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眼见众人有退缩的意思,人群之中又响起了那煽风点火的声音:“你切莫巧言令色!谁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吗?草菅人命的混账,若是你肯多费些心思,会死这样多的人吗!” 傅渊微微眯着眼睛,找到了那个站在人群之中的人,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温暖起来了:“说得好。”又一步步的走了下来,他笑得那样的温和,比春日的煦阳照射更让人觉得温暖。 但是傅渊气场实在太强了,一步步走下来,原本群情激昂的人群竟然自动分出一条道来,让傅渊走到那人面前去。停在那人面前,傅渊微笑道:“原来是你。” 那人脸上也没有变色,冷笑道:“丞相是想要一言堂,连话也不愿让别人说了吗?” “本相只是认为,你在蓄意生事罢了。”傅渊微笑道,“本相若肯多付些心血,那么你知道本相付出了多少心血么?再者,你有什么资格和身份说这话呢?刘刺史的官家,昔日不肯重视此事,让疫情愈加扩散的,好像是你家主子吧?” 那人顿时色变,脸上冷汗不住的滑落:“一派胡言——” “你别急着否认,”傅渊微笑道,“傅某从不做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本相方才没出来之时,便是你在此处扰乱人心,伺候着本相的小厮在你脚边拾得一件物品,上面写着一个‘刘’字,而方才有新上任的官员来找本相,也说人群之中混杂着一个人,正是当日去向刘刺史陈情之时,一口回绝了的管事。旁人都是为了家人尸首而来,你叫骂的却是字字句句针对本相,试问安得什么心?”又抚掌转身上了台阶,转头回来,脸上笑容更是浓烈了,“也是了,刘刺史乃是正经的世家家主,自然对本相这等人看不上眼,不惜栽赃陷害。” 那人也没想到傅渊竟然能够才出自己是谁,额上冷汗涔涔。而越王府的管事则是抱着看戏的心态,深深惋惜自家殿下没能一起来看一回这样戏码。要知道,傅渊整治人的手段一直属于传说中的级别,管事很想看看到底是怎样整治的。 傅渊和煦微笑,但吃瓜群众们不干了,原本是好事,怎么还成了被狗官利用的对象了?刘刺史那绝对是狗官啊!原本那些子新官上任了,发现了疫情,但是刘刺史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要是那个时候就重视了,现在能死这样多人?就这种狗官,还敢来叫骂说是傅渊不肯为疫情多上点心? 原本就是满腔怒火的众人很自然的怒气转移了,几个壮实的汉子上去就是左右开弓。傅渊看了好一会儿,才很“仁慈”的让人停手了:“此人暂且扣押在此,诸位散了吧,命人焚化尸身,本相也是无奈之举,但凡能够找出治疗霍乱的药方,也不至于要用这些法子来,还望诸位能够理解。”说着,仿佛真是个谦谦君子一般,向众人行了一礼。 要说火气真的就这样散了还真不可能,依旧是愤懑的百姓们正要上前,傅渊身后的衙役纷纷将长刀抽了出来,顿时蔫了几分:“你——” “散了吧。”此时一昧的安抚的确是没有用的,除非能够从源头上解决这事,那就是将这些人亲人的尸体还回去,但是被火焚化了之后,又该上哪里去找呢? 如今也只能指望严少白和华神医两人能够早日找到药方,否则,这吴越之地的造反,只怕也是迟早的事了。 看着傅渊领了人回到州府衙门之中,管事蹙起了眉,心道这样就轻轻揭过了?这样想着,冷不丁屁股上被人踹了一脚,转头,正是越王。 “殿下怎么来了?”管事忙带上谄媚的笑容,“殿下不是说不愿意沾上一身腥臭么?” “本王爱怎么怎么地,还需要向你汇报?”越王眯着眼,笑得跟纨绔子一模一样,摸向自己光洁的下巴,“这人死定喽,以傅渊的性子,绝对是被扔到隔离区,让他去和患者感同身受,来让他明白到底是花了多少心血。” ☆、第183章 这头傅渊将刘刺史家的管事拿了,那头立马有人去了刘刺史府上报备此事,这下可把刘刺史给弄得傻了眼,将事情前后想了一遍,找到突破点了——明摆着就是那个横插一脚的惹出来的事。 再命人去调查一番,才发觉那是越王府上的管家,原本还想雄赳赳气昂昂报复人的刘刺史顿时怂了,压根再提什么了。 下面的知道傅渊的狠劲,到底也是和自己同僚那样多年的,要是真的被傅渊给剁了,那可多难看啊。当下就有人向刘刺史进言了:“大人,您看这……真被那傅贼拿捏住?管事跟随大人也有那样多年了……” 刘刺史差点没给这货一下,要是自己去讨人,那成了什么?不就是坐实这个罪名了吗?煽动百姓去与使臣对着干,这要是传了上去,听说现在主子爷邪火正旺着呢,不是凑上去挨削吗? 决定让管事当一枚弃子了的刘刺史绝口不提此事,但是傅渊找来的时候,刘刺史整个人都蒙了,想到京中的同僚三番四次告诫过若无完全把握莫去招惹傅渊这厮,这下场那可是凄凄惨惨戚戚。 虽然如此,但傅渊可是皇帝亲自指派的使臣,刘刺史被停职闲置在家,也不敢随意的不接见的,左思右想之下,还是请傅渊进来了。 其实刘刺史也没见过傅渊,只知道这货那手段真是凌厉,估计跟吴越这位混世魔王也差不离了。但刘刺史当日还是归为一方长官,自然也不会怯场,命人将傅渊请了进来。 刘刺史打着十二万分精神,见面前缓步走来一个穿着长衫的男子,他身材颀硕,一身长衫将身形衬托得更是颀长,半点都不像是文弱的书生,身无长物,唯独发中金冠,衬得整个人面如冠玉,腰间还缀着一个有那么点难看的香囊,气度清贵无华。 “刘大人。”见刘刺史明显呆了呆,傅渊也不曾与之客气,径直唤了一声,坐在了左下首的位置,含着雍雅的笑容,转头看着刘刺史。后者也不愧是官场老油条,忙行礼道:“丞相大人。”不等傅渊喊起,就对一旁的人道,“还不奉茶来。” 傅渊笑道:“刘大人礼数倒是不曾错的。”又看着人奉了茶来,接过后呷了一口,这才轻声赞道,“君山银针,刘大人到底是懂得享受的人啊。” 知道傅渊来者不善,刘刺史也不是那样蠢笨的人,忙笑道:“下官为官多年,难得积了些家底,所谓死去元知万事空,当然要趁还活着多多享乐了,这家底也会挥霍去了不少,但丞相大人远来是客,下官总要一尽地主之谊。” “刘大人自然是个好的。”傅渊将茶盏轻轻合起,笑容愈发浓烈了,“傅某才接手瘟疫之事没有几日,刘大人就给傅某好大的地主之谊啊。” 刘刺史脑门上汗都要下来了,但很快镇定下来:“下官不知丞相大人何意。” “只因本相那日在衙门前拿了一个煽动百姓与本相难堪的人,听州府衙门里的的人说,此人仿佛是刘大人的管家?”傅渊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盯着刘刺史,后者强作镇定,呼吸间还是有些窘迫,复含笑道:“下官委实不知此事,丞相大人可确定那人委实是下官府上的管事?” 傅渊托着腮,极其慵懒的看了刘刺史一眼:“本相也不知道,这才来与刘大人对质的,可否唤出你家管事,让本相一探究竟啊?” 见刘刺史应下,傅渊心中已有计较,微笑着看着那个年轻的汉子走出来,懒洋洋问:“这便是贵府的管事了?” 那男子颔首,又向傅渊行了个礼:“丞相大人。”赶紧退到了刘刺史身边,一脸的忠厚样。 傅渊只看着这汉子,也默默的看着刘刺史能够装多久。看着自家丞相大人嘴边的笑容,舒忌何等的机灵,已然会意,当下捂着肚子开始叫唤了,被傅渊横了一眼,这才忸怩道:“刘大人,实在不好意思……” 所谓人有三急的道理,刘刺史也明白,但也多长了一个心眼,吩咐道:“还不来人,领着这位小哥去恭房。”又给那上来的家丁使了个眼色,让他好好盯着舒忌,别给他有机可乘。 等舒忌被领了下去,丞相大人这才正襟危坐道:“叫刘大人看了笑话。” 刘刺史见傅渊根本没有深问下去的意思,说话间愈发放松了起来:“丞相大人这话可是了,这当然是寒舍的管事,莫非还能凭空变出一个来扰乱丞相大人的判断?”又皮笑rou不笑,“只怕是哪个其心可诛的用来陷害于下官,下官前些日子不查,致使瘟疫之事绵延至今,已然是痛定思痛,但若是现在又有人陷害,下官必然……” 他正说着,屋顶却听见轻轻的一声响动,像是有人踩在上面。屋中众人慌忙台头看去,却听见瓦片的响动愈发大声了,还伴着一声低斥:“大人,傅贼今日送上门来,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咱们那并肩子可被傅贼投入了隔离区,如今正饱受霍乱之苦呢!”说着,像是不满刘刺史的优柔寡断,瓦片再响,已有一道银芒朝着傅渊坐着的地方射去,好在傅渊眼明手快,整个人朝前扑去,几乎摔在地上,这才躲开了那道银芒。回头看去,那银芒尖端黑亮,正是喂了毒的。 刘刺史脑门上汗都出来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一众家丁凶神恶煞的尽数冲了过来,手中提着长刀,一脸想要血洗府上的意思。 刘刺史整个都懵逼了,见傅渊从地上站起,唇边的冷笑已然尽数漫了上来:“原来刘大人安的是这个心思!”又负手道,“如此妙计,若是用在为官之路上,想必刘大人必然官运亨通。” 刘刺史也是愣了,看着傅渊,又转向了那一群人:“你们这是干什么!” 为首的那人满脸的凶横,长刀一扬,指着傅渊道:“丞相未免欺人太甚了,到了刘府上,还肯这样的对老爷!我等决不答应!” 呵呵!你们一群人手提大砍刀冲进来,说傅渊怎么样对你家老爷,这哄鬼呢!傅渊从容万分,唇边还是缀着素日的笑容,仿佛这群人根本就不是凶神恶煞冲进来要怎样的一样。 还没等那为首的汉子说完,已经有一道大力踢了过来,顿时虎口一麻,连长刀都握不住了,那把刀飞了出去,哐当一声撞在了房梁上,又咚的落了下来,将青石板铺成的地板都撞得龟裂了。 待回神,舒忌提着裤子立在了傅渊面前,麻利的将腰带一扎,平板无声的声音含着无尽的杀意:“谁敢伤丞相大人一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身首异处之苦。”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被这家伙给唬住了,但所谓“杀了一个我,还有千千万万个我”,后面的人将长刀握得更紧,个个虎视眈眈的看着提好裤子的舒忌,一脸的冷凝。傅渊只是含着微笑,转向了还明显处于懵逼状态的刘刺史:“刘大人好手段,幸而本相留了后手。” 刘刺史也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吗!见傅渊这样说,忙道:“丞相大人,都是误会……” “误会?”傅渊环视了厅中一圈,抱胸道,“刘大人确信这是误会?刘大人还是想想如何交代吧。”顿了顿,又含笑,“另者,贵府的管事,本相不打算还回来了,没准能够听出什么呢,若是刘大人有不臣之心,本相必然第一个报上去。” 刘刺史一听这话,顿时唬住了,但脑子也是转过弯来了:“丞相,下官绝无这意思。” “绝无?”傅渊含笑,“刘大人,你身为一方长官,不重视下面的疫情,就算如今停职,但未曾卸任,吴越之事,你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在你手下的人蛊惑百姓攻击天使,本相来了这府上,又闹出这样的事,试问刘大人一面之词,又有谁能信?”那笑容柔和得像是要滴出水来,“刘大人,身为一方父母官,百姓面对疫情,你做了什么?傅某一己之身不足为虑罢了。” 刘刺史额上冷汗涔涔,还没来得及说话,已有人从外而来,伏在他耳边低声道:“大人,府衙里衙役已经将府上给围住了,小的进来之时,越王府上的人马也到了……” 这下刘刺史完全淡定不了了看着傅渊的脸,知道今日的事多半是他的意思,对着提着刀还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的家丁道:“你们都散了吧。”待人都走干净了,这才问道,“咱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丞相究竟想要如何?” “本相不想如何,只是刘大人身为一方父母官,究竟应该如何才是。”傅渊和煦微笑,“吴越有名望的世家都拿钱出来消减疫情,只是除了已经拿钱出来的世家,还有不少被停职的官员未曾有所表示吧?还请刘大人为吴越百姓多多考虑一二,要知道,华神医和严大夫二人试药,是要花去不少银两的。” 刘刺史脸都要气青了,但现在府里被州府衙门的人围了一圈,再被越王府的围了一圈,今日若是不拿钱出来,只怕傅渊就要代职一行这皇帝赋予的权力了。天使代表的是皇上,这妄图刺杀天使,可是要夷灭三族的!就算对皇上再不满,但他没有大的错处,庶民的心就还向着他的。 想来想去,刘刺史还是只能咬着牙拿了近万两银票出来。送走了傅渊这瘟神,刘刺史心中惴惴不安,要说越王上次那逼着拿钱的手段高明,这人的可就更高明了,况且……刘刺史总有预感,这货现在拿捏了这莫须有的把柄,来年可就更难对付了。 刘刺史满心的恼火,尽数化为了阴鸷,一巴掌扇向陪着舒忌去恭房的人:“你怎么当差的,有人在你眼皮子底下溜出来上了房顶你都不知道?”那人也是委屈,根本没看到舒忌出来好吗?刘刺史又劈头道,“那些人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提着刀进来!” “方才有人大叫了一声,说是老爷被丞相挟持在厅中了,这才个个都火了,提刀冲来……” 刘刺史可是脑门上青筋突突的跳啊,只想把傅渊这厮给掐死得好,满心的愤懑尽数化为怨恨,发誓要傅渊这货生不如死的好! 这梁子可是真的结大了。 ☆、第184章 等到傅渊一路去了,这才问起了两位牛脾气的神医研制得如何了,舒忌虽不好言明,但傅渊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如何,也不多问了。 坐在马车上,他微微阖眼,任凭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而轻轻摇动,舒忌垂首坐在一边,像是什么都无法撼动一般。 也不知道这样呆了多久,傅渊轻轻吁出一口气来:“越王此人,心机之深,倒是我低估了他。”舒忌见自家丞相大人要说话了,忙正襟危坐,一脸的洗耳恭听状。而傅渊早就习惯这点,继续说:“姓刘的只当是我蛊惑了越王,让越王和我狼狈为jian,却料不到,我也是被越王蒙在鼓里的。而刘平这人,手已经伸到了刺史府上,这府上必然有他的钉子,这才将一切回禀给他,才有时间下这样的部署。”捏了捏眉心,傅渊又随口道,“夫人怎样了?” “好着呢。”现在真是每天一问,舒忌深深觉得,你有这闲工夫,将人家带来不是挺好的么?非要矫情得不肯带人来。不过转念想想,也是能够理解的,现在这霍乱的发病人数还在增加,这些人被尽数隔离起来也是没用,死去的人一日日的增多,发病的人数也一日日的增多,若是在找不出解决的法子,这繁华的吴越之地,只怕离死城也不远了。 傅渊轻轻的答应着,还是放心不下,问道:“她……可有再闹腾着什么?”谢青岚的性格他清楚,一旦下定决心了,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上次下定决心要跟着自己来吴越,被扼杀之后,现在居然风平浪静,实在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舒忌对此理解的深刻程度不比丞相大人,但也是觉得奇怪:“并未有什么,只是夫人每日都与琅华慕珏说话,至于说了什么,那还真是不知道了。”顿了顿,“京中的事,也是开始谋划了,少则三五日,多则七八日,世家必然会有所动作。” 傅渊轻轻的点了点头。 主仆俩从刘刺史那里捞了不少钱回到府衙,折腾了些日子,也是饿了,当下命人布膳。舒忌在一旁伺候,见以雨薇为首,好几个侍女上来布菜,也是心思微沉,看了傅渊一眼。后者完全没在意,只是捧着书,看得很是入迷的样子。 好容易算是在丞相大人跟前露脸了,雨薇也是满心动容,看着傅渊的侧颜,更是觉得心中小鹿乱撞,看着傅渊完美侧颜的目光缱绻万分,像是那湖水清波一般。 “下去吧。”舒忌盯着今日明显是好好打扮过的雨薇,只觉得这姑娘颜色虽好,但这心思未免太活泛了些,来日被放出去配个好人家不是挺好,非要想勾引谁。别说来日被夫人知道了,就算不知道,也得丞相大人有这心才行啊。 雨薇闻言,轻轻咬着下唇,就那样看着丞相大人,她原本就容色出众,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实在太激发男人的保护欲。傅渊抬头看了她一眼,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下去吧。” 雨薇呆了片刻,垂首间双颊火红:“是。”这才收了东西下去了。舒忌看着她退出去,这才轻声啐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何必与之计较,这世上想要翻身的人太多了。”傅渊含笑,这才取了银箸来,又看向舒忌,“你很是心动?仔细如心剜了你一双眼睛。” 听傅渊提到如心,舒忌也是呆了呆,挠了挠脑袋。他素来都是冷静得像一块石头,现在这样子,实在是滑稽了不少。傅渊一边吃一边道:“你也别与我胡说,我不是瞎子。你若心悦她,待回京后,与青岚说说,她必然会同意的。” 这位鞍前马后的大小伙子脸红了。 至于京城之中,这么些日子没有傅渊在京中,那叫个惬意万分啊!一切都井井有条了起来,甚至给了刘寻一种错觉,是不是因为傅渊在,所以世家们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成日找事。 只是表面上来起来风平浪静,但所谓暗潮汹涌,就不是这样回事了 。 这日里,鸿宾楼乃是京中数一数二的繁华酒楼,故此是世家子弟们纷纷喜欢去的地方。这日里,一个穿着石青色夏衫的老者缓步上了二楼,行到了额包厢前,敲了几声,这才有人来开门,一见到门前的人,低声笑道:“可算是来了。”侧开身子,让来人进去,自己退出了门外,很是警惕的守在门前。 老者走进屋中,屋中已然乌压压的坐了好些人,若是有眼尖的必然能够看出来,其中不乏忠靖侯平国公这等子老牌权贵,现在都跟大祸临头似的,个个眼下都有些乌青,就那样看着进来的洛阳侯,全都是满脸便秘的神情。洛阳侯也是和这几位一模一样的神色,也很自觉地找了张椅子坐下。 “诸位难道都收到了?”洛阳侯很淡定的单刀直入,环视了一圈众人,见其或悲愤或凝重,神色全都说明了这一点。洛阳侯见状,长长的叹了一声,道:“看来诸位都收到了,诸位可有眉目,知道这是谁?” 忠靖老侯爷原本就是暴脾气,现在脸都气青了,一拍桌子,腾地站起来:“以本侯看,势必是傅渊那恶贼做的!这厮日日想要害我等,现在去了吴越也不肯消停。” 平国公摇头道:“不然,诸位且听我一言,既然大家今日都来了这里,势必不想将事情闹大的。我也不知道此人是从哪里知道这样多关于咱们以前做过什么的资料,但这些一旦公之于众,咱们势必会被上头迁怒。皇上已经被吴越瘟疫弄得焦头烂额,咱们若再来一次,只怕皇上不会姑息。”尚未说完,忠靖侯再次暴起:“大燕乃是以世家为根本站起来的,现在却成了要断送世家不成?太/祖皇帝都依仗着世家,现在却成了皇上咬着世家不放?” 赵蕴莲她爹定远伯现在真是看都不想看见洛阳侯,原本闺女生不出孩子的确够丢人的,但是宋驰却闹出来跟男人搅在一起。哎哟妈呀,早知道这人模狗样的女婿是个这样的人,定远伯豁出命来都不会让赵蕴莲嫁给他的。 眼看洛阳侯有说话的意思,定远伯阴阳怪气的开口了:“这人能够潜入咱们书房,绝不是什么草包,又能将咱们以前的事合计出来,只怕是熟悉咱们的。”又看了一眼洛阳侯,“卖官走私什么的在咱们之中都算不了什么大事,往日卖了多少官,又受了多少贿,靠这些谋了多少利益,现在不提也罢。但这些放在现在,件件都是戳今上肺管子的事,大燕以世家立足不假,但现在可不是早年了。况且,”他再次看了洛阳侯一眼,“咱们着里面,有些人家里那些腌臜事还少吗?不算上这些,咱们世家的颜面早就扫地了。” 洛阳侯老脸一僵,上次宋驰在自己寿宴上闹出的事要说跟褚青萝和谢青岚无关打死他都不信,但现在真是说什么都洗不清了。幸好现在根本就没人注意到洛阳侯什么反应,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其实这些世家家主们今日聚会的目的,那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原本傅渊走了之后,风和日丽天气晴朗,世家们也懒得那样亢奋的去跟他追打,腾手去对付新选出来的新官了。但是,事情就出来了,某日这些世家家主们回家进了书房,却发现书桌上整齐的摆着一份卷宗,那是写着自己何年何月何日做了什么贪赃枉法的事,包括害得谁家破人亡,走私贩卖以及买卖官爵等事。 现在的大燕可不比往日了,新官们虽说刚刚上任,但这些都是有真才实学被选出来的,比原本的那些纨绔子靠祖上荫庇上位的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而刘寻虽然依旧渣也小气,但人家明君的款是拿足了的,对于这些违法乱纪的事,那是深恶痛绝,一旦闹开了,皇帝少不能大刀阔斧的向世家下手。 就算世家想要翻出浪花来,褚霄还在京中呢,拳头又大又硬,还真不是世家能闹腾起来的,更何况自己还是没道理的一方。 睢阳侯劝道:“我想,这事怕不是傅渊做的。”这话一出,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睢阳侯不觉尴尬,清了清嗓子才道,“诸位且想,若是傅贼,他得了这些,第一件事就是呈给皇上吧?皇上眼里揉不得沙子,当然会做个表率,咱们又岂会得了机会在这里说话?二来,那人不呈上去,而是交给我们看了,也就是表示,他是来提醒的,既然是提醒,也就是有求于咱们,而诸位说说,这有求,到底是什么?”见众人冥思苦想,睢阳侯一副“你们这群鱼唇的人类”的表情,道:“世家现在的权力已经比不上先前了,要说是为了谋求什么,当然不可能,况且咱们都是不一样的,但要说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富贵。”又双手一摊,“非是我为傅贼说好话,他娶了谢赟的闺女,能缺钱?就算能缺钱,也缺不到向咱们要的地步吧?” “那侯爷的意思……”众人看着他,满是考求,睢阳侯抚着胡须:“皇上,越王,都有可能。皇上那些日子闹出来的事,大伙儿也知道,岂不就是为了一个钱字?越王那人,你们谁没有领教过他的厉害?”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洛阳侯尤其气愤:“若是如此,咱们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 “除了坐以待毙,再没有别的法子了。”睢阳侯说,“咱们现在也只是猜对方要钱,若真是皇上,一旦咱们有所动作,那就是死定了的事,若是越王,刘平的狠劲更不消得咱们说,犯在这两位谁的手上,都是说不出的苦楚。就盼着对方赶紧开价了,若是能够买回来这卷宗,也算是好事一桩。” 众人纷纷点头,商讨了差不多,但实在不知道对方是谁,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只好灰溜溜的回去。 这么些日子洛阳侯府那是一直被阴霾所笼罩啊,玛丽苏自从看到了宋驰和男人搅在一起的样子,拒绝再见他不说,还自己缩在了一方小院子里,除了进宫去“向太后请安”之外基本不出来,而宋夫人和宋驰也是各种失魂落魄,偌大的洛阳侯府,也就看着洛阳侯还是个正常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