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呵，在开会，真是最常用，又最拙劣的借口。 ** 容靖和那个女人坐在显眼的窗边位置。她就躲进粤菜馆的角落里，这个角落刚好可以看到斜对面容靖那一桌子，而不会轻易被发现。 服务生殷勤地过来给她装茶倒水，然后递给她一本厚实的菜单，她没有翻看，随意报了两道菜名，猪杂枸杞汤和清蒸鲈鱼。 服务生快速在小本本记下，问她要不要米饭，她点头示意一下。服务生便拿走菜单，准备上菜。 容靖他们那边已经在上菜了。她看到容靖给那个女人盛了一碗汤，然后说了些什么。虽然听不到，但是猜也能猜到，大概就是劝那个女人多喝多吃之类的。 看那个女人，脸色苍白如纸，身体瘦削，看起来就像是那种为了减肥，长期节食的样子。 病怏怏的女人，有什么好？佳佳想到这里特别来气，端起眼前的茶杯，头一仰，把茶水当成了解忧的酒，一杯见底。 喝得太急，不小心被呛了，禁不住咳嗽了两声。就在这个时候，容靖忽然朝她这边转过头来，佳佳慌忙摊开手掌，把自己的脸挡住。可她又觉得这样不够安全，慌慌张张地就要溜到桌子底下躲起来。 “麻烦再拿一根汤匙过来，谢谢！”只听到容靖熟悉的声音，闲适地落在这一方空间里。 佳佳扶着桌面和椅子，把自己躲了一半在桌底的身子撑起来，再看容靖他们，已经低头认真吃饭了。 佳佳抚了抚急剧跳动的心脏，转念一想，做亏心事的人又不是自己，凭什么要她躲！如果撞见了，要尴尬，也应该是他们两个人尴尬才对！自己可是他的合法妻子！作为合法妻子，应该拿出点□□的底气！ 服务员举着托盘，开始给她这边上菜。 她嘴里嚼着白米饭，双目死死盯着他们两个，不知道是盯了太久，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她的眼睛开始泛酸泛红。 容靖和那个女人互相喂食了，那样子，别提有多甜蜜。要说佳佳心里不难受，是不可能的。那可是她的老公啊！他不是应该只可以对她这样吗？怎么还可以对别的女人这么温柔亲密？ 不知不觉地，眼眶里盈盈的眼泪就落了下来，滴在她的手背上，一丝凉意。她吸了吸鼻子，抽出一张纸巾，给自己吸干了脸上和手背上的泪水。 像佳佳这么爱吃的人，总说唯有美食和爱情不可辜负，可现在，面对可口的饭菜，她却感觉味同嚼蜡。 吃过午餐，她一直跟着他们，就想知道他们还想要干什么！ 跟着他们一起走了一段路程，到达一处高档小区。 嚯！住这么好的地方！是那个女人自己的？还是容靖给她买的？佳佳脑海里飘过无数的问号，每一个问号后面都是难过的表情。 现在是上班时间，他为了这个女人，公司也不去了！竟然还跟她一起回家，简直过分！ 怪只怪，自己不相信晓丹的话，怪只怪自己太过相信容靖。 可是啊，佳佳还是不死心，心里残存着一点点希望，又给容靖打了个电话。想要再次试探也好，想要浇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激情也好，反正，佳佳觉得自己应该打这个电话。 这一次，彩铃响到一半，电话就被接起了。 她抬头注视，看见容靖出现在阳台。大概是担心被那个女人知道，所以故意避开吧。 佳佳问他，“在忙吗？” “啊……嗯。”佳佳听得出来，他的声音有些紧张发颤。支支吾吾后，他告诉她，“刚刚结束会议，正准备陪客户出去吃饭。” “最近胃口这么好，吃了一顿，还可以再吃一顿？”佳佳控制不住地将声调提高了一个八度。她是真的气啊。 “什么？”另一头的容靖，似乎发觉了异常。 “没什么。”佳佳岔开来说，“只是觉得你的午餐太晚，毕竟现在已经两点多了。” “哦……呃……”然后是沉默。 佳佳就这样一直抬头看着阳台上的容靖，直到脖子酸痛，她仍旧仰着头，寸目不离。生怕她一旦移开视线，他就从此消失在她的世界。 忽然之间，她看见那个女人，也跟着出现在阳台，站在容靖的身后。紧接着，电话里的容靖打破了电话里的沉默，“我该出去了。”然后是一阵嘟嘟声。 佳佳保持着抬头和手持手机的姿势很久，睫毛轻轻颤动，眼眶湿湿的。她低下头，全身像突然被抽掉了所有力气，每走一步，似乎都花光了她身体所有的能量。 容靖转身以后会发生什么？拥抱她？亲吻她？两个人一起在那间公寓温存？佳佳已经没有勇气继续想象下去，只觉得胸膛左上方隐隐作疼，像是被人伸进一只手，将拳头大小的心脏，任意揪成各种形状。 ☆、第六章 “怎么那么晚？”容靖手里拿着洗了一半的青菜，从厨房出来。 电视上说，如果一个男人出轨了，就会想尽办法对妻子好，以求得心里上的安慰，减轻他们内心的愧疚感，现在看来，一点都没有错啊。容靖什么时候这么频繁的下厨过？如果不是因为心中有愧，至于这么讨好吗？ 佳佳撇了他一眼，一言不发。换上拖鞋，自顾自地走进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噜咕噜就喝掉大半。 “知不知道我会担心？”他跟过来说。 担心？佳佳掏出手机看了看，没有任何来自于他的未接来电。这就是他说的担心？甚至连电话都不舍得打一个。也是，忙着陪别的女人嘛，哪有时间给自己的老婆打电话！这样想着，她的话语就跟着冷淡起来，“呵，你担心什么呢？” “我看你累了，休息一会儿，我这边晚餐很快就能做好。”说完，他就进了厨房。 ** 呵，出差？是去陪某个女人吧？！唐佳佳的脸，已经比冰雪还冷。 他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紧紧握住，“佳佳，其实你知道，我并不想离开你，但是工作上的事，没办法。我这么努力，都是为了给你更好的生活。” 陪外面的女人就陪外面的女人，却把话说得多么冠冕堂皇，多么深情动听。如果她今天没有亲眼看见他带着女人一起吃饭，一起进私人公寓，她大概就要感动得一沓糊涂了吧！一段婚姻，只剩下虚伪和欺骗，这样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们暂时先分开一段时间吧！”佳佳撑着桌面站起来。话语是平静的，但是谁又知道她此刻的心如刀绞。 他僵住，呆呆地望着她，很久才抽回自己的手。他低垂下头，又抬头，脸上已经没有了那一瞬间的惊吓，反而出奇的冷静，“为什么？”。 此时此刻，他的表现，好像两个人只不过是在谈论今晚的饭菜合不合胃口，或者是待会儿吃完了，要不要一起出去散散步。 就连她提出分开，他都可以这样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佳佳气极，扔下筷子，“是什么原因，你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两只筷子，七零八落地散在菜碟上。容靖盯着筷子看，徐徐开口，“你喜欢上别人了？” 真会倒打一耙！明明是他劈腿，他背叛了婚姻，现在倒好，竟然怀疑她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真特么让人无语！“我对你无话可说！”佳佳腾地从位置上站起来，转身把椅子推到一边，气势汹汹地提腿进房间。 “佳佳”他一边出声叫住她，一边追上她的步伐，“不管怎么样，你知道，我不可能跟你分开。” 看这话说的，他不同意，还一辈子绑着她不成？佳佳不甘示弱，头也不回的往房间走，同时强硬地回应道：“我今天，走定了！” “佳佳，佳佳。”容靖冲上前来，从身后抱住她，附在她耳畔保证，“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改。我是绝对不可能跟你分开的啊。” 这个她再熟悉不过的怀抱，即使心里是气恼的，但是被他像现在这样抱着，她就开始不争气地柔软起来，话语也变得不似刚刚那般尖锐，“还记不记得，我们结婚的时候就说过，如果有一天，我们当中的任意一方，不再爱了，另一方就要放手，还对方自由。现在这样，我想，我和你都需要各自冷静一下。” 她的声音很轻柔，夹带着深秋月夜里的清冷。这份清冷，足够将亲近的人逼退到千里之外。果然，容靖缓缓松开了紧抱的手，低垂着头，看着地面上的影子，任由她离开。 所谓的以柔克刚，大概就是这样吧。 钱是他的，房子也是他的，佳佳想，既然自己已经摆明立场，就要说到做到。她回到房间后，立即打开衣柜，把衣服塞进行李箱，然后找了个背包，将床头柜和浴室里属于她的东西通通打包带走。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你以为离开你，我就无处可去了吗？”呵，这是不是就是他敢在外面拈花惹草的一大原因？他认定她离不开他，认定她离开他就无法生活，所以，无论在这段婚姻关系里，承受了多少委屈，最后也只能选择默默承受。谁让她是弱势的那一方？ 可是啊，她偏不！谁没有点自尊心，还能为了一所房子委曲求全，当作他和那个女人之间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又不是没有经济来源。所以，这个时候，佳佳才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一个女人，有经济能力，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啊。 她走出她和容靖的房子，驻足在路灯下，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犹豫着要不要给晓丹打个电话，向她求助，晓丹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开口就噼里啪啦，“你今天看到你老公和那个女人了？看吧，我没有骗你吧！那天我都说了看到他带着那个女人进酒店了，你还不信……” 如此聒噪，佳佳还在犹豫要不要搬过去跟她住，还是住酒店好一点？还没等她想清楚，晓丹在电话里说了一句，“你在原地等我，我去接你。”然后挂了电话。 司机帮忙把行李拖上晓丹的单身公寓，佳佳付了出租账单。 晓丹把行李搬进房间，一边热络地问她有没有吃晚饭，一边拨电话帮她点外卖。 “不用，我吃过了。”还是容靖煮的晚餐呢。一想起容靖，佳佳的眼眶就红了。 “要不要一起出去喝两杯？”晓丹问得很是小心。 “啊？呃……不，不要了吧。”佳佳犹豫着。可是很快，她就被晓丹拖到了屋外。 晓丹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宽慰她，“算是庆祝获得自由，其实结婚有什么好玩的，你看我，一个人自由自在，多好啊！” 听晓丹一番怂恿，佳佳渐渐心动。这个时候电梯门正巧开了，里面没人，她一脚踏进去，肆意地头一扬，眉眼一挑，“不醉不归！” ** “佳佳，佳佳。”在她喝到第三杯马爹利蓝带的时候，晓丹不停地摇晃她，害她差一点把杯子里的酒洒了出来。 她蹙着一双细长柳眉，放下酒杯，没好气地瞪着她，“还让不让人好好喝酒了？” 晓丹连忙指了指她的左侧位置，“他一直看着你。” 佳佳顺着晓丹的指示看过去，醉眼朦胧地，什么也没看到。揉了揉眼睛，凝神再看，就看见严励那个家伙西装笔挺，人摸狗样地靠在酒红色沙发上。 “严~总~啊~！”佳佳醉意上头，说起话来含糊不清，冲着严励的方向，极尽魅惑地挑了挑眉。 “你说，他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你？”晓丹问。 “哪种眼神？”佳佳挥挥手，身子一扭，又转过去面对吧台，盯着面前的酒杯，喃喃道，“管他的呢！男人都他妈的这幅德行，一看到女人，就春心萌动啊……萌动。” 说完，她举起眼前半杯酒，头一仰，又是一杯见底。 扔下酒杯，她脚一蹬，高脚椅跟着转了一百八十度。她从高脚椅上跳下来，恰巧跳到一个陌生男人面前，脚步一乱，就扑倒在人身上。 佳佳一把拉扯住陌生男人的上衣，昂着脑袋，咬牙切齿地问他，“是不是啊，男人！” 那个男人身边还带着一位顶着一头波浪卷的性感女人，胸前两只球半遮半露，呼之欲出。女人凑到他们两个之间，带着质问地语气，气势汹汹地喊，“怎么回事啊？” 佳佳意识不清，只觉得大脑里面嗡嗡作响，直勾勾地盯着她的两只大球，伸出手就要去推。女人躲得快，她的手不够长，没能勾到，哀怨地瞪了那个女人一眼，“凶死了！” 那个女人有些懵，“你你你……”大概是怎么都没想到，会被一个女人袭胸吧。 “宝贝，这女人发酒疯呢，我们别管她。”男人忙着安抚他的女人，把佳佳撇到一边去。 “这里这么多男的，她怎么不找别人，偏偏找你！你是不是跟她有一腿！”女人手插着腰，火气更大了。 佳佳突然就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往他身上蹭，“是啊，为什么偏偏就找了你！你这个负心人！混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喝醉了。”晓丹忙着在一旁劝解，并试图把佳佳拉回来。 “你这个疯女人，我不认识你！”男人气急败坏，就要推她。 佳佳本来就喝醉了，被这么一推，连连后退两步，眼看就要摔倒，却突然靠在了一个软软的不明物体上面。 她转过身，醉眼迷离，摇头晃脑地看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严总，你个大色狼，是你啊！”说着，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然后咯咯直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从头到尾，严励都板着一张脸，迷离的灯光下，实在让人辨不出他此刻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