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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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慧笑道, “太后娘娘身边有几位福晋伺候, 只怕日后还会嫌弃我烦呢。” “怎么会呢。”太后笑笑道,“她们是她们,你是你,说实话, 哀家在她们面前说话还是要斟酌一下的。” 对着淑慧说话,就不怎么需要考虑那么多了,难得的淑慧又有耐心,这也是太后对淑慧特别有好感的原因之一。太后从来都不聪明,但是有时候越是单纯的人,直觉越准。 淑慧自己想想也是,自己一开始若还是有些想从太后那里得到某些支持,但是如今,还真是单纯的乐意陪伴这位老人。不像几位皇子福晋,一方面想着不能得罪了太后,一方面还想着替自己替自己丈夫在太后面前刷刷好感度什么的。比起淑慧来说,这些福晋的社交手腕或许都不错,但是没有那么单纯的机心了。 看着淑慧一脸感慨的样子,太后拍了拍淑慧的手,慈爱的笑道。 “再说,你家里虽然如今好过了不少,康亲王府也不是小门小户,嫁妆多些,府里的人也不敢小瞧了你去。你婆婆去的早,太福晋年纪大了,必然是你主持中馈,必须得压得住阵。” 太后这说的是真心话,太福晋因为之前淑慧替椿泰出头的事情,对淑慧的印象极好,想来是不会难为淑慧的,但是也不代表淑慧进了王府里日子就好过了。 毕竟康亲王还有一大堆的姬妾,儿女也不少,王府里的那些积年的下人,一个两个的也十分难缠,淑慧要是嫁妆浅薄了,只怕还真是有些难以压服众人。 今儿这样,不仅是太后给添妆,几个福晋也都出了一份不算薄的添妆,就冲着这一点,王府的人也不能小瞧了淑慧去。 淑慧想明白太后的用意,心里十分感动,便立下决心,日后一定要好好的孝敬太后,把太后当自己亲奶奶来对待。 太后笑了笑,也没再很特意说什么,而是专心赏雪起来,不得不说宫里的御花园面积虽然不大,但是赏雪的时候看着还是很不错的。 “可惜这里的景色不如园子里好。”太后还犹有不足,“你还没去过园子里吧,回头我带你去逛逛。” 严格来说,淑慧倒是去过那几个皇家园林的,但是看到的当然不是原汁原味的景色,被火烧了的圆明园不说,就算是颐和园北海这样的地方,也不是原本的风貌了,因此还真有些向往。 “那我就等着了,太后可不能忘了啊。” 淑慧一脸向往的样子引得太后笑起来,“忘不了你的。” 等几位福晋走后,太后和淑慧两人又玩笑了好一阵子。等淑慧出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淑慧出了宫门上马车的时候,正好看见八阿哥九阿哥兄弟俩一起从宫外回来。 九阿哥继承了宜妃的美貌,俊眼修眉,瓜子脸,略带一点女相,但是也是尊贵模样,只是身量还有些没长足。八阿哥倒还是原本的模样,温文尔雅,长身玉立,让人很难不对他产生好印象。 淑慧看着他这般儒雅的样子,心里又想起来韵雅那不依不饶的泼辣性格,心下也替这位皇子稍稍的担心了那么一下。 就凭八皇子温文尔雅的小身板,能架得住鞭子使得备溜,性格泼辣的韵雅吗? 她在想这一对未婚夫妻,却不知道宫里四福晋也在想着一对未婚夫妻。 四福晋这会儿已经知道了韵雅如何有这么一副脾气了——八阿哥现在身边伺候的那几个贴身宫女,跑到韵雅面前卖好去了。 当然,与其说是卖好,还不如说是撩拨,韵雅是个什么脾气,哪里受的了八阿哥的通房跑到自己面前卖弄?因此一人给了一鞭子,怒气冲冲的走了,四福晋这也算是受到了池鱼之殃。 四福晋吃了这样的胎气,很是幸灾乐祸了一把,她是知道男人心里总是先入为主的,别的不说,看四阿哥身边的李格格就知道了,别管是佟佳氏的东风,还是张莺歌的西风,总还有李佳氏的北风。 正想着,四阿哥回来了,他倒是个比较讲规矩的正派的人,虽然也担心李佳氏,但是听说了四福晋也动了胎气,便先往四福晋这里来了。 “福晋怎么动了胎气了?我之前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四阿哥还不是很清楚情况,因此问候完四福晋后,就问起来四福晋动胎气的原因。 四福晋叹了口气,“还是安郡王府的那个韵雅格格!上来就找麻烦,我略说了两句,她就说我家教不好,倒是惹得我动了气,本来还没觉得是什么事,幸亏淑慧meimei察觉不对,硬做主送我回来,不然今儿就麻烦大了。” 四阿哥本来就非常厌恶韵雅,闻言当即皱着眉头,“性格如此狠毒霸道,怎么当得了皇子福晋?只是这门婚事因为为了安抚安郡王府定下来的,轻易不能退掉,八弟日后只怕后院不会太稳当了。” 四福晋却道,“这倒是极有可能,不过到底也不是咱们能管的了的事情,横竖我没什么事,爷就别说了。” 四阿哥心里有些不忿,“那这事就这么算了?八弟那里……” “还是算了,爷为我做主,我心里高兴,可是如今韵雅还没嫁给八弟呢,为了这事专门找上安郡王府,到底也不好。” 四阿哥想了想,也是那么一回事,便不再坚持了,正要再安慰四阿哥几句,那边门口句跑过来个小丫环。 “李格格说她肚子疼,想问爷得空吗?能不能过去看看她?” 四阿哥心里也有些担心李佳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闻言便站起来道,“也不知道李佳氏怎么样了,我过去看看?” 四阿哥都这么说了,四福晋还能说什么,原本要说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你过去看看吧,今儿她那一下是佟氏推的,都见红了,幸亏太医医术高。” 四阿哥潦草的点了点头,就跟着那小丫环一道出去看李佳氏了。 四福晋原本心情还算是不错的,一下子低落下来,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都说皇子福晋尊荣尊贵——”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却尽在不言中了。 “福晋何必想那么多,只要您肚子里的这一胎是个儿子,别人如何得宠也是没用的。”四福晋身边的宫女安慰她道,“别的不说,就看康亲王府,康亲王那般宠爱长子尼塔哈,也不少白搭,还是嫡子椿泰的地位来的稳固。” 四福晋点了点头,心里却想起来另一件事,她在宫里都听说了,康亲王世子对未婚妻可以说是情深意重,公开说了不会当个没良心的人,不会对不起她。 然而四阿哥成婚的时候还对自己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呢,男人的话又有几分可信?男人的对不起妻子,只怕和女人的对不起,也不同吧。 她何尝不羡慕别人能一生一世一双人,然而她从还没选秀就被指婚做配皇子,还没嫁进来,四阿哥女儿都生出来了俩,现实早就教会了她不要再幻想。 闭上了眼睛,她慢慢的不再想这些虚妄的事情,人不管多不情愿,还是要活在现实里。 第二天倒是个大晴天,如今还不算是正经的冬季,一旦天晴,只要一上午的时间,雪差不多就化净了。 淑慧这一上午也没忙别的,竟接赏赐了,先是太后送来的,太后是一贯大方,一座青玉玉山摆件,足有半人高,一对玉玲珑薰球,也有两个拳头大,一副金镶银嵌的红宝石头面,一套羊脂白玉的首饰,又有金子百两,一匣子珠宝,一匣子珍珠,说给淑慧打首饰。 除了首饰玉器摆设,还有貂皮两张,狐狸皮两张,灰鼠皮两张,彩色绫罗十二卷,闪缎四卷,洋绒两卷,光送过来的太监就来了十二人。 相较于大方的太后,其他的福晋送的礼就有些寻常了,先是太子妃送了一套金镶八宝头面首饰,还有一对缠枝莲花粉彩大花瓶摆件。大福晋则是又次了一等,只送了一套上好的宫造的头面首饰,三福晋和淑慧更是寻常,不过和椿泰算是远亲,因此也随着送了一套,不过论成色,倒不如大福晋的了。 唯有四福晋派人送来的东西最多,要说明着的添妆,倒是只一套头面,外加一对玉镯但是成色极好,比起太子妃送来的也不遑多让。除此之外,四福晋还派人送来了谢礼,一套水晶茶具,一对金莲花盆景,都是十分贵重的东西,而且摆明了是给淑慧添妆的。 那拉太太原本还觉得女儿的嫁妆略微减薄了一点,比起韵雅的少了不少,如今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这么一算,你的嫁妆就算是比不上韵雅格格的两百多抬,一百六十八抬总是有的。” 等到下午的时候,那拉太太觉得高兴,便去拉着淑慧清点淑慧的嫁妆了。 首先是庄子铺面,庄子那拉太太陪嫁了两个,一个是家里本来就有的那个庄子,也就是淑慧住过的那个小庄子。这个庄子比较小,只有三四顷地带着个小院。 另一个则是新置办的,二十顷地的一个大庄子,不仅有田地,还有林地果园,还有池塘可以养鱼养藕,不仅地方大,连庄子上的宅子也是三进的四合院,十分齐整。这个庄子原本是个大财主的家产,因为儿子犯了事,急着卖钱疏通,倒是让家里人捡了个便宜头,花了不到一万两。 铺面则是四间,但是其中三间是淑慧自己的私房钱陪嫁的,只有一间铺面是后面又买的,地位和面积都不算很好,也只价值一千两左右。 接着是大件的家具等,淑慧在这方面要求不高,要她说,要不是因为考虑到脸面和结实程度,除了床要结实的,用竹子的更好,便宜还环保。 当然,那拉太太是不会允许淑慧这么做的,不过因为开始打家具的时候,法喀家里还不现在显赫,因此大件的家具用的不是什么檀木黄花梨之类的,不是用的楠木就是水曲柳,还有些小件的用的是核桃木。后来又还添了几个小件的紫檀的匣子小插屏之类的,那个就比较少了。 所以按理说大头的家具,淑慧家这一方面花钱倒是少了些,木材什么的只用了一千五百两不到,请了一伙那边工匠,给了不到两百两的工钱,做的倒是很细致。那拉太太很喜欢南边工匠做的拔步床,说是方便的很,自己也跟着打了一张。 便是淑慧自己,也觉得这拔步床很是不错,床上面有顶,方便挂帐子不说,还能起到一定程度上的防震床的功能。 而且床架子的平台长出床的前沿二三尺,平台四角立柱,镶以木制围栏,还在两边安上窗户,使床前形成一个回廊,虽小但人可进入,人跨步入回廊犹如跨入室内,回廊中间置一脚踏,两侧可以安放桌、凳类小型家具,用以放置杂物。 床围及床牙上还有浮雕卷云纹,床前门围子浮雕了浮于水面的莲花花卉纹,可以说是兼具了美观和实用。 因为工钱给的比较足,主家饭菜衣服什么也不苛刻,加上时间也充裕,其他的桌椅板凳,淑慧家请的这群木匠也很尽心尽力,各个形状优美,雕花刻字的。 淑慧这么随意的一个人,看着那一屋子华美的古代家具,也顿时觉得自己有种土豪的感觉了——若是在现代,这一屋子仿古家具,不知道看着有多豪呢。 若说嫁妆中的家具只是看着豪的话,淑慧的珠宝首饰,可真是不少了,别的不说,光是太后赏赐的那些东西,就足够一个贵族姑娘出嫁而非常体面了。除了还不会爬的那两个,那拉太太只此一女,也怕淑慧受到委屈,加上家里经济也宽裕些了,便使劲的给淑慧添首饰,还有人众人过来田庄。 因此淑慧算了算,光成套的头面首饰,就足足有二十多匣子,也就是二十多套,玉镯也有十余对,项圈也有九个,这还不算零碎的如簪子,钗子,玉佩,手串,戒指,耳坠子等小物件,也没有把太后刚刚赏赐下来的那些还没镶嵌的珠宝等算在内。 淑慧自己原本不在意,如今一看,倒觉得有些咂舌了。想想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家里还常穿布衣,戴银首饰或者素面的金首饰呢,如今一年多后,就有了这么嫁妆,简直是不敢想。 因此,她犹豫了一下,就道,“这可真是有些多了,要不留下来给娘和未来的二嫂一部分吧。” 那拉太太闻言有点恼火的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我还和女儿抢首饰不成?再说,我还少了你首饰了吗?至于你二嫂,你二嫂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你二哥就是三分钟热度,之前还催着我帮他相看,最近对找老婆又不怎么热情了。” 那拉太太想到儿子的婚事,还是一头包,烦恼的道,“我真是恨不得把他扫地出门!” 淑慧也觉得云林最近的态度有点怪,想了想道,“难不成我二哥有了心上人不成?” “心上人?有心上人才怪!”那拉太太却不信,“他又不往外跑,得了空,除了偶尔和同僚朋友喝两杯,就是在家里蹲着,能有什么心上人?” 这话倒也是,如果真有心上人,云林肯定不会整天在家里蹲着,也不会不跟那拉太太说。淑慧看着那拉太太又有开始嘟囔云林的婚事的趋势,怕她跟之前似得念叨个没完,便忙转换了话题。 “要说我的嫁妆,别的都罢了,也算是准备的妥当了,唯独针线上的活儿还没送过来,想来如今也不早了,要不要咱们再使人催一催?” 女子陪嫁,照眼下例最多的是家具和衣服等,便是最穷的人家,也要陪嫁女儿两身新衣服,两套新被褥。 因为淑慧陪嫁的家具,那拉太太觉得有些差强人意,便打算在衣服上更光鲜一些,因此便定下来陪嫁八套春装,八套夏装,八套秋装,八套冬装,都是从内到外,连带冬季的大毛斗篷都陪嫁着的。 这样的齐全,也是表明给夫家看,我们家的女儿是不用穿你们婆家的衣服的,自己娘家便给齐备了。而且因为陪嫁的衣服,这衣服和寻常穿的衣服还不太一样,要是淑慧自己,不是很挑剔衣服绣纹什么的,只要料子好,裁剪合身就好,但是这陪嫁的衣服却要十分华美最好。 因此那拉太太便叫人送到了外面最好的绣房里给做去了,这如今都有一个多月快两个了,还没把成品送过来,淑慧因此才有这么一问。 不过淑慧这话倒是提醒了那拉太太,回头便叫人去问绣坊那边,不想得回来的消息却让那拉太太差点气了个仰倒。 原来安郡王府给韵雅备嫁妆,也把绣活等托付给了这家绣坊,这家绣坊有些看人下菜,虽然传言里韵雅的婚事要等到明年春天,还是先忙活了安郡王府送来的绣活。 那拉太太气的不行,便打算让绣坊那边给个交代,淑慧却拦住了她,“不管怎么说,下月就要成婚了,现在闹起来也不好,先给他们说一下。若十天内送不来,就别想继续开了。” 安郡王府不是好得罪的,法喀好歹也是从一品了,难道就是个好得罪的?连安郡王府都让法喀给撕下来一块rou,难道这小小的绣坊,就能有这么硬的后台? 那拉太太心想也是,不过还是有个疑问,“只怕十天,他们拿不出来成果吧。” 淑慧笑道,“便是先忙活了安郡王府的,我的嫁妆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做,再说那绣坊养了最少几十个绣娘,要是全力去做我的嫁妆,十天也是绝对来得及的。” 那拉太太果然觉得有理,便派人去那家绣坊传话,那家绣坊也是欺软怕硬的,再说法喀家也不像之前了,显赫了不少,在朝上也有一席之地了,那家的掌柜的也后悔,不该得罪这位贵客了。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促使这家绣坊的掌柜的做出了选择——韵雅和八阿哥的婚事推迟了。 虽然四福晋说不要声张,但是不代表康熙听说不到风声,某日早晨,太子在康熙面前以一种关心的态度问候了一下他四弟的子嗣是真的没出什么问题吗? 康熙是什么人啊,一听就知道里面有门道,便多问了两句,太子就是想借此打击安郡王府的,四阿哥也耿耿于怀,觉得自己妻妾都动了胎气,韵雅绝对要背上这个责任,也没隐瞒。 康熙本来就对韵雅的印象不好,还记得韵雅口出不逊,如何恶毒的说椿泰了,虽然碍着安抚安郡王,没有解除婚约,却金口玉言,让韵雅多学一段时间规矩。 这多学一段时间的规矩,原本约定的成婚时间自然就不成了,绣坊掌柜的听说了这个消息,顿时对准备淑慧的嫁妆更积极了,不仅按时送了来,还保质保量,并没有因为赶工降低质量。 但是这位掌柜的其实还是得罪了那拉太太,那拉太太咬牙切齿的要给宣扬一下这家绣坊不厚道的地方。就是淑慧其实也很恼火,毕竟还有一个多月成婚,万一嫁妆上出了问题,岂不是麻烦大了,正好孙玉琼想要投资服装行业,淑慧也难免搀和了一把,成功不成功的,至少先给这位店大欺客的掌柜的一个教训。 ☆、大婚(上) 淑慧和椿泰的婚期最终定在了十一月二十六, 到了十一月,嫁妆便已经齐备了,那拉太太带着人全部清点了一遍, 便开始列单子,准备装箱。 因十月里, 太后福晋赏赐,以及众亲友送来的添妆不少, 家里又添购买了不少东西。那拉太太算了算, 这些嫁妆算算,也差不多能装个二百抬。因当初的事,那拉太太十分厌恶韵雅格格,便准备让人再置办些盆景古董之类的东西,就算不压过韵雅,也不能比她差了。 还是淑慧劝住了她, “那到底是王府, 我们要强和王府争个上下, 纵是争得赢了,外人看在眼里, 也是我们的不好。而且阿玛为官一向清廉, 我的嫁妆太显眼, 也容易招惹闲话。” 到底还是打消了那拉太太的主意,只是那拉太太还是觉得委屈淑慧了,“咱家那四家卖炸鸡的铺子,其中份子上的红利你一向是拿着一半的, 你真的不带在嫁妆里?那几个铺子是你自己折腾出来的,按理说你全带走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