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赢帝登基之时,尤其惨烈,两次登基耗掉了他几乎所有皇兄皇弟,这才算是坐稳了江山。 还有,这事既然牵涉到了富昌侯府,他下次与长乐见面之时,还是要与长乐提上一嘴才行。 “先生怀里的小狗,是打算送给骄阳公主的吗?” 虽早猜到了会是,墨染还是忍不住问,那小狗自得来后,李荣享已经搂上好几天了,要送怎么还不送去? 李荣享低头,揉了揉小狗的一双大长耳朵,小狗眼神无辜地看向他,明明刚刚顺毛顺得它很舒服,怎么忽然不顺了呢,还揉它的耳朵。不好,主人不好。 “养得听话些,再送过去,”还有好多东西没教呢,教会了送给长乐,逗弄起来才好玩呢。 作者有话要说: 吃了三次感冒药,睡了一天,哎,这药吃得比安眠药还管用,真是神奇了,我也是没谁了。咦,为什么最近几章,留言好少呢,天冷了,亲们也都睡着了?快给本宫起来,都是去留言都去收藏都去给本宫扔地雷。 ☆、第50章 红包 再过三天就是长乐的及笄礼,因为富昌侯府已经乱成一锅粥的惨状,实在不适合cao办本朝惟一一位公主的及笄礼。 既然父亲指望不上,做为长乐的母亲萧华长公主只得从沐浴爱河的高昂情绪中挣脱出来,开始筹备起独生女儿的成年大事。 “娘根本没指望你爹那个绣花枕头能帮着做什么,你刚出生那会,娘就已经想好你的及笄礼如何过了。”望着吾家有女初长成,萧华长公主目光中有了难得的温柔。 长乐微囧,她娘这是有多盼着她长大成人,不用再给她添麻烦啊。 “既然你舅母有这个心思,愿做你的簪发之人,娘就给她这个机会吧!”说得好施舍的口气,那可是大印国最尊贵的女人皇后娘娘啊,她娘好像也不放在眼里。 昨日长乐进宫,皇后娘娘表示长乐的及笄礼时,会亲临公主府,刚下完两道圣旨的皇上,表示十分赞成,大约也会一起来的。 长乐回来和她娘说完,就得她娘这么一个‘爱来来、不来老娘也照样撑得起’的恣态。 她娘最近这小日子过得春风得意,看什么做什么都有些娇傲也是情有可原的。 据孙嬷嬷独家提供的侧面情报,菩提院里的那位近几日很配合,她娘已经有打算遣散后宫、独宠一人的想法了。听说已经且想且行了。 下午的阳光正好,长乐带着留夏往后院的小花园走去,刚吃过午饭,散一会儿步后,再去眯半个时辰,人生简直不要太惬意了。 午饭前,张行告诉她说,皇后娘娘宣了富昌侯太夫人及柳国公继夫人入宫,但柳国公太夫人给柳国公继夫人报了一个传染病的骇人大假条,进宫则是由她自己代为去的。 “老奴觉得那位田氏夫人,柳国公继夫人的位置怕是保不住了,”姜还是老的辣,经过两朝宫中生活的张行,从柳国公太夫人这一手里,基本已经看出了大田氏的前途末路。 “不会吧,”大田氏毕竟是替柳国公府生育了嫡次子柳承熙,并且养大到成人的啊,只冲着这个情份,柳国公府不应该只因为她被皇帝下旨申斥就休了她吧,柳国公府不怕会落下个势利寡恩的名声吗? “小公主看着就是了,”张行也不与长乐多说,笑得老狐狸似的。 长乐也很期待这个前世在她及笄礼上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给她簪发却又害了她一生的女人,这一世在她及笄礼将要到来之前,会落个什么不同下场。 公主府后院的小花园不是太大,甚至比不得富昌侯府后院那精心修饰调弄的花园。这和府中主人萧华长公主的爱好有关,她本人不似一般女子喜欢逛个园子、爱些花花草草的,这类东西提不起她的兴趣。 这座小花园,公主府立府至今,它的主子萧华长公主来的次数,一只手就够数了。 萧华长公主的爱好志趣都不在于此,这小花园修的一是为了应景——哪座足够大的府里,不得有一、两处小花园,何况她这座长公主府,她可以不喜欢,但她要的气势绝对不能没有;二是给她的那些男宠当休闲娱乐的地方,总憋在后院一小方天地里,很容易把人憋傻,她可不喜欢呆头呆脑、整日憋在后院只想着算计的。 萧华长公主在这方面,还算思虑得有些人道。 长乐边走边赏景,约摸走了有一会儿,吃的那点午饭也消得好了,困意也渐渐上来,招呼着留夏绕过前面那一小排绿篱,可往回去了。 那一小排绿篱后面,是一片不大的湖,湖上面建着木制九曲弯道连通着湖中心的一座小凉亭,有一阵争吵从湖心亭里传了过来。 因为两边距离隔着不远,亭里争吵的人又似没打算避讳于人,或是觉得这个时间段没有谁会来这里吧,争吵的声音很大,长乐听得真真切切。 “你有本事?你有本事,你去找长公主大人啊,让她把你留下,哼,不过是下贱地方里出来的,真以为长公主有多宠你啊!” 一个尖刻的男人声音,扯着嗓子吼出老远,听得长乐直皱眉头。 留夏注意到主子不爽,转身想走过去提醒那几人一声,让他们闭嘴,远远躲开才是。主子必不会想见到他们那样以色侍人的男人,没个用他们丑陋的嘴脸,打扰主子正好的兴致。 她都已经抬脚走出半步了,她家主子却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示意她不必过去,还拉着她站到了那排小绿篱前面的一棵大柳树后面,柳树被阳光晃照出的阴影刚好笼罩住她们主仆。 愿得一人心、白首永不离,菩提院里的那位既已负了如来不负她娘,就是再没脾气,也绝不会允许着她娘抢人回来后,还去搞什么男宠的。 长乐心知这必是她娘遣散后院那些个男宠的消息已经传了出来,才搅得后院那些个男人不平静的。 据长乐估计,照这个架势,用不了多久,连她爹那个正牌驸马都得让她娘给休了。 “老子是下贱地方出来的,你呢,你比老子强哪里去啊,不过就是家族弃了的庶子,看长公主遣你出去,你家可还会要你?”被骂的那位‘老子’也不甘示弱,在长乐和留夏还未站进柳树荫里,就已经反嘴骂了回去,分寸不让。 “哼,爷爷我不怕,他们爱要我不要我,要我,爷还不去呢,长公主遣了咱们出去,必会给一大笔费用的,足够爷爷我在外面安家的了,爷爷我没进府之前,该学的都学了,顶门立户不成问题,爷爷还是良籍,离了上京城,拿着钱随便买个门户,再娶房媳妇一样过日子,”这位‘爷爷’更是硬气,连退路都想好了。 又听他继续说:“不像某人,生在污糟的地方,半辈子以色侍人,现在年老色衰,以后出了府,有钱都不知道怎么用,被人骗了那是时时刻刻的事,到时候可别要钱要到我的门上来。” “谁奶奶要到你的门前?”之前那位‘老子’显然被激怒,几乎要动手,这时,又有两三个声音从旁劝着,把这两个人拉开。 长乐在荫影处看得清楚,那个自称‘老子’的一身艳红似火的绸衣,腰间扎着一条红色的绸带,那打扮就像新郎官似的,而自称‘爷爷’的则是一身青色儒衫装,瞧着底蕴比前者强些,应是读过几天书。 对于她娘的这些男宠,长乐知道的不多,但她娘的节cao底限她还是十分清楚的。 她娘后院里的这些男人,肯定都是心甘情愿进她娘这间公主府的,她娘断没有那种欺男霸女的爱好。 她娘新婚时,她舅舅确实赐了二十个男宠下来,那都是选进宫中、长相英俊的侍卫,成了她娘的男宠,自然不是心甘情愿,她娘并未收用,除了武艺极好的留下来两、三个做了贴身暗卫,其余的大部分都送去了军中报效国家了。 绝没有外界传言那样什么一夜御十郎的。 府中现有的这些男宠,大概有那么十几个,来路一般有两种:一是有人想讨好她娘,主动送来的,这样的她娘瞧过看过问过,留下也就留下了;二是抄家的罪臣犯官之后,她娘从官奴彷里买出来的,这种途径得来的,年龄一般都不会太大,都是十几岁上下的少年。 不管哪种途径得来的男宠,他们统一都有一个特点,或是眼角眉梢像着菩提院里的那位,或是身形举动有些仿佛那位。 说句诛心的话,长乐觉得她爹当年能入她娘的眼,怕是不只因为自身长得俊挺,也是因为某些地方像着菩提院里的那位,总之,都是镜中月、水中花,都是那位的替影罢了。 她娘对哪个也不会有真心真情的,但她娘也不是绝情绝义的人。 就如刚才那位‘爷爷’说的,她娘遣散出去的人,肯定都会给一笔可观的安家费,保证他们后半辈子过日子衣食无忧就是了。 亭中的争吵渐停,已经有人三三两两地顺着九曲栈道离开湖心亭。 毕竟是将要离开他们熟悉的环境,无论嘴上说得多么硬气,心里总有些不落底。 他们神色并不佳,心事重重地绕着另一条直通他们小院的弯道,匆匆离去,没有人注意到站在柳荫后面的长乐主仆。 最后,湖心亭中仅剩那位身穿红衣的‘老子’,独倚在亭口的栏杆处,望着静静的湖面发呆。 这人与刚刚离去的那几位争吵,吼出第一句话时,长乐就已经认出这人是谁了。 她上次在外宅抓/jian柳承熙和秦珊后回公主府,扑进她娘卧室时,正是这人从她娘身后探出身子厉声训问她的。 这人被她娘赶离卧室时,还偷偷地瞄过她一眼。 她记得这人当时也穿着一红,和今天这身除了样式有些不同,颜色是一模一样的。 李荣享也爱穿红色系的衣服,却不是这样张扬的鲜红色,一般都是暗红色或是朱红色, 同系色的衣服,穿在李荣享身上,自带出一身风华内敛的气质,把这略有阴柔的颜色生生撑出一股子磊落疏朗来。 穿在这人身上……怎么说呢? 好像一个待人拆开的大红包。喜气是喜气,看起来,莫明有些悲凉。 “有什么了不起,都是嘴上逞能,谁都不敢去找,老子偏偏要去!” 他从凉亭边有些粗造的木头缝里扣出一小块木屑来,扔进了湖中,连一朵涟漪都未曾溅起,整个人更加懊恼,气得急急转身奔了九曲栈道,往着长乐这边来了。 要去菩提院,必须要先经过长乐所站的位置。 菩提院是与他们这些男宠所住的院落正相反的方向,萧华长公主为的就是怕有人不长眼睛,去sao扰那人的清修。 这位红衣‘老子’走得有点急,又是低着头的,不小心就要撞到了故意挡住他路的长乐身上,结果当然是撞不到的,留夏小姑娘已经适时地举时胳膊拦住他的去路。 “见着公主,还不下跪!” 那人听是‘公主’,惊喜地抬头,等看清楚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谁时,脸上难掩了失望,整个人又蔫了下去。 “奴红腰,参加小公主千岁!”他还真的跪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先更一章,应该还有一章,看我精神状况吧,更也会很晚,不熬夜的亲,就不要等了,如果今天没更上,明天也一定会补的,说的双更,肯定会有的。 ☆、第51章 菩提 去找菩提院那位的霉头,红腰也觉得自己夜郎自大了,他有多少斤两,他自己还不清楚嘛? 在长公主的心中,他有没有公主府门口那对铜狮子的份量重还不一定呢。 他只是不甘心,想去试一试。就像青宁说的,他这样的人出了长公主府,离死也就差不离了。 他出身不好,她娘是怡红院的姐儿,他就出生在怡红院里,他爹是谁他娘也不知道。 要不是他长相随母,自小模样就显出俏丽来,怕是已经被鸨母卖去宫里做太监了。 十二岁那年,他被一位富商看中,从怡红院买走,那时,他娘已经死了三年了。 之后就是受宠失宠、被买被卖,颠沛流离的日子。 五年前,在澄宁郡王的宴会上,做为宴客侍宠的他不知怎么的被萧华长公主看中,当晚被带回府里。 说句可笑的话,那晚是他第一次正经做男人的。他尤有骄傲,拥有他的女人是帝国最尊贵的长公主啊。 这五年安定的生活,已经让他觉得以后的日子都会这么过的,公主待他比待其他人谈不上多好,但他却已觉得是这世上待他最好的了。 他没想和菩提院的那位争风吃醋,他有什么资本他自己心里明镜似的。 他只是想问问那人刚来,还没摸透府中情况,需要不需要下人侍候? 其实吧,他侍候人侍候得可好了,他六岁就做这个,做了二十年了,仔仔细细、兢兢业业、上得了床下得了坑,都侍候走好几位了,被他侍候的都是点赞给好评的。 他和那些犯官罪臣之子不一样,自由不自由、身契不身契的,对他作用不大,他没有独自在外面生活过,他也不想去外面游来荡去,再做飘浮无根的人了。 也和那些被家族送来讨好长公主的庶子们不同,顶门立户对他,势比登天。 好吧,说什么都没有用,他舍不得长公主。 长乐看着跪在她脚下、蔫蔫成霜打茄子的红腰,忽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冲着自己那声趾高气扬的训喝,明明挺神气挺骄傲的人,不过是给他一笔遣散费,让他出去好好过日子,就这副要死要活的神情了,他该不会…… 长乐被自己的觉察,点亮了新世界大门的红灯笼,她从来没想过以她娘对待男宠的方式,竟还会真有男宠恋上她娘,这事简直太离奇了。 “不想走?”长乐玩心大起,甚至没想起让跪着的红腰站起来。 红腰听到长乐问他的竟然是这句话,惊得抬起头来,他长着一双标准的桃花眼,二十年的以色侍人,让他平日里哪怕不从事这项工作时,看人时也是媚眼横波、婉转含情的。 惊也是情,喜也是情,恐也是情,不管何种神色何种心情,从他的眼里映出,都是情动的模样。 长乐有些受不了被这样的眼神盯着,她往旁闪躲一下,顺便冲红腰挥手道:“起来吧,听本宫的话,菩提院不是你能去的,”连她轻易都是去不得,更别提红腰这种身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