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第41章 错处 一声一声的戒尺拍打手心的声音,沉闷的啪啪声像重锤一样敲在众人的心上。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有的紧紧的揪住了袖子,那个别特别胆小的差点就当众出了丑。 悦铎早已经泣不成声,只哭着喊“娘,娘” 众人觉得十板子时间很长,时间上也就几息而已,只是悦铎的呼痛声连同板子声相互交映,一声声如刀刻一般的印在大家心上,倒觉得过了几个时辰一般。 十板过后,小丫头放了悦铎的手,悦铎便瘫倒在了地上,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站在悦铎旁边的叫争润的小姑娘见得悦铎这般模样,早吓得三魂无主,忙跪下对着林嬷嬷道:“姑姑饶命!姑姑饶了我这遭吧,我知道错了,我错了。” 林嬷嬷挑了挑浑浊的眼睛,“哦,你倒是知错了,你说说,你错在哪里,若是认得好,也不是不能饶了。” 争润早已经吓得分不清东西南北,只想着不要挨打才好,只把这两日做的错事都腾了个遍,偷偷踩了同屋子丫头的衣裳,用了谁的胰子洗脸,吃饭时抢了rou块都一一说了出来。 林嬷嬷却懒得再听她啰嗦,“只当你是个省了事的,不曾想却是个孬货。打!” 小丫头便弯腰一提,把争润如小鸡一般拎了起来,抓住手便伸了出来。钟婆子一戒尺接着一戒尺的打了下来。 只把个如花似蕊的小姑娘打的尖声呼号,声音比起悦铎来是有过之无不及。哭爹叫娘的挨了下来,小丫头一扔,争润便也滚在一地,只捧着自己的馒头似的小手,声音仍哭嚎着,爹呀娘呀叫了一遭又一遭。 最末的一个叫佩娥的小姑娘眼见着几人挨打的惨状,煞白了一张脸,眼见告饶是无用的,只认了命般闭了眼睛,伸了手,任凭钟婆子戒尺拍了下来。 两眼泪水如开了闸般,声音也随着戒尺的落下而发出一声声痛呼,倒是并未如悦铎争润一般鬼哭狼嚎的哭喊,眉目坚定,看着是个犟的。 不消一会儿,众人便也都打了板子。 钟婆子把戒尺放在小丫头托盘里,便退了下来。 林嬷嬷却站起身子,道:“秦家的稍后派些药,钟家的虽老辣,只怕有失误,细心检查一下有没有那破了皮的,可是不能留了疤的。”嘴角讽笑,又道:“这都是精贵丫头,容不得一点儿闪失的。” 说罢却要出的门去。 “林姑姑,佩娥有一事想问。” 林嬷嬷听得声音,倒也没有就一走了之,慢慢回了头,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佩娥。 佩娥倔强的身子微微发抖,想必开出口也是极不容易的,毕竟面对的是林嬷嬷这号厉害的人物。 “我们所犯何错,还请林嬷嬷明示,我等也好日后不再犯”佩娥声音稍有些暗哑,江南姑娘独有的腔调使得说话犹如歌唱一般的好听,只是此时带着一丝明显的颤抖和倔强。 林嬷嬷听得佩娥的问话,不怒反笑。慢慢的踱了回来,对着椅子又坐了下去。 一边扫了众人一眼,一边又挨个看了这几个挨打的小姑娘,慢条斯理的道:“我只当你们都不敢问了呢,你倒是个胆儿大的。” 扶风几人听的佩娥问话,不由得佩服佩娥的胆色,几人虽也都有不明,却是不敢开口的。 林嬷嬷看了看扶风几人一眼,眼神不禁在扶风身上顿了顿,道:“想必你们也都有疑虑,一天下来都在一处,为何独独她们几人受了罚?” 见众人不出声,林嬷嬷又道,也罢,让你们当个明白鬼。“明翠!” 林嬷嬷旁边的小丫头便从袖里掏了一张纸:“寅时三刻,描红,扶风和卢风给了悦铎各两张、四张描红。寅时四刻交付时佩娥给了争润一张描红。” 扶风等人大骇。 描红是避着众人悄悄给的,几人只当神不知鬼不觉。只因童子收数时并不查验,也未曾署名,扶风这才大了胆,不曾想因这事受了这罪。 几人偷偷交换了一下眼神,如此这般,倒也是错处,只这几人以为神不住鬼不觉的事,林嬷嬷等人怎知晓得如此清楚,连几时几刻都清清楚楚,这也太可怕了。 也许,底下丫头们一句话一个表情都被看在了眼里,若有了不合规矩的,只挑了出来责罚就是。 林嬷嬷看着几人恍然的样子,又道:“这头一天里,也便罢了,明日起,晚膳过后,一个时辰的礼数学习,有专门的嬷嬷教导,如有不符合规矩,顶嘴的直接打了了事。” 说罢,转身便出了敞厅。 ☆、第42章 夜话 秦姑姑在林嬷嬷走了之后,对着几人道,“林嬷嬷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这是为了你们好,日后你们便知道了”秦姑姑说到后头,声音却渐渐小了下去。 秦姑姑招呼雁翎等人扶了小姑娘们回屋,一边分发了伤药,让丫头们都小心伺候擦了药,虽然都不曾破皮,但几日的疼痛是少不了的。 几人回得厢房门口来,悦铎便哭着给卢风扶风行礼:“卢风jiejie,扶风meimei,是我连累了你们,若不是你们帮我,也不必受这个罪。” 卢风便用一只手扶起悦铎,“meimei快别这么说,我们是姐妹,再说也不是很痛。” 悦铎和扶风却也都是挨了打的,岂能不知道痛或是不痛,只是听得卢风安慰的言不由衷,倒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扶风却只道:“只是过明日又是习字,仍要描红的课业,你这个速度必是仍完不成的,得想个法子才好。” 悦铎便又哭出了声:“少不得我自个儿受着便是。”一边道了辞,自回厢房去了。 扶风几人回得厢房,雁翎便拿了伤药给二人细细敷上,这伤药是绿色的药膏,擦在手心凉悠悠的,偶尔手指头抹得略微重了,扶风便呲牙咧嘴的呼痛。 玲珑看着,便气呼呼的道,“只看你刚才一声不吭,以为你是不疼的,就你多事,挨揍活该。” 卢风便道:“玲珑meimei此话太过凉薄,总不能让悦铎meimei完不成数量受罚吧?” 玲珑便挑了眉目怒急反笑道:“我竟是个心狠的,就你们心肠好!”一屁股坐着绣墩上背对着二人,再不说话。 雁翎看着众人闹别扭,忙劝道:“我的小祖宗些,消停些罢,也怪我未曾和你们说清楚,这顶替作了课业的,是要跟着受罚的。” 雁翎翻出一张纸片,道:“昨儿个我只是跟你们说了一遍规矩,想必你们没有记住,另有一些虽未列出来,但是犯了一样受罚的事体,我今儿也一并提醒了你们,你们务必死死的记住了。” 末了,雁翎只叹息道,你们好好休养几日,好在打的伤都是选的左手,不耽误明日的描红。 又细细交代了二人莫要沾水,便去取晚膳了。 未风,也就是周蝉儿至几人进得屋都未曾吭声,见得雁翎出得屋子去,这才赶上前去拉了卢风的手,眼泪便跟珍珠串儿一样的滚了出来。 卢风忙安慰,“meimei不必心焦,无碍的,已经不疼了。” 扶风见得这一幕,不禁目瞪口呆。这未风是真情流露还是演技太好?就这三日便能处得如此情真意切,如若真情,为何忍到现在才哭出来?如若是演技,这也太厉害了,这眼泪珠子是开了闸就放出来的吗? 一时间眼睛里面变幻莫测,只盯着卢风未风二人看了又看。 玲珑见得众人都不理她,只仍犟犟的坐着,并不吭声。 雁翎提得来晚膳,众人默不作声的用了晚膳,雁翎又伺候两个伤了手的洗漱,便自去休息了。 因次日都要早起,众人便早早歇了。 扶风躺在床上,听着对面的卢风未风二人细细的说着话,偶尔还能听到未风的一两声抽泣声,想必还在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 扶风脑子里过滤着白天的事情,忽然听得玲珑扯了扯自己的耳朵。扶风转身侧着,微微抬了抬头。 就听得玲珑在耳边吹着热气小声的说着:“你就是个憨的,若你一个人帮了悦铎也就罢了,那卢风自己开了口要帮忙,自己余出来□□张描红,为何偏偏要你凑上两张?人情都她得了,就你一个人憨受罪。” 扶风心里如温水浇过一般,这玲珑一直以来都是傲气着的,之前也并未见得如何关心自己,想不到也是明白的。 扶风自己也知道,卢风是个有城府的,如此年纪心机如此深沉,如若是个心善便罢了,只怕 自己却不好作声,只伸了手摸了摸玲珑的头,安抚了两下。 玲珑一边小声的说:“干甚?”一边嫌弃的扔了她的手。想了想又道:“她是个厉害的,又会表面做人,你人又笨,若是得罪了她怕是没你好过,你平日里远着些罢。” 扶风嘴角就微微笑了,不管玲珑嫌弃不嫌弃,只伸过手又摸了摸玲珑伸过来的脑袋,道:“我知道了,我听你的,快睡吧,明日迟了是要挨罚的。” 玲珑却没有再扔扶风的手,只待扶风缩了手,自个儿才收了脑袋,躺下睡了。 ☆、第43章 口角 次日一早刚到卯时,几个小姑娘不等雁翎来唤,便都爬了起来,实在是昨日的责罚给几个印象太深了。 匆匆用了早点,几人便赶到了敞厅,听得林嬷嬷的丫头拿了花名册,各自点了名后。便径自往学厅走去。 管事丫头们仍外院候着,早上仍是念书一个时辰,描红一个时辰。 一开始描红,悦铎便哭着开始拿笔,歪歪扭扭半天,别人都描了三张,悦铎却一张都还未描好,众人只光看着着急。 扶风也不由得叹气,天赋这种事真是没有办法。 卢风一直安慰了悦铎,“没事,别急。”一会儿又道:“慢慢来,还早。” 扶风不到一个时辰便描完了二十张大字,只看着悦铎四五张大字,脑子里却转了起来,这悦铎写不好的主要原因是紧张,再一个是拿不稳笔,除了年纪小手没劲以外,毛笔的握笔方式也导致运笔力度不好掌握,如若只为了应付课业,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如若以现代写钢笔字的方式来写,想必力度就好控制了。 扶风虽说想了不是办法的办法,却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昨儿雁翎念的规矩,仔细对了一下,应该没有什么错处可以揪。这才拉了悦铎,给她示范了一下手势。 悦铎照着扶风说的写了两个字,发现稳了许多,一时又惊又喜。虽说会弄一手的墨,但是总比过挨罚呀。悦铎静了心,速度也上来了,将将在更漏漏完时补上了数量。一颗心才落到了肚子里,心里却暗暗对扶风谢了又谢。 卢风一直埋头描红,并未发现扶风教悦铎的事,此时见得书童上来计数,悦铎竟然都够了。满脸讶异,拉着悦铎的手,“meimei今日真是神速了,方才我一直担心meimei,这下子落了心了。” 悦铎羞涩的笑了笑,“谢jiejie挂心,多亏扶风meimei的法子,我这才将将完成。”一边转头对收拾桌面的扶风感激的笑了笑。 卢风惊讶的道:“扶风meimei给你出了什么主意,竟速度这么快?” 悦铎就悄悄说了换姿势的事,卢风笑着对悦铎说,“这么好的办法都被扶风meimei想了出来,真真是个灵巧的。若是她昨日就想出来,你昨儿个也不必受这罪了。” 不曾想玲珑却听见了,只说:“扶风meimei想必今日方想出来的办法,昨儿个她不也一起受了罚?卢风jiejie这话说得好生没有道理,难道扶风meimei是故意藏着掖着的?” 卢风忙道:“meimei误会我了,我岂是那个意思,只是随口感慨一句便是,meimei多心了。” 玲珑却冷笑了一声,“我有没有多心你自己心里清楚。” 卢风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紫,只道:“我又未曾说了什么,meimei怎的如此阴阳怪气的。” 玲珑讥笑道:“你敢说你那话不是故意挑的悦铎对扶风生怨么?我们几人一道住着,竟不知道你生这等心肠有什么用?” 卢风脸色一变:“meimei说这话太过诛心,我若是有那等心思,叫我烂了肚肠。” 悦铎听得二人为了自己吵了起来,忙劝道,“二位jiejie这是怎么了?好好儿的,怎的说起这起子话来,快快住了嘴,莫叫人笑话。” 玲珑扫眼一看,果然有好几人对这边的吵嚷声好奇的看过来,这才住了嘴。 扶风慢悠悠的对玲珑道:“jiejie不必再说,我相信卢风jiejie必不是那烂了肚肠的人,jiejie这么好的人怎会起那种心思,只是这换了姿势描红的确是我今儿个才想出来的,也不能常用,如若往后练出了速度,必是要换回来的,只是权宜之事罢了。” 扶风话毕又对卢风说,“jiejie不要在意,玲珑心直口快,并不是故意得罪你的,你就饶了她这遭吧。” 卢风这才脸上缓和了过来,心道,这扶风,原想是个绣花枕头,只长样子不长脑子的,年纪又小,因样子好看,众人都护着她。不料说起话来,棉里藏针,叫人反驳不得。一时心里又气,这扶风嘴巴也太过厉害,竟含沙射影的咒自己。 若不是看得悦铎玲珑等人都隐隐的护着这个丫头,自己也不会起了这个心思,只隐隐提起一点子话头,这玲珑便听见了,真真是讨厌。 卢风心里过了几个心思,面上却似乎不显。听得扶风话落,忙带了笑,“扶风meimei真是个通透的,大家姐妹,我怎么会放在心上?” 玲珑听得卢风说话,只撇了撇嘴,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