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司心妍原本有些忧郁的脸，立刻带上了笑容，跟着她进了屋。 程清珂将她安排在餐桌旁，从厨房弄出两碗粥放到她的面前：“尝尝味道如何？”说着，递给她一份戚风蛋糕。 司心妍有些受宠若惊，她早晨不想起，受于蟹老板的压制，一起床就赶紧跑到了程清珂的家，一点早饭都没吃。 看到桌子上香喷喷的蛋糕后，深深地咽了咽口水，在程清珂眼神的鼓励下，用叉子叉了一块蛋糕。 哦，好好吃。 “程小姐，是您做的吗？” “嗯，昨天晚上睡不着，做的。”程清珂舀了一口粥。 不愧是她粉过的偶像啊，长得漂亮，又会做蛋糕。司心妍星星眼地看着程清珂：“真的超级好吃。”她感觉自己好像又要粉上女神了。 程清珂被她那副模样逗笑了，眉眼弯弯地说道：“除了我父母，你是第一个品尝我做的食物的人。” 啊啊啊，女神果然就应该这么笑嘛，之前的微笑都带着疏离。原来她是第一个啊，连蟹老板都没吃过，哈哈。 早饭过后，司心妍几乎已经成了块牛皮糖了，一直粘着程清珂，让她签下合同。 说实话，程清珂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靠谱的经纪人，都不敢把自己的片约交给她。后来听她说，公司负责行程安排，她只负责自己的日常生活和行程报告后，程清珂才考虑看一下那份合同。 “司小姐给我两天时间，两天后我给你答复。” “没关系，您叫我心妍就好，没签合同也无所谓，您拍戏的时候也需要个帮忙的，我先当您两天的助理。”司心妍说完这句后，见程清珂有些迟疑，又继续劝说了几句。 程清珂想了想，她自己的确也有些不方便，于是同意了。 * 程清珂带着司心妍到了地下车库，让她坐上了副驾驶。 昨天谢尧将钥匙交给她，并告诉她车子还放在了原来的地方，她有些惊讶，等在酒店停车场看到那辆红色跑车时，她才知道，自己刚回国的时候看到的那辆车，原来就是她的。 车子的样子还是和她当年离开时一样，没有一丝尘土，保养得很好。她的房子也是，一丝一毫都和原来一模一样，干净整洁，一看就是每周都会有人来打扫，所以她昨天直接就从哥哥家将行李拿走，搬回了自己的小窝。 从程清珂的家到达影视城不过才半个小时，刚下车，司心妍就领着她到了片场。 可能是由于昨天的开机发布会，大半个娱乐圈都知道眸女郎回归，新戏还定为之前被传绯闻的谢江珣转行做导演的首部影片。今天在片场的周围围了好多名记者，都纷纷想要来采访被雪藏三年的眸女郎，争夺版面。 程清珂微笑着面对着镜头，对于记者提出的陈年旧事一概不回，被司心妍和保安护着进到了片场。 谢尧一早就到了，穿着一身民国时期的西服坐在场中央调控设备，头发被三七分地弄到两侧，梳着那个年代最潮流的发型，眼睛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像是个儒雅的知识分子。 他的这个造型与之前获得影帝的那部影片《假面》的造型有些相似，让她想起麒麟奖颁奖典礼上评委对他的评价：“惊才绝艳，前途无量，不是刻意浮夸的演戏，仿佛他就是电影中的那个人。” 谢尧没有看到她，程清珂刚想去打个招呼，就被服装师带到了化妆间。 司心妍看到坐在那里貌似是在认真调试实际偷偷瞥了这里好几眼的老板，扑哧一笑，走过去，得瑟地说：“老板啊，我真是要谢谢您派我去珂珂家请她前合约啊。” 她看着老板仍旧一本正经地调试着机器装作没听到她的话，嘿嘿，她就不相信他还能这么镇定：“多亏了您，我今天早上吃到了珂珂亲手做的蛋糕。” 谢尧停下手中的动作，声音冷冽：“不许你叫她珂珂。” “哼，我们粉丝都这么称呼女神的。老板，珂珂做的蛋糕可好吃啦，软软的，绵绵的......” “你很闲吗？江尤他三天后进组。”谢尧打断了司心妍的话。 司心妍听到这句话，立刻就安静了，慢悠悠地飘到了一旁，神情呆呆的。 所以说，每一个人都有一个能治得了她/他的人。谢尧看着面前模糊的监视器，轻轻舔了下唇角：程清珂做的蛋糕啊.....会不会和她的唇是一个味道？ 视线慢慢转移，像是早有预感般，谢尧刚好看到换好衣服出来的程清珂，目光停留在她的红唇上，然后摇摇头，哂笑自嘲，最近的自制力越来越差劲了。 程清珂穿着上衣下裙的袄裙，鹅黄色的裙裾上绣着朵朵清荷，纯净淡雅，齐耳短发将她沉静的气质衬得活泼了几分。 她一进片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好奇地看着这个雪藏三年的眸女郎。 饰演徐志摩的演员是秦峰，之前是受谢江珣的邀请，影帝本人亲自来找他，让他十分惶恐，不好拂了影帝的面子，才接下了这部戏，昨天有行程没能赶去发布会，在网络上看到消息说林徽因是程清珂饰演的时候，他一瞬间产生了想要辞演的念头。 现在看到程清珂的时候，只觉有些尴尬，不敢面对她。 当初那张潜/规则照片爆出来时，他便立刻认出那张照片是在那天晚上照的，勾着程清珂肩膀的人就是陈进，想到那时是自己骗了程清珂，他就觉得自己算是害了程清珂被雪藏的半个凶手。 ...... 第一场戏对于一个新人来说非常重要，对于一个被冠以非科班出身三年未在影视城露过面的演员来说更是至关重要。谢尧看了一眼神情尴尬的秦峰，嘴角缓缓勾起，看来他真的是猜对了，程清珂被雪藏的事应该和秦峰的经纪公司脱不了干系。 “布景道具还没有到位，先拍第一百零八场如何？”谢尧提高声量，对在场的人说着。 导演都这么说了，两个主演没反对，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 第一百零八场，程清珂闭目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 这场戏主要是程清珂和秦峰的对手戏，林徽因与梁思成已经结婚回国，徐志摩去找林徽因。 程清珂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眼睛只余一片淡静。 电影是现场收音，十分考验演员的台词功底，程清珂在三年的学习中，除了磨练演技，花费最多心血的就是台词。暗自做了一遍口型cao，清清嗓，走到镜头前。 对面的秦峰穿着一身文人袍，为了与谢尧的梁思成区分，他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秦峰也算是这几年的白面小生，以一部仙侠剧火遍大江南北，之前又与《洛城名门》的女主角，替换掉了程清珂的施画萍炒了一阵子cp。凭借超高人气提名过很多次麒麟奖，但由于演技的问题一直没有拿下影帝的奖杯。 夏天拍戏，穿着厚厚的戏服，总归有些热，可是这个秦峰的额头不停地冒汗，眼睛也不敢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程清珂不知道秦峰还在为之前骗了自己而内疚，只是怀疑他这种状态一会儿可能在拍戏的时候出现问题。但最终没说什么，自己又默背了一遍台词，想象着在哪一句应该有什么表情。 “！” 大大的柳树下，中式与欧式结合的白色建筑旁，站着两个人。 “志摩，你找我有什么事？”女子缓缓抬头，静静地看着他，声音轻柔。 这个声音与程清珂平时说话的感觉截然不同，虽然音色接近，但听起来总觉得像是三月的和风，透着属于那个年代女人的温婉。 秦峰有些慌神，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出下一句台词：“你与梁先生结婚了？” 在场的人都受过表演训练或者看过无数场演员演戏的人，看到这个场景，程清珂与秦峰生的演技立分高下。这个当红小生的表情和台词明显差了许多，根本不符合角色的性格，为何导演不喊卡呢？ 秦峰感受到那些人投在自己身上的异样眼神，情绪波动得厉害，完全没法投入到演戏中，他知道刚刚自己表情不到位，可是那位影帝导演为何不喊卡呢？这一下子弄得他的心里很复杂。 程清珂不受外界的干扰，犹如进入到角色一般，睫毛轻轻颤动着：“是。” 似乎是受到了程清珂的影响，秦峰慢慢找回了身为演员的意志：“你喜欢他？” 她的神情透着一丝犹疑，一丝挣扎最后都变幻为释然：“是。” 似是被程清珂的感情所带动，秦峰慢慢也投入到剧情中，他咬着唇，隐忍着愤怒，质问：“难道我们在伦敦的相濡以沫，在一起组建的新月社舞文弄墨都成了泡影了吗？！” “志摩，谢谢你对我在诗词方面的影响，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她语气诚恳却带着哽咽，最终决绝地转身留给他一个落寞的背影。 他怅然地站在原地，一阵风吹来，头顶的柳枝微微扬起。 等程清珂出了画，旁边才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cut，喝杯水休息一下，一会儿重新拍。” 众人看着片场中央的秦峰如梦初醒一般尴尬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有个有过多年演戏经验的老演员评价道：“能将不入戏的演员带入角色中，也只有演戏长达数十年的老戏骨才能办到，这个小姑娘真是厉害啊。” 不少人听到这句话，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坐在角落正在喝水的程清珂。即使是没演戏的工作人员，都能看出，这个眸女郎演技真的很好，一时让他们忽略了她的长相，只跟着人物的情绪走。 此时，在场外的记者们，看到这个情况，纷纷记录下来，嗯，基本上明天的头条可以定了：“雪藏三年，片场力压当红小生。” 面对众多人对自己演技的评价，秦峰心情低落，像是失去力气一般瘫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喝着水。助理在旁边开解着。 就在全场都在惊艳于程清珂的演技贬低秦峰的演技时，只有坐在监视器后面的谢尧，唇角上扬，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既然敌人自乱阵脚不做任何挣扎，甘愿做垫脚石，他当然不介意踩一踩的。 ☆、第五十章 《亲爱的梁先生》这部戏，一半戏在国外，一半戏在国内。按照影片的拍摄时间，在影视城要花费一到两个月的时间。 这几天片场的气氛还可以，抛开第一天第一场戏秦峰的表现，拍摄进度还算是十分顺利。也许之前还有人对程清珂的演技抱有怀疑的态度，在这两天的拍摄中，见识到了她精湛的演技与深厚的台词功底。 除此之外，程清珂为人也很随和，一点都不像是个被雪藏过三年的艺人，在片场休息之余还会与演员聊天，请所有人吃饭。 这一天，中午时分，司心妍拎着十几盒小笼包走到片场，递给在树荫下休息的工作人员：“这个是珂珂请大家吃的。” 经过三天的相处大家都很熟了，也都没客气，起身说了一句“替我们谢谢程小姐，”之后就从她手里接过了小笼包。 司心妍一边将盒子递给他们，一边弯着腰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盒，眼睛从未抬起过，一直盯着塑料袋里剩余的小笼包，嘴上应着：“好的。” 突然手上传来一个力道，那个人摸着盒子，不是拿，而是往她手里推，让她根本没法松手，头顶上飘来一个调笑的声音：“呦，小菜鸟，你这助理当的还挺像回事的。” 男人穿着一件polo衫和一条休闲裤，大大的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一只手很随意地插着兜，站在阳光下。 旁边的人听到这句话，视线向他看过去，只觉这男人有些眼熟。 他摘下墨镜，拿着盒子的手放到胸前，很有礼貌地对那些人笑笑，表示友好。 大家看到他的脸，都吃惊了，有些人甚至站了起来，尊敬地看着他。 是影帝江尤啊！八零后那一代人心目中无可替代的巨星啊。 司心妍见到他，立刻立正站好，对他匆匆鞠了一躬后，扔下东西跑了。 她躲到一个无人的墙角，咬着唇一脸幽怨，这两天当珂珂女神的助理当得太尽心了，都忘了那个过气影帝今天要来的事情了。 江尤看着那个小菜鸟一溜烟地就从自己面前“飞”走了，想起她刚刚像是见到鬼一样惊吓的表情，低低笑了一声，转而看向周围。视线停留在一旁坐在欧式建筑物的白色石阶上那个正在背台词的女人。她背影高挑，气质出众，齐耳短发下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在鹅黄色衣衫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惑人。 那个短发女演员的身形好像有点儿眼熟？ 江尤想着，往旁边走了几步，看到了她秀气的侧脸。 啊，真是程清珂啊，怎么把长长的头发剪了呢，真是可惜。江尤在心中感慨着，轻轻踱步到她身后。 “清珂，三年不见成女学霸啦。”他站在程清珂坐的那阶台阶上，从侧面看到她膝盖上摊开的标满记号的台词本。 程清珂抬起头，看到身侧站着的江尤，露出一抹笑容：“好久不见，江尤。” 三年前，爆出那些照片和视频后，娱乐圈中只有寥寥几人帮她说话，其中一个就是江尤。虽然是一条短短的微博，在越演越烈的绯闻中，只溅起了一点儿水花，但并没有影响到程清珂对他的感谢。 江尤看到那张容颜依旧的脸，有些感慨，往下走了一个台阶，随性地坐在程清珂的旁边。 一阵风吹来，吹起程清珂的短发，也吹起江尤的裤脚，欧式建筑旁的柳树轻轻摇曳着。 江尤看了眼附近，确定没有人后，开口问：“你还喜欢谢尧吗？” 程清珂沉静地面容有了一丝裂痕，她抬起头看向远处的蓝天，想起之前的那个吻，那么多天了，心中还是有些躁动，唇上似乎还留有他的感觉。 江尤见她不说话，看到她神情飘忽的侧脸，暗暗吐槽一声姓谢的真是笨，然后继续说道：“你走之后，他就跟疯了一样，嗞嗞，你是不知道，他为了你......”让微博瘫痪了好几天，让你曾经的经纪公司迅速破产。 看到程清珂还是跟个木偶一样，感觉到自己受到了冷待，江尤没有再说这些话，转而愤怒地吼了一句“程清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