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究竟算不算杀人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张脸实在是有些恐怖。难怪要戴着帷帽呢,以现在这幅容貌,怕是嫁出去都困难,众人一阵唏嘘,不少人都感叹可惜。 少女此前一直纹丝不动,此刻听到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身体微微的颤抖起来,到底是在乎的。 也是,正是这般鲜妍的年龄,哪里能不爱美? 她伸出手抚摸可怖的双颊,似乎想盖住一些。 那妇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里又疼又气:“你口口声声说没杀人,可我女儿就是用了你们陈韵堂的香膏才变成这幅样子的,本来好好的亲事也被退了,我女儿羞愤之下投河自尽了,若不是恰好被人救了回来,我们母女已经阴阳两隔了。” 她指着陈掌柜,嘴唇哆嗦着:“如此这般,你还说没有杀人么?” 而后要对着看热闹的人道:“诸位也来评评理,这究竟算不算杀人!” 众人议论开了,有人认为陈韵堂不厚道,将姑娘的容貌毁了,比杀人也差不多了,有人认为和陈韵堂没什么关系,怎么别人没有毁容呢。 历经数年的经营,特别是陈德润从广陵来了以后,陈韵堂靠着广陵陈氏的老字号,早已经有了相当的名声和不少的稳定源,生意历来兴隆,回头甚多。 是以现场并非一边倒的局面。 沈秋檀杏眼微眯,这桥段怎么这么眼熟。 “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陈延英问道。 “上元灯节闹出人命的那一年,也有人说用了咱们的东西毁了脸,乔山后来赔了不少银子,咱们还折进去不少声誉,白白的吃了个哑巴亏,若不是东西确实没问题有些回头,这铺子差点就要关张了。”就是没关张,也是缓了数月生意又才渐渐恢复过来。 “后来呢?我娘也在用你调的香露和面脂,一直说用的不错,怎么会……” “后来?”沈秋檀对上一脸狐疑的陈延英:“我让壮儿去查,当然是有人别有用心,这一回……” “这一回,不管是谁的手笔,都不能叫他们坏了陈韵堂的名声。”陈延英一凛,预备跳下马车,只要确定铺子里的东西没有问题,就没什么可怕的。 “我同表哥一起。” “使不得,你现在身份不同往日,若是我解决不了,你再出面不迟。” 恰在这时,人群里也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不少围观的人已经喊着叫陈韵堂赔钱了,陈掌柜坚持道:“你说是我们香膏的问题就是啊?怎么那么多人用了都没事,偏你女儿用了就有事?” 有人直呼说的有理,谁知那一直默不作声的少女,此刻用吃人一般的眼神看着陈掌柜,将头上的簪子一拔,直接对准了自己的喉咙,声音嘶哑道:“我就是用了你们家的香膏才变成这样的,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要是不认,今日我便死在陈韵堂的门口。” 她的声音已经哭哑了,神态决绝,原本还觉得不是陈韵堂的错的人,一下就相信了姑娘的话。 陈掌柜也吓傻了,他们广陵有来找茬的,还没见过以死相逼的。 “姑娘,你冷静冷静,你听……”就在这时,从人群中钻出四五个汉子,对着陈掌柜就要动手动脚。 “慢着!”恰好陈延英从马车走到近前。 “这位婶子,姑娘,我是陈韵堂的东家,若是之前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两位海涵,但陈某有一事不明,两位口口声声说是我陈韵堂的东西坏了这位姑娘的脸,可有证据?还有……”他指着被控制住的三四个大汉:“这些人上来就打人又算是怎么回事?天子脚下,自有清明可正,若真是我陈韵堂的东西毁了这位姑娘的脸,我陈家愿意一力担着,但若不是,我陈韵堂百多年的声誉,两位又该如何赔偿?” 他人长得好,看着就正气,不少围观的人由原来看热闹变成了看美男。 如此一来,围观的人不减反增。 “是这个理儿!” “这位公子瞧着就不像是做坏事的。” “是啊,我用陈韵堂的面脂、口脂和香膏都好几年了,也没见烂了脸。” 叽叽喳喳的,前面还掺杂着几个男声,后面有一位姑娘开口说了,接着就有一大片的附和之声,她们都是陈韵堂的老户了,但还是头一次见到陈韵堂的东家,没想到是个如此俊俏的少年郎。 女人们已经因为美貌坚定了立场,更何况他又态度端正,说话有理有据,情势又是一片逆转。 那妇人见了,眼珠儿转来转去,看到被控制住的一个要闹事的男人,狠声道:“不要以为你长得俊,说什么就都是对的。”她从怀里摸索一番,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瓷瓶:“这就是证据!” 那小瓷瓶盖子圆润,上面印了沈秋檀当初设计的标记,陈延英拿在手里细细摩挲,一时没有说话。 而周围人,特别是那些女眷就红着脸看着他的手,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小瓷瓶。 沈秋檀见陈延英瞧不出来,焦急的也想下马车,邹微将她拉住:“你去了能顶什么事?别倒最后弄出个以势压人的名头。” 邹微的话说的不错,这一对母女说的有鼻子有眼儿,还不怕死,看样子就难以善了,这时候齐王妃上去除了“以势压人”,还能做什么? 沈秋檀犹豫的功夫,那边陈延英已经找到了解决方案。 “这瓶子确实是我陈韵堂的,但这里面的东西……”他目光转向四周羞答答的大姑娘小媳妇,努力的平稳道:“不知有没有哪位也是我陈韵堂的人,用过同样的香膏,可以帮在下辨认一二?” 大姑娘们颇有些不好意思,小媳妇们更放得开些,竟有好几个愿意帮忙的。 陈延英盯着各色的目光递出瓷瓶,还是书院里头好呀,不用面对这些女眷们。 “味道很像,但似乎又不太一样,我说不上来,和我用的有些差别。” 小瓷瓶在人群中穿来穿去:“是,还真不太一样,粗粗一闻没什么差别,但再仔细闻闻,味道上差着点儿什么。” 另外有一个闻过之后道:“莫非是这东西放久了,变了味道?” 女眷叽叽喳喳,沈秋檀略微放心。 陈延英对那妇人道:“方才其他人的话您也听见了,敢问婶子是何时买的这香膏,这位姑娘又是何时涂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