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狭小的电梯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四周的镜子，照出了现在女子脸上深深地疲惫。

    真的好累。

    第二天早上，虞冉很早就醒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上一整晚都有做梦，觉得这个觉分外踏实。她昨天给虞清怀说的那些都不是假话，这次她请假都没有给人事部那边一个准话，说不定现在回去被炒鱿鱼了也有可能。如果b市这边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她可能是下午就准备走了。

    虞冉坐在床上看着最近的航班，查了查有时间，正准备订票回去。

    虞清怀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过来的。

    虞冉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接了起来。

    “冉冉！你奶奶病危！...你还在b市吗？”前两句话虞清怀说得又急又快，最后一句的时候，终于带上了几分考量，“你要是不在b市的话，那就算了。”

    “我在。”像是之前就预料到的那般，虞冉还是会在最后一刻心软，“在哪家医院，我现在过来。”

    虞清怀报了一个地址，他那边走不开，问虞冉要不要司机来接，然后被后者拒绝了。

    挂了电话，虞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花了十分钟梳洗完毕，就提着桌上的小包朝医院赶去了。

    十点过的医院，很拥挤，可能因为今天是周二，又是每个月小孩子固定打疫苗的日子，就格外地吵闹。小孩的嬉笑声和哭闹声混杂在一起，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刺耳的喇叭声，此起彼伏，一直都吵着不停。

    虞冉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很快绕过了门诊部，然后走到了后面的那一栋大楼。

    虞清怀把地址和住院部的具体楼层都发在了虞冉的手机上，她一路就坐了电梯上来。

    相比于之前在门诊部遇见的那些喧哗，住院部就显得要安静很多，但又因为太安静了，虞冉心里有些发毛。

    她很讨厌医院，这个地方是她童年的阴影。

    深吸了一口气，虞冉朝着病房走了去。

    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好像都可以照出人的影子，虞冉还是昨天的长衣长裤的装扮，不过今天走的很急，她蹬了一双运动鞋，走在地板上，没有什么声音。

    医院的格局虞冉很清楚，曾经她在住院部待了很长的时间。每一间病房门口的墙壁上都有一个小小的像是名牌之类的东西，上面卡着里面住着的人的名字。虞冉很容易就找了家里那老太太的病房，她的视线落在了门口的名片上，有些久久收不回来的趋势。

    最终，虞冉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抬步缓缓走了进去。

    虞家不缺钱，也算是高级病房，一室一厅。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低着头，腿上放着轻便的商务电脑，手指都还在没有间断地敲击着键盘，一副很忙碌的样子。

    虞冉就只看了一眼，就已经淡淡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倒是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女子，警觉地发现了有人进来，她抬头眼中有些厉光，好像是在责备来者没有礼貌敲门一样。但是在看清楚面前的人站着的是虞冉的时候，她的目光倏然就软了下去，带着几分复杂，最后只留下一句话。

    “冉冉，你来了。”

    她每一个字都很干脆，带着鲜明的个人的色彩。

    虞冉只是淡漠地点了点头，虞梦丝毫不怀疑要是自己没有主动跟她打招呼，虞冉绝对会直接无视她就走掉。这倒是很符合虞冉的作风，她很快就调转了目光，继续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跟前的笔电屏幕上。

    虞冉直接走到了卧室门口，虞清怀已经听见了声音准备出来，看见她，朝着虞冉招了招手。

    “过来吧。”

    虞冉走了过去，床上的老太太现在还闭着眼睛，像是还没有清醒过来。

    “你来之前医生才打了镇定剂，现在才睡着。”虞清怀小声解释说。

    老太太已经七十好几了，原本就瘦小的身子现在看起来更加瘦弱，面色蜡黄，像是有些皮包骨头。看样子，至少说这段时间她的生活很不好。不过，那张脸虞冉倒还是很熟悉的，她神情有些恍惚，像是想起了往事。

    “她之前都还一直念叨着你，说你很多年都没有回来了，不知道你现在好不好，想你得很。”虞清怀站在一边，看着虞冉的脸色，小心翼翼开口。

    虞冉的心情很复杂，老太太从前不是不疼她，只是后面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从前的那些人。

    “嗯。”听见虞清怀的话，她除了回应一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爸爸想让你留下来，行吗？”

    虞冉缓缓抬头，看着隔了一病床站在自己对面的男人，久久没有说话。

    虞清怀叹了一口气，“其实也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就一周，主治医生已经说了，恐怕就这两天的事情了。冉冉，你，能不能留下来？”

    毕竟是曾经给过温暖的人，虞冉没有办法拒绝。

    得到了虞冉肯定的回答，虞清怀布满愁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因为老人好不容易睡着，父女两也不能一直就在病房嘀嘀咕咕个不停。走到外间，虞梦已经收拾起来了电脑，正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想些什么，那样子有些出神。

    听见响动，她转头看着走出来的两人，然后望着为首的男人开口问道：“爸，现在奶奶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个称呼，让虞清怀第一时间就看了看虞冉的脸色。

    好在后者像是没有听见那般，仍旧没有什么表情。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对着虞梦回答说：“老样子，还睡着，估计也要下午一两点钟的时候才会醒了。注意一下吊水的时间，老太太可能要上厕所，身边必须有人照应。”

    “怎么没请护工？”虞冉看了一圈病房，都没有找到特护，不由感到有些奇怪。

    虞清怀尴尬地笑了笑，“还没有来得及。”

    “是我说的！”

    与虞清怀的声音同时响起来的还有一道来自门口的女音，虞冉瞬间就变了脸色。

    她几乎是有些仇视地看着虞清怀，眼里带着那么明显的嘲讽。

    江雯走了进来，那细细的高跟鞋踩她在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我想着既然我们做小辈的有时间，就应该亲自来照顾老太太，这也算是孝心。请护工算什么？照顾家里人不需要经别人的手。”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给虞冉扣上了“不孝顺”的大帽子。

    虞冉扫了她一眼，眼神懒懒的，“嗯，也对，在虞家白吃白住了几十年，是时候报答一下你的养母的恩情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丝毫就没有顾忌在场的任何人的脸色，谁叫这群人都欠她呢？

    虞冉的这句话的杀伤力可一点都不小，处事不惊的江雯被她这么一句话就气得白了脸。江雯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提她的出身，可虞冉偏巧就要踩着她的痛处，狠狠碾压。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