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想到这些,又看到许呦跪在自己面前。陈秀云冷静片刻,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暂时不会告诉你爸爸,你自己解决好,我最后相信你一次。” 出房门前,陈秀云顿了顿,头侧了侧“mama不是逼你,什么事情等到你高考以后再说,你和那个男生....” 剩下的话她没有再说,也不忍心继续说。 门被带上,轻轻一点声响。许呦脱力地靠在床头柜上,怔怔愣愣出神。 第54章 好 手机被没收, 关机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晚上洗了澡,许呦抱膝坐在窗台边, 愣愣出神很久。 路灯的光, 昏昏沉沉,晕染着周遭的杂花草树。 稀疏暗淡的星星, 却一点也照不亮远处漆黑的路。 星期一去上学,许呦眼睛底下阴影很重。 早自习下了,余艺问许呦怎么了,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许呦强打起精神,摇摇头,“我没事。” 她收拾好东西, 出了教室去七班。 许呦等在教室外面,坐在窗边的那个女生探出头说:“谢辞他没来上学。” “没来?”许呦一愣。她低眼想了想, 又问,“宋一帆来了吗?” 那女生又往后看了一眼, 巡视一圈, “没来。” “.......好。” 她拖着脚步回自己的教室。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谢辞一直没来上学。宋一帆也不见人影。 许呦下午又去, 碰上了徐晓成。他正好出教室, 一个转身,看到许呦站在走廊上,愣了一下。 他还在原地没动, 许呦就走了过来。 她和徐晓成没讲过几句话,但是知道他和谢辞关系好,“同学, 你知不知道这几天谢辞去哪了?” “啊?”徐晓成笑了一下,语气轻松:“阿辞啊,他最近沉迷一款游戏,就翘课去网吧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嫂子你别气,到时候我们帮你骂他。” “你有谢辞电话吗?” 许呦看着他的眼睛,表情不变。 徐晓成渐渐不笑了。慢慢地,他摇摇头。 “你把手机给我吧,我就和他说几句话。”她的语气很平静。 “不是.....就是......”他愈发心虚。 “——我找不到他了。” 这句话,成功扼杀住徐晓成的话头。他半天没吭声。 半晌,徐晓成叹了口气,把手机递出去。 许呦两只手捧着电话,拨了几次,依旧是无人接通,然后忙音。她不信邪,一遍一遍按重拨。 “许呦,别打了。”徐晓成出声。 她像没听到一样,机械地重复着手上的动作。 “谢辞不会接的。”他说。 许呦还是没有听,保持着原样,纹丝未动。 “真的,你别打了,没用的.....” 徐晓成不忍看她的表情,慢慢地说:“谢辞,他住院了。” 这句话如平地惊雷,炸得她瞬间懵了。 住院? 谢辞住院? 看许呦一副精神恍惚,不能言语的模样,徐晓成实在瞒不下去,略带迟疑地跟她说:“我带你去吧.....” 出学校,坐上出租车,到医院。 一路上她一句话都没说。外面又开始下起了雨,暗沉沉地覆盖整个城市的天空,无数颗水珠倾洒碰撞。从车上下来,两个人都没有伞,身上被淋得湿透。 其实,许呦之前想跟谢辞说。 她的手机被没收了,以后可能没办法天天陪他讲话。 她想告诉他,希望他耐心好一点。 她不会约束他什么,但是如果他愿意等,他们高考以后还能在一起。 她会跟他讲,那天晚上挂电话之前,谢辞问过她的答案。 她要亲口跟他说,她不会看不起他,她从来不嫌弃和他有关的一切。 她想帮他变好,就算到最后他只能考三本,也要学着努力地去生活。 她是个对待感情很认真的人,他对她的好,她一直记得。 她担心自己见到他的时候,不能把自己真正想说的话告诉他。 她想过他也许会气急败坏,想过他重新和她冷战的模样,想过他死皮赖脸不答应,想过他.... 可是她没能想到,最后出现在她面前的。 是他躺在病床上,脆弱得下一秒就会支离破碎的模样。 许呦双手捂住嘴,就那么一瞬间,疼得气都不敢喘。 她拼命安慰自己,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别想,不要想...... 谢辞依旧神智昏沉,戴着吸氧管,手背上插.着针头,身边有缠连着电线的仪器在嘀嘀叫。 她慢慢走过去,小腿都在颤,靠近他。 谢辞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再没有看到她欢喜的模样。脆而薄的苍白脸色。他闭起眼睛,睫毛下有阴影覆盖,仿佛已经入睡。 许呦心脏剧痛,只感觉天旋地转,脚一软,在他的床边蹲下。 身后似乎有人走进来。 她实在受不了这个,声音几近崩溃,叫了一声,“谢辞.....” “他没生命危险了。” 曾麒麟站在她身后,俯下身,轻声说,“这里不能多待,先出去。” 在医院走廊上的长椅上,呆呆坐了一下午。 曾麒麟在许呦旁边,两腿分开,手撑着头,断断续续地跟她讲。 “我们学校之前和二中有矛盾.....上个周末发生了一点纠纷,后来闹得有点大,他们有一个人喊了社会上的人来....” “当时有点混乱,一个黄毛趁着所有人没反应过来,手里拿着刀子直接捅到谢辞的肚子里。” 说到这里,曾麒麟闭了闭眼,似乎不想再回忆那天的场景。他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 人群的尖叫与红色的血。 谢辞最后倒在地上的模样。 “是我对不起他.....”曾麒麟喃喃。 许呦精神似乎已经麻木了。她不言不语,双手放到膝盖上。 等身边的人说完,她轻声问了一句,“那个人,进警察局了吗。” “.......”曾麒麟一愣,问“什么?” “拿刀的人。” 许呦很平静,全神贯注地看着地面,把话又重复了一遍,“他进警察局了吗。” 她身上被淋透了,头发也贴在脸颊两侧,寒气从脚底冒起来。 “进了。”他答。 半晌,她点点头,“好。” 然后两人就不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 窗外的光线慢慢暗了,头顶的白炽灯亮起,惨白惨白。 有不同的人进进出出,来去经过。许呦也不知道最后怎么走的。 关于那天的记忆实在太模糊。 就记得雨淋在身上,好冷。 精神和身体很疲倦,心里却出奇的平静。 就像大雪纷飞后的寂静。 —— 没过多久,学校到处都在传这件事情。流传出来的版本很多种,只要是八卦,大家都懒得去细纠故事的真假。 许呦从那天去医院后,就再也没去七班。她下了课就坐在座位上,哪也不去,放学了就直接回家。周围有同学议论起这件事,她就默默离开,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说。 有时候走在路上,会接收到各路探寻的眼光。 其实许呦发现她自己挺坚强的,至少能在同学眼里,老师面前,还有父母面前保持原来的模样,只是话变少了一点。 就这么过了几天,课间休息的时候,徐晓成来找她,说谢辞意识已经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