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腊月二十六这天，李果子几个终于闲下来了，相约着去李闹家玩耍，又去了树林子那可是一无所获。 “二十七洗疚疾，二十八洗邋遢”，腊月二十七这天，是李家集中洗澡洗衣的一天。大冬天的洗澡实在很考验定力，李果子早就央着李张氏把自己屋弄暖和一些，还扯了一大堆理由，差点没把李张氏绕晕，最后李张氏点着李果子的头直喊小冤家，不过还是给他们屋炕烧的暖暖的，屋里的放了两个火盆，李大明和李大白一看这样也都到李果子他们屋洗澡，最后简直成了公共浴室。 腊月二十八，李家开始炸年货，蒸馒头和做花山。一大早李张氏和她的两个儿媳妇就忙活开了，李长富则领着底下几个小的眼巴巴的守在灶房里，等着刚炸好的炸货。炸豆腐、炸酥rou、炸麻花、炸绿豆丸子、炸鱼等等，看的李果子眼花缭乱，口水也流个不停。每一次李白氏刚捞出来，几个小娃子就亟不可待的上前用手抓，李果子就刚刚抢到了一块炸鱼，一拿到手里就烫的“吱吱”直叫，就这样还不放手，往嘴里放。“大哥，可真好吃，要是天天过年就好了！”李果子终于明白以前的人为啥盼过年了，实在是过年才能吃上好吃的啊！“呵呵，做美梦呢！”李白氏忙着还能一心二用，“就这样，过年能吃几次就不错了！还想天天吃！你这个小馋猫！”说完逗得大家都乐了。 腊月二十九，这天是小除夕，李家众人都在忙活着看看哪里还没收拾好。李果子这几个小孩子则去串门，要好吃的和交换好吃的。村长家和李大树家生活好些，每年都会弄些新鲜吃食，李果子几个就去跟二愣子和李闹他们交换，结果真换到了炸花生糖和糖油果子，还在村长家吃到了炸藕合。李果子不得不感慨，当官就是好啊，就是村长这么个小官家还能吃到15文钱一斤的藕！！赶年集的那天，李果子他们也看到了，可是一听价格立马把李张氏吓走了。 腊月三十，就是除夕啦！李长富在昨天晚上就把红纸、笔和磨准备好了。一大早，李长富、李长贵、李果子、李妞子和李梅花就聚在一起了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春联怎么写。“大哥，你要写什么？”李果子最先问出来，李长富也只是认得几个字，怎么做得出对联来，那太高深了。“嗯，休学的时候，先生给我们说了几副春联呢！”李长富笑眯眯地说，“前几天赶年集的时候，我还记下了几副春联！咱们家院子应该够了！” “大哥你好厉害啊！”李果子赞叹，觉得自己大哥够腹黑啊，完全是深藏不漏型的，以前只是有点这个发展方向，自从上了冬学之后完全更厉害了。李长贵也一脸羡慕，觉得读书太好了，现在还能帮家里写春联。 李长富随机分配了任务，自己负责写，李果子和李长贵负责裁纸，李妞子和李梅花负责看护，不能让墨染在一起。李长富拿开始磨墨，先在自己的纸上练了几遍，觉得自己有把握了才在红纸上下笔。整个过程中李山几个还进来看了，“写的不错！”李山虽然不认识，可也很满足，整个李渠村就自家用上了自己写的春联，连村长家还是自己买的呢。李大明和李大白看着那个躬身写字的少年郎也很激动，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错。 “和顺一门有百福，平安二字值千金，横批万象更新！”李果子站在旁边一字一字的读书来，还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大哥，写的真好！”其实李长富的字写的真不咋样，歪歪扭扭，大小不一，也就是能认出来罢了，但是这在李家和李果子看来已经很不错了，其它人还不会写呢！ “一x风顺年年好，万事如x步步高，横批是，是吉星高什么。”李长贵磕磕绊绊的念着第二幅，有三个字不认识。“是一帆风顺年年好，万事如意步步高，横批是吉星高照！”李长富写完一幅停下润润笔说道。“哦，原来那个字那么读！”李长贵不好意思的摸摸头。 随后李长富又写了五副春联，还写了几个大福字，等着晾干了拿到李山和李白氏面前的时候，李白氏乐的眼都没有了，“哎吆，这可是我大孙子写的！写的可真好！老头子你快来看看！” “嗯！，好！”李山也高兴啊，觉得今年过年跟老祖宗好好叨念叨念家里终于出了个读书人了。又叫李大明夫妇和李大白夫妇看了看，当然又受了好多夸奖，喜得李长富小胸脯挺得高高的，不要太得意。之后由李山看着，李大明和李大白把春联贴在门上，李白氏李张氏和李陈氏也把自己的剪纸拿出来，贴在窗户上。李果子看见焕然一新的李家小院，才真真正正感受到古代过年的气氛。 到了晚上，李家一大家子人围在桌子上吃年夜饭，拉家常。李果子几个小的围着李山纷纷要求讲故事，李白氏他们也笑眯眯的听着。等到半夜12点整的时候，听着村长家开始放鞭炮的声音，李家小院也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李长富和李长贵跑到院子里去看，李果子和两个女娃只敢躲到屋子里瞧瞧。随后就开始守夜，李陈氏怀着娃子可以先去睡，李长富几个娃子受不得困守到一半也去睡了，只有李山夫妇、李大明夫妇和李大白守到最后。 第二天牟时李果子几个娃子就被叫起来了，被嘱咐了一顿不要扫地，不要往外泼水，不要倒垃圾，不要摸窗户台，不要说不吉利的话，就由李山领着众人给老祖宗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再由李大明领着剩下的人给李山夫妇磕了三个响头。李果子还收到了一个有钱的红包，以前家里穷每次过年红包只是象征意义，李果子暗自摸了摸，感觉到有一文钱，还是挺高兴的，有总比没有强。随后又给李大明和李张氏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也收到了一个一文钱的红包，又从李大白夫妇那里收到一个一文钱红包。今天净收入三文钱啊，看这样爹娘估计也不打算收回去了，李果子暗搓搓的想，自己就有三文私房钱啦！ 随后一家人放了鞭炮，吃了一顿热腾腾的猪rou饺子，等天亮些，李大明和李大白就领着家里的男娃出去拜年啦。一路上李果子都记不住说了多少次过年好了，磕了多少个头了，反正见门就进，进门就磕，见人就问好。不过比起李果子来，李长富还是更惨烈一些。自打李长富读书以来，就像在李渠村砸下一颗炸弹，平常没少来李家打听消息，可是李长富平时忙着进学，就算休息也忙着练字教几个弟弟meimei识字，基本上不出去。今年李家的春联也是李长富写的，很多人也知道还跑去看了呢，这不一在大家面前露面就各种被围观，收到了各位叔叔大大娘娘婶婶的热情对待。纵使李长富年纪大点老成点，读了书道理懂得多了点，也没见过这种阵仗，整个人懵逼了，还是李大明和李大白出手才把他解救出来。最后一行人围着整个李渠村转悠了一圈，李果子几个小娃子才解放。 照旧一群小娃子聚在李闹屋里，这次，李果子、李长富和李长贵还把家里不用的红纸收起来拿了出来，在李闹几人插科打诨中好不容易做了副扑克牌，一直玩到天黑了才依依不舍的回家。 第38章 走亲戚 年初二走娘家，李白氏年龄大了，爹娘都去世了，这一天也就不回娘家了，一般等年初三侄子们来给自己磕头再聚聚。所以，李张氏和李陈氏每年年初二都会回娘家，今年李陈氏怀着4个多月的身孕本来不想回娘家的，可是一想到长贵明年要去读书的事就想回娘家讨个主意，也一家人回去了。 李果子照样跟在一路上兴奋不已的李张氏和李长富身后到了姥娘家。张韩氏和张多田一大早就起来往院门口张望，张赵氏和张梅氏家里的比较近，每次都是等小姑子走完娘家，年初三自己才回娘家，这会正忙着中午的菜色呢。 “爹娘，我回来啦！”李张氏刚进院门就喊上了。随即就看到张韩氏迎了出来，“哎！老头子快闺女回来了，磨蹭什么呢！” 李长富和李果子立马扑到张韩氏怀里，连李梅花就都闹着从李张氏怀里下来，“姥娘！姥娘！”叫个不停。 “哎吆，我的心肝宝贝们哎！可想死姥娘了！”张韩氏搂着就不放手了，张多田出来看这样就一直搓着手笑，“都来啦！这次可算来齐了！快进屋，外面冷呢！” 是了，李果子这还是第一次年初二回姥姥家，受的待遇比平常高了不少，当场就收了三红包，李果子暗自摸了摸，有好几个铜钱呢，这下是真高兴了！大家都坐在屋里，张韩氏和她两个儿媳妇一个劲的往李长富、李果子和李梅花手里塞吃的，李果子的四个表哥坐不住，频频往外看，连李长富也一个劲往外瞅。“瞧这几个猴，一点定性也没有，天天往外跑，连饭也不回来吃，也不知道忙些啥！”张韩氏一看这样不太乐意，表弟来了表哥不陪着玩，往外跑个什么劲！ “娘，大过年的说他们干啥，让他们玩呗！小娃子都这样，长富几个也这样，天天往外跑，不吃饭不回家！”李张氏立马打圆场，还往外撵这几个娃子，“别聚在这了，去玩吧！长富、果子跟你表哥去玩去！”看小女儿不乐意了，就笑呵呵的哄她“那是些男娃，你跟着去干啥，听娘的话在这玩，一会娘给你弄点好吃的！” 张家没有女娃，张韩氏还有她的两个儿媳妇也稀罕女娃，看这样立马哄道“乖，来姥娘这，带你去吃点心，你大舅舅从镇上买来的，可好吃了！”随后一大屋子大人逗着李梅花，她才不哭了。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李果子几个才回来，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吃完饭，李果子的表哥就拉着他们又跑了，张韩氏气的直骂不省心，要弄跟绳子把他们拴在家里。 李果子这次来才终于体会到李长富的那种兴奋感，跟大孩子们玩简直有意思多了，他们会的花样多，比如说用沙包打人啊，瞎子摸人啊等等，彻底勾起了李果子对童年的回忆，还提出了新的玩法——老鹰捉小鸡和骑马打仗。骑马打仗就是一个人被抬着跟另一个人对阵，这个玩法大家只是觉得有意思而已，但是对老鹰捉小鸡大家几乎没玩疯了，李果子就这样跑了一下午，累的腿肚子差点转筋。 等晚上回到姥娘家，李果子简直是大吃一气啊！张家的生活简直比李家好多了，桌子上有李家没有的菜——烧鸡、腊rou、炸藕合和炒藕片。李果子主要进攻这四样，特别是腊rou和藕片，简直太美味了有木有！？李果子坐在这桌上撑得舔着肚子让李张氏给揉一下，另一桌上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酒过三巡，李大明已经被自己岳父和两个大舅子灌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大着舌头不知道说些啥。张多田和他两个儿子倒是安安稳稳的坐着，只是眼睛有点直而已，“大明，把闺女嫁给你我没有看走眼，你是个好的，没让我闺女受多少苦！现在都干上账房了，好好干！我看好你！”“爹。。。爹。。您。。。放心。。。我绝对。。。绝对不。。。辜负。。。您的期望！”李大明大着舌头好不容易说完。 张韩氏瞧了一下看那桌还早呢，就带着其他人去里屋里的炕上坐下了，李果子李长富则跟着自己的表哥回屋了。李果子大表哥回屋还从被子底下翻出了一副旧旧的扑克牌，“咱们打扑克吧，输了的谈脑壳！”李长富几人欣然同意。结果，今晚上开启了某人的悲催之旅，当然那个某人是李长富。李果子刚开始不太明白规则，等玩了几次之后，进入相持阶段不输不赢，随后立马发威连赢三把，把剩下的人镇住了，大表哥还笑着开玩笑“新人手气好！”随后，李果子果应了这句话输少胜多，笑嘻嘻的挨个谈了几个表哥的的脑壳。最后还是张韩氏看见太晚了才进来喊他们睡觉。 等李果子几个睡下了，张韩氏又去堂屋看了看还喝着呢，才笑着回到自己屋里。“这群皮小子才睡下！”张韩氏回来就立马抱怨，“大河那几个混小子天天在外边疯，晚上也不消停！”张赵氏和张梅氏也跟着抱怨家里的几个小子太皮了，大的都13岁了还跟个小娃子一样长不大。 “娘，大嫂二嫂，小娃子就要皮才好，天天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进那就是姑娘了！”李张氏毕竟是嫁出去的姑娘了回娘家就是来做客的也不好跟着说些什么。 “他姑，哎你是不知道，长河那几个混小子简直不是一般的皮，疯起来没边！我看还是你家长富和果子好，瞧瞧今天进门行的礼就不是一般的娃子！”张赵氏想起李长富给自己行礼的时候了真是规规矩矩的，不由心中一动。 “就是啊，他姑，长富这娃子比以前懂事多了！”张梅氏自然顺着自家大嫂说。 “可别夸他，娃子长大了自然就懂些事了！”李张氏心里其实有些得意，今天俩儿子确实很知礼，比几个侄子强多了。 “花，还真别说，长富进了三个月的学比以前强了不少！”张韩氏也很同意两个儿媳妇的话。 “娘，你说要不要也让长河几个去念念书？”张赵氏立马接话，其实上次小姑子来借钱自己心里也有些想法，现在一看就更加确定了，别的不说最起码明明里还是好的。 “嗯，这事我和你爹商量商量。”张韩氏没有应口，张梅氏也不敢随便搭腔场面一下冷下来了。 李张氏一看这样，立马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兜，“娘，大嫂二嫂，这是上次借的钱，这不大明升了账房家里进项多了，我手头也松缓了不少，暂时用不上先换给你们。” “花，看你这话说得，娘还短你这200文钱不成，长富读书用钱的地方多呢，你快拿回去！”张韩氏看自己女儿才借了3个来月就着急还钱挺不放心的。 李张氏今天打定主意要还钱自然不肯拿回去，“娘，放心吧，现在大明一个月2两银子呢，还时常接些私活，我们有钱呢！” 张韩氏自然不太相信，“你快别骗我了，就算挣2两银子还不都在你公婆手里，哪能经你的手啊！？再说了外快能有多少，我可听人说了读书可费钱了！” “哎，又不是考科举，只是认几个字罢了能费什么钱！？”李张氏没说自己和李大明的打算，“娘，你真别不信大明现在一个月也能攒下不少私房呢！要不我叫来你问问？” 张韩氏一听这个立马轻拍了自己闺女一下，“老爷儿们正喝酒呢，你叫他干啥！？行了行了，我就收下了，要是有什么难处你再来拿！” 李张氏听完这才放下心，又聊起其它家长来。“大嫂，长河也13了，该相看人家了吧？” 张赵氏心下正羡慕自己这个小姑子好福气呢，一个月能得2两银子呢，不过一听大儿子的亲事也来了兴头，“可不是！他姑我正愁呢！长河这个混小子13岁了还跟个小娃娃一样，光知道玩什么也不懂，也没个拿出手的地方！你说谁家的好姑娘想嫁给这样的！？” “大嫂，看你说的！长河咋了，小伙子长得高大壮实一看就是干活的一把好手，虽然是贪玩了些，这不是没娶媳妇呢，等娶了媳妇他就知道啦！”李张氏自己看这几个侄子是越看越好，张家村离镇上近，农闲到镇上打个短工什么的有个进项比其他地方强多了而且张家村还挺富裕的，自己家更是也不差，两个嫂子和气，自己爹娘也不是那种恶婆婆，想嫁到自家来的好姑娘多的是呢！ “对啊，大嫂你就是想差了，大河这娃子我看好着呢，就是开窍晚些，咱家又不差，等着吧到时候你还不得挑花了眼！”张梅氏也不太赞同大嫂的话，自己家在张家村里可是数得着的呢。 “这挑儿媳妇只要人好，壮实，勤快肯干就行啊！老大家的你别想多了啊！”张韩氏也知道老大家的心结，无非长河是家里长孙，娶得媳妇必须家里好，人也好，干活也行，事事压底下的弟妹们一头才行，自己就一个庄户人家挑儿媳妇搞得跟皇帝选妃一样怎么能行！ “娘我知道！我就想挑一个能管住长河的就行！”张赵氏也明白婆婆这是敲打自己呢，不能太挑三拣四了。 剩下的人一听这个话也不说什么了，什么是能管住长河的，这范围大了去呢，也不好拿捏，场面又有点僵。“咳，几更天了都，我去看看外边喝完了吗。”张韩氏起身去了堂屋，李张氏几个自然要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