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好吧,愉悦不是一点点。 而是已经悄悄在他心底泛滥成灾了。 楚辞的确在床上闹脾气,从睁开眼开始,他始终处在对于自己昨晚如此破下限和没廉耻的行为的无限怀疑中,简直不能更生气。 他!昨晚!到底!都干了什么!!! 一剑杀了我吧! 他绝望地把被子一把掀起来,连头顶都盖了过去,整个人静静地窝在被子里咬着被角思考人生。 “哥——” 罪魁祸首却连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直接刷房卡进了门,顺带笑眯眯来掀他的被子,“哥的人生思考完了吗?” “.......完了。”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蚕蛹的楚辞蹲在床上有气无力,察觉到腰腿都酸软一片后,愈发憋着一股气,愤愤道,“你就是毁我人生的罪魁祸首!” “哦。”秦陆坐在床头,打开保温盒,坏心眼地将盒里的热气一个劲儿地往楚辞这边扇。盒盖一掀开,那股鲜香很快就勾的人馋虫大动,把自己缩进花生壳里的楚辞怔了怔,慢慢探出了脑袋,装作不在意地往那边儿看:“什么味道?” 瞧着他偷偷皱起鼻头吸香气的动作,秦陆忍笑:“什么都没有。” 楚辞忿忿地反驳他:“我明明闻到了海鲜粥的味道!” “不只有海鲜粥,”秦陆慢腾腾支开了架在床上的小桌子,开始将午餐一道道向上摆,“还有虾饺、山药糕、梅花糕......还有街东边的那条小巷里第一锅出炉的新鲜烧饼。” 恰恰好,都是楚辞昨天临睡前与他打电话时想要吃的。 对于已经吃了几星期剧组盒饭的楚辞来说,这简直是致命的诱惑了。 然而桌上只有一副碗筷。 秦陆含着笑意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他,尾音微微上扬了些:“所以我还是毁了哥人生的罪魁祸首,嗯?” 楚辞立刻没骨气地讨好:“那救世主?” 秦救世主对这个称呼无比满意,于是跑去洗了手,颠颠地跑回来一勺勺喂给楚辞吃。他眼里充斥着的都是将眼前即将吞吃入腹的大兔子喂得再肥美一点的喜悦,时不时还伸出手,悄悄在楚辞的肚子上摸了一把,看看他如今有没有长rou。 楚辞把他作乱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抽出来,继续张嘴求投喂。等了半天,热腾腾的粥没等到,秦陆却先探过头来,响亮地在他嘴唇上啾了一口。 “干什么?” “早安吻,”秦陆笑眯眯,明晃晃地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顺带将之前两周的每天三十个亲亲都一次性补齐了。” “......我这几天还有戏份。” 你是打算让我顶着被秃噜破了皮的嘴唇去片场吗? 秦陆蹙了下眉头,似乎很是苦恼地道:“那交换?” “......” 不知道为什么,楚辞突然生出了些不大好的预感。 “一百个亲亲,在咱们房间房顶上和墙壁上都挂上大镜子,”一肚子坏水的狐狸引诱他,“怎么样?” 楚辞瞬间警惕:“要镜子干什么?” “就用来照啊!”秦陆回答地理所当然,“不然用来干什么?它难道不是只有这一个功能?” 他的眼神实在太过纯洁无瑕,楚辞一瞬间几乎开始怀疑是否是自己想的太多了。他迟疑片刻,秦陆立刻就攀附了上来,软软地抱着他的手臂来回撒娇:“好不好?哥,就装上去试一试......” 面对这样的绝杀技能,楚辞几乎是立刻便彻底溃不成军。他微微抿紧了嘴唇,到底是点了点头,“就试一次。” “那是当然。”秦陆唇角的笑意又深了点,往他嘴中塞了个精巧的虾饺。 只是装上去之后...... 就不会再给你拆下来的机会了。 一想到能看到这人因着害羞而从耳根处一点点烧起来最后浑身通红的模样,他简直开始迫不及待起来,从骨子里到每一处皮肤都酥麻一片,恨不能直接把这人整个放进嘴里一口一口地含化了。 秦陆满脑子转着这种念头,表面上却做得仍然冠冕堂皇,一勺勺给楚辞喂着粥,只是悄无声息地,就将一条腿搭在了另一条腿上。 啊,这一天一定要快点到来啊。 哥就是我的精力魔药啊!( w ) 明景坐在边上等候自己拍摄时,旁边饰演班明同事的男配角凑过了头来,压低了声音悄悄道:“昨天来探班的那位,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还不等明景回应,他啧啧了两声,由衷地感叹:“真是好大的架势啊......从餐车到大厨,居然还有这种高级餐厅提供的日料,那价钱我之前在门口看了眼,都不敢进去的!可如今剧组里却可以每人一份,这手笔,这气魄!一看便是有钱人!” 何止架势。明景左右扫了一圈,看到秦陆眼巴巴站在摄像头后盯着楚辞,只觉得眼睛都被深深地刺痛了,他干脆闭上眼,装作自己不曾看到这一幕。 偏偏身边的人一点也不安生,在娱乐圈中混的时间也短,没怎么学会看人眼色,仍然将脑袋凑了过来喋喋不休:“你见过那个来探班的吗?有没有什么消息,说出来和哥分享一下?” 明景猛地一下子张开了眼。 他的眼睛里如今带着美瞳,也呈现出浅淡的琥珀色,可是瞳孔深处仍然能看出原先的纯黑色泽。这样看着人时,丝毫不能令人觉得温暖,反而像是被什么嘶嘶吐舌的冷血动物盯上了,战栗感几乎是从骨头里呼啸着泛起来的。 与他搭话的男演员心中一惊,在看过了这个眼神后,才将眼前的人与楚辞彻底地区分开了来。 楚辞是出了名的脾气温和,无论是对助理还是对一同搭戏的演员都是笑眯眯的,什么时候有过这样让他不寒而栗的眼神? 他讪讪道:“小景你——” “我哪儿知道那是谁?”明景也没有心思跟这样一个在他面前自称“哥”的龙套多做交谈,只冷冷地回答道。瞧见那人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他顿了顿,随即从眼底泛起一抹恶意来。 “你真想知道他的身份?” 男演员连连点头。 这是自然的,若是个大老板,他还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刷一刷好感度说不准便给对方留下了个好印象,之后也能多条人脉,多条路。 在娱乐圈里,人脉和资源几乎是决定艺人生存的一大半因素了。 没有资源,哪里来的曝光机会?没有曝光机会,哪里来的粉丝?没有粉丝,哪里来的名气?没有名气,又哪里会有什么广告代言?没有任何商业价值,又哪里来的好资源? 这就像是一条死循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陷在这循环里,拼命地想着用尽一切手段往上爬。 “你听我说,”明景的声音压得低了点,像是知道了什么大秘密一样小心翼翼,在男演员将耳朵凑过来后,他附在对方耳朵旁,像条毒蛇般吐出了自己的舌头,悄声道,“那人其实,是lc的老板,是楚哥的金主。楚哥就是靠着他,才能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他缓慢地勾起了唇角,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个饱含恶意的微笑。 “知道他靠的是什么吗?” “——就是他那张脸啊。” 眼前这人是个大嘴巴,有许多话,明景并不能直接说;可是借一借别人的刀,还是轻而易举的。 那几句话中蕴含的意味让男演员猛地打了个哆嗦,他下意识扭头,看了眼片场内的楚辞——那人正在和导演商量些什么,抱着剧本一脸认真地苦恼着,即使隔了这么远,也能一眼将他从人群之中分辨出来。旁边来探班的男人搭着他的脖子,等徐繁说完了,就把头凑过去和楚辞悄悄地咬耳朵。 两个人的神态极为亲密,一点也觉不出什么异常来。 男演员摇摇头,对明景的说法表示了质疑:“这一看就是兄弟。” 明景不服:“可是他们现在就在咬耳朵。” 男演员迷之自信,豪气万丈:“这就是纯纯的兄弟情谊啊。朋友一生一世走,共饮一杯酒,趴耳边说两句话算什么?” 明景:...... 不好意思,你瞎吗?那两人都快长一块了你看不见吗? 还是你的兄弟情浓烈的如此让人不忍直视? 他深吸了口气,勉强平息了下心内情绪,指着那对秀恩爱的狗夫夫问:“你管这种勾肩搭背叫兄弟?” 哇哦,那我真是不懂你们直男的友谊。 “就是这样才不可能嘛!”男演员将头摇成了拨浪鼓,振振有词,“你看他们俩那关系,如果真是金主,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亲密、一点都不避嫌?” 他又扭头看了看,便看见楚辞笑着轻轻拍了下秦陆的头,那亲昵的模样看的他心中愈发笃定,用刚直不弯的直男逻辑一口给这两人的关系下了定论:“这分明就是纯兄弟,妥妥的!” 明景:...... 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相信了吗? 心如死灰.jpg。 电影中的男主角班明在这间医院里已经工作了四年。他带着一丝不苟的金丝框眼镜,额前的碎发都被中规中矩用发胶梳理了上去,暴露出一整张精致而不近人情的脸。 诊室里的小护士哎了一声,突然间踮起脚朝外头看了看,叫道:“班医生,下雨了!” 随即她又皱起了眉,娇俏地抱怨:“可是我没带伞,这可要怎么办?” 低着头的人明明听见了,却仍然坐在桌子前一动也不动。小护士原本还抱着些让他送自己回家的少女情怀,可见他丝毫不搭话,便气呼呼走到桌子前,去看他在做什么。 班明微微抿着薄唇,一只纤长的手抵着尖尖的下颚,连一丝余光也没有从纸上分开过。他专心致志研究着最新的病例,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一枝黑色的签字笔,在上头写下一个个如他这个人一样清瘦的字迹。 小护士不乐意了,却也不敢打扰他,只得闷闷不乐站在一旁。随即她鼻子一痒,突然间打了个喷嚏。 “阿——阿嚏!” 这下,班明终于抬起眼来看她了。小护士刚以为他要开口关心,就听这个注孤生版班医生冷冰冰问:“你上呼吸道卡他了?” 小护士木呆呆:“......啊?” 班明的眉头一下子蹙的更紧:“你教科书都白学了?” 小护士:“......啊?” “统编第8版内科学教科书第13页。”班医生推了推眼镜,隐隐现出了些不耐烦的神色,“你该回去重新深造一下了。” 小护士方才的那点少女情怀彻底被他打击没了,立刻恹恹地选择了战略性撤退,转回去翻自己的教科书。她哗啦啦翻到了第13页,最终在中间的一段话中,找到了这个解释。 上呼吸道卡他,通常为病毒感染引起,症状主要表现为鼻塞、喷嚏、咳嗽、喉干等。 俗称,普通感冒。 小护士:...... 她和善地微笑着将书本上的这一页撕了下来,随即悄悄吐槽了一句,“这个注孤生。” 班.注孤生仍然坐在办公室内。外头的雨帘越来越急了,而他今天下午只接待了五位病人。 就在临近下班时,第六位病人终于缓缓敲响了门,在这样一个沉郁而阴闷的雨天如约而至。 那是一位由村民带来的老妇人。 据目击证人说,她能看到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