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班师
善明自己这样僧人装扮,带的随从也是四个小沙弥。 这僧徒五人装扮,都是半新不旧的僧衣,手中托着钵,身后背着蓑衣。 瞧着脚下磨损的草鞋,竟像是徒步而来。 今上崇佛,民间弥勒教也盛行,寺庙香火旺盛,这样出来行走天下的僧人不知几多。 怪不得滁州没有消息过来,显然是被一行人借道而未知。 善明僧徒等人安置,依旧在太尉府客院这边。 与台州诸人的院子相邻。 台州这边,十二护卫随侍,很是警醒。 听到隔壁动静的动静,少不得探看一二,见是几个僧徒,就没有放在心上。 …… 等到晚宴,四方人马就在宴席上初见。 “善明师父!” “徒三爷!” 徒三之前就在亳州,自是与善明相识。 两人一个是还俗的沙弥,一个是出家的和尚,之前说起经书佛法也是投机,因此关系正经不错。 这次意外相见,两人就都是执了稽首礼,寒暄起来。 袁国华与谢贤则很是吃惊了。 之前两人才算计着撇开滁州军与亳州联系,亳州使者就到了。 还是安置在他们隔壁的几个僧徒? 想想也就不难明白。 弥勒教主传教,打的还是佛家弟子的名号,白衫军中有佛门弟子也就不奇怪。 滁州军虽依附亳州,可如今的势头,可是比黄淮那边动静还大。 还有这徒三爷,介绍说是“霍五爷至亲”、“楚州军元帅”? 这是怎么回事? 亳州军不是分了只亳州军与滁州军,怎么还出来个楚州? 只能说徒三得楚州晚,动静又小,还不为外人所知。 待寒暄完毕,善明对徒三道“柳元帅西行消息,师父知晓的晚了,很是懊恼不能亲往陵水吊祭!” 当时陵水派了人马往亳州报丧,只是柳二要谋陵水,怕节外生枝,叫人拦截了消息。 一直到柳元帅出殡,闹得动静大了,亳州方面才知晓一代豪杰柳盛已经谢世。 左护法与柳盛私交不错,还正经难受了两日。 徒三道“岳父亦惦记丞相,生前念念不忘亳州……” 所以过后大家回亳州,亦是师出有名。 两人这一番对话,倒是叫袁国华等人知晓了徒三的另外一重身份。 淮南道教首柳盛的女婿。 还想还是柳盛的继承人? 柳盛死了? 柳盛是去年弥勒教主起义后,最早烧香呼应的白衫元帅之一,名头甚响。 这就死了? 只能说台州地处浙东,远离中原。 他们能打探到金陵的消息,可对于黄淮那边就鞭长莫及。 对于黄淮消息,都有滞后延迟。 否则他们就会晓得所谓亳州小朝廷就是个闹剧,并没有什么真正权利。 眼下不说别的,就说马寨主、霍宝等人对善明的客气恭敬,就看出滁州军暂时还有没贰心。 袁国华与谢贤两人心中就有了定夺,要趁着做客这几日功夫,交好善明,打通亳州关系。 倒是袁五十几岁年纪,七情上面,看了善明装扮,带了嫌弃。 他们做海匪的,少不得杀生,这几年反复造反又接连杀了几茬官兵,见了和尚,想起那些因因果果的,就带了不自在。 …… 晚宴依旧是单席。 善明这个“大鸿胪”兼“天使”坐了首位,下头是袁国华、徒三,在后才是袁五、谢贤、陈毅等人。 滁州军陪客这里,则是马寨主、杜老八、霍宝、宋林、于大海等人。 人多眼杂,大家说话就带了克制。 善明看着眼前素席,少不得对马寨主稽首作谢。 马寨主亲切道“不当什么,应该的,应该的!” 不得不说,马寨主虽脸长貌丑,可这待人周的劲儿,还真是一般人比不得。 袁国华带了好奇,看着徒三道“霍五爷征扬州,可是与楚州军合兵?” 不说别的,瞧着马寨主将徒三座次安排在诸客之末,就知晓双方关系亲近。 否则的话,徒三先至,又接替岳父成为一方元帅,座次本该在袁国华之上。 可马寨主这般安排,徒三也安然就坐,显然也有下首陪客之意。 徒三摇头“岳父新丧,十七日才入土为安,兵卒不好轻动……” 袁国华心中算了算日子,确实时间不富裕。 他很是好奇了。 滁州军竟是独立打下扬州府这个江北大镇,那岂不是说兵马倾巢而出? 可是金陵城里熙熙攘攘,并没有临战戒严之举,不像是兵马尽出。 那滁州军的兵马到底有多少? 马寨主眼见大家关注起扬州事,举起杯子,岔开话道“小女出阁小事,竟劳动诸位豪杰亲临,老马感激不尽,这里敬诸位一杯,聊表心意!”说罢,仰脖,一口饮尽。 善明亦是举起桌子素酒,朗声道“马将军客气!谁不知将军与霍五爷情逾骨rou,如今亲上加亲,亦是一桩嘉话!” 按照师父的意思,滁州军内部联姻,是霍五的算计在里头。 不仅加强与几个将军的关系,还杜绝了几位将军与外人联姻。 善明却觉得师父想多了。 如今乱世,唯有兵马是实的,其他都是虚的。 联姻实算不得什么,也约束不了什么。 袁国华也端了酒盅道“是啊,是啊,我等远在台州,也听过马将军之名……” 之前只听说马寨主是霍五的把兄弟,黑蟒山匪首。 如今看来,能在滁州军主力征战时留守金陵,坐镇太尉府,这位匪首在滁州军的地位比想象中的还高。 只是这马寨主与霍五之间,也不是完亲密无间。 否则的话,就算“亲上加亲”,也该是用亲子,而不是族亲。 霍宝因为身量高挑,看着像是十五、六岁。 那马氏女今年出阁,年岁当于霍宝差不多,不是正合适? 不得不说,聪明人想的多,就脑补了一番滁州军将领之间的恩怨情仇。 以徒三与马寨主的交情,不必当众说什么客气话,可为了给马寨主做脸,他也少不得端起酒盅,道“你我至交,六哥不必客气……只恨姐夫下手早,否则小弟当为侄儿求娶!” 马寨主却是听出话音,挑眉道“这是有小宝表哥的消息了?” 要是真的找到人,以徒三的性子,这次就该直接带来金陵。 徒三笑着点点头,看了霍宝一眼道“先头倒是忘了提,有了铁蛋的消息,他随外家去了淮安,小弟已经打发人去接了!” “恭喜三爷,骨rou团圆!” 马寨主拱手道。 “恭喜舅舅!” 霍宝亦道。 徒三也多了真心欢喜“这样世道,骨rou生离的多,能找到人都是佛祖保佑!” 只是…… 徒三看着外甥,心情略复杂。 妻子那边念叨了几次小宝,显然很喜欢小宝。 可姐夫身份今非昔比,自是不可能将独子过继给他。 幸好,还有铁蛋。 马寨主还是笑呵呵的,心中已经开始骂娘。 这还真是亲疏有别。 这个时候找人接人,能为什么? 对于楚州军上下来说,一个继承人至关重要。 有了亲侄儿,霍宝这个外甥自然要靠后。 可徒三是不是忘了,那八千人马是霍五给的? 他的根基,是霍五成的? 这说的就是恩大成仇了。 不仅受的人忐忑不安,就是给的人也不是无回报之心。 中间略有差池,双方就存了嫌隙。 善明与袁二哪里知晓霍五、徒三这姐夫、小舅子的恩怨? 只看到两家相亲,浑似一家人,心中各有计较。 俗话说的好,“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可更多是的时候,是虚以为蛇。 马寨主就是这个本事,不管心中如何,一顿酒下去,将善明、袁二等人都灌得醉醺醺的,大家恨不得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吃好喝好,宾主尽欢。 马寨主亦是身子打着晃,吩咐人送诸人回客房安置。 还有杜老八,吃多了酒,已经开始打鼾,也被送回。 只剩下马寨主、霍宝叔侄与宋林,马寨主才欢快道“刚才得了消息……镇江大捷,五哥明日班师……” 这应该是得了蕲春消息,知晓滁州军征伐方向不在东边,而是西边。 至于为什么在席间没说? 那是因为打扬州还有个统一淮南道的幌子,打镇江就有些惹眼。 不必立时宣扬,偷着乐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