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陈晚下意识地说:“不腻。” 霍星收拾的动作没停,碗筷碰撞发出轻闷的声响。 这种撇清关系的言论,成功落空陈晚的心,饱食后的舒坦瞬间不见。 她冷的一声,“你可别忘了,你还有借条在我这。” 霍星平静依旧,但气氛戛然转变。 谈钱伤感情,老话自有理。 霍星说:“……我会还。” 门关,屋静,落针可闻。 陈晚躺在床上,突然觉得很难过。她手上的筹码,就剩这两万块的借款了? 这不是她希望的。 陈晚闭眼闷了一会,越想越烦,于是拿出手机玩消消乐。几天过不了的关卡,竟然一遍就过了? 连环爆炸声从手机里炸出,取悦了耳朵。 由耳及心,心情也算好了些。 陈晚抓起枕头盖在脑上,骂道:“真想撇清关系,干嘛还跟我说些有的没的,有病的不是我,是你。” ** 陈晚想起那晚在医院,医生准备拔钉子。 她愁眉苦色求霍星:“你跟我说会话吧,我怕疼。” 霍星用干燥的手指把她的碎发撩在耳后。 “陈晚,你总问我的一个问题。 “问我有没有女朋友。 “我告诉你答案。 “我没有。”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陈晚受伤的事没有瞒着三个学生,瞒也瞒不住。 本来就是学生实习为主,陈晚索性把手上的课程都给了周蜜。周蜜一包子劲,她对陈晚说:“陈老师,我以后也要当老师,这种感觉很美妙,我站在讲台上,看着这群孩子的眼睛,我好像找到了……信仰。” 此时此刻,周蜜的眼神也很纯净。 从校园到社会,会失去,会得到,在工作的最开始,得到总比失去多。 陈晚没给周蜜回应。 因为她觉得,这条路,应该自己走,别人的心得体会不作数。这一次云南之行,她的责任,就是带着学生顺利完成实习,如果能有些许感悟,也算锦上添花。 周蜜差点忘事,“对了,陈老师,霍警官在楼下等你。” 陈晚意外,“在哪?” “大门口。”周蜜说:“我回来的时候碰见的,他让我告诉你,让你下去。” 陈晚点头,“知道了。” 她随手拿了件外套下楼,远远看见霍星蹲在宾馆门口,往前走几步,看清了,他在抽烟。 霍星是个有烟瘾的男人,他抽的烟是十块钱一盒的金白沙,前两日在医院,她留意过,刚进去的时候,烟盒里的烟还有一大半,等离开的时候,烟盒里只有三四根了。 其实陈晚并不喜欢烟瘾重的男人,但霍星抽烟的样子不一样。他总是很沉默,也很缓慢,烟气从鼻子,嘴里斜散飞出,陈晚喜欢这一刻的定格。 霍星身上有一股隐忍的劲,很带感。 察觉到什么,霍星回过头,他的分辨力和洞察力惊人。 陈晚来不及收回目光,被他逮了个正着。 她低头摸鼻子,像在课堂上睡觉被老师抓住现场。 “那个,你来多久了?” 难得的,看到她脸红的模样。霍星多看了几秒,才说:“不久。” “你今天没带饭啊?”陈晚看着他空空的双手。 霍星说:“去我家吃吧。” 陈晚抬起头,“去你家?” 她大脑迅速运转,理清他话里的意思,主动邀请? “好,你等我一会。”陈晚很快镇定,非正式登门拜访,也不能两手空空。 “你父母喜欢什么东西?先带我去最近的商店。” 陈晚脚步轻快,顾不上隐隐作痛的腰伤。 霍星拦住她,有点无语,“买东西干嘛?” 陈晚答的理所当然:“我第一次去你家,得有礼貌。” 霍星忍住笑,“不用了,家里就我和霍燕。” 陈晚如获大赦,肩膀一松,脸上还有淡淡的红晕。 霍星看了她一眼,说:“你很紧张。” 陈晚也发现了,自己的反应,已经不能单纯用“得有礼貌”四个字解释。她一听要去他家,最先想到的,竟是要在他父母面前留个好印象。 陈晚沉默了,心底某种模糊的东西,渐渐抽丝剥茧,愈发清晰,她开始忐忑,开始迷茫。 开始期待。 他们到家的时候,霍燕正在摆碗筷。听到开门声,她快步走到门口,拿出新买的拖鞋。 霍燕一脸笑,手里还举着锅铲,锅铲上有一层薄薄的油,蹭亮发光。 房子不算大,两室一厅,是老旧的平房,客厅里支着张圆桌,一眼就能看到桌子上面的火锅。 “进来,随便坐。”霍星先她一步进了屋。 陈晚弯腰换鞋,看到那双崭新的浅蓝色拖鞋时,心头一触,触动撕开心上的一道小裂缝,那道裂缝里,仿佛真的被画了一笔温馨的蓝。 “陈老师。”霍燕在叫她。 陈晚换好鞋,脚底柔软,笑着说:“我来蹭饭了。” “不不不,其实我和我哥一直想请你吃饭,你能来,我们很高兴啦!” 我和我哥?我们? 陈晚看了一眼霍星,他脱了外套,穿着一件迷彩短袖,贴着身体,隐隐勾出腰和胯的线条,有时候,男人的曲线比女人更要命。 陈晚极淡地一笑。霍星正好回头,手还在整理衣摆,低头抬眼,额头褶出两条抬头纹。 陈晚对他挑了下眉,故意的。 她的目光直接坦荡,男色润眼,当如此。 陈晚走到桌边,电火锅占了大部分,旁边是一碟碟的下菜,大大小小有十来份。陈晚看了看锅里,底料很清淡,没放一点辣椒。 “这是菌子火锅,清淡。”霍星拿出三个杯子,把饮料拧开盖,每个倒了一杯。 菌子火锅是云南特色,陈晚在饭店吃过两回,但没有什么特别印象。 菜上齐,三个人齐齐落座。霍燕很是热情,给陈晚盛了一碗汤,说:“陈老师你尝尝,火锅的底汤,我哥早上就开始炖了。” 陈晚看了霍星一眼,喝了一口,如实赞美,“好喝。” 霍星没作反应,低头吃菜。 霍燕又推荐起另一道菜,“陈老师,你再吃吃这个,是我mama自己种的哟。” 青椒炒田螺,是个开胃菜。陈晚的筷子伸出半截,霍星冷不防地打断:“不准吃。” 三人皆愣。 霍星才知失言,脸色不自然。陈晚真的收回筷子,看着他说:“好,不吃。” 伤还没好,不能吃辣椒。 霍燕处在状况外,眼睛在他俩身上溜来溜去。陈晚对她笑:“我吃田螺过敏。” 霍星:“……” 菜式都是家常,小炒简单,菌子火锅也清淡,没有大荤油腻,陈晚却吃得很舒坦,这一餐,她吃了两碗饭。 最后收拾的时候她想帮忙,霍星一拦,“去看电视吧。” 陈晚也不推辞,酒饱饭足,她在屋内溜达,看着墙壁上的相框,有全家福,有老人的单照,还有一张童年合影,陈晚看了一会,噗嗤笑出了声,回头指着照片对霍燕说:“你小时候好胖啊。” 霍燕凑过来:“你猜我生下来多重?” 陈晚猜不中。霍燕说:“十一斤,还是顺产呢。” 陈晚竖起大拇指,“你mama真伟大。你哥呢?他生下来多重?” “我哥早产的,只有四斤多,生下来还得了肺炎,别人都说救不活了。我妈硬是不放弃。”霍燕陷入回忆里,语气也平顺了些。 “小时候,我哥又矮又瘦,打架的时候都把他当沙包。高中没念完,我哥就去当兵了,再回来,就变了个人一样。” 霍燕指着右边的一张照片,表情骄傲:“看,帅吧?” 照片里的霍星穿着迷彩服,举着训练枪,站如劲松,眼神刚毅。 陈晚点头,回头看了一眼,霍星正在厨房里洗碗,水流哗啦响,偶有碗筷轻碰的声响。 “这边结婚都挺早,他呢?” 聊到这个话题,霍燕的情绪明显低落,说:“我哥谈过一个,谈了三年,年前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