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的重视
深深的夜幕，昏黄的街灯，行人渐渐少了。 一束车灯明亮地晃过来，洛薇眯起眼睛，认出是何东的座驾。霸道停在路边，何东急匆匆地走过来。何东脸色不太好看，先对洛薇道：“没事吧？” “我没事，张宁有点喝多了。” 张宁听到何东的声音，一下子就酒醒了，马上就要站起来，但是蹲得太久，晃了好几下，洛薇赶紧扶住她，把她往何东车里送。何东小声对洛薇道：“薇薇，你坐后面照顾一下张宁。” 洛薇看了看崔冰，有些歉疚，“不好意思，崔冰，让你等了这么久，我和张宁一块回去，你也早点回家吧。” 崔冰笑笑，道：“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洛薇点头。 何东把车开动起来，嘴里还念叨着：“到家给我发个信息，他是谁呀？” “朋友。” “新认识的？” “嗯。” 何东夸张地道：“刚认识就敢让他送，你知道他的底细吗？” 洛薇反击：“要不你查一下他的底，黑冠军？” 何东鼻孔里哼了一声，道：“太小儿科了，不值当我亲自出马，随便发个赏金，有大把的黑去做。” 洛薇无语，不理何东，把张宁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一边搂着她。张宁坚持跟何东聊天，何东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两句。后来，张宁坐直身子，一脸愕然：“薇薇，你怎么在车上？何东不是来接我的吗？” “嫌我多余了？那我下车。”洛薇佯装生气。 “别别别，”张宁赶紧抱住洛薇，陪着笑脸：“你走了，我俩多尴尬呀。” “是挺尴尬。”何东当啷来了一句。 张宁不乐意了，这话她自己说行，被何东这么一说，却好像踩到了她的痛处，不满地道：“我还不乐意呢！” “不知道是谁给我打电话的。”何东笑着来了一句。 “我打错了。” “现在改还来得及。” “我偏不改！”张宁好像是真气了。 洛薇赶紧发挥和事佬的功能，硬生生地把话题别开：“何东，先送我回家，然后你们两个随便吵。” 何东果然先送了洛薇回家，把张宁锁在车里，一直把洛薇送到了家门口才回到车上。 躺在床上，打开微信群，一晚上没怎么看手机，已经有几十条新信息没看了，她点开，一条一条看着。突然，蹦出一条好友申请，点开一看是崔冰，洛薇这才想起来还没有给崔冰发信息，连忙加了好友，然后展开亲切的问候，以弥补自己的疏忽。 崔冰发来的是语音，很平静，又很细致，告诉洛薇喝点牛奶让胃舒服一下。 洛薇点开他的朋友圈看了一下，看到他的朋友圈里都是健身、锻炼、旅游的照片，几乎没有与人合影的照片，也没有家里的生活照。看来是个极重隐私的人。 快要十一点的时候，接到了段恒恺的短信：“薇薇，到家了吗？” 洛薇两手捧着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我到家了，谢谢段哥关心。” 第二天一早，洛薇把人大代表来院观摩的事情向赵院长作了汇报，赵院长很高兴，当即安排人着手准备。 于是张宁又遭了殃，不过洛薇发现她还是乐呵呵的，有些害羞又很甜蜜：“薇薇，何东也会来耶。” “他来有什么稀奇？昨天不是才见过他。” “你不懂。” “哦？” “在外面见到他和在这见到他，是完全不一样的。”生怕洛薇不明白，张宁努力解释：“在外面，他一直都觉得我就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就知道缠着他，但是在这，他会看到我认真工作的一面，还有综合协调、随机应变这些，都能看到的。” 洛薇连连点头，忍着笑，称赞：“那你好好表现。” 张宁浑身充满斗志，捏紧小拳头，小臂用力一挥，信心满满。 这项工作其实具体就落到洛薇和张宁两个人身上，那边段恒恺把代表名单、职务、联系方式都发给洛薇，洛薇再转给张宁。 但是洛薇仔细看时，发现程锋的名字也在上面，他是全国人大代表，洛薇觉得有些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他邀请的另外七位代表包括何东在内，都是省、市级人大代表。趁着庭里今天没有案子，洛薇抽空到党组会议室看张宁布置得怎么样了。张宁正在指挥三名保洁擦窗户、摆椅子、拖地，打印好的座牌摆在桌上，旁边一个桌子上摆着湿巾、纸巾、茶杯、茶叶、笔记本、笔、材料袋，洛薇忙进来帮忙。 张宁抚摸着何东的座牌，笑呵呵地，突发奇想：“真想好好装扮一下。” “画几朵花。”洛薇建议。 张宁白了洛薇一眼，“幼稚！等这个座牌用完了，我要留存起来！” 洛薇直摇头，不能理解她的“成熟”。 离代表们来院还有两天，赵院长背着手来各个科室检查干警们的工作，因为只是随便走走看看，所以没带着监察室、机关党委、办公室的人。 这天恰好洛薇自己在办公室，赵院长进来的时候，洛薇正埋首于一摞卷宗里，卷宗有些年头了，一股发霉的味道。赵院长叫了她一声，她才从卷宗后面抬起头来，看到赵院长，赶紧站起来。 赵院长笑着摆摆手，让她坐，自己也随意地坐在了李哥的位置。赵院长主要是肯定洛薇工作卖力，一次邀请来了这么多位各行各业的省人大代表，这下子能让院里联络代表委员的工作减轻了不少。他突然提了一句：“你能邀程锋，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赵院长说着，很是感兴趣，想听听洛薇是怎么邀程锋的。程锋是全国有名的互联网巨头，平素非常低调，能邀他，可见洛薇是下了功夫的。 洛薇轻描淡写地道：“多亏了何代表中间牵线，得知程总之前曾在全国人大代表会议上参与过对《公司法》的相关修正建议，对法律比较关注。” 赵院长点头，肯定道：“年轻人做事就要开拓思路，不能求一得一，要随机应变，工作嘛，只做好完成任务是不够的，要超额完成任务！”赵院长又叮嘱了半天，交代一定要接待好程锋，有事情随时向他汇报。 到了临来的前一天，洛薇打电话给段恒恺，向他最后确定行程。 段恒恺说了几句，笑着道：“程总亲自跟你说。” 电话里，程锋道：“薇薇，行程没有变化。” 洛薇也气地道：“好的，程总，我们保持联系，如果有什么变化，请随时联系我。” “好。”程锋换了轻松的口气，道：“明天就要去你单位，我很期待。” “谢谢你，程总。” “薇薇，别总跟我说谢谢，咱们之间没有那么见外。”似乎想到了什么，程锋笑着道：“最近让段恒恺联系你比较多，我真是忙得打不开点，要不我会亲自联系你的。” 洛薇忙道：“我知道，管理这么大的企业，你肯定不轻松。你让段哥跟我联系，已经很重视我们的工作了，我知道，身为你的秘书，段哥也很忙。” “薇薇，我不是重视你们的工作，我是重视你。”程锋非常肯定地道。 洛薇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说，说谢谢呢，他刚说别总跟他说谢谢，那是见外；不说谢谢呢，这话怎么接？她能应付批评、指正，就是不会应付这种局面！ 最后，她“哦”了一声。 程锋似乎决定不让她为难了，又认认真真地和她确定了一遍行程，然后挂了电话。 哎，要是工作都是这种干法，那她早就请辞了。 但是其实程锋也并没有说什么很露骨的话，他只是说重视她，毕竟他们是实打实的校友，也算是旧识，重视她，这话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她，她想多了。 厘清了这个关键点，洛薇放轻松多了。但是明天的观摩过程中，究竟会否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件，还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