后和皇帝揣着明白装糊涂,但刘瑶这猪一样的队友哪里有母亲和哥哥那样的智商,就觉得谢青岚勾引了傅渊,也是气恼她得很。 她这话一出来,谢青岚根本没办法接,倒是太后薄责道:“华阳,你孟浪了。” “儿臣不喜欢她。”刘瑶直接说道,“她分明知道皇兄心仪于她,还拿什么乔?这世上多少女子对皇兄的心意求都求不到,偏偏她——” “华阳!”太后提高了声音,那声儿里面多少有些怒意了,刘瑶自知失言,忙低下头去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