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老夫人问了问她可还习惯,夜里睡得可好,孟云卿都如实做答。 老夫人便笑眯眯喝粥。 秦mama眼尖,“表姑娘的头可是音歌梳的?” 孟云卿点头。 老夫人就笑,“音歌这丫头就是手巧,我们家云卿这般一打扮,好看!” 老祖宗要赏,音歌就福了福身,“老祖宗赏音歌些糖吃就好啦,昨日音歌的糖都被娉婷那丫头吃掉了。” 娉婷嘴笨,便是语塞,但屋内都晓是音歌打趣,便纷纷乐了起来。 “就知道吃糖,小心吃成胖姑娘。”老祖宗好生嫌弃,“到时候下巴都是圆的,看你怎么嫁得出去……” “老祖宗……”音歌撒娇。 秦mama也跟着摇头。 孟云卿却咬了咬筷子,小心吃成胖姑娘,这一句,倒是入了她心里。 …… 早饭过后,秦mama带着丫鬟收拾。 老夫人便让音歌帮忙梳头,音歌轻车熟路,孟云卿就在一旁打量。 音歌手巧,又知轻重,老夫人没掉几根头发,也不疼,只觉贴心得很。于是一边让音歌梳头,一边同音歌这丫头说话,心情很是愉悦。 忽然问起孟云卿来,孟云卿就在一旁接话,屋内其乐融融,也不觉无趣。 末了,老祖宗的发髻梳好,对着铜镜看了又看,“我就说音歌这丫头,兰心蕙质,日后怎么舍得你嫁出去。” “那音歌便不嫁了,一辈子伺候老祖宗和姑娘。” “尽说瞎话!”老夫人佯装要打。 孟云卿莞尔。 外祖母是真心疼爱她,才会把音歌给她。 …… 晚些时候,各房的夫人和小姐们都来请安。 养心苑便热闹了起来。 偏厅里又好似回到了昨日,孟云卿刚来时候的场面。 音歌悄声道:“昨日里迎接姑娘,府里的姨娘们都来了,平日晨间定省,就只有夫人和小姐们。”她一说,孟云卿便明了,人确实比昨日少了几位。大房没有姨娘,二房只有一位赵姨娘,三房有杜姨娘和何姨娘,音歌小声提醒,旁人也听不到。 昨日,她才到侯府,是客,老祖宗身边的位置自然是留给她的,今日她再坐在老祖宗就不合时宜了。 侯府讲究,她不能坏了规矩。 老祖宗身边的位置就留给了侯夫人。 偏厅两侧的首位,就分别坐了二夫人和三夫人。 侯夫人先起头问了问她昨夜睡得可好,她早晨都应过外祖母了,不过再说一次,二夫人和三夫人也分别表达了关切,她应付得还好。 听说沈婉婉夜里踢了被子,着了凉,天将亮就开始咳嗽。 府里请了大夫来看,世子夫人就守在一旁,没有来养心苑定省。 老夫人听说小心肝儿病了,自是着急,赶紧让秦mama去看看。 加之,侯夫人说了约了云韶坊的裁缝来西院,给府中的姑娘们做几身新衣裳,几个姑娘都欢喜得很。 今日的定省也就早早散了。 结伴往西院里去,三房的沈瑜和沈楠两姐妹最为高兴,平日里母亲和姨娘关系便不好,终日闹得不可开交,别说置新衣裳了,少从她们身上纠错就很好了。今日有侯夫人做主,母亲也不好说什么,这一趟西院去得,简直欢呼雀跃。 便是二房的沈妍也是暗自欢喜的。 孟云卿倒是没有开口。 方才听到“云韶坊”三个字就怔住,一直缄口,默不作声。 音歌也不知为何。 “二jiejie,好端端的,又不是年节,大舅母怎么突然想起给大家衣服了?”也唯有沈陶敢如此问。 沈琳便道:“听母亲说,月中先是将军夫人寿辰,再晚些还有尚书府顾夫人,各府的姑娘们届时都要一同前去贺寿的,正好添置些衣裳。” 京中不成文的规矩,大凡这样的聚会,都是各府的夫人们提亲说亲的好时候。 哪家没有几个公子哥,哪家又没有几个适龄的姑娘,各府的夫人们看得称心如意,就早早将婚事定下来。 是以,京中对这样的聚会都格外重视。 沈琳的婚事自是不用愁的,沈陶和府里的其他姐妹,还需要侯夫人费心张罗。 所以定省时,当二夫人听说侯夫人要给府里的姑娘们做衣裳,她精明的脑子就开始盘算起来。沈楠和沈瑜还小,沈妍她倒是不关心,正好趁这个时机,好好替沈陶打算。故而这姐妹几人走在一处,二夫人同侯夫人便走在队伍前头。 至于三夫人,身子不适为由,早早便回了院中。 哪有心思想着姨娘养的女儿! 等到东院,侯夫人和二夫人就一同到苑中说些体己话。 云韶坊的裁缝正好也到了,大丫鬟韵来就在偏厅安顿好各房的小姐和丫鬟们。 加上孟云卿,侯府的姑娘一共有五位,云韶坊的裁缝来了三人。 就将好分作三处。 孟云卿恰好同沈陶分在一处。 孟云卿先量,沈陶便在一旁看着。 娉婷不大喜欢这个三小姐,昨日里她就神色傲慢,对姑娘不是很尊重。 姑娘虽然不介意,她却心里不舒服。 故而,裁缝替姑娘量体裁衣,她和音歌就在一旁听吩咐帮衬,也不去管一旁的沈陶。 沈陶却是兴致勃勃看着眼前三人。 “我看呀,祖母对云卿meimei是真好,府里都知道祖母最疼音歌,竟连音歌都舍得给云卿meimei,我们是想都想不得的。”她一面笑,一面打量孟云卿脸色,等她如何作答。 谁知孟云卿自先前起就在出神,全然没有留意到身侧的沈陶在同她说话。 娉婷和音歌都看了看她,手上的活却没有停下。 沈陶的脸色就有些变了。 还是娉婷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回过神来,“三jiejie方才是同我说话?” 一脸真诚,全然分不清她是在演戏还是真的没听到。 沈陶傲慢,只顾着嘴角牵了牵,又道:“嗯,云卿meimei从前没有到过京中,自然不知道这云韶坊在京中可是首屈一指的布装,大舅母会想着给姐妹们添衣裳,怕是姐妹们都借了云卿meimei的光罢了,云卿meimei可要多做几身才是。” 她话中有话,娉婷就有些皱眉。 音歌不语,平素里,这位三小姐脾气便是侯府里最乖戾的,偏偏二夫人宠得很。 有二夫人护着,侯夫人自然不多管。 毕竟是沈府嫡出的姑娘,又没有大错,总不能像庶出的姑娘一般数落,老夫人处有时也恼得很。 音歌心底澄澈。 孟云卿掐了掐娉婷的手,娉婷会意,咽了心中话,也不作声。 孟云卿便笑:“多谢三jiejie提醒。” 这一拳倒像打在软棉花上,对方不痛不痒,她自己倒讨得没趣。 孟云卿又好似平常道:“音歌,那稍晚些,记得同侯夫人说一声。” 音歌倏然会议,应了声好。 沈陶只觉先前这棉花里又仿佛藏了细针!! 音歌若同侯夫人讲,侯夫人便心知肚明是她在嚼舌根。 母亲出来前,再三告诫,马上就是将军夫人和顾夫人的寿辰,届时事事要依仗侯夫人,让她收敛着性子,千万别惹大舅母不喜。 她应得也好,结果光顾着想着如何顺侯夫人心,全然没有想过孟云卿会来这么一出。 侯夫人向来是最孝顺的,她方才的一番话若是传到侯夫人耳朵里,再被祖母知晓,她才是搬了凳子砸自己的脚。 沈陶虽是个傲气的,却也不是个干傻的。 遂而眼眸一弯,笑出声来:“怎么就开个玩笑,云卿meimei还当真了不是?方才二jiejie才说,月里有将军夫人和顾夫人的寿辰,姐妹们都是要一同去的,云卿meimei自然也要一道。正好侯夫人体贴,叫了大家一道做衣裳罢了。” 孟云卿莞尔。 得理还需饶人,这个道理她自然懂。 只是沈陶这般一提,她也忽然想起来卫同瑞来。 沈陶口中的将军夫人就是卫同瑞的母亲,她之前还说让卫同瑞带好,没想到侯府的姑娘们都去,也不知道卫同瑞最后给将军夫人备了什么礼物。 卫同瑞教会她骑马,她也拿他当朋友。 这么突然想到卫同瑞这厢,遂又想起他同韩翕两人拌嘴,就蓦得笑起来。 沈陶眼眸一紧,以为她是故意笑自己方才搬石头砸自己脚,心中就有些不快。 娉婷好奇:“姑娘这是想到何事了,竟然自己笑出声来?” “没事。”她不好提,就话锋一转,小声问:“音歌,三jiejie方才说的顾夫人是?” 音歌微顿,“尚书府的顾夫人哪!” 尚书府,顾夫人? 孟云卿愣住。 音歌想起她才到京中,怕是没理清这层关系,就娓娓道来:“咱们侯府的大小姐,嫁到尚书府做长媳……呸呸呸……是咱们侯府的大姑奶奶嫁到了尚书府,所以我们侯府同顾府是姻亲,顾夫人的寿辰自然是要去得。到时候姑娘还能见到大姑奶奶呢!” 沈媛嫁了顾昀鸿。 顾夫人便是顾昀鸿和顾昀寒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