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不用了。你回去吧。”左煜说着又转回身看着虽然补了还不断冒水的那个地方。

    马巧巧并没有走，反而走近了左煜，拿着手电筒给左煜照亮。左煜侧头看了马巧巧一眼，向马巧巧伸手。马巧巧疑惑道:“什么事？左教授。”

    左煜说:“把手电筒给我，你去找段教授他们。”他刚发现他的手机没什么电了。

    马巧巧愣了一下，她很快反应过来，左煜是不想她留在这里的。她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她问:“左教授，这里有什么问题吗？杜船长和船员们修了一下，但还在漏水。”

    “这里没有问题。”左煜说，”你出去吧。”

    马巧巧只好把手电筒拿给左煜，然后转身离开。但她走了几步后，又转身回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左教授，我没带手机，没有手电筒就看不到路了。”

    左煜蹙眉，没再说话，拿着手电筒又往其他地方走。马巧巧紧跟在左煜身后。

    “左教授，你在找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找？”马巧巧跟在左煜身后走了几步后，忍不住问出口。她觉得左煜一定是在找什么。

    左煜说:“你好好跟着就是了。一会儿和我一起出去。”

    马巧巧却想起了刚才左煜在看漏水的地方。她猜测道:“左教授，难道船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可以小声点。”左煜走在前面道。

    “看来我猜对了是不是？”马巧巧很高兴，”难道是船漏水有问题？这船是段教授让肖齐和曾涛去租的，租的时候船还好好的，却一下子就漏水了……”

    左煜蹙眉，觉得马巧巧的话太多了。但马巧巧为自己猜到左煜的目的而欣喜。

    马巧巧跟着左煜穿过几个舱室仔细察看各个地方。他们的脚下已经又有很多海水了。两人的裤腿都高高卷起。

    ——

    司玥一边看电视一边等左煜，而她等了两个多小时左煜都还没回来。她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双手高高举起，伸了个懒腰，心里腹诽左煜不过是去跟段平说船漏水的事却说了这么久。他再不回来，她就把门锁了不给他开门了。

    司玥从沙发上站起来，缓缓走出房门。白天的时候，站在门口就可以看到海。现在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灯光，还有……

    还有几个人影。

    司玥看到了六个人影。白天的时候，即使只见过一眼的人，只凭背影她也知道是谁，但现在是晚上，看到那些身影她只能猜测。那六个身影是考古队船上的船员。看样子，他们是从船上下来的。司玥蹙眉，左煜这么久都没回来，不会是和段平谈了话又去船上察看了吧？

    司玥拿出手机给左煜打电话。

    第七章

    司玥听到左煜的电话铃响了一声就断了，猜测左煜的手机没电了。她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用手握着垂在身侧。抬头，见朦胧的路灯下夜色更加浓郁，刚才那几个船员的身影消失后，模模糊糊中又有几个考古队成员的身影走过，最后只剩下树影婆娑。司玥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左煜去了船上。但在陆陆续续路过的人影里面，她没有看到左煜的身影，估计左煜还在船上。她想了一下，没进屋拿手电筒，也没开手机的光，就着昏暗的路灯往海边走。

    到了海边，那里泊着她和左煜乘的轮船，还泊着考古队的船。她们的船平时有管理人员打理，不用她和左煜管。此刻夜色静谧，海风徐徐，司玥走到考古队的船边，等了片刻，不见有人出来，便径直走上了船。

    上了船，司玥就把手机手电筒打开了。船上到处都是水。她弯腰把高跟鞋脱掉扔在了岸上，赤着脚小心翼翼地往船舱里面走。里面的每个舱室也都是水。因为有水，看不到底板上有些什么东西，司玥的脚被一个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跤，好在她及时伸手扶住了船身。站稳后，她弯腰下去，伸手在水里一摸，碰到了刚才绊住她的东西。她把那东西拿起来一看，是一根木棒子。司玥把木棒放在了一边，继续走。

    她没有开口喊左煜，因为她猜测左煜在找船漏水的问题，不便被人听见。经过一个舱室，从楼梯往下走，下到了船的另一层。走了几步后，司玥隐隐约约听见了声响。再往前走，司玥看到了手电筒的光。她嘴角一扬，左煜就在前面的那个舱室里。

    司玥快步走过去。举起手机，穿过舱门，司玥看到左煜弯着腰，一只手拿着手电筒，另一只手在翻找舱板上的东西。但她也看到左煜身旁的马巧巧了。司玥的脑海里忽然就涌现出白天涨潮时，左煜奋不顾身回头朝几米高的潮水跑，跑到马巧巧面前，拉着马巧巧的手臂拼命跑回来的情景。不过，这一幕在司玥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挑了挑眉，喊了声，”教授”。

    左煜听到司玥的声音，站起身来，回头，看着司玥问:“你怎么上船了？”

    “找你啊。”司玥说着要往左煜那边走。

    “不要过来。你就站在那里。”左煜喊住司玥，”这边不好走。”

    司玥还是继续往左煜那边走。左煜便向司玥走了两步，伸手牵住司玥的手，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你们发现什么了吗？”司玥问左煜。

    “查看过的地方暂时没有发现问题。还有一些地方没查看。”左煜说。

    “那你还要继续查看吗？什么时候回去睡觉？”司玥旁若无人地说。

    左煜低笑，”应该很快了。你先回去等我？”

    一旁的马巧巧知道左教授和司玥是在这个海岛上度蜜月的，听到两人的谈话低了头，红了脸。她没想到司玥这么直接旁若无人地说着带歧义的话，而左教授对司玥说话的声音和语气是这样温柔。

    第八章

    司玥摇头，“等人最无聊了。”

    左煜便说：“就快查看完了。那你跟着我，等下我们一起回去。”

    司玥把左煜手上的手电筒拿过去，帮左煜照亮。左煜则牵着她另一只手。马巧巧听两人说完了话，想了一下，认为司玥是左煜的妻子，应该跟司玥打声招呼。但这称呼又让她思索了一下。左煜是教授，但不是教她的。司玥是左煜的妻子，她叫“司小姐”又不合适。于是，马巧巧像左煜的学生那样称呼了司玥一声“师母”。

    司玥回头看向马巧巧。马巧巧笑着冲司玥说：“左教授著的书我都看过。从书中，我获益良多。左教授虽然没有教过我，但我早就把左教授看成是我的老师。所以，这声‘师母’也是名副其实。”

    事实上，司玥和马巧巧的年纪也差不多大。左煜年轻有为，现年三十四，比他的学生也大不了多少。

    司玥听左煜的学生叫她”师母”已经听习惯了，并不介意年纪。她很随意地点了下头，并不多说什么，回头让左煜赶紧把剩下的地方查看完，然后赶紧回去。

    马巧巧说了那么一通，司玥却只点了一下头，一个字都没说，仿佛并不将这事放在眼里。马巧巧觉得有些尴尬，有一种司玥很不好相处的感觉。

    司玥和左煜走了几步，马巧巧忽然“哎哟”一声。司玥和左煜回头，见马巧巧摔了一跤，坐在地上，而地上很多水。马巧巧抬头看着左煜，说：“我没看清路。”

    “你跟紧点。”左煜知道是司玥拿手电筒照亮时只照到了他们两人前方的路，马巧巧看不太清脚下才摔跤的。于是，他回头对马巧巧这么说了一句。

    马巧巧抿了抿唇，从地上站起来，也不顾被水打湿了衣服，紧跟上左煜和司玥。

    这时，忽然又有一束光线照进来。司玥和左煜、马巧巧同时回头，看到段平打着手电筒慢慢走过来。

    “左煜，船上漏水确定了是不是人为的没有？”段平走到几人面前，看了一眼司玥和马巧巧，然后问左煜。在马巧巧去找船员来舀水的期间，左煜对段平说了他和司玥怀疑船漏水是人为的事。等船上的水清除得差不多了，段平和杜船长去找放在谢丽住的舱室的三箱干粮，和杜船长一起把那三个箱子搬了出去，再和大家一起回去又清点了水和干粮后，段平一个人折返了回来。

    左煜摇头，”暂时还没发现异常，因此还没确定漏水有没有人为原因。”

    “快查看完了吧？”段平又说。

    “是的。就前面两个舱室了。”左煜说。

    段平便说和左煜他们一起查找。左煜没有反对，牵着司玥往前走了。马巧巧让段平把手电筒给她，她来帮他照亮。于是，左煜和司玥打着电筒在前，段平和马巧巧举着电筒在后。

    他们越走，船上的水越来越多。马巧巧朝走在前面的左煜说：“左教授，船上的水越来越多了，要查看还有哪里漏水越来越困难。因为有水就看不到下面有没有缝隙、漏洞什么的。”

    左煜也蹙了眉，要弄清楚还有没有地方是人为让船漏水的，最好是船上没有水。

    他们又走了一会儿，把船上所有地方都查看完了，都没发现问题。

    “难道船漏水还真不是人为的原因？”段平说。

    左煜盯着脚下的一个地方看，司玥和马巧巧、段平顺着左煜的视线，也看着那个地方。司玥还把手电筒对准那里。只见橘黄色的光晕下，那个地方的海水微微旋转，还有一个小水泡冒出来，然后消失。马巧巧又抬起头来，对左煜和段平说:“段教授、左教授，看来真的没有人为原因。明天只把漏水的那个地方再重新修一下就好了。现在我们是要回去了吗？”

    左煜仍然盯着那个地方看。司玥的视线也还在那里。司玥又看了片刻，抬头对左煜笑道：“不看看这下面吗？”

    左煜回了司玥一笑，“看出异样了？”

    马巧巧和段平疑惑地看着司玥和左煜两人。

    司玥对左煜点头，“这下面有缝隙。”因为水都是从高处往低处流。而他们眼前的水却在打旋。水会旋转得有外力的作用，并且是在中心点的一个外力。而如果船是封闭的话，没有外力。因此，下面有缝隙。海水从缝隙里面进来，因为压力而形成了旋。并且，因为有缝隙，才会有水泡冒出来。

    马巧巧听司玥这么笃定不由得更疑惑、更奇怪。她又低头看着司玥手电筒照亮的那个地方，忽然恍然大悟，很兴奋地对段平和左煜说：“段教授、左教授，我知道了！下面的确应该有缝隙！因为没有缝隙的地方的水都是向一个地方流的，而这里的水却有些微的旋转。这是因为下面有缝隙，海水从缝隙里面进来。因为压力，使得进来的海水有一点点旋转。”

    司玥挑了挑眉。左煜也把视线从司玥身上移到马巧巧身上，他倒是没想到马巧巧也能看出来。他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但还有一点，刚才从下面冒了一个水泡上来。这个水泡有缝隙才会出现。”

    马巧巧没注意到左煜说的那个水泡，但她听左煜说她说得对，心里很高兴。段平也对马巧巧投去赞许的目光，马巧巧聪明，在他的学生中，他最器重马巧巧。

    “那现在我们要把这里的水舀开看吗？”马巧巧又问。

    “嗯。”左煜环视一周。司玥举着手电筒，让手电筒的光跟着左煜的视线走。左煜发现了几块木板。他走过去，捡了两块木板过来，将水打旋的那个地方和其他地方隔开，然后抬头看了一眼马巧巧，“你用手扶着木板。”

    马巧巧明白左煜的意思。弯腰伸手扶着两块木板。左煜将那个地方的水捧出来。司玥和段平给他们照亮。

    “果然有缝隙！”没了水之后，地板上发现了一条小缝。马巧巧兴奋地对大家说。

    司玥睨了马巧巧一眼，没觉得有必要这么兴奋。

    “司玥，你说这缝隙是不是人为的？”左煜忽然问司玥。

    段平想起刚才司玥笃定地说下面有缝隙的话来，以及在沙漠的时候，司玥帮考古队找回骆驼的事，他虽然不大喜欢司玥，但他也承认司玥有时候挺聪明。因此，段平听左煜问司玥，他也想洗耳恭听，看看司玥是什么看法。

    不过，司玥还没开口，马巧巧就抢先说了，”段教授、左教授，我看这缝隙就是人为的。这块钢板和另一块钢板衔接的地方明显是用类似锤子的东西敲击过，因此形成了缝隙。”

    段平点头，”不错，应该是巧巧说的这样。司玥，你说呢？”

    因为刚才左煜本来就是问的司玥，所以段平又问了司玥一句。

    司玥不冷不热地对段平道:“你都说‘不错’了，还问我做什么？”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左煜笑了一下，说:“的确是马巧巧说的这样。但这条缝隙只有三十多厘米长，加上部件老化的非人为原因造成的那个漏水的缝隙，进不了这么多海水。”

    “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海水进来？”马巧巧和段平异口同声。

    司玥腹诽一句，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左煜还故意问什么问？赶紧给他们说了走人！

    第九章

    此刻，船里的水有两厘米多深了。涨潮后，船上的水肯定不只这么点。司玥知道了左煜去找段平后就和考古队一行人上船把船上原来的水弄了出去。这期间，左煜有两个多小时没和她在一起。在这两个多小时里，左煜帮着弄船上的水，然后才查看船的问题。把船上的水弄出去得要一些时间，也就是说，多数的水被舀出去后，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船里又进了大约两厘米的水。这绝对不是只有这么点缝隙就能进这么多水的。司玥心道:那肯定还有别的没发现的地方在漏水。

    左煜看到了司玥不耐烦的样子，对段平和马巧巧道:“因为不只这一个地方漏水。”

    马巧巧恍然大悟，”对！”因为原因太简单，她一急就忽略了。而马巧巧忽然又蹙眉，”但我们到处都查看过了，只发现这个地方呀？”

    “所以，我们还要再仔细查找。一定还有其他地方在漏水。”左煜说。

    司玥睨了左煜一眼，很不满，这都晚上十点了，他还要帮他们查！他不是只来跟段平说有人故意让船漏水的吗？现在已经确定了船漏水有人为原因，左煜却还要找出每一个漏水的地方？交给考古队的人找不就行了？

    段平点头，”那我们再一起仔细看看。”

    司玥很不情愿。左煜侧头看着司玥，温声说:“你先回去？现在看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了。”

    “不！”司玥不太高兴。她一个人回去还不是等他？

    左煜转头对段平和马巧巧说:“那我们分头找。找完后在这里碰头。”

    段平和马巧巧点头。马巧巧把手电筒给段平，请段平把手机借给她照亮。段平这才知道马巧巧没带手机。他又把手电筒给了马巧巧，说他用手机就好。手机里面的信息都是*，马巧巧便没有再多说，接过了手电筒。然后，马巧巧和段平转身，各自照亮去查找漏水的地方了。

    司玥对左煜抬了抬下巴，”你要手电筒还是手机？”

    左煜说:“手机。”

    司玥也不多说，把她的手机给了左煜。左煜对司玥说了句”小心点”就和司玥分头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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