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乱中乱
空青镇，依旧是那一个漫长的夜晚。 四小姐杀了谷一惜的侍卫，正得意洋洋的坐在正厅里，她不知道自己帮了倒忙，还以为帮三姐掩藏了犯罪的证据。 那八个杀手完成了任务，钢刀也染上了一层血色，进屋向她汇报：“四小姐，屋内只有三人，还有一个侍卫不见了。” “去找出来！”四小姐皱眉说道。 那八个人领命，即走出大厅去寻那个不见的侍卫，但城主府的侍卫都穿一个摸样，又黑灯瞎火的，找了一圈也不知那人去了哪里。四小姐无奈，只能命两个杀手蹲在偏殿，只要那人回来就立刻拿下。又命令其他人把屋内的尸体拖走，擦干血迹。 可怜死掉的三个侍卫明明是来帮忙的，却糟了无妄之灾。 此前谷一惜去到武器坊，众目睽睽之下她当然不敢毁掉刺的尸体，只能装模做样的命人把尸体抬回城主府。此后见到袁安，谷一惜想着反正不能留下那对平民夫妻的活口，干脆就杀了那对平民夫妻，叫四个侍卫把尸体抬回去来个移花接木。不巧的是，四小姐误打误撞拦下了尸体，还叫那四个侍卫去偏殿等候。那四个侍卫无奈，只能去等，但其实他们也很着急，准备等四小姐问完话就立刻出府，然后随便杀两个人把府内真正的刺尸体替换掉。但四小姐竟然起了杀心，把他们全部砍了。 如今正真的尸体就在城主府内，就摆在一间偏房里，只是如今三小姐谷一惜死了，几个知情的侍卫也被杀了个干净，根本没人知道府里还藏了两具真正的刺的尸体。 除此之外，那四个倒霉的侍卫本来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在替换掉尸体之后顺便把罗晓飞带出城杀了。他们四个人如果一起对付罗晓飞，罗晓飞还真不一定打得赢，可惜四小姐居中捣乱，那四人没办法，只能留下三人继续替换尸体，剩余的一个去找罗晓飞，也因此被罗晓飞反杀了。 “四小姐，那两具尸体处理掉了，而且我们去城外杀了两个平民，已秘密带入府中。”四小姐等了些许时候，有一个侍卫进屋报道。 四小姐道：“把尸体保存好，等袁凤来了，还要拿去交差。” 那个侍卫得到命令，就把尸体抬到内院，安置在一个偏僻处。这院内有一看守的老者，他好奇道：“这是谁的尸首？为何要放在这里？” 那侍卫道：“这是刺的尸首。四小姐有命，一定要保管好，不能有丝毫差错！”言罢放下尸体，然后就此离开。 那老者一脸懵比，把尸体抬进屋，就放在真正的刺尸体旁边，他摸着下巴，表情很是疑惑：“真是古怪，怎么跑出来这么多刺？” 屋内另有两个小童，和那老者都是专门管理死尸的。因为四小姐行为蛮狠，动辄打死人都是寻常，这些人就专门负责掩埋尸体。但今次显然不同，一晚上运来四个“刺”的尸体，而且要好生保管，这下真麻烦了。 那老者取来一些药水洒在尸体上，又弄一些盐巴裹住尸体，终于道：“这样就行了，应该能放几天。”又对那两个小童道：“你们日夜守在此地，不能叫别人弄坏了，知道吗？”那两个小童连声道：“属下知道。” ………… 翌日，天公不作美，忽然下起雪来。 四小姐等了一夜，本想把自己的“睿智决定”告诉三姐的，但可惜谷一惜迟迟不回，她心中十分烦躁，搞不懂谷一惜去了哪里。 但谷一惜为了掩盖消息，早已杀了所有随从，故而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又等到晌午，谷一惜依旧没出现，陆平却来了。 四小姐迎出门来，又见到那个急于撇清干系的陆平，眼中不屑道：“陆平少爷，一早就按耐不住了？” “我想见那刺的尸首，也好绘制画像，给袁凤城主一个交代。” 陆平当然心急，昨夜得知袁安失踪，他已断定人死了，所以要来查看几个刺的尸首，确保能瞒过袁凤。 四小姐心想尸体早已掉了包，便点头道：“你可以去绘制画像，但尸体不能带走。” 陆平大喜，慌忙命人去绘制画像，他本人却没去，而是跟着四小姐进了大厅，问道：“一惜呢？” 四小姐道：“我也不知道，昨夜三姐出门，还未返回。” “难道是那些刺所为？袁安失踪，现在连一惜也不见了，这……定要派人去搜，把那些恶徒找出来！”陆平惊讶道。 二人聊了几句，四小姐心知刺是自己人，和陆平根本聊不到一块去，只胡乱搪塞几句，就把人哄走了。 又过几日，袁安写的信传到大玉堡，袁凤得知侄子生命垂危，立马乘巨鹰飞往空青镇，等到达目的地，已是十日之后。 罗晓飞隐藏了身份，躲在武器坊附近一所栈里。这几日经常看到四小姐守在武器坊，但奇怪的是，那城外的死尸一直没人发现，似乎四小姐并不知道谷一惜死了。他心中古怪，但也不敢露面，依旧是安心等候。 终于在第十日的时候，见到一辆宽大马车前来，八尺骏马拉动，宝盖随风飘舞，车轮厚重，车顶镶金。那马车停住，走下来一个中年女子，穿银丝靴，黑带束腰，挂着一柄短刀，修为足有三阶巅峰；她身姿曼妙，面容较好，正是大玉堡的袁凤城主。 袁凤下来马车，见武器坊大门紧闭，且门窗破碎，似乎经历了一场战斗。此前袁安在信中写的是“生命垂危”，没想到一语成谶，竟然真的被人攻击了。袁凤进屋巡视一圈，面色难看：“去见此地的城主谷阳！” 正在此时，街道处冲来一队人马，原来是陆平来了。他这几日一直守株待兔，终于等到了袁凤，便上前拜道：“见过大玉堡城主。” 袁凤皱眉道：“你是谁？” “川谷镇的三少爷，陆平。”陆平拜道。 袁凤问道：“你找我何事？” 陆平道：“实不相瞒，此前我和袁安有点冲突，后来袁安在夜间被行刺，我怕您误会，所以特地来说明情况。”陆平之前写了一封信，但因为时间比袁安的那封信要晚，袁凤又急着赶来所以没看到。 “你说我那侄子被人刺杀了？……到底谁干的？”袁凤听了，急忙问道。 陆平道：“我也不知谁干的。那日白天，我和袁安有一点小冲突，晚上派人来教训他，谁知刚巧遇到刺，我的人还和刺交手数招，杀了对方两人……后来袁安却被掳走，直到此时也下落不明。”这是他和四小姐定下的说辞，再把刺交给袁凤处置，这件事就算是撇干净了。按这个说法，陆平还顺手救了袁安一把，只是没救成功罢了。 袁凤问道：“你为何跟我的侄子起冲突？” 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陆平不会蠢到撒谎，便一五一十说了两人和谷一惜的纠葛。袁凤闻言，点头道：“袁安确实喜欢那个谷一惜，还为了她迟迟不走……你说有两个刺死了？可调查清楚对方的身份？” 陆平道：“我并非空青镇人，调查之事也轮不到我来管，只有那两个刺的画像。”便取了画卷给袁凤。袁凤看罢，画着一男一女，而且面容十分丑陋，不由得皱眉道：“画得太粗糙了，人海茫茫去哪里找对方？刺的尸体呢？带我去看看。” “刺在城主府，请袁凤城主移步。”陆平恭敬的说道。 二人行至城主府，谷阳亲自出门迎接，跟着老远就哈哈一笑，说道：“大玉堡距此遥远，袁凤城主怎么来了？” 袁凤颔首行礼，道：“还不是为了我那不成器的侄子，听闻他被人刺杀，如今下落不明。刺的尸首就摆在贵府，还请让我检验尸首。” 谷阳一直被蒙在鼓里，他好奇道：“为何尸首放在我的府中？” 陆平道：“三小姐之前去调查刺，说要保存尸首，留待袁凤城主亲自接管。” 谷阳恍然，叫人去院中找来谷一惜，但那仆人却说：“三小姐并未返回。” 谷阳皱眉道：“一惜去了哪里？赶紧去找来！”那仆人急道：“三小姐已经失踪十天了。”谷阳闻言惊道：“失踪了十日？为何迟迟不通知我？”那仆人道：“是四小姐不让我们说的，她说三小姐有点私事，叫我们暂时别声张。” 那一日，四小姐跟踪陆平去到林中小屋，但却没有找到袁安，她断定是谷一惜偷杀了袁安，故而不敢声张，这几日都是她在弹压消息。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何三姐去了那么久，杀完人应该早点回来才对。 谷阳怒道：“胡闹！把一冬叫来，叫她解释清楚！”那仆人慌忙去请四小姐。 “何必麻烦，先带我去看刺的尸体。”袁凤忽然说道。 谷阳想想也是，便引袁凤进屋，来到那间存放尸体的屋子前，对那守尸体的老者说：“把两具刺的尸体抬出来。” 那老者问道：“哪个刺？前日三小姐送来两具尸体，说是刺的；后来四小姐也送来两具尸体，也说是刺的。” 陆平听着总觉得不对劲，当日只有三个刺，而且只死了两人，为何冒出了四具尸体？ 袁凤皱眉道：“怎么又多了两个刺？不是说只死了两个吗？” 陆平也弄不清，袁凤干脆进屋查看，果真发现有两组刺摆在屋内。武者死后，因为斗气散了，所以和普通人没啥差别，但练武的胫骨柔软，虎口磨茧，两组尸体放在一起比较，她立刻就认出了真正的刺。 袁凤查看一番，问道：“有没有找人去调查？” 谷阳一脸茫然，他是今天才知道有刺，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 陆平在旁一筹莫展，事情的变化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这凭空冒出来的两具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老者道：“这两具尸体是三小姐命人送来的，应该去问三小姐。” 谷阳闻言皱起眉头，谷一惜送来尸体就玩消失，现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袁凤道：“既然三小姐不在，那就劳烦谷阳城主去查一查，务必查出刺的身份。”谷阳点了点头，即命人去查刺的身份。 却说四小姐姗姗来迟，但她心中并不焦急，因为刺应该早已被掉了包。等来到大厅，恰好见袁凤城主前来，四小姐上前拜道：“见过袁凤城主。” 谷阳早已气炸了肺，叫道：“一冬，你到底玩什么把戏，一惜她人呢？十天未见，怎么不找她回来？”四小姐心中有鬼，只能继续替“秘密行事”的谷一惜遮拦，诓骗道：“三姐有事外出了，她昨日还写了一封书信给我，父亲不要着急。”谷阳这才松了口气，袁安是死是活他不关心，关键是谷一惜不能有事。 “为何屋中有四个刺的尸体？”袁凤再旁说道。 四小姐一听就懵比了：“只有两个刺，哪里来的四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