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人一旦突然特别注意过某个人物事物之后，就会感觉之后的而一段时间内这个人或事经常出现在自己面前。

    就好比钟衡这个名字。

    在老段女儿生日会之后，贺绍成便开始频繁听到钟衡这么名字。

    不知何时开始，他身边总有人一次一次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人，各大财经杂志上，他也一次又一次看到了这个人的专访。

    仿佛一夜间突然蹦出来一个人，之后便不管业内还是外行，都对他一致的夸赞，势头猛烈。贺绍成还发现，那时候一些老狐狸们在说起钟衡的同时，也暗地里开始慢慢的防着他。

    他成名的同时，一些不好的留言也随之传开，比如：钟衡长得帅能说会道，女人缘很好。

    很多大小姐和贵妇跟他之间一直都有不清不楚的传闻，所以不他的成功肯定是靠着女人才获得的。

    因此业内的人一边对钟衡呲之以鼻，却一边又眼红他逐渐壮大的事业。

    贺绍成断断续续听了很多桃色新闻，每当听到这些流言时，贺绍成脑袋里就会回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对方那玩世不恭的一笑。

    说实话，那模样有点欠揍，可……却也确实有魅力，女孩迷他不是没道理的。

    这个时候，贺绍成对钟衡的映像有了改观，不过依旧不怎么好就是了。

    一切的转折是在钟衡用极低的价格买下了一块贺绍成都没能拿下来的地皮后。

    贺绍成这次对钟衡彻底刮目相看，也忍不住主动正大光明的开始关注起他的一举一动来。

    他知道这个人的实力不容小觑，绝对不是只会讨女人欢心那么简单。

    贺绍成喜欢跟强大聪明的人打交道，钟衡这个凭空出现的商界奇才，无疑对他来说是一种致命的吸引，他知道对方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而不是小白脸。

    第一次，贺绍成如此厌烦那些在背后诋毁钟衡的话。

    从此贺绍成有了更加正当的理由来关注调查钟衡的一切。

    他欣赏钟衡，同时也得防着他。

    没有永远的敌人，自然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商场如战场，说不定哪天两人就站到了对立面，提前做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是贺绍成的做生意的信条，他从来不做没有准备的事情。

    之后的一切跟贺绍成预料的一般，楼景文声名鹊起，用了不到两年时间便走到了金字塔顶端，成为商界最瞩目的奇才，傲视群雄。

    而那些曾经在背后诋毁眼红他的人，也早已经被钟衡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钟衡奋斗的全程，贺绍成作为一个旁观者冷眼看着，看着他从刚入门别大家瞧不起，然后再看他一点一点成长起来。

    看到这一切，某种程度上贺绍成对他开始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两人虽然看似起点不同，但同样在这样一个腥风血雨的圈子里行走，用这样短暂的时间达到老一辈要奋斗几十年才达到的成就，所要经历和面对的事情，承担的压力和风险，都大同小异。

    他也曾孤军奋战，也曾脚踏荆棘，在偌大的贺氏家族的明争暗斗中生存下来夺得家业，一点不比白手起家一路拼搏容易多少。

    所以在钟衡被人故意算计的时候，他愿意提醒他几句。

    当然贺绍成真正没有出手。

    他欣赏钟衡不假，但是要是想在这个圈子里长久安稳的走下去，如果却连这点事情都应付不过来，那么躲过这一次，下次也照样玩玩。

    好在钟衡没有让贺绍成失望，他应付的措施甚至比贺绍成想象的还要快还要好。

    这一点有些出乎贺绍成的意料。

    并且贺绍成更加没想到的是，那次事件竟然也是钟衡最后一次被人算计。

    从此之后，一直都是他算计别人。

    越是观察，贺绍成越觉得这个人有趣。

    当有一天钟衡终于有了足够强的实力跟他合作时，贺绍成竟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所以钟衡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喊出那句贺少爷好久不见时，贺绍成笑了。

    他也懒得去计较。

    爱怎么喊就怎么喊吧，反正也就是一个称呼而已。

    不过贺绍成没想到，贺少爷这个称呼，钟衡之后根本就没想过纠正，一喊就喊了五年，仿佛成了他的专属。

    之后金字塔顶端的两人便一起联手合作，像是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一般，火速吞并了几个对手的集团。

    大家都说他们两联手就跟强盗一般，让人闻风丧胆。

    然后，两人又顺理成章的拆伙，开始各干各的事。

    这是商界定律，大家都认为他们真正的身份是对手，一山不容二虎，两个同样优秀的年轻人相互之间就该保持一道界限，提防着彼此的同时，又要眼馋对方嘴里的rou才行。

    因为这是普遍定律，所以别人这么想，钟衡也这么认为。

    因此他对自己从来都是有很多保留，自顾自的画了厚厚的一堵墙，将他与自己之间隔开一个安全距离。

    贺绍成就算想接近，也丝毫不给机会。

    贺绍成每每想起都哭笑不得。

    为什么自己的想法就这么轻易被别人代表了？

    他跟钟衡，为什么就不能做朋友？

    贺绍成记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人的，这么多年悄悄地关注下来，不知不觉便已经习惯了这个人的存在。

    会忍不住打听他的喜好和习惯，为的就是两人见面之后能谈到一起。

    会在闲暇之余，无意间想起他俊朗的笑。

    贺绍成从来都是被人捧着跪舔，从未这样倾心的去为一个人做功课到如此地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直到苏嘉胤的出现。

    苏嘉胤看钟衡眼里满满的爱意，整天跟钟衡形影不离如胶似漆，通过各种方式一点一点渗入到钟衡的生活圈，看到钟衡正大光明的将苏嘉胤这个圈外人介绍给他的朋友认识……

    这一切让贺绍成觉得非常不舒服。

    比以往听到任何关于钟衡的花边新闻还让他烦躁。

    在苏嘉胤的巨大威胁下，贺绍成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或许自己对钟衡的感觉，早已经变了。

    然而情和爱对贺绍成来说太虚无缥缈，他也从没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爱上一个男人。

    但是在这个他说欣赏钟衡都没人信的环境下，他要说自己爱上了钟衡，别说钟衡，换成他，他也不信。

    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份爱都要说出口，也不是每一份爱都一定要有一个结果。

    对于贺绍成和钟衡这些总是把利益关系算的最清楚的人来说，这份喜欢注定无疾而终。

    所以贺绍成发现之后便直接将他掩埋在心里根本不准备说。

    他和钟衡还是世人眼里的对手，敌人，水火不容……

    反正贺绍成也早已经习惯了默默地旁观钟衡的一切，不管是他得意也好，失落也罢。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陪他荣辱与共。

    陪伴是最长期的告白。

    这句话贺绍成觉得文青们说的很矫情。

    然而这一刻他也不得不文青附体一次，对于钟衡，这样陪伴他一辈子，其实也不错。

    打定主意，原本贺绍成也以为自己跟钟衡真的能这样单方面相爱相杀一辈子。

    然而谁知钟衡却一点不按理出牌。

    钟衡被称为国民男神，有很多迷妹。

    现在腐文化侵蚀着年青一代，男男女女都喜欢谈谈卖腐那点事。

    贺绍成和钟衡这两个传奇自然也成了不少少女们yy的对象，大家都说相爱相杀很带感。

    这件事情原本是粉丝们的笑谈，然而随着钟衡名气越来越大，粉丝越来越多，网络上也经常会有人发一发他们两之间的恩怨情仇。

    对于这些绯闻，双方都知道，但是没有谁主动出来辟谣。

    人红是非多，业内也都清楚两人的关系，所以这些大家都默认是yy的绯闻，自然没有几个人当真。

    不过正因为都默认两人对立，所以一些场合也会有人拿他和钟衡的cp开玩笑。

    当然他们不敢开太多，点到为止。

    圈子里的人都是玩乐惯了的，这点玩笑怎么可能开不起。

    钟衡似乎也并不介意两人的cp绯闻，甚至总是有意无意主动来撩他。

    贺绍成知道钟衡那是根本没当真才这么开玩笑，因为他每次看自己的时候，不经意间总是会透出一些防备。

    钟衡生日那天，几乎整个圈子的人都来为他庆祝。

    地点选在山间别墅上，这里离青山很近，环境优美。

    那晚钟衡似乎特别开心，贺绍成也第一次看到他真正喝醉。

    贺绍成知道，他是在借着生日在庆祝他吞掉了自己表弟的公司。

    那种打败对手的成就感，贺绍成十分能体会。

    只不过钟衡不知道，他表弟手底下的资产，当初就是使了手段从他手里算计出去的。现在看到他被人这样打压，所有资产被外人吞并，而那个人还是钟衡，贺绍成其实发自内心的替他感到高兴。

    可尽管如此，实际上那天大家都觉得他脸上真心的笑，叫做强颜欢笑，他的一切祝福，都是伪装。

    那晚钟衡喝醉之后有人提起了青山的日出。

    钟衡说自己从来没看过日出，结果大家都不信。

    于是他的仰慕者们纷纷报名要陪他去看日出，结果钟衡却全都拒绝。

    这个话题结束之后，钟衡却摇摇晃晃走到贺绍成身边，单手搭在他肩膀上，身体跟他靠在一起。

    两个人离得特别近，近到贺绍成能清晰的感觉的钟衡胸腔此时发出的震动。

    钟衡在笑。

    然后贺绍成便听到他靠在自己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贺少爷，你陪我看日出行不行……我是真的没看过。”

    钟衡的双唇离贺绍成的耳朵很近，低笑着说出来的这句话，更像是在贺绍成耳边吹起。

    痒。

    心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