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顾峥整个人都跟被雷劈中了似的懵逼，错愕的看着眼前的孩子，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刚刚说了些什么？” “我说，你是我的母父，是生我的哪个人啊？难道你不应该帮我吗？我同学们的mama或者母父都会帮他们做好多事情的......”应旭有些不知所措。 被顾峥凶了以后，他总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特别的委屈。 他同学们的母父都是一直跟在他们身边长大的，总是对他们特别好，愿意为他们做很多很多事，而他眼前的这个人，因为生病的关系，从小到大一直没有陪在他的身边也就算了，现在这一回是他有记忆以来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可在他病好以后，也还不是他主动来见他，而是他来找他的...... 应旭觉得自己也没有过分的要求这个人去做什么—— 只是想让这个人帮自己一下而已，可为什么这个人却连他的要求都没有听就直截了当的拒绝了，还对他这么凶，显得一点儿也不喜欢甚至是讨厌他呢？ 应旭一下子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明明这个人生了自己，就应该爱自己不是吗？ “我生了你，我和谁生了你？”顾峥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小孩，不知所措的问起了身边的人：“他是我生的？你们搞错了吧。” 应旭是应晖的儿子，长得也那么像应晖...... 如果应旭是他生的话，那不久代表着......不，不会的，顾峥下意识抗拒着这个事实。 应旭看着他，自己本来确信的事，也被搞懵逼了，迟疑的看向了身边的院长，无声的发出了疑问。 会不会是搞错了？ 这个人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喜欢他，会不会根本就不是他的母父呢？ 院长看着他这样，觉得他的情况有些不对头，但却在应旭疑问的目光下，确切的给出了顾峥答案：“应夫人，你的精神状况刚刚恢复，但您的精神状况毕竟紊乱了六年，现在刚刚恢复就算失却了自己的一些记忆也是正常的......我们能够理解您，因为失去记忆，而对很多事情一无所知的心情，但小应先生的确是您的儿子没错，您这么说话对他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他到现在还记得顾峥刚刚生产完不久，被送到这里时，就算神志不清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嘴里还口口声声念叨着要找自己的宝宝，自己的肚子时的情景。 可现在顾峥完全恢复了，却压根不记得自己疯傻时心心念念的宝宝了，甚至见了小应先生对他的态度也是如此的漠然和冷酷。 看得院长都于心不忍了。 再怎么显得早慧成熟，应旭也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孩子，自己的母父这样对他说话，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不要叫我应夫人。”顾峥整个人都懵逼了，但听到了这个称呼却仍是下意识的抗拒，完全不想和这个姓牵扯上任何瓜葛。 院长看出了顾峥是个不好招惹的，当即不敢再说话，只同情的看了应旭一眼，便噤了声。 还有什么比着更可笑的吗？比你一觉醒来莫名其妙的发现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了丈夫生了孩子，更让人难以接受的就是，一觉醒来你发现你在你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你最恨的人搞大了肚子，还弄出了这么一个这么大的孩子来？ 顾峥霎时之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 简直期翼自己现在就再一次疯过去，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他的一场噩梦罢了。 但很可惜，那是不可能的。 应旭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顾峥，无措的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小心翼翼的关注着顾峥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期待他能够在知道这个事实以后喜欢他一点儿。 然而，很可惜。 顾峥缓了好一会，才缓过了神来，接受了自己曾被应晖标记的事实。 坦白说，他以他对应晖那个怪物的了解，他不意外应晖会在知道了他是个omega会这么做，还有什么比征服自己的敌人，让他在疯癫的情况下为宿敌生子，更能让应晖获得变态的胜利者快感的呢？ ......再没有了。 再者说了，不是他自视甚高，就单就他作为一个omega而言，不论是他身上流有的纯正顾家亚裔血统，还是他系数极高有很大可能性能够遗传给后代的精神阈值，都实在太过太过附和应晖那个变态的择偶标准了。 不止如此，他在那个时候还刚好疯了。 应晖那个标准的直a癌，打从骨子里蔑视omega，平日里素来只爱在战场上，政坛上与人杀戮勾心斗角来获得快感，根本不像其他正常的alpha一样愿意把心思花费在哄omega上，在他看来那根本就是浪费时间，于他而言omega根本就不过是个生育工具罢了。 他此前，也一直是致力于找一个附和他所有条件，并且在家里待着省心不惹事不需要他哄不粘人的omega放在家里当花瓶摆设的。 而他这个疯子—— 在生完孩子以后，就能直接被丢到疗养院里来放着，连看都不看一眼，眼不见为净，应晖还能有可能找到比疯子状态的他更符合他择偶标准，并且省心不给他戴绿帽子，也不粘他，不需要他哄应付的omega吗？ 显然是不能的。 顾峥实在是太过了解他了。 但了解归了解，却并不代表他会不恨应晖，不恶心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顾峥定定看着自己眼前的孩子，简直恨不得把他塞回自己肚子里毁灭到。 他怎么能给应晖生孩子呢？ 顾峥双拳紧握，指甲都在不自觉中掐进了自己的rou里：“你给我听着，我是绝对不会帮你任何忙的，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一点儿也不想看见你，不是每一个孩子都是在父母的期待当中出生的，至少对我而言，你不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孩子，以后也不想要，你是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硬塞给我生出来的，我根本就一点儿也不想要你。” 他不是故意想伤害应旭的—— 但他对于应晖的恨意实在是深得无法抵消，一想到自己给应晖生了个孩子，这孩子身上流着应晖的血，他就恨得咬牙切齿，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应旭从未被这样对待过，瞪大眼睛看着他，整个眼圈都不自觉红了。 也许真的是有血缘关系在牵引着他们的。 顾峥看着他委屈的样子，心里也不自觉的跟着酸涩疼痛了起来。 但他对应晖的恨意实在是太深了。 就算如此，他嘴上却仍在尖酸刻薄的说着最恶毒的话：“你不要觉得我欠了你什么，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相反你还应该感激我，就算我不想要，我却还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了你生命......” “顾先生......”院长和医生护士都惊愕的看着顾峥，没成想他居然是这样一个凉薄冷血的人，连对着自己亲生的孩子也能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 一下子同情死了小应旭。 应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顾峥，恶狠狠的瞪着他，眼睛红得厉害，仿若随时都能掉下泪来了。看他这样，顾峥心里也不好受极了，但态度上他却半点不让的回望着应旭。 仿若在证明自己所说的绝无半句虚言。 “不要就不要，我也不稀罕你要我......”应旭好强的用手背遮掩性的蹭掉了自己眼角边的泪水，装出了一副自己根本就没有哭的样子，极有骨气的看着顾峥，带着含有奶音的哭腔，一字一顿道：“你不是我母父，你不会是我母父的......” 顾峥愣在了当场，心突然一下子纠着疼了起来，自母亲和meimei死后，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人勾起过这样除却恨意以外的，对人疼惜的情绪了。 他突然一下子就想站起来，把应旭抱进自己怀里来哄，让他停止哭泣。 “小应先生——”但院长却先了他一步，叫了应旭一声，蹲下身试图哄他。 所有人看到应旭这样，看向顾峥的眼神都充满了控诉，觉得他对待应旭实在是太过残忍，就算跟孩子的父亲有再大的恩怨，也不能这样对孩子呀。 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更何况，应旭还是顾峥亲生的呢。 应旭的脾气却颇有几分刚强，不知是随了谁，他推开了院长，睁大了眼睛，豆大的泪珠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掉，但嘴上却仍在倔强道：“我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永远都不会了，你不是我母父，不是......” 说完应旭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顾峥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就跟刀搅了似的，下意识就想去追他回来，刚想起身，看着应旭追出去的保镖，却放弃了这么做...... 算了。 应晖的儿子，他不适合和他走得太近，也绝不会承认自己是对方的母父，他们本来除了生物学上的联系，根本就没有一点关系。 应旭一开始就不是他想要生的。 顾峥这样告诉着自己。 第6章 面对现在这种情况，顾峥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只得强迫自己尽量的不去想这些事情，才能使自己好过一些。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和应晖发生了关系并且有了一个儿子的现实。 顾峥踌躇了会儿，开口便对院长直接了当道：“我需要出院一趟，我的精神状况已经经过医生检测了，完全没有问题，应该是可以暂时离院的吧？” 他想出去看一看，找回一下自己真的还活在这个世上的真实感—— 让自己确认一下这一切的一切真的不是一场梦。 “可以是可以，可是......”院长望着他欲言又止。 顾峥一眼便明了了他的意思，开门见山道：“出院手续我先不办，我暂时没有地方落脚，晚上还会回来的......” “但是应先生那边？”虽然顾峥说了他自己不会走，但他要是跑了，他毕竟是应晖的夫人应晖又将他交到了自己手上，到时候......自己只怕是不好交代啊。 顾峥想也不想道：“应晖吗？你们放心，就算他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的。” 他和应晖之间的恩怨，只要他们其中一个不死，就一日得不到真正的解决。 “可是......”院长看着顾峥仍是欲言又止。 顾峥看出了他的顾忌，倒也不畏惧，道：“你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现在就把我的消息发给应晖，等他做决定，看他怎么说......” 横竖他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根本就不怕和应晖碰面。 也没指望着自己在这所受到应晖眼线监视的医院恢复正常的事情能够瞒得过应晖。 说完，顾峥就自己找了位置坐了下来，等院长给应晖发消息去了。 院长擦了擦满头的冷汗，实际上早在应旭来到这家医院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这边的情况发给应晖那边了，应旭走了以后，顾峥恢复正常的消息他也立刻就通知应晖助手了。 只应晖那边一直没有给予他指示回应，他才急得团团转，不知该如何是好。 听到顾峥这么说了，他倒也不避讳了，直接当着顾峥的面就急慌慌的找出通讯器又把这里的情况发了消息给应晖的助手说了一遍。 隔了许久，应晖还是没有回应。 顾峥就这么坐在疗养院的沙发里等着也不多说什么，终于又过了一刻钟，应晖的助手总算是在应晖的指示下给院长下达了处理方案。 言简意赅的只有四个字“随他去吧。” 院长得了应晖的回应，当即如释重负，将心放回了肚子里。虽然搞不清楚这两口子，整得都是些什么名堂，还是对顾峥放行，道：“您可以走了，顾先生。” “好。”顾峥二话没说，也没多问起身便走。 对于这个答案坦白说，他并不意外。 因为，他实在是太过了解应晖了，那个极致的狂徒那个变态，应晖一生好战好争斗，眼睛里能够看到他只有能够跟他作对的人，其他不足为虑的他一个也不会放进眼睛里，甚至期待着对方在角落里为了击败他不断的奋斗成长起来，再出其不意的在背后搞他和他作对，然后，再由他亲手再一次摧毁他人，告诉别人，别人再怎么努力在他眼里终究不过是个蝼蚁，永远追赶不上他，将别人的尊严踩在脚下......唯有这样应晖方能获得快感。 而现在的他，一个疯了六年的暴露了自己真实性征的什么也没有，根本没法和他作对的omega应晖根本不会看在眼里，就更是不会管他的去向了，抑或想做什么了......只有别人在挑战他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才能看到那个人...... 顾峥再是清楚不过了。 不过，没有关系，现在应晖不把他看在眼里，他也不在乎，或者说正合乎他意，很快，很快他就会使自己强大起来...... 然后，去击败应晖，让他为这他所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的。 顾峥这样告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