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节
主持人毫不留情地表示要跳过这个话题:“谢谢,我们不想再受学霸的刺激。我们关心的是,那个时候,你就没担心过以后你俩不在同一个半球生活,这恋爱还怎么谈下去?” 许多愣了一下,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们家这种问题一般都是我先生去考虑。当时我说想高考,他说好。我就专心致志地去准备高考了。” 主持人立刻一针见血:“任性!你说什么,陈先生会说不好啊。” 许多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嘴唇,点了点头:“我的确在他面前挺任性的。我也就是在他面前任性。” 第565章 时光悠悠 许婧看着电视里有点儿腼腆有点儿小害羞的meimei, 忍不住唇角逸出笑容来。她又喝了口水果茶,在腰上垫了靠枕,舒适惬意地往后靠了靠。 如果说作为jiejie,她对陈曦最满意的一点是什么, 绝对不是他将meimei照顾的无微不至。而是因为他的存在, meimei成了现在活泛的模样,喜怒哀乐都生动了起来。 在meimei读初中的那几年, 其实她一直隐隐地有些害怕, 害怕meimei激烈的性子会终将有一天变成一把刀, 伤害到了她自己。meimei中考那年的暑假,因为那些遭遇, 她几乎都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好在她遇见了陈曦, 遇见了江冠南,生活出现了转机, 她也渐渐平和下去。 她的多多,成了现在出现电视里的那个温婉明媚的女人。 电视屏幕里,主持人揶揄道:“哟, 又秀恩爱。哼!那么你就好好秀一秀, 当时你是怎么任性的吧。” 镜头特写里,多多相当无辜:“我没有任性啊。我每天都会去学校上复习课。因为我们整个年级加在一起参加高考的人好像只有三十个吧。所以其实是老师比学生更多,一个学生身边有两三个老师围着转。” 台下的观众发出了一阵排山倒海的嘘声, 表达各种羡慕嫉妒恨。外国语学校的老师啊,拉出去都是名师,几位名师围着一个学生转悠。 主持人叹了口气:“你们这待遇, 真是让我们这些人心塞啊。” 许多摇摇头,苦笑着解释:“其实真的坐在那样的教室里,感觉没有想象中的好。压力非常大,周围的同学朋友基本上都已经定好了出路,要么是留学,要么是保送。只有我么这些参加高考的同学还要继续奋战。谁也不知道究竟会考成什么样子。其中一些同学是放弃了留学跟保送的机会,孤注一掷参加高考的。但是有可能,最终的高考结果,我们上的学校还不如之前已经被我们放弃的那些。” 主持人点点头,表示理解:“其实,你们这样做,需要相当大的勇气。我们之前在搜集相关资料的时候,发现你们那一届有位学生原本是可以保送北大英语系的。结果他参加了高考,最终结果却不是很理想。” 许多点了点头:“每年都有这种情况。所以说,其实我们面对的情况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更加残忍。因为选择的机会更多,意味着做出选择以后,对自己人生承担的责任更大。那个时候,我们几乎都是在刚成年或者还没有成年的临界点上。一下子,得从学校跟家庭中的保护中脱离出来,面对自己的人生。” 主持人笑了:“我突然想起来一句话,无知无觉是幸福。 之前,我还在上学的时候,曾经作为实习生跟着老师去采访过北。京奥运会场馆的设计者。那位女建筑师说她大学志愿是父母帮着填的,工作发展是父母跟丈夫商量好后决定的。她人生所有的重要决定都是别人给她准备好的。 那个时候,我年轻气盛,觉得人家实在是太糊了,怎么自己的人生由别人做决定呢。但是现在人年纪大了,经历的事情多了,却觉得,有人帮你做决定,其实也是件挺幸福的事情。“许多沉吟了一下,补充道:“这事儿得辩证地看。” 两人相视大笑。主持人点点头:“也对,起码那个帮她做决定的人,也是她自己做决定选择的。” 主持人继续前面的话题:“当年你参加高考的决定,还是让很多人都吃了一惊。不过当时有另外一个人参加高考,大家更吃惊。” 许多笑着点头:“我知道你说的是谁,江冠南,对不?” 主持人没有否认,笑着继续说下去:“如果说陈先生是为了陪你,才一并参加的高考。那么江博士图个什么呢?” 许多好奇道:“你采访的时候,没有问过他吗?” 主持人无奈道:“问过啊,他也回答了,说是为了钱。” 台下观众发出一阵哄笑。 无论主持人还是观众,都不太相信江冠南的解释。因为大家都知道,江冠南的出身不错,家境优渥。这个人也是科学家的性子,并不怎么在意钱。他家的经济大权都是他老婆管着。他的团队出去谈合作,绝对不敢让他开腔,免得又得打白工。 坐在电视机前的许婧哑然失笑,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其实江冠南没有说谎话忽悠这位主持人。他当初参加高考的确是为了钱,因为本市有位企业家惯例会奖励高考本市排前三名的考生。 当年江母侮辱她的那些话,许婧早就记不清楚了。她只知道,她觉得羞耻且愤怒,同时,她又忍不住同情江冠南。他竟然是在这种家庭里成长出来的。难怪他跟其他孩子都不太一样。 那个时候,meimei常常被江冠南气得跳脚,然后愤愤不平,到底是什么人家养出来的熊孩子!真是分分钟都能生出想掐死他的心。人家本来想好好当淑女的来着,每次都是被他给害得破功了。 暴跳如雷完毕的meimei在看到她家眉眼含笑的男友时,会立刻秒变淑女,特别端庄温婉起来。可是这变脸的功夫,每次许婧看了都忍不住想笑。弟弟也是一副辣眼睛的表情,经常是直接把小黑黑给带到边上去玩。 也就是陈曦能挣着眼睛说瞎话,夸meimei一直都是温柔可亲的小淑女。 后来,许婧简直没有办法直视淑女这个词。她老觉得她家宝儿这么跳脱,就是遗传歪了,全随了meimei的性子。不过冯子昂不认同,他觉得宝儿哪哪儿都像婧婧,婧婧小时候也是这样粉团团的可爱。 回想起这些事,许婧不禁莞尔。有这些拉拉杂杂的记忆打岔,她对江母的恶感倒是淡如云烟了。反正这就是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丈夫不爱重,儿子也对她没感情。至于想要拿捏住儿媳妇,那更加是没有希望。江冠南都被龚晓管的服服帖帖的,哪里轮得到江母对龚晓指手画脚。 当年江母过来羞辱了许婧之后,江冠南并不知晓。他上奔下跳的,整天撩猫逗狗,非得惹得从来不攻击人的小黑黑也追的他满院子跑,他才哈哈大笑。那个笑容,直到多年以后的现在,许婧还怀念不已。那样无赖那样阳光那样没有阴霾,好像全天底下的快活都集中在了他的眼睛跟笑涡里头。 现在的江冠南,还是以科学家中的异类分子著称,人人都说他落拓不羁。可许婧每次看别人对他的描述的时候,都很想告诉他们,不是这样的,其实真正的江冠南是极为跳脱极为好玩的人。用meimei的话来形容,他是真正的赤子之心。 从什么时候起,无法无天的江小爷转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有了沉稳,有了内敛,开始能够不随时随地胡说八道,口没遮拦?应该就是他们高中毕业那年春夏之交的时候吧。 那天,他又兴高采烈地拎着樱桃跑去学校找她玩儿。樱桃是他亲手摘的,在人家的樱桃园里挑三拣四了半天,挑的最大最好吃的紫红的樱桃。 那个时候,他经常做这样的事情,看到什么漂亮的好玩的,买下来,拿来给她这个小jiejie。吃到什么好吃的,打包了,拎到她宿舍,非得看着她吃完才肯走。 他跟她抱怨,许多跟陈曦他们都是书呆子,就知道一天到晚埋在书堆里,一点儿也不知道好好享受阳光,好好享受生活,好好享受祖国的大好河山。 他向她取证,还是他最好了,对不对?小jiejie肯定最喜欢他了。 十九岁的少年,身材颀长,渐渐显出了喉结,有了青年人的模样。他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的快活,嘻嘻哈哈,说着的都是各种各样开心好玩的事儿。他的世界没有阴霾,阳光普照,一片灿烂。 直到有一天,他又过去找许婧。结果许婧人不在,去学校办公室办事去了。江冠南坐在楼下舍管阿姨的办公室,一边吃着樱桃一边等着小jiejie。他看到了打水回来的叶梅,大老远的就开始笑嘻嘻地打招呼:“小叶姐,过来吃樱桃吧。” 等到人走到他面前,江冠南还强调,最大最漂亮的那一盒子是给他家小jiejie的,其他人都不许吃,小叶姐可以跟他一块儿吃小点儿的这些,也很甜的。 叶梅看着他无忧无虑的模样,一股无明业火升腾起来。这个人怎么能这样无耻。他的不检点跟放荡不羁,给许婧带来了多少麻烦。如果不是他母亲那般无理取闹,在医院里那样羞辱逼迫许婧,许婧会在情急之下选择达子当男朋友么。 许婧那么美那么好,完全可以找到更合适的男朋友,就是那个打电竞的冯子昂也要比达子条件好啊。 江冠南是面色惨白离开宿舍楼,离开卫校的。 忙完了的许婧回寝室的时候,没有在舍管办公室看到江冠南。她莫名其妙地回了自己的宿舍,看到桌上的一饭盒樱桃,惊讶道:“江冠南有事先走了?” 叶梅愤愤不平道:“你就是个面瓜!人家家里这么欺负你,你竟然还对他客客气气的。要是我,早一个耳刮子上去,给老娘死远开点儿去。” 许婧知道叶子一贯看江冠南不上眼,大概是气场不和吧。她不好劝说什么,只能无奈地笑道:“好了。他是他,他家是他家,不能混为一谈的。” 就跟爸爸说的一样,一个人过成什么样子,关键看他(他)自己怎样过,而不是看他(她)的出身。 江冠南此后就没有再出现过在她面前,直到高考以后。 他塞给了她一个信封,瘦的仿佛风一吹就要飘走了的男孩子脸上没有了婴儿肥,两个颧骨高高耸起。他跟她说,小jiejie,对不起。 信封里是五千块钱,他有生以来自己主动去挣的第一笔钱。 电视屏幕上,主持人笑着看许多:“你花了一百天的时间准备高考,好像江博士就花了不到两个礼拜吧。” 许多笑了起来:“哪有两个礼拜啊。八天还是七天来着。老实说,如果他花一百天的时间来准备的话,第一名的头衔我肯定得让贤了。江冠南是我看过的活人,好吧,这说法怎么那么奇怪。” 台下观众发出一阵哄笑,主持人也是乐不可支,重复了一句:“活人。” 许多笑着点头:“对,就是我接触过的人当中,在学业这一方面最聪明的人。关于这一点,我先生也认同。” 主持人“哎哟喂”起来,语气中带着揶揄:“我觉得能得到陈先生的认同可不容易。陈先生看着温文尔雅,其实有种舍我其谁的霸气。” 许多笑着否认:“没有没有,我先生还是非常谦虚低调的。” 主持人直接撇过脸:“你这么说,真的合适吗?” 许多大笑:“合适合适,我先生就是完美的,没有什么地方不好。” 主持人要去助理给她端杯水过来,她需要喝点儿水冷静冷静。演播厅里观众发出了一阵嘘声。 请许多喝完了茶的主持人,接着前面的话题:“也就是说快要高考的时候,江博士突然间宣布他也要参加高考。当时你们惊讶吗?” 许多摇摇头:“不惊讶。老实说,江冠南做任何事,我们都不会觉得惊讶。他好像不管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他就是那样的人。” 主持人追问下去:“江博士当时说他是为了钱参加高考。其实我觉得蛮奇怪的,为什么会这么说。难不成他拿到了耶鲁的offer,他们家还想锦上添花,想再来一个高考状元?” 许多笑着摇摇头,江冠南的性子,才不会理睬这些事呢。 她想了想,回忆起来:“我猜可能是我当时给了他误导。当时我跟陈曦都在准备高考,江冠南那时候还不知道我放弃了出国留学这条路。” 主持人猜测道:“你不说,是怕他有心理负担,怕他觉得因为他也申请了耶鲁,所以耶鲁要了他没要你?” 许多笑了起来:“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就是吧,当时不是特别想说这些事。不太希望他因为这些事情而有阴霾。真的,你们的江博士那是被无穷无尽的科学实验给逼的。少年时代的江博士,是个特别特别好玩的人。有他在的时候,永远不冷场。而且他对朋友绝对是两肋插刀的那种性子,相当够意思。” 第566章 看节目的人 许多否认:“才不是, 在商言商,我一直都看好江博士机器人研究的发展前景的。” 主持人狐疑道:“我觉得这话可信度不高哎。江博士可是连续不顺了大概有十年的时间,然后整个研究团队才渐渐有了起色。就连他的家人都不看好他从事这方面的研究,不愿意给他任何经济支持。这么长时间, 你一直在往里面砸钱, 难道没感觉到压力吗?” 许多笑着摇头纠正:“前面差不多有七年的时间,他一直还是求学状态啊。真的, 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夸张。包括他家中不愿意给支持什么的, 我觉得算是子虚乌有吧。是江冠南自己不愿意从家里拿钱。他是个极为有个性的人。既然他不愿意按照家人规划好的路走下去, 他就不愿意再从家里拿钱了。” 主持人追问下去:“包括求学的时候,学费生活费什么的, 他都没拿钱?” 许多点了点头:“江冠南当时拿的是耶鲁的全奖, 他真的非常出色。当年他参加高考就是为了挣钱。因为他看到我在准备高考,就问我干嘛呢, 这个时候还看高中时的书,纯粹浪费时间。我当时就随口扯了个理由,我们当地有位热心教育的企业家, 每年都会给高考前三名的学生奖金。我说我要挣点钱。当时江冠南就说, 这也不错,好歹把机票钱挣到手。” 主持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就这么相信了?” 许多点点头,笑道:“其实江博士人是非常纯粹的, 赤子之心,单纯明净。基本上,我们这些做朋友, 说什么他都相信。” 主持人狐疑道:“没有吧,江博士相当聪明。好像根本没有人能够捉弄到他。上次有节目想要整蛊他,还被他一眼识破了。” 许多解释道:“他的观察力跟分析能力都是一流的。一般人没有被他划归入信任的圈子里,是基本上不可能忽悠到他的。但是只要被他划归入自己人这个圈子了,那基本上他就不会格外花时间跟精力再去分辨这个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了。” 主持人惊讶:“那他岂不是很容易被骗?” 许多摇摇头:“非常奇怪的是,江冠南有种特别敏锐的直觉。我们称之为野兽的第六感。” 台下观众发出一阵哄笑。主持人笑着问:“你们这样说,他不会跟你们翻脸吗?“许多点点头:“我们都翻过很多回脸了。他家有好多件那种长袍子,专门用来割袍断义的。等到他想再找我们玩的时候,把那袍子收了,这事儿就完了。” 大家都笑得厉害。主持人夸奖道:“不愧是高智商的江博士,竟然能想出这种方法。” 许多乐不可支:“他真的是非常有趣的人,总是能够想出各种稀奇古怪的方法。包括他搞科研的时候,一般人压根就不会想到的思路,他都能折腾出来。我到今天都怀疑他的脑回路跟别人不一样。” 主持人大笑:“江博士说他有一段时间特别怵你,觉得你的眼睛都冒着绿光。” 许多大笑:“看到了没有,他也是这样跟我讲话的。嗯,因为那时候我在做实验嘛,就开玩笑说想看看他的大脑皮层结构。结果那段时间他刚好住在我们家,晚上吓得睡觉一定要我们家的大女儿小黑黑陪着他。理由是我万一凶性大发,看在怕让小黑黑看到的份上,不会对他下杀手。” 主持人啼笑皆非:“他不是科学家吗?而且还是研究机器人的科学家。我总觉得,他这样的脑洞可以去写剧本,拍各种科幻恐怖片去。” 许多点点头:“其实他跟冯峰导演一起构思过剧本。一开始冯导非常兴奋,到后面,连冯导听着都想揍他了。” 主持人好奇道:“为什么?” 许多想起来就要笑,忍了半天才把话给说清楚:“因为按照他的脑洞,冯导起码得砸进去十个亿才能把片子给拍出来。” 台下观众发出一阵“嗡嗡”的声响。冯峰以现实题材影片著称,他拍出来的片子风格基本都是拿艺术奖项的那种。 主持人笑了起来:“说到这个,上次采访冯导的时候。他还说他原先不是这种风格,他可能在电影里头砸钱了。后来是因为被你给逼的。每次问你要钱,你都是直接将他的预算砍一半。” 许多大笑:“是我成全了冯导啊。所以他的电影都是干货,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噱头。” 主持人笑着发散下去:“江博士的研发以精简著称,是不是也是这个缘故?你给的钱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