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放心，坏人哪里敢抓你啊，你长得都比坏人还要恐怖了。”叶远虽然这样说着，但他的心中并无此意，只是想要逗逗柳蔓儿罢了。 可谁知柳蔓儿却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既然如此，那我就在这路边等你吧，反正你走了之后，我到时候是死是活与你无关，我就是被老虎吃了也好，被贼人掳走了也好，与你都没有关系。反正我在你的心中，不过就是五文钱的事情。” 本来她也只是想以退为进，来个激将法，谁料说道后面，心中却也升起了一丝伤感起来。 别说柳福生了，其实她也不知道，她在这个家里面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地位，虽然方氏对她还算好，但有时候想想，她不过就是他们花五文钱买回来的一个媳妇罢了。 毕竟不是他们一家人的成员之一，是随时都可以抛下的。 越往下想，这脚下就越是像生了根一般，连迈一步，都吃力。 “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还真的生气了？” 叶远不明白，这刚刚还跟自己说的好好的，怎么转眼间，她就好像真的生气了。 “你若是不走的话，那我可就真的走了？”叶远还以为柳蔓儿是故意做此状态，于是便一个人大踏步的往前走去了。 他以为自己这几天来已经看透了柳蔓儿的性子，知道她看上去虽然傻，但其实却是机灵着呢，她一定会追上来的。 但一直走了好远，猛地回头，却没有看到身后有人，刚刚以为有人跟在自己身后想要吓自己的一跳、竟然只是他的幻觉。 “蔓儿？”叶远叫了一声，没有反应。 他有些慌了，难道这个傻女人还真的就在路边等自己了？ 这里虽然人少，但是毕竟是路边，人来人往，还真的让他有些担心。 柳蔓儿虽然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但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就犯傻了呢？到时候别人拐回去为奴为婢，遭受虐待，抑或是到处乱跑，从此五家可归、沦为乞丐，饿死荒野。 叶远几乎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他一拍自己的脑袋，往回跑过去。 自己这跟个傻子较什么劲呢？她毕竟年纪小，性子也是小孩子一样的，需要哄。 一边想着一边自责，跑到原地一看，确实没有见着人，叶远上上下下的都找遍了，还是没有见着人，这下他可是真的慌了…… “蔓儿、蔓儿？” 他扯着嗓子叫道，然而，却没有人回答他。 叶远急的要命，一抬头，却发现他刚刚指着的那块石头上，好像还真的隐约有一个灰色的人影。 因为她灰色的衣服十分的陈旧，跟石头的颜色差不多，所以他竟然一时之间没有发觉。 “蔓儿，你怎么跑到这上面去了？”叶远又急又气的跑过去。 “不是你让我躲到这上面来的么？”柳蔓儿低声说道，一脸无辜的样子。 刚刚她一直都在这路边哭，但是却没有人理她，所以她也要报复性的让他急一急才好。 “好了，你别任性了，乖乖的，快下来。”叶远语气严厉了一些。 “我不，我走不动了，我就要在这上面休息。”柳蔓儿却是倔强的说道。 “你若是再这样的话，那我就真的走了啊。”叶远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那你走吧，反正你已经走过一次了。”柳蔓儿不认输的说道。 叶远真的抬腿往路上走去，可是还没有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哭声，他也是真的对柳蔓儿无语了。 只能够折回来，看着她道：“你哭什么？” 柳蔓儿泪水盈盈，“你不是要走了嘛，你回来干什么？” “别再任性了，下来。”叶远好声好气的说道。 “不下来，走不动。”柳蔓儿仍旧是有些倔强，声音却是低了下来，柔柔的、软软的，让人心生怜爱。 “好吧，我背你走，行了吧？”叶远无奈的说道，“下次我不相信你，你刚刚还说你能走，结果才没有走到一半，就焉了。” “我是能走啊，但是我现在走不动啊。”柳蔓儿的话，没有半点逻辑跟道理可言。 “行了，我背你行了吧，快下来。”叶远再次哄劝道。 柳蔓儿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来，她说道：“那你接住我哦，我从这上面跳下来了。” “别别别……”叶远连声说道，这石块离地面可有两人高呢，摔下来可不是好玩的。 “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却见柳蔓儿自己从石块下面慢慢的爬了下来。 她一站到叶远面前，叶远就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刚刚想要开口呵斥她，但见到她眼圈红红、眼框里面还满是泪水的样子，一下子又心软了下来，“你以后不可以这样任性了，知道吗？” 柳蔓儿点点头，如同孩童般抽泣道：“那你也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自己离去。” “好！”叶远郑重承诺。 柳蔓儿这才破涕为笑。 第二十一章屡被轻视 “你说过要背我的。”柳蔓儿软声的说道。 叶远只能够躬下身子，这个傻娘，别的倒是傻，有关自己的利益的事情，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上来。”叶远将弓放到身前。 “我帮你背弓。”柳蔓儿从叶远的脖子上将弓箭取了下来，背到了自己身上，这才心满意足的爬上了他的背。 他的被宽厚而温暖，柳蔓儿甚至闻到了久违的味道，趴在他的背上，两行清泪不禁又是缓缓流下。 “女人真是水做的。”叶远摇摇头，背着柳蔓儿，提着背篓往前走去。 “男人是石头做的，你看你背太硬了，都烙疼我了。” “好啊，我背你，你竟然还嫌弃我，那你下来自己走。” “我不。”柳蔓儿却是偏偏赖在他的背上不肯下来。 不过叶远的身体素质也的确是好，背着柳蔓儿走了约莫三里路，依旧是不带喘气的，可柳蔓儿却也是歇息够了，另外她也有些心疼他，不想要累着他了，便从他背上爬了起来。 “看不出你力气还挺大的。”柳蔓儿夸赞道。 “这算什么啊，看你这个头，也不过就是七八十斤吧，以前我们在军中的时候，每次都是要背着一百来斤的石块跑步的。” 叶远并不以这为豪，说起从前在军中的生活来，他的脸上略微有些还念。 “那你还想要去军中吗？”柳蔓儿问道。 如果他想去的话，她虽然是不舍，但却是不会阻拦的，毕竟男儿嘛，建功立业乃是头顶大事。 况且，在这村野之间，也的确是没有什么看头，家贫就不说了，此刻走在路上，一眼看过去，到处都是疯长的野草。 “我不想去，我就在家陪着你们，照顾家庭。”叶远认真的说道。 柳蔓儿听到他这样说，就默不作声了，又走了小半个时辰的样子，两人终于来到了县城里面。 县城的街道都是用青石板铺就的，比起镇上来，要宽阔不少，走在街上，时不时看到有人打马而过，要抬轿子的、赶着马车的，还有人赶着老牛慢悠悠的从青石板上踏踏走过。 这一切，对柳蔓儿来说，都很新奇。 只有到了这里，才感觉到了一种浓厚的古风铺面而来，两旁青砖黑瓦的店铺，木制的牌匾，店铺一旁随风飘荡的招客幡，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古色古香。 叫卖声络绎不绝，刚踏上了街，一阵阵香味就扑面而来。 柳蔓儿口中不由得分泌出口水来，这都快下午了，她今天可就只是吃了一块番薯呢。 十五六岁，本来就是在长身体的时候，她摸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是真的饿呀。 然而，她只能够生生的将这口水咽下，无它，两人出来，这也都没有带钱呀。 她虽然有时候任性，却也不想要叶远为难。 她最不喜欢看到的就是男儿为五斗米折腰的时候，等下自己若是说饿了的话，叶远一定会觉得很尴尬的。 “快走、快走。”柳蔓儿拉着叶远的衣摆，说道，“我们快找个地方卖蛇去，别在这里待着了。” 叶远被柳蔓儿拉扯着往前跑，可是这个时候，柳蔓儿的肚子却是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你饿了吗？”叶远问道。 柳蔓儿有些脸红，点点头，“有些饿，不过没关系，我们卖掉这蛇就有钱了，到时候这街上的东西，我们都过来吃个遍！” “那我们去药店问问吧。”叶远说道。 实际上，他虽然经常经过这县城，但是也不常来，此刻，也不知道这药店的门往哪里开呀。 柳蔓儿倒是灵活，见到有人便甜甜的问了，这古代也没有不跟陌生人搭话一说，很快，就有好心人同柳蔓儿说了药铺的所在地址。 去的应该是这县城最大的一家药铺，柳蔓儿两人进去的时候，厅堂里面已经有了不少的患者，见到柳蔓儿两人往前走，那跑堂的小学徒用很不善的语气对着柳蔓儿说道，“要看病，请排队。” 说着他又上下的打量了柳蔓儿两人一眼，照例是置喙他们的穿着，不屑的看了他们两眼，就去往柳蔓儿身后的进来的两个人那边去了。 “孩子实在是病的厉害了，求老先生给看看。”是一个苍老的妇人，带着的人应该是她的小孙子。 “我们这里看病先收诊金十文。”小学徒的语气照样不好。 “十文啊，我今天没有带这么多钱，先给看看，成吗？”老妇人恳求道。 “没钱看什么病？”小学徒奚笑一声，却是将他们往外赶去。 “这些人也太市侩了吧？”柳蔓儿对着叶远小声的说道。 她一直以为这里是民风淳朴的，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之前我们大梁一直连年战乱，刚刚才平息下来，这百姓尚未得到教化，这样表现也很正常。” 叶远倒是看的很开，而且柳蔓儿发现，他虽然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但是真的好像懂的挺多的样子。 “你倒是懂得多。”她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在外面当了几年兵，看多了也就知道了。”叶远却是微微一笑。 可能吧，眼界开阔了，见识自然就不一样，柳蔓儿也不知道他从前在军中经历了一些什么，只是觉得这个男人足以成为她的依靠。 “那我们的蛇还要不要卖给这家店铺？”柳蔓儿莫名的就有些胆缩了，可能是由于这里的人态度都十分的不好吧。 她觉得她开始想象的一条蛇能够卖上百两银子，是一个笑话了。 可是今早若不是叶远手快的话，那蛇就真的咬到他们了。 脑海中想起了镇上那掌柜的话，这年头，人命不值钱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