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呵，原来你们俩是认识的？难怪对我们阿焌这样呢，柳如絮，你是不是也憎恨你老公这样对你，那么，之前怎么跟你提离婚，你都不答应呢？”沈夫人没有想到，在医院里的这个护士，竟然还是柳如絮的朋友，这会儿是来帮忙的吗？ 之前一直让这个女人签字离婚，可她偏偏不乐意，就要霸占着沈太太的位置，现在沈业焌这样了，找个帮手来，是要跟他们阿焌离婚了，是吗？ “我告诉你，这个时候如果你想离婚也不是不可以，还是那句话，之前离婚，我可以答应给你一千万，现在，一分钱都没有。”沈夫人怒不可遏。 这柳如絮如今真是长本事了，居然找帮手来对付他们。 “他们离婚，柳如絮能不能拿到钱，不是你们母子说了算的。”孟欣放下手中的药盘，实在是受不了沈夫人的颐指气使，一时间，大家都忘了小樱还在房间里。 “沈业焌，你还是个男人吗？自己的老婆被自己的妈欺负成这样，你就一句话都不吭？”孟欣不等沈夫人回嘴，直接骂向了一旁的沈业焌。 沈业焌像是没听到一样，双眼直勾勾的看向那边已经呆掉的小樱，轻轻的开口，“小樱，过来，别怕，到爸爸这里来。” “……”小樱却猛地摇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奶奶，爸爸，还有mama，他们要离婚了，是吗？如果离婚了，她是不是就要没有爸爸或者mama了？ 小樱猛地撒腿就往外跑，柳如絮尖叫一声，“小樱——” 她顾不得那么多，撒腿也跟着往外追，孟欣这才如当头棒喝一般，她刚才真的是太气愤了，才会口不择言到完全忽略了小樱在这里，她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 “你叫什么名字？我要投诉你。”沈夫人站在孟欣的面前，继续高高在上。 孙女都那么伤心了，她一点儿担心的表情都没有，孟欣简直觉得这个刁老太婆不是人。 她冷静下来，帮沈业焌换了药，换完之后，孟欣在沈夫人面前站的笔挺，“沈夫人记住了，我叫孟欣，工号是xxxx，沈夫人想要投诉，随时都可以。” 孟欣说完就打算离开，可想了想，又回了头，“沈先生，您做生意很成功，可是做人却很失败，或许做沈夫人的儿子，您也很成功，可是身为一个丈夫跟爸爸，你真是让人看不起，不信的话，你们敢把这次事故的原因公布于众吗？” “如果真心觉得对沈太太愧疚，不如放过沈太太吧，你给不了她幸福，何必束缚她呢？”这是孟欣第一次这么深入的管到人家的家事上去了。 她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看的是小樱跟柳如絮的面，不是谁的面。 至于沈夫人的投诉，她一点儿都不担心，反正她也不是没想过不做护士这一行了。 大不了就是被辞退而已，对她来说，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业焌没说话，沈夫人气得脸色都白了，这种事，她虽然不觉得自己理亏，可是真的要公布于众的话，可不代表，大众也会认同他们这个观点。 何况，这是他们沈家的私事，他们干什么要公布于众。 孟欣走了，沈业焌这才拿起自己的手机看短信，然后朝沈夫人道，“妈，您去楼下，代替我看看小倩吧，她孩子没了，还截了肢，又毁了容，不管怎么样，她之前怀的是我们沈家的骨rou，您就去看看她吧。” 沈业焌这番话有些请求的味道，他现在这样，身上还有管子，还得几天才能拆，自然是没办法下床的。 “孩子都没了，还看什么看？”沈夫人就是现实得很的老太婆，那个女人的肚子里都没有孩子了，她才不要去看呢。 “……”沈业焌突然就有些疲惫，他爱过柳如絮，现在依然爱，柳如絮虽然没有给他生下儿子，但是他们有小樱这么可爱的女儿，他也很开心的，也感激柳如絮的。 至于吴沛倩？跟她在一起，更多的是激情大过爱情，之后吴沛倩又怀孕了，b超检查还显得是男孩子，他同样期待这个儿子的，甚至给出了承诺，只要吴沛倩生下儿子就娶她当沈太太，他知道吴沛倩不愿意一辈子当小三。 对柳如絮跟小樱，他这辈子只能愧疚他们了，可是小樱是他的女儿，他不可能放弃小樱的，因此，跟柳如絮离婚之后，小樱得跟着他，这也是为什么柳如絮一直不愿意离婚，并不是对他还有感情，而是作为一个母亲，怎么舍得离开自己的女儿。 他知道在他让吴沛倩怀孕之后，柳如絮就对他没感情了，她主动提离婚，甚至什么都不要，只要小樱，但是他一直没答应。 柳如絮就发狠了，如果他不答应，那么，她是不会松口离婚的，他跟吴沛倩别想如愿。 那是他第一次看着温柔如水的柳如絮发那样的脾气，他知道柳如絮是被逼急了，可是他沈业焌从没有想过，让他们沈家的孩子流落在外，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 “好好好，我去，我去，行了吧？”沈夫人看到儿子的表情，总是拗不过他，拿了钱包，叮嘱护工好好照料，然后就领着佣人一起出门。 去看人，总不能空手而去，得先买点东西吧。 房间内总算安静了，沈业焌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第一次认真的思考他接下来该怎么做。 ——分割线—— 孟欣将药盘端回去之后，就四处去找柳如絮跟小樱了，这小樱要是有什么事，她肯定没办法原谅自己的。 两个病房换药的时间都还早，孟欣直接坐电梯下楼去找，在一楼拐角处，一个没人的地方，她看到柳如絮跟小樱两个人正抱在一起哭。 她轻轻的走过去，“柳小姐，小樱，对不起，小樱，阿姨刚才不该跟你奶奶吵。” “……”小樱还抽泣着，小脑袋却是摇了摇，她一点儿都不怪孟欣阿姨，其实她也不喜欢奶奶，她从出生，奶奶就说过，她为什么不是男孩子，然后从来都没有抱过她，也没有亲过她，她跟别的奶奶也都不一样。 可是她跟她mama都一直在一味的讨好着奶奶，为了让奶奶高兴，她从小就很努力，两岁就被mama送到早教班，学习跳舞，钢琴，绘画等，她很辛苦，却从不埋怨。 她的学习天赋很高，两岁半就能熟读唐诗了，但是即便如此，她奶奶依然不喜欢她，只因为她是女娃娃，不是男娃娃。 之后上了幼儿园，认识了恒恒，她才开始慢慢学会快乐的，恒恒跟她一样，有爸爸，可是却不能经常见面，他们俩有种同病相怜的默契。 现在，恒恒的爸爸回来了，恒恒很开心，她也跟着开心，他们俩，总算有一个，可以经常见到自己的爸爸了。 恒恒告诉她，她只要乖乖的，总有一天也可以的，她也一直听恒恒的，以为自己乖乖的，总有一天，爸爸会忙完，然后回来陪她跟mama。 但是，她没有想到，爸爸mama已经严重到要离婚了。 现在的小孩子，都很早熟，他们哪怕不太理解离婚的具体概念，但是也知道，父母离婚，那小孩子就只能选择其中一方了。 她不想没有爸爸，更不想没有mama。 “孟小姐，小樱放学就被她奶奶给带过来了，她还没有吃晚饭，我能麻烦你，带她去吃点东西吗？”柳如絮擦掉眼泪，抬头央求着孟欣。 “当然可以。”孟欣很吃惊，小樱居然还没有吃晚饭，这都几点了，“那你呢？你吃过了吗？” “阿姨，mama没有吃，奶奶带过来的饭，给爸爸吃了，因为mama惹奶奶生气了，奶奶把剩下的饭让管家婆婆给扔进垃圾桶里去了。”小樱糯糯的嗓音，快速的说着。 “没事的，小樱，mama不饿。”柳如絮如是说，她现在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她想早点回病房去，免得沈夫人看到她，一会儿又闹。 她不是怕她什么，而是现在沈业焌不管怎么样，刚做了大手术，她身为他老婆，就算已经没了夫妻感情，至少夫妻情分还在，她怎么着，这段时间都该照顾她的。 “怎么可能不饿？你跟我们一道去吃吧，反正有护工跟你那婆婆在。”在孟欣眼里，沈夫人无论如何也不会亏了自己儿子的。 “真的不用了，孟小姐，谢谢你，帮我照看一下小樱就行了。”柳如絮说完，蹲下来亲了亲小樱的额头，然后就匆匆坐电梯上去了。 孟欣带小樱去吃饭，带她去喝得粥，配的是小笼包跟一些咸菜，还有南瓜饼这样的小吃，反正恒恒以前倒是挺喜欢吃这家的。 小樱其实也喜欢，只是，她忧心爸爸mama，所以，面对好吃的也吃不下。 “阿姨，是不是爸爸mama真的要离婚了？”小樱勉强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个小笼包就放下筷子了，面前还有一碟南瓜饼，芋头酥，她都不想吃。 “小樱，你知道离婚意味着什么吗？”孟欣看着面前可爱的小樱，顿时难过起来，她刚才怎么就没能控制住自己，当着小樱的面就跟沈夫人吵起来，就算要吵，也该趁小樱不在的时候，可是那个老太婆就这么直接将小樱带到病房，都这么晚了，还不给饭吃，她就觉得这种爸爸，这种奶奶，要来干嘛？ “……嗯。”小樱轻轻的点点头，“我们班，有爸爸mama离婚的同学，我跟mama住的那个小区，也有爸爸mama离婚的孩子，爸爸mama离婚就意味着孩子只能跟着爸爸或者mama。” “……”小樱还是小孩子，所以她对离婚的理解也就停留在这一层表象了，离婚的两个人，争夺的也就是夫妻间的财产跟孩子了，所以，她的理解也是对的，从小孩子这层面上，“那小樱有没有想过，如果爸爸mama真的离婚了，小樱想跟谁？” “我想跟mama，阿姨，奶奶很凶，奶奶对mama一点儿都不好，奶奶她也不喜欢我，所以，我求求你，如果爸爸mama真的要离婚，阿姨可不可以帮帮我跟mama？” “……”看着小樱无助流泪的模样，孟欣真是心酸，可以想见，这母女俩在沈家的生活，被沈夫人给欺负成什么样了，沈业焌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老婆跟女儿所受的这些委屈。 “快别哭了，小樱，阿姨答应你，阿姨一定尽全力，让你这辈子都不会跟mama分开，好吗？”孟欣知道厉津泽在打官司方面很厉害，这些年，她没有跟厉家联系，可是厉家的事情，她会从电视或者别的平台知道一些。 厉津泽之前被爆出已婚的身份，她想，等厉梓煜跟恒恒旅游回来，她得好好跟他商量一下这件事，柳如絮如果就一个人，是抵抗不了沈业焌母子俩的。 “谢谢阿姨。”小樱这才破涕为笑。 “那小樱，你多吃点，阿姨还是喜欢胖嘟嘟的小樱，那才可爱也很漂亮。”孟欣劝着她，饿了这么长时间，才吃这么点，怎么能行嘛。 小樱摇头，“阿姨，我不吃了，我们打包吧，我想去病房陪mama一起吃。” “小樱，真乖。”孟欣见小樱这么懂事，就跟从前的恒恒一样，这心里就泛酸得要命，都说太懂事的小孩子，背后总有些令人心酸的故事，还真是的真的。 恒恒现在都越来越任性，也越来越调皮了，大家都说他更像一个小孩子了，以前的恒恒，老气横秋的，像个小大人。 孟欣打包了两碗粥，又将店内好吃的小吃各叫了一份，然后带去给病房，就柳如絮一个人在，沈夫人还有她带来的管家以及护工都不在。 “mama，阿姨给你带吃的来的，快吃吧。”小樱甜甜糯糯的声音朝柳如絮说道，然后迈着小短腿走到沈业焌的床边，“爸爸，让mama吃点东西，好不好？” “……好。”沈业焌差点泪奔，他的女儿难道以为是他不让她mama吃东西的吗？ “谢谢爸爸，mama快吃吧，不然奶奶待会儿上来了，你又吃不了了。”小樱的话很直接，她很害怕奶奶，沈业焌顿时就有些傻了。 孟欣直接看向沈业焌，这个男人，她真的很想看看，听到自己的女儿这么的害怕奶奶，身为父亲，身为丈夫，身为儿子的他，到底会怎么想？ “……”沈业焌也知道孟欣在看他，他听了小樱的话也感到很羞愤，“小柳，吃过饭，你带小樱回去吧，晚上这边有护工在。” “到时再说吧。”柳如絮喝着粥，吃着小笼包，她是真的饿了。 孟欣也没多停留，转身离开了。 让他们一家三口多待待吧，难得这么的安宁，以后究竟会怎样，以后再说。 孟欣回到休息室，厉梓煜的电话就打来，他在家，刚让兴奋不已的恒恒睡着了觉，然后他回他们的房间，独守空床的滋味让他很难受，想了想，还是想给孟欣打电话。 “喂，还没有睡呢？明天几点的飞机？”孟欣看到是厉梓煜的来电，这心情顿时好了不少，他们又要分开一个星期。 之前原本也打算让她请假去的，不过她试过了，请不了假，最后就没订她的机票，谁知道，现在还发生了这么一件糟心的事情。 “六点半，老婆，我很想你，怎么办？”厉梓煜沙哑的声音，透着nongnong的痴缠。 “嗯，我也想你。”孟欣大方道，“我等你们回来后，我不会让任何事，任何人再破坏了。” 孟欣突然就胆子大起来了。 厉梓煜听得呵呵一笑，然后认真的嗯了一声，他曾经那可爱的孟欣回来了。 “等我们回来，先跟我回厉家看奶奶，把我们的婚礼具体日子订一下，然后让双方家长见上一面，之后，再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厉梓煜望着前方一个点，豪不知羞的求着。 “……咱们有恒恒了，还不够？”这个话题是不是跳跃性太强了，刚还说到那个，就跳跃到婚礼跟孩子了，她以为有恒恒就够了。 “可是我还想要一个，从他在你肚子里的时候，我就一直陪在你们娘俩身边的，老婆，你放心，多一个孩子，不会影响到我们对恒恒的爱的，我保证，好不好？”厉梓煜温柔的劝说着，“何况，现在独生子女太孤单了，有两个，咱们将来走了，世界上还有他们彼此相依。” “……”孟欣承认自己被厉梓煜所描述的那些东西给说服了，如果他们走了，恒恒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哪怕是成家立业了，也没个手足，是挺孤单的。 他们做父母的，能给孩子留下一份手足亲情不比给孩子留下丰厚的财产差，那是一种别样的更浓厚的父母之爱。 “先让恒恒玩开心一点吧。”孟欣觉得自己跟柳如絮比，实在是幸福多了，就算厉梓煜曾经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又如何，可这个男人，现在全心全意属于她。 对她好，对恒恒好，这就够了，她真的不该计较厉梓煜的那颗心，是不是独属于自己。 “好。怎么了，心情还是不好吗？又发生什么事了？”厉梓煜细心的发现孟欣隐藏起来的失落，他知道，小樱一家的事情，让她的情绪非常不好。 “就是小樱，她放学后，被她奶奶给直接带到病房里来了，我找她理论，跟她吵起来，之后就提到离婚，然后小樱听到了……”孟欣觉得对不起的就是小樱。 柳如絮跟沈业焌离婚还是不离婚，似乎都没有她插嘴的余地。 “没事的，他们知道你是为了他们好，我其实也觉得，柳如絮应该跟她老公离婚，哪怕不是为了她自己，就是为了小樱也该离，有这样的奶奶，听着就让人气愤。”一点儿都不为孩子考虑，厉梓煜是完全支持孟欣的。 “可是我觉得我太冲动了，柳如絮似乎还不愿意离婚，万一她对沈业焌还有感情，我这是不是做错了？”z国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来着，可是她呢，似乎还鼓励人家两口子离婚来着。 “别想那么多了，总之，他们需要帮忙的话，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她们母女的，让她们母女俩别怕。”厉梓煜无条件支持自己的老婆。 “小樱的事，暂时不要让恒恒知道，让他从马尔代夫回来了再说。”孟欣提醒，这事肯定是瞒不了太久的，恒恒知道了，肯定会难过好一阵子。 他跟小樱从前就是同病相怜，他现在有了爸爸，他自然也希望小樱的爸爸可以快点回归到他们的家庭。 “好，别想太多了，早点休息吧，累着了，我跟恒恒都会很心疼的。”厉梓煜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