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燕家的男儿可以死，但绝不能垮。

    大湮承旭九年，夏。

    燕牧先后两次提到这个时间，可见那一年，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楚梦梵没有打断燕牧的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和他一起进入那段回忆当中。

    炎热的夏季，太阳毒辣的将一袭一袭的热浪撒向大地。

    少年顶着乌糟糟的头发步履蹒跚，缓慢前行。

    要去哪里？

    不知道……

    这天大地大，却再无他可容身之处。

    他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哪怕视线已经模糊得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清楚却也不肯停下脚步。

    父亲说过，燕家的男儿可以死，但绝不能垮。

    他知道凭他现在的样子，只要一倒在地上，便会被当成乞丐。

    他是燕霄的儿子，不吃嗟来之食！

    喀嚓——

    一个臭鸡蛋砸在了燕牧的身上。

    发黑的蛋液挂在他杂草一般的头发上，散发着一阵阵让人反胃的恶臭。

    见燕牧没有停下脚步，身后那锦衣纨绔的富家子便高声喊道“喂，死乞丐。”

    燕牧没有理他，因为父亲说，猛虎从不理会野狗的叫嚣。

    就算他现在狼狈至斯，却也是燕家的男儿，不屑去与那些是非不分的人争执一些什么。

    就算落了平阳，虎也还是虎！

    沉默，是他最后的骄傲。

    纨绔公子见他不停下，便给自己的随从打了个眼色，叫着随从将燕牧拦住。

    然后绕到了燕牧的面前，用着折扇撩了一下燕牧的头发，讥笑道“我当是哪家的乞丐这样大的架子，竟敢无视本公子。原来是燕家小将军啊。”

    说完，纨绔公子将折扇随手扔给了旁边的随从，道“脏了，赏你。”

    随从乐呵呵的将扇子收起来，那可是名家画的扇面，转手就能卖个十几两，够买个媳妇回家暖被窝了。

    纨绔公子没理那个随从，只轻蔑的笑看着燕牧，道“燕小将军今天怎么到这来了？难道是……逛极乐楼？哈，早这样不就对了？何必动自己的寡母，最终落得个丧家之犬一般的下场。啧啧啧，真不知道燕霄要是知道了他的儿子竟然想睡他的遗孀，会不会从棺材里蹦出来打断你的腿。”

    燕牧双拳紧握，艰难的挪动脚步继续向前走。

    他知道，他打不过眼前这个纨绔公子，更打不过他身后的随从。

    动手，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他不想让更多的人来看燕家的笑话，所以他只能回避。

    “诶？怎么要走？难道是因为没有钱，睡不起极乐楼的娼妇？没关系，小爷我请你啊。”

    纨绔公子上前两步，一撩袍子，道“只要你从小爷胯下钻过去，小爷我就请你嫖极乐楼最红的……夜香婆，哈哈哈，怎么样？小爷对你不错吧，来，快钻快钻！”

    纨绔公子这样说着，他身边的随从便开始推搡燕牧。

    燕牧是习过两年武，但毕竟只有十岁，被驱逐出来以后身上的伤就没断过，再加上长期忍饥挨饿，现在没人碰他，他都是一个快要虚脱致死的人，又哪里会是纨绔公子那几个虎背熊腰的随从的对手？

    他咬着牙做着最后的挣扎，他宁可死也不能受这胯下之辱！

    推搡间，他撞到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