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节
柳蔓儿教训了韩式新一通，又说道：“对了，我们欠债这事情，他们不知道吧？” “不知道。”韩式新摇摇头。 柳蔓儿这才放下心来，这就是借王地主钱的好处了，这若是借的是这县城里面某位高利贷的钱，那她这生意真的没法做了，随便想要谈什么，人家知道你欠了债、想要钱，还不往死里压价。 “对了，东家，那这人你是见还是不见？”韩式新问道。 “见。”柳蔓儿点点头，道：“你让他们过来吧。” 说着她也从书桌里面翻出自己的面纱围上了，柳蔓儿围上面纱不仅仅是因为见外男得讲规矩，更重要的是，这个面纱可以将她的脸给挡住，让别人看不到她的表情，营造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氛围。 韩式新听到柳蔓儿的话后，还是有些迟疑，但是一咬牙，还是去客厅请那几个人去了。 这书行的人，实际上都是由各家书店的掌柜组成了，今天是派几个代表，特的来处理这件事情的。 按理说，不就是一本小小的话本子，实在是不能够人他们的眼，但是无奈是这话本子实在是太火，光是在大街上都能够卖出好多，更别论在别处了，又听说这话本子很长，按册来卖，很多人更是按捺不住，他们也看过这话本子，知道这故事的吸引力。 别人也都不是傻子，假设在这县城每册能够卖出一千本，那其它的县城呢？只要好好的宣扬一下，不愁卖不出去了，实在是不行，自己也去弄几个说书先生免费说几回书就行了。 书行的人多，各种关系更是纵横交错，总有一些人有各种各样的关系，有能力销往外地，如今，很多书店掌柜已经坐不住了，他们一个原因是因为卖这书能够赚钱，另外一个还是怕别人抢占先机。 虽然都是一个书行的人，但是谁保证不会在利益面前反水呢，万一谁私底下跟这韩掌柜已经达成了合作，到时候自己等人岂不是吃亏？ 毕竟，到时候很多人到你书店来买书，发现你书店没有这本书，而别的书店有，久而久之，不是给别人一种你这书店很多书都没有的印象么？这样一来，自然都去别家买书去了。 一开始他们不帮着卖，只不过是拿乔罢了，想要让柳蔓儿他们再过来求求他们，谁知道这韩式新问了一次就没有反应了呢，这是做生意的人吗？做生意不就是得常跑腿嘛，可他们，太木！ 这话倒是对了，韩式新还真的不太会做生意，毕竟他先是一个管事，再才是一个掌柜，跟人打打交道他行，这什么讨价还价、生意场中的弯弯绕绕他还真的是不行。 柳蔓儿只是听到韩式新说的只言片语，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索性派了人在各种地方摆摊，就像卖报一样四处卖。 实际上，柳蔓儿还真的是这么想的，这县城不是工作少吗，她想着试着让人各种摆摊，如果销量不错，就将她这书像是民国时期卖报一样雇佣给这些闲汉卖倒是也不错，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够办一些民生报纸出来呢。 显然这几天的生意不错，见到柳蔓儿不用他们书店照样也能够卖的很好，这书行的人可不是急了么，于是主动找上了门来。 然而，听到韩式新说，柳蔓儿不出来迎接他们，反而让他们移步去书房，这让他们还是有些生气，认为这家的东家实在是太过拿乔了，韩式新之前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既然柳蔓儿吩咐了，他也就这样办就行了。 柳蔓儿心中已经有了思路，知道该怎样卖自己的书，所以倒是也不着急了，她甚至想着做一些如果故事会那般的书刊，将这古代的一些神鬼魔怪、才子佳人的故事做成一个合集，自己再写一些，到时候也做成小册子一起让人叫卖。 这城中不是有很多的小乞丐么，请一些活泼的小乞丐帮她卖书倒是不错，她就不信她的书卖不出去。 因着想好了后路，所以柳蔓儿一点也不在乎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了，她现在已经被十文钱这个价格给激怒了，所以也犯不着亲自去迎接了。 开玩笑，吴承恩先生跟柳蔓儿大神一起写出来的书，就值十文钱？这可是独家秘笈，普通的一本千字文都五十文呢。 更何况，这年代，能够看得起这种书的人也大都不会很穷，大都是一些无聊的妇人，闺中寂寞的少女，甚至是一些老太太，以及一些其它的文人。她没想着要卖多少本，毕竟这年代识字的人不多，但是她价钱一定要卖上去啊，否则等别人来盗版了，她还赚毛线！ 这些前来谈判的人不知道柳蔓儿的想法，只是觉得柳蔓儿拿乔，可是拿乔又怎么样？他们总不能够甩手离去。毕竟一开始是柳蔓儿求他们，如今是他们求别人，因而在韩式新放低了身段的情况下，他们还是往书房去了。 第两百一十章生意上门（二） “几位请坐。”韩式新见到柳蔓儿坐在那里认认真真的写字，好像不知道有人来一般，便搬来凳子请这几位书行的人坐下，然后才走到柳蔓儿的身边提醒道：“东家，书行的人来了。” “嗯。”柳蔓儿这才放下笔，朝他们盈盈一笑，“几位掌柜好，请坐。” “这是我们的东家，夫家姓叶。”韩式新便同其他的掌柜们介绍道：“一般的人都管我们东家叫叶掌柜。” “那我们便也就是这样称呼了，在下姓陈，承蒙各位爱戴，是书行的行长，其它的几位都是我们各家书店的掌柜。”这位陈掌柜介绍道。 柳蔓儿抬眼看了看他的模样，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穿着青色的袍子，一头灰白的头发用木簪给挽着，身上有些书卷气，眼中也透露着几丝精气。 在柳蔓儿打量他的时候，他同样也在打量柳蔓儿，但是柳蔓儿坐着，又蒙着面巾，他倒是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能够看到她一双眼睛清澈透明，倒不像是一个生意人，看她书桌前还放着纸笔，到真的像是一个读书人了，只是可惜的是，是一个女的。 请他们坐下之后，柳蔓儿没有说话，气氛倒是一时陷入沉静，柳蔓儿让芸娘帮忙招呼客人，送上茶水糕点，大家有喝喝茶、吃吃点心，就是没人开口说这书的事情。 这书行的人本来是想要柳蔓儿开这个口的，但是无奈的是，柳蔓儿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样，只是一味的请他们喝茶、吃点心。 “今日给各位泡的这碧螺春听说是早茶，价格比普通的贵上两三倍啊，可是我这倒是没有尝出一个味道来，觉得跟其它的茶也没有什么区别。”放下茶杯，柳蔓儿笑着说道。 “当然有区别了，早茶的话体现在一个早字上，这早茶嫩、香、尤其是这个时候的茶，清香无比，简直是夺天地之造化。”有一个掌柜听到柳蔓儿说到茶，忍不住侃侃而谈，“这茶叶的采摘是越早越好，这个时候的早茶更是好，等过了清明，就不值钱了。” “是啊。”其中一位掌柜接过话题，笑眯眯的说道：“做什么都要趁早，叶掌柜觉得呢？” “说的很对。”柳蔓儿点点头，说道：“所以啊，我们这写话本子的人，请说书人说了，立马便要出书，然后拿去卖，这若是晚上一刻，外面各种各样的版本就满天飞了。” “是这个理。”这陈行长点点头，说道：“叶掌柜的动作倒是极快，可是光是靠摆摊叫卖的话，还是有些慢吧，我认为还是交给我们书店卖靠谱。” “我也这样认为的。”柳蔓儿微微一笑，又无奈的叹口气，说道：“所以我让人一开始便去找各位书店的掌柜，只是可惜的是，我这手下不会说话，各位掌柜都不同意呢，我只能够另想它法，幸好啊，这法子也不错，总算是卖出去了一些。” “是啊。”这陈行长说道：“老夫之前也没有见到这位韩掌柜，否则的话，就请他详谈了，现在登门拜访，也是想要跟叶掌柜谈谈这合作的事情。” “哦，这个倒也是我这手下认人不清了。”柳蔓儿听懂了这陈行长的话，随便的吹捧了他两句，“好在陈行长手下能人辈出，否则的话我们倒是要错过这个好机会。” 一旁的韩式新听到这话后，也连忙在一旁认错，道：“都是我的错，想着直接去店铺就行了，没有找上陈行长您。” “不碍事。”陈行长挥挥手，气氛便又静了下来。 他不禁是有些恼怒，这位叶掌柜也太不会说话了，这究竟是想要做生意还是不想要做生意呢，为什么说上两三句话又歪题了？或者就是安静了下来。 想到这里，他同一旁的一位慈眉善目的老掌柜使了个眼色，这位老掌柜便起身问道：“叶掌柜，我们打算买你的这话本子，不知道叶掌柜打算作价几何？” “这个还是要看贵书行需要多少本了。”柳蔓儿便说道：“需要五百本以下的，按照四十文一册卖，市场价是五十文，需要五百到一千本的，三十五文一册，需要一千本以上的另议。” “这个，叶掌柜的定价有些高了吧？”其中又一个掌柜说道。 “不高了。”柳蔓儿摇摇头，说道：“我请一个人来抄一册，也要十文钱呢，更何况，我这书可是独一家，就像早茶一样，值钱。” “可是你这早茶若是卖不出去的话，便会变成陈茶，陈茶可是没人买的。”刚刚跟柳蔓儿论茶的那个掌柜斜睨了柳蔓儿一眼。 “是啊。”柳蔓儿依旧是点头，颇为随意的说道：“所以我现在一直在让人卖，虽说零售费点功夫，不过也省去了中间一道。” “可是零售毕竟是太麻烦。”一旁的陈行长接话道：“你要知道，你请人雕刻这些印胚想必也是花了不少的价钱吧？你卖的越多就越赚钱，叶掌柜眼光要放长远点，要想想外面还有不少的城池。” “嗯，所以，这陈行长等人不是过来了么？”柳蔓儿也不喜欢跟他们拐弯抹角的说话，直接便挑明了说： “如果陈行长你们要买的话，就我刚刚说的那个价，我不是一个喜欢讨价还价的人，超过一千本，给三十文钱一本，这是最低的价格。我这人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写些话本子，偏偏我这虽然才疏学浅，但写出的东西却颇受欢迎，这次合作我相信只是一个起点，合不合作，全看各位。” 见到柳蔓儿一副不想要多谈的样子，陈行长也是没脾气了，他道：“我们要买的量自然是超过了一千本，所以这个价格，能否再便宜一点，十五文一本怎么样？” “十五文，您怎么不去抢呢。”柳蔓儿话语虽然轻柔动听，但是话却是说的毫不留情，“三十文，不能够少了，这可是双赢，我卖给你三十文，你们去外面卖，随便多少钱都可以。” “女娃莫非是不懂，这卖书可不比别的，哪里会有这么多人买啊。”一个掌柜冷哼道。 柳蔓儿便笑道：“那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你看我这书如今在这县城多火啊，这故事是要靠口口相传，我对它们有信心，更何况，卖了前三册，我还有后面诸多，越往后便越是受人欢迎，后面几乎不用靠你们宣传。” “说句不敬的话，我这书虽然不如那些名儒大家的书写的好，但是这种故事，一定会比那些大道理受欢迎，就好像现在诸位无论说什么，都不如真金白银更能够打动我心。” 柳蔓儿说的俗气，现在的人做生意也不从来不将钱放在门面上，大都是出个手指头表示，柳蔓儿可不喜欢去理解他们的暗语，买卖就买卖，不必弄的那么拐弯抹角，那么文雅。 陈行长听到柳蔓儿的话后，沉思了一会，说道：“三十文的价格却是是太贵了，我们就算是卖五十文，但是刨去路费以及其它，根本就赚不了多少。” “唉，陈行长也要体谅体谅我呀，我这雕版、印刷、排版、纸张、油墨，那道工序不要花钱？更别说我自己辛辛苦苦写的这些话本子，那更是日夜辛苦、煎熬心血。”比可怜诉辛苦，柳蔓儿现在倒是没有怕过谁。 陈行长等人不说话了，柳蔓儿也等的有些不耐烦，便道：“几位掌柜究竟买不买呀？买的话我可好叫人去印刷，不买的话，去大厅喝杯茶，我这家徒四壁的，也就不留诸位吃饭了。” “买是要买的，就是这价格方面？”陈行长听到柳蔓儿这赶客的话，嘴角一抽，这姑娘实在是太不给面子了。他还是正想要开口讨价还价，柳蔓儿却觉得他们实在是太叽歪了，这些人，一点小生意要谈多久啊，不知道孕妇尿急么？ 因为心中已经想好了退路，虽然麻烦些，但未必不是一条路子，如果他们不愿意买，她也不必强求，索性冷言道：“价格方面，这已经是最低价，几位可是大掌柜，能不能不要磨磨唧唧的？能成就城，不能成就算了，我还要写新的话本呢。” “新的话本，能够让我看看么？”其中一个掌柜眼睛一亮，实际上，他们不太相信那些精彩的故事都是这个小姑娘写出来的。 其实柳蔓儿也不算小了，只不过怀孕之后，皮肤好了不少，又加上这段时间，瘦了不少，她在家中又不爱盘发，戴着面巾，坐在那里，竟让人误以为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另一个也是因为这这些中年老人面前，柳蔓儿算得上是一个小姑娘。 “不能。”柳蔓儿拒绝道，觉得这些人真是太没有眼力劲了，这些东西是随便看的么？她也不想要跟他们多扯，便道：“我说各位，你们究竟是来买东西，还是故意出一个底价，实则另有所图？” “自然是来买东西的。”刚刚说话的那位掌柜也知道是自己孟浪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缩回手。 “那就说你们要多少啊，签个合同，交钱，我这给你们印刷啊，你们一个个大老爷们，为什么这么的磨叽呢？”柳蔓儿急了，现在她也不想要谈生意，只想着将他们赶走算了！磨磨唧唧的看着烦人！ 被一个姑娘三番四次的说磨叽，陈行长等人也有些挂不住，便道：“这三十文钱的价格实在是太高，我们得回去跟其它的掌柜讨论一下才行。” “那就回去讨论啊？时间就是金钱，一寸光阴一寸金，韩叔，送客送客，让几位大掌柜回去讨论，讨论好了，接受了，再来，不要什么都没谈好，啥都做不了主，就在这里扯！” 虽然是对韩式新说的话，但是陈行长等人听了还是有些脸红，有人想要反驳两句，但见柳蔓儿连看都没有多看他们一眼了，也只能够悻悻的闭嘴。 “对不起啊，我们东家的脾气就这样。”韩式新送他们出来，对着几人道歉道：“孕妇，脾气都比较急躁，各位理解一下，能成就成，不能成仁义仍在。” “孕妇？”陈行长等人倒是有些好奇了，“你说刚刚那个小姑娘是一个孕妇？” “是啊，是啊，就要临产了。”韩式新回答：“她本来脾气也急躁，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好吧，叶掌柜说的也没错，一寸光阴一寸金，是我们思虑太多。”陈行长也不好同韩式新计较什么，只是同他挥挥手，无奈的离开了。 柳蔓儿去了一趟茅房，回来后，就看到韩式新在书房等她。 “有什么事啊，韩叔。”她现在是真的有些烦躁了，刚刚扯了一通没用的，心累。 “就是想问问，主母您还打算跟他们合作不？”韩式新小声的说道，“实话说，我们卖书还是要靠他们才才行。” “我已经给了他们最便宜的价格了。”柳蔓儿不耐烦的说道：“能不能合作不看我们，反正不管了，你先让你的人好好的卖书吧，实在是不行，给我请几个机灵点的小乞儿来帮着卖。等火起来了，他们这些本地的书商不想要帮我卖，自然会有外面的商人想要赚这个钱。” “知道了。”韩式新也看出了这几天柳蔓儿的急躁，也不想要让再烦她，便躬身离开了。 “等下。”柳蔓儿见到韩叔略有些佝偻的背影，想起自己刚刚的语气的确有些不太合适，便叫住了韩式新，道：“我知道韩叔也是关心我们的生意，刚刚语气有点冲，你别见怪，顺其自然吧，说不定明天或者后天那几个人就又回来了。” “会吗？”韩叔希冀的看向柳蔓儿，毕竟他找人摆摊太麻烦，卖给书店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啊。 “会！”柳蔓儿笃定的点点头，道：“好了，这段时间你也累了，别想太多，这几天无事，好好休息吧。” “嗯。”韩式新应了一声，怀着忐忑的心情离开了书房，柳蔓儿则是坐下来继续忙碌。 第二百一十一章产前焦躁症 这几天由于茶馆关门了，再也没有人催她要话本子，她倒是轻松了不少，毕竟说书的人永远都要比写书的人要快。 尽管过年的时候，她想的是每本书一天说上个两回，她写的那些可以讲上个三五个月了，但是她实在是低估了大家的热情，仅仅是这一个月，她写的那些底稿就几乎就见底了，这也是为什么有人捣乱，她不想办法而是直接关门的原因，主要还是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会，存点书稿也好。 反正没有话本，她的茶馆也会关，不如趁这个机会，关两天也好，同时趁着这两天，她让黎永文跟冯永康两人整理一些话本出来，到时候好搭配着讲，否则的话，光是靠她一个人，她有十只手也忙活不过来啊。 一开始兴致勃勃的想着开茶馆，现在问题来，却是给了她当头一棒，这茶馆暂时开这一间也就算了，若是没有新鲜的话本，她这茶馆慢慢的会变得跟其它的茶馆没有区别，只能够细水长流赚些小钱，显然这不是她想要的。 真正能够赚钱的还是她的印刷坊，如今大家都不知道这是活字印刷，都以为她这是雕版印刷，但实际上，她这印刷坊比别人想象中的要快很多。 如今的书籍价格昂贵，全靠手抄，但手抄的话，免不了会有错漏，每本几处错漏，到了后面，则是错的更加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