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她挠了挠头:“朕不是不喜欢掌印,只是...”她看着薛元希冀的脸,尴尬道:“朕是皇上,总得有血脉传承吧?” 她跟他说话每次都能直中心口,薛元又沉了脸,姜佑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但事关家国大事儿,该说的还得说出来,当皇上就是这点不好,有些人明明是很喜欢的,偏偏不能随着性子胡来。 薛元瞧着她惴惴的眼神,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亲了亲她的面颊道:“如果臣能让皇上有亲子呢?” 姜佑想到那个场景,狐疑地瞧了他一眼,又想到好些吃小孩脑子吃死人阳.具的传闻,吓了一跳道:“你可别乱来啊!” 薛元帮她把最后一点药涂好,把她整个人囫囵抱在怀里:“臣只是想为皇上分忧。”他笑了笑,倾身下巴搁在她肩头:“臣带了皇上这么久,难道舍得看皇上给别人生孩子去?” 姜佑心里也舍不得,更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放手,只能蜷在他怀里,两人相互抱着睡了一宿。 寿宴也是说到就到,姜佑生在夏日,前日里刚刚下了场雨,正是‘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的好时候,蝉鸣声从乾清宫一路送到交泰殿,好些花枝饱满地迤逦低垂,上面半坠不坠的挂着露水,远看近看都是一片清透却不繁杂的锦绣风光。 姜佑傍晚就去了交泰殿呆着,让她有些惊奇的是,昌平不知怎地竟然是和张东正一道儿走进来的,不过碍着规矩,中间隔了一道儿距离,只是两人脸上都带着浅浅笑意,似乎相谈甚欢。 她瞧得啧啧称奇,先上来的是几个来贺寿的世子,然后是权爵人家和朝中重臣,最后才是各国使节由礼部的人领着入席。她端坐在上首,瞧见布炎看见她,脸上明显显出错愕震惊之色,不过片刻便恢复如常,对着她弯腰行礼道:“鞑靼使臣布炎,祝圣皇万寿无疆圣体康泰,国运昌盛!” 姜佑目光从他身上淡淡掠过,仍然让他继续弯着:“礼部的官员何在?”她看见礼部的人慌忙站了出来:“按说使节觐见,应当由礼部教导礼仪,为何鞑靼使臣看见朕不下跪啊?” 见皇上不跪拜确实是失仪的事儿,端看皇上计较不计较了,布炎身后有个身材高壮的使臣之一高叫道:“圣皇陛下,我们鞑靼的礼仪,见人不行叩拜大礼,我...” 他话还没说完,姜佑就轻轻叩了叩桌面,两个御前侍卫用刀把用力一捣他的膝弯,逼得他不得不跪下。 姜佑又把目光投向布炎,却见他神态从容地下跪,又把祝词重新说了一遍,甚至还行了五体投地大礼,然后对着姜佑拜谢道:“臣是头回见天子真容,一时被皇上的气度折服,这才忘了行礼,还望皇上不要见怪,臣这就补上。”他虽然好色跋扈,但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充大爷,什么时候该装孙子,上回实在是失误才把她当成寻常小姐调戏。 这人倒也算能屈能伸,姜佑略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只好缓了神色让他入座。鞑靼这次派来的是两拨使节,姜后那边派来的竟然是个姑娘,倒是让人侧目。 布炎一入座便毫不顾忌地大口吃喝,将美酒佳肴洒了好些在衣襟上,不光如此,还对着皇宫京城大加赞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穷酸样,让好些心存忌惮的大臣都收了忌惮之心,目中露出轻鄙之色来,有好事的甚至忍不住窃窃私语。 姜佑命马成传唤歌舞,瞧见他的表现,也觉得此人毫无城府,就是一介莽汉兼好色之徒,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总觉着他出丑的时候有些刻意,不像是真正的粗鄙之人。 她冷眼扫过布炎,转头对着姜后派来的女子成殊和颜悦色地道:“你虽然也是鞑靼的使节,但却知规矩通礼节,这点就比别的人强上不少。”她打官腔有些不太流利,咳了几声才一指桌上的一壶‘金风玉露’:“朕对你很是满意,这壶酒便赏给你了。” 成殊恭敬谢过赏赐,捧着酒壶看了眼布炎,对着姜佑恭敬道:“回皇上的话,臣虽然多年居于鞑靼,但一直受到往后的教诲,也略通些汉族礼仪,不会像有些三教九流,刚来了宝地就被人下了大狱,真是将鞑靼的脸都丢尽了。” 姜佑对她的上道表示十分欣慰,接着挡脸的珠帘瞧了眼布炎,就见他面上的笑意虽然不减,但眼底明显有阴狠之色一闪而过,姜后和九王子两边势力的仇恨累积多年,再加上在京里又被她刻意挑唆了好些时日,一时新仇旧恨齐齐涌上来,被宿敌一嘲讽就显了原形。 她颇有些得意,但又摸着下巴琢磨起来,‘鸷鸟将击,卑飞敛翼’,他这般又是示弱又是讨好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碰到想不透的事儿的时候下意识地去看薛元,就见他坐着蟒椅在自己不远处,朱红的组缨垂落于肩,冠帽当中一点翠玉更衬得面白如玉,唇色嫣红,满室的衣香鬓影却只能见他一人。姜佑瞧着瞧着有点走神,见他揶挪地望了过来,才赶忙回神,却见他站起身来到她面前:“臣敬皇上一杯。” 姜佑忙探手去接,就见他借着自身的遮挡握了她的手,小指在手心勾画了几下,她吓得忙四处瞧了瞧,却见他又挨近了几分,面上一派端庄肃穆,但眼底却隐含笑意:“皇上怎么不喝啊?” 姜佑一口把酒干了,然后举着杯子给他看,他这才广袖一扬落了座,她心里郁闷,有事没事非招惹她干嘛? 这时候布炎忽然站了起来,本来使臣送来的贺礼已经交给礼部了,他却一抬手又献上一份儿贺礼,打开檀木盒子里面竟然是一副精致的长弓,他对着姜佑躬身道:“臣今日得见皇上风采,心中对皇上敬仰的很,当初给礼部的代表的是我鞑靼默啜可汗对皇上的祝贺,这长弓却是臣亲自搜寻得来,呈献给皇上,以示臣对皇上的倾慕之情。” 他大概是打听过的,这长弓送的颇合姜佑心意,不过她倒也没就此收下,只是冷眼瞧着他。 布炎继续对她大加吹捧,直把她吹的德兼三皇功过五帝,直到姜佑听得头晕脑胀的时候,他才长叹道:“不瞒皇上说,大齐朝泱泱大国,我鞑靼偏居一隅,心中对国朝万分倾慕敬仰,只恨不能在国朝多待几年好生学习。” 他说完又是一躬身,目光从昌平脸上掠过:“不过臣听说上朝有位待嫁的公主,淑德贤惠,雍容华贵,我们小可汗今年二十有六,与这位公主年纪相配,古有文成公主入藏,将文化农耕带入吐蕃,传为一段佳话,不知皇上是否愿意与我鞑靼修秦晋之好,将这位公主嫁入鞑靼?” 姜佑这才知道他方才故意示弱讨好是为了什么,看了眼坐在一边脸色发白的昌平:“文成公主以公主之尊嫁给松赞干布,却只是侧妃妾室的身份,你这是瞧不起我们大齐吗?” 布炎以为她是介怀身份,忙道:“默啜可汗只有一位侧妃,公主嫁过去必然是正妃之位,必不会委屈了公主。” ☆、第68章 姜佑这些日子和昌平相处下来,已经对她颇有好感,瞧见前几日布炎对着他妾室那副样子,也不忍心瞧见她往火坑里跳。再说了,从朝政方面,太皇太后那个老妖婆也还是死性不改,今日她寿宴,太皇太后还不消停地借着这个由头重新回宫,昌平总归是她的嫡亲孙女,她要是嫁到鞑靼,万一太皇太后势力壮大又该如何是好?她可不想让政.局再复杂了。 她垂下眼道:“在齐朝嫁女儿总比娶儿媳更要看重些,寻常小户人家尚得谨慎行事,更何况嫁宗室女呢,这事儿急不得。” 布炎拱手道:“皇上,我们王子默啜年岁也不算小了,却因着对大齐倾慕已久,将王妃之位空悬,这次一心盼着我这次回去能给他带去喜信,还请皇上不要王爷希望落空啊。” 姜佑咳了声,抓住话柄道:“你们默啜可汗已经二十六了,我们昌平公主却才十六岁,汉人成亲讲究年岁相配,这门亲事实在不妥。”她想了想道:“不如从朝中重臣的掌珠中,择一位年貌相当又心甘情愿的嫁过去。” 这话一出,底下好些大臣心思活泛开了,有心疼女儿的自然避之不及,有权柄心甚重的心里却打起了算盘,没想到布炎却道:“皇上,我们默啜可汗好歹是位王子,岂能随意拿大臣之女充数,他难道还配不上大齐的宗室血脉吗?” 姜佑被他连番拒绝弄得也沉了脸:“你方才拿文成公主举例,那我倒是想问一句,文成公主带去的陪嫁壮大了吐蕃国力,反倒让吐蕃对唐朝虎视眈眈,难道你们鞑靼也存了效仿吐蕃的心思不可?” 布炎微变了脸色,慌忙躬身道:“臣,臣自然不敢。”他这人蛮横骄纵,虽然一时弯腰屈膝,不代表真就是个甘于低头的人,骨子里的狠劲上来,目光炯炯地盯着姜佑:“臣是真心代表默啜可汗求娶公主的,皇上是上朝之主,何必处处刁难?” 姜佑冷着脸道:“大齐的公主都是在宫里尊养惯了的,说什么也不能跑到贫瘠之地受那般蹉跎。” 布炎眼底怒意一闪而逝,却哈哈长笑了一声:“皇上既然舍不得公主远嫁,臣倒是有个法子,既可让我鞑靼和上朝缔结姻亲,也可免了公主的苦楚。”他一拱手,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姜佑身上:“听说皇上还未迎娶君后入宫,不如就让我鞑靼派来一位身份才貌俱都配得上皇上的男子,充入皇上后宫,您以为如何?”他轻浮笑道:“皇上若是愿意,臣愿意毛遂自荐。” 姜佑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朕是大齐天子,岂能迎娶异族男子为君后,这不是笑话吗?”她把手里的酒杯转了转,又嗤笑道:“你们若是硬想塞人来也可以,拉进宫来做个没品阶君妾男宠之流,到时候任打任骂就不好说了。”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薛元似笑非笑地看过来一眼,她后背一紧,还得咬牙硬忍着。 布炎气得脸色铁青,僵直着身子回了原处,昌平见姜佑咬死了没松口,对着面前的桌案长长地出了口气,却也没心思再看歌舞了。 姜佑见布炎安分下来,趁着歌舞暂歇的空当,正要对着众人说几句场面话,偏布炎这个不长眼的东西又开了腔:“皇上,莺歌燕舞好是好,可我等都在马背上厮杀长大,瞧见歌舞升平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不如就请皇上选了大齐的勇士来跟我们比试一番马术,也算是我等为皇上佐酒助兴了。” 这些年鞑靼和大齐交手过许多次,大齐虽略占上风,但却没有压倒性的优势,尤其是鞑靼人精通马术,这点汉人军士远远不及,这些情况姜佑自然知道,他明着提出要比马术分明是要当着众人的面打大齐的脸,不答应是胆怯,答应了要是输了更丢脸。 还以为是个蠢货,没想到却是个有锋芒的,姜佑微眯了眯眼,就听布炎呵呵一笑,目光扫过她周身,最终定在腰间那块盘龙纹玉佩上,对着她拱手道:“皇上身上这块玉佩光彩熠熠,一看就不是凡品,而且还是皇上贴身佩戴之物,臣请皇上拿这个做彩头,若是臣赢了,就把这个赏给臣。” 这玉佩虽然稀罕,但要说价值连城倒也不至于,可上面刻得盘龙纹意义非凡,更何况还是她贴身佩戴的,让一个异族男人拿回去成什么样子? 底下有大臣立刻站起来为皇上分忧道:“鞑靼使臣不知我大齐规矩,舞蹈弄棒这种凶煞之事实在不适宜在寿宴上表演,不如请使臣另换个项目来...” 姜佑的性子这时候不应战才奇怪,她摆手示意那大臣坐下,忽然就见薛元起身,向前一步道:“启禀皇上,既然鞑靼使节执意要比,臣愿意请战领略鞑靼使节的招数。” 他一发话,殿中十几个武将都站了起来,当中就要镇国公和张东正。 布炎先瞧见薛元起身,脸上不由得惊艳之色,虽然他见过薛元画像,但画像又怎么比得上本尊万分之一的风采?不过随即他就面色轻鄙,薛元再怎么得势也不过是个太监,敢应了他的战简直是找死,他目光在薛元白净的面皮和丹艳的红唇上掠过,眼底的轻鄙之色更为明显。 姜佑怔了怔,见薛元一言不发地看着布炎,眼神带了些阴霾,知道他是动了真火了,咳了声儿道:“那就由薛卿出战吧。”她转头看向布炎:“寿宴确实不宜舞蹈弄棒,那就一局定胜负吧,你打算派谁出战?” 布炎不无得意地道:“自然是臣亲自出战,才配得上薛公公这等身份。” 姜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若是掌印赢了,你又拿什么做彩头?” 布炎也是在边关呆过的,知道齐朝人的马术何等之弱,压根没想过他会输的可能,闻言哈哈大笑道:“皇上要什么臣就给什么,就是让臣进宫侍奉臣也乐意。” 姜佑哦了声儿:“朕要是要你的项上人头,你也给吗?”她瞧见布炎猛然僵住的脸,抬手打了个响指,低声吩咐几句,不一会儿马成就忍着笑捧了女人的衣服裙子并一双绣鞋走了过来,她指了指那一堆东西:“你若是输了,就穿上这一身给朕走回驿馆。” 布炎铁青着脸往外走,薛元淡笑着看了姜佑一眼,也命人备马,起身去了殿外,等两人都准备好姜佑才带着众人跟了出去观战。 布炎恼怒归恼怒,但心里压根不觉得自己会输,而且还会输给这么一个不男不女的阉人,但之后的事儿证明——有些事他不信也得信,他翻身上了马,对着薛元狞笑一声,抢先纵马冲了过去,没想到一个照面他就觉出不对来了,他手段之狠厉简直让人招架不住,而且招招冲着要害下手,令人自顾不暇。 薛元手里握着长剑,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垂眸瞧见那张轻吐狂言的贱嘴,反手用剑脊就狠狠地拍了过去,这一下打的布炎嘴唇红肿,一张俊脸都歪了半边,感觉牙齿都松动了几分。 有句话叫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但薛元专门照着他的脸大,转眼他就鼻血长流,脸肿了一圈,含含糊糊地话也说不出来,布炎也不是吃素的,自然还手,却见薛元挨了几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攻势仍旧凌厉。 薛元瞧见把人揍得差不多了,一脚把布炎踹下了马,剑尖斜指:“你输了。”立时有几个侍从捧来温水毛巾等物让他净手。 布炎脸色忽青忽白,姜佑瞧见这边战况,命人把那套女人的衣裙扔到他身上,及时地火上浇油道:“别忘了把衣裳换上。” 立刻就有几个虎视眈眈的侍卫迎了上去,瞧那眼神,若是布炎敢抵赖,他们立时就能把人扒光硬换上。 姜佑心情大好,带人回殿之后连着喝了两杯酒才宣布宴散,她酒量实在不怎么地,等回到乾清宫的时候人已经有点微醺,看什么都有点模糊,知道撞上人来凭着气味分辨:“掌印啊...”然后顺势赖在他身上,一步也懒得走了。 薛元干脆把她打横抱起来进了寝宫,声音却是淡淡的:“皇上这般就靠过来,不怕认错了人?” 姜佑脑子有点懵,怔了半晌才认真解释道:“掌印味道跟其他人不一样,朕闻的出来。” 这话倒是让薛元脸色稍稍和缓,揶挪道:“皇上难道是属狗的不成?” 姜佑脑子仍然懵着,呸了一声道:“胡,胡说!朕属虎的,吃rou的!嗷呜!” 薛元不由得失笑,又怕她撒酒疯,命人煮了醒酒汤亲手喂她,等她清醒一点才漫不经心地笑道:“皇上跟那布炎认识?” 姜佑神智总算找回一点到自己身上,想到刚才说了什么,忙扶着额头自惭形秽,听他发问才尴尬道:“上回去佛寺里被他冲撞了一回,这才命人把他关到牢里了,掌印问这个干什么?” 薛元半笑不笑地扬了扬唇:“皇上招蜂引蝶的功夫太厉害,这才让那布炎对皇上念念不忘,一口一个要进宫侍奉,臣来是想问个清楚,皇上还有什么欠了没还的桃花债,省得臣老提心吊胆的。” 他说完低头细细瞧着姜佑,见她长发散着,杏眼微殇,双颊红艳像是浮起了云霞,雅态妍姿笔墨难描。当初张皇后让孝宗一见倾心,甚至就连远在南边的韩昼瑾都神魂颠倒,没想到小皇上也不逞多让,真是一脉相承的祸水。他念及此处,心里陡然生出极烦闷的情绪来 姜佑眼神迷离地看着他,大着胆子道:“除了掌印...朕哪里还有别的桃花债?” 果然是喝了酒胆子大了不少,竟然还敢出言调戏,薛元凑过去吻着她耳垂:“欠了债可是要还的,皇上打算怎么还?” 姜佑微偏了偏头,明知道不应该,还是控制不住地轻咬上了他的唇,含含糊糊地道:“掌印也欠了朕的桃花债,两债相抵,就不还了吧。” 还是醉酒的姜佑更有意思,薛元把她整个抱在怀里,姜佑被他吻得气喘吁吁,人更清醒了些,唔了一声想要挣出来,然后倒在他怀里大口喘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晌才慢吞吞地道:“憋死朕了。” 她腿一蹬就像跳下来,薛元下巴搁在她肩头,蹙了眉道:“臣身上有伤,皇上不要乱动。” 姜佑想起来他确实挨了几下,关切道:“掌印没事儿吧?” 薛元轻轻舒活一下筋骨,眉头攒的更紧了几分:“总觉得气血不畅似的,别是落下什么毛病了吧。”他不急不慢地跟她脸贴着脸:“不过臣是为了皇上受的伤,别说是落下病根了,就是这么去了也甘愿。”他边说边摩挲着她的细腰。 姜佑没功夫说他吃豆腐的事儿,有些紧张又有些狐疑地道:“这么严重?” 薛元看她一副关心则乱的模样,心里一哂,懒洋洋地道:“请皇上帮臣揉按几下,舒活开筋骨应当就无事了。” 姜佑歪头看他:“你随意找几个下人来按不就行了,何必非得朕呢?” 薛元蹙眉道:“那起子下人手脚粗笨,万一冲撞了可怎么办?” 姜佑有点不信,但又怕他真伤着哪了,迟疑着点头道:“那好吧...你,你脱衣裳干嘛?” 夏天穿的轻便,他转眼就把身上的蟒袍和中衣扯了下来,烟行媚视地瞧着她:“隔着衣裳怎么按的好?况且皇上不是对臣的身子一直好奇嘛?难道不想趁机瞧个清楚。” 姜佑忙一把按住他搭在腰间玉带上的手:“朕什么时候想瞧你身子了?”她怕他发起兴来又要脱,转身让他到贵妃榻上躺下,取了药酒倒在掌心,细细给他按着,琥珀色的酒液渗入肌理,转眼又是素白一片。 她下手有些没轻没重,转眼白如玉的肌肤就浮起好几个红红的手印,密密地连成一片,薛元作出副牙酸的神态,姜佑停手问道:“你可还好吗?” 他抬了下巴,枕在她绵软的腿上:“佑儿亲手帮我调理,不管轻重都是好的。” ☆、第69章 这时候已经到了夏日最热的地方,就是夜里也是一股闷意,屋里虽搁了冰盆,她还是无端脸红起来,张皇后和孝宗小时候也常‘佑儿,佑儿’地叫她,却没有哪一声让她脸红心跳,手里的动作也顿了顿,她偏了偏头,故意调笑道:“掌印瞧瞧这场景,朕算不算孝敬长辈?”她看见他脊背僵了僵,得意洋洋地乐道:“你大朕八岁,朕叫一声长辈也不算冤枉了。” 薛元咬了咬牙,微抬起头乜了她一眼:“皇上管长辈叫夫君,这不是乱.伦吗?” 姜佑取笑他老牛吃嫩草没取笑成,只好悻悻地继续倒药酒给他揉按,定下神来才发现手底下的皮肤又嫩又滑,隐藏在素白皮rou下的却是隐隐的力道,线条流畅让人垂涎三尺,她发现自己脸又热了。 她探头瞧了瞧:“掌印伤到哪了?朕怎么没瞧见?” 薛元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在榻上跟她脸对着脸坐着,两指随意搭在腰间的玉带上:“臣伤在不好瞧的地方,皇上帮臣瞧瞧。” 姜佑抱着药酒坛子往后缩:“你让成北给你瞧去吧,朕要早点歇了,明儿个还有早朝呢。” 他却微闭了眼,拖长了的语调:“我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