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书屋 - 玄幻小说 - 重生之皇后在上在线阅读 - 第95节

第95节

    皇帝夫夫无法决断,就去找太后夫夫帮着拿主意。

    他们的对话被顾洛听到了,不等萧睿和顾安之开口,顾洛挑眉道:“我说两位哥哥,你们考虑的重点好像有点错了,岭儿今年十三岁了,他不是小孩子了,你们为什么不问问他自己的意思?”

    萧明川和顾渝闻言面面相觑,很显然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见到两位兄长的神情,顾洛晃了晃脑袋,又道:“皇帝哥哥,你像岭儿这么大的时候都坐在皇位上了,岭儿是太子,他可以自己做决定了,他也应该对自己作出的选择负责任。”

    萧明川听得目瞪口呆,他对顾洛的印象还停留在爱和他家萧岩萧岳打架的小屁孩上,不想一眨眼的工夫,顾洛说话都这么井井有条了,还成功地说服了他。

    顾安之很赞同小儿子的说法,萧岭不是普通孩子,他如果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进行抉择,那么若干年后,他凭什么去掌控拥有有史以来最广阔领土的大周王朝。

    萧明川和顾渝略作商量,把沈懋的话告诉了萧岭,问他自己是怎么想的。

    比起皇帝夫夫的思前想后顾虑多多,萧岭的态度很坚决,他接受沈懋的治疗。

    见顾渝忧心忡忡,萧岭笑着安慰他,有机会治愈却错过了最后的机会,日后他会后悔的。他有太多的事情想去尝试,可碍于身体原因,他能做的实在太少,哪怕机会很渺茫,他也愿意试一试。

    如果有幸成功了,那是皆大欢喜,若是不幸没成,他也就认命了,乖乖当个吉祥物。

    重症要下猛药,可萧岭本就不若常人康健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住过于猛烈的药性,在事前是个绝对的未知数,耿直如沈懋也没法说出他究竟有几成的把握,只说一切随缘他会尽力。

    由于沈懋的方子开得险,疗效也是未知,萧岭在写给韩世南的信里并未提到这一点。

    “爹爹,我要回上京。”这日,韩世南突然找到了韩探花,郑重其事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南南,为什么?”韩探花闻言很纳闷,这些年他们在福海过得好好的,按着皇帝透出来的口风,过两年他和杨牧都能调回京城去,到时候全家人就一起回去了,怎么南南突然想要回去呢。

    韩世南犹豫了下,低声道:“岭儿,哦,我是说太子殿下,他的身体可能不太好。”韩世南从小叫岭儿习惯了,写信也是这么称呼的,后来他觉得不合规矩改称了殿下,不想萧岭在回信的时候竟然把他的信又给寄了回来,还把殿下两个字给划掉了,重新在旁边写了岭儿两个字,韩世南就又恢复原来的称谓了,不然萧岭还得给他纠正,一封信来回跑几趟也是挺无聊的。

    韩探花很惊讶,追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萧岭的身体不是很好,这在朝上不是秘密,可近些年传出来的说法一直是,皇帝找到了沈神医,太子殿下的身体较之以往有了大的好转。

    韩探花和杨牧虽然外放了好几年,可他们都有亲朋故旧好友同窗在京里,上京的各种消息还是很灵通的。韩世南说萧岭身体不好,他们可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难怪韩探花那么吃惊。

    韩世南沉默了,仿佛是在犹豫该不该说,他低着头看了会儿地面,半晌方抬起头来:“殿下在信里也没说什么,可我总觉得,他的语气和……不太对。”韩世南省略掉的两个字是“笔迹”。

    原来儿子只是感觉不对,韩探花有点无言以对,片刻方道:“你自己回去?”韩世南今年十三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福海距离上京几千里,就这么把儿子放回去,他有点不放心。

    “当然是自己了,我又不是小娃娃了。”韩世南说的小娃娃是他的弟弟杨寄北。

    尽管说服双亲的过程有点曲折,可韩世南还是成功地踏上了回京的道路。

    韩世南的直觉是正确的,萧岭当时的状况的确很不好,服药施针的反应很剧烈,偏偏看不到什么效果。顾渝心疼儿子,差点都要忍不住喊放弃了,但是萧岭不肯,他说自己相信沈懋的医术。

    那一刻,萧明川对儿子的定力服气了,萧岭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

    韩世南风尘仆仆回了上京,皇帝全家人都惊呆了。萧明川当时就在想,萧岭和韩世南分开多少年了,只靠笔墨传情也能有这样深厚的感情,可真是够不容易的。

    不是萧明川想象力丰富,实在是福海和上京隔得太远了,韩世南又那么小,就是感觉萧岭不好就只身冲了回来,真不是普通朋友可以解释的,有点景和皇帝和姜皇后的意思了。

    “南南,你怎么回来了?”萧岭不明白自己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除了刚学写字的时候,你的字就没那么乱过……”韩世南长长地出了口气。

    之前有段时间,萧岭的身体特别虚弱,右手几乎提不起笔。可他老不回信,韩世南也会怀疑的,所以萧岭的那封回信写得特别艰难,断断续续写了好几日才勉强写出来。

    回信写好后,萧岭还让萧懿行看了其中小部分,确定字迹没有什么问题。

    哪知道韩世南的眼睛就有那么毒,他竟然真的看出了问题,还特意因此赶了回来。

    “你也太莽撞了,这么远的地方一个人就回来了。”萧岭想想甚至有点后怕。

    “其实也没什么啦,我是爹爹找人捎回来的,也就是没有长辈同行而已,算不上是一个人。”要不是韩探花刚好有同僚要回京述职,正好可以捎上韩世南,他一个人再折腾也是回不来的。

    “那也很不错了,我还从来没有离开过上京呢。”萧岭去过的最远地方就是太平行宫。

    韩家和杨家在京里都是有长辈的,韩世南回来就不打算走了,重新进了宫学读书。一路骑马坐车太累了,他好不容易回来了,可不想再回去,反正再过两年,他爹和弟弟也就要回来了。

    因为韩世南“千里探夫”的举动,萧明川和顾渝下意识就把他当成儿婿看待了。

    谁知韩世南和萧岭的感情好归好,却和他们的想象有点不一样。韩世南先是参加秋闱中了举人,来年又要准备参加春闱,怎么看都是准备走仕途,而不是打算要进东宫。

    万昌皇帝之前,萧家的皇帝不流行立男后,顶多也就是有男妃。可从万昌皇帝开始,原配继后都算上,五位皇后中有四个都是男人,而其中三个都是来自顾家。

    顾家素以诗书传家,进士出了无数个,状元榜眼探花传胪也都齐活了。顾家进宫的男人都是以才名著称的,可他们都没有功名在身,不是考不上,是一开始就没打算考。

    大周唯一不姓顾的男后是万昌皇帝的继后端敬皇后。端敬皇后是正正经经的探花出身,可他没有进入朝堂一天,就直接被万昌皇帝召进了宫。

    春闱之前,萧明川问了萧岭,他和韩世南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岭很坦白地告诉萧明川,韩世南志不在此,他不想勉强他。

    萧明川闻言惊呆了,萧岭这是有多喜欢韩世南,喜欢到都不忍心为难他了。不过萧明川并没有干涉儿子的感情问题,他知道萧岭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

    韩世南顺利中了进士,先在翰林院待了三年,出来就去了云山县。

    “南南,我再给你三年时间,如果你还是觉得出仕为官比进宫帮我更符合你的理想,我不会勉强你的。”韩世南离开上京之前,萧岭是这样对他说的。

    “岭儿,对不起,我……”韩世南很喜欢萧岭,可他不想后半辈子就在后宫打转。

    萧岭摆摆手,温言道:“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的。云山的水丨很深,你去了千万要小心。”

    虽然萧岭已经叮嘱过了,可云山各种问题的严重性还是超出了韩世南的预料,他一不做二不休,把全体有问题的人都给拿下了,然后就得罪了当地的几大家族,被人集体追杀。

    好在韩世南福大命大,有人提前给他报信,让他躲过了一劫。

    萧岭闻讯惊呆了,正好朱颜被青鸾烦得不行,就干脆把他派去云山了。

    朱颜到了云山非常敬业,不仅把韩世南保护地滴水不漏,还把有关他的各种消息源源不断地传回了上京,事无巨细样样俱全,涵盖了衣食住行等各方面。

    如果朱颜有心,他可以把这些事做到韩世南毫无察觉。可他不这么做,朱颜每次给萧岭递了信,都会让韩世南知道,哪怕就是他不说,萧岭的回信也会提到。

    韩世南明白萧岭这是故意的,他有些开心,又有些苦恼。

    太子内君的位置不会永远给他留着,萧岭说的三年就是最后期限,到时候东宫一定会有新人的。他该怎么办呢,他不想失去萧岭,可他也不想失去自由,他不想半生被困在深宫里。

    第157章 番外五 萧岭(五)

    韩世南之所以来到云山可不是无的放矢随便乱选的,而是他跟萧岭说,自己在上京和福海待过许多年, 却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大山,他想见识大周各地不同的风土人情。

    正好云山县当时有点传闻传到了萧岭的耳朵里,他不放心其他人去处理,就让韩世南去了。只是萧岭没有想到,韩世南平时看着挺温和的, 做事的手段那么激烈,以至于引起了强烈的反噬。

    云山多山, 山上多树,最丰富的资源就是木材, 仿佛怎么砍也砍不完。

    别看云山这个地方陆路水路都不方便, 可那只是对人而言, 运送木材却是很简单的。

    每年夏季西宁河涨水停航的时候,人们只用把伐好的木材往河里一扔就可以了。朝廷自会派出人手,在下游拦截这些顺流而下的漂木,整个运输过程非常地省时省力。

    当然了,不是所有漂木都能被拦住的, 更多的是随着河水漂到大海了。可这样的浪费是必须的, 云山不通航,陆路又很崎岖,除了顺水漂流大量的木材是根本没办法运出去的。

    前两年,上京出现了大量来历不明的乌木。这些乌木年代久远,质量上乘,在官宦之家非常抢手。说起千年乌木的来源,各人的说法各不相同,说什么的都有,说法千奇百怪。

    萧岭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惊讶,千年乌木异常珍稀,若是出现少量也就罢了,大规模出现按律是必须要向朝廷禀报的,可京城的人家都在抢购乌木了,他和萧明川却没接到任何消息。

    很明显,中间的某个环节出现了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经过一番仔细排查,萧岭发现尽管运输的途径有所不同,可这些乌木的来源却指向了同一个地方,那就是蜀州的云山县。

    萧岭闻讯更惊讶了,蜀州刺史年年跟朝廷哭穷,说他各种不容易。

    考虑到蜀州山高路远,先天条件比起中原和江南差了太多,萧明川对蜀州各郡县特别照顾,税赋年年减免,优惠政策不断,岂料蜀州下面的云山县发现了大量乌木,他们竟然大胆隐瞒消息。

    云山县太偏僻了,而且地广人稀交通不便,乌木的事只靠他们自己是瞒不住的,更不可能运送到全国各地。更大的可能是整个蜀州的官员都有问题,上下一条心,共同包庇和隐瞒。

    萧岭让韩世南到云山,只是想让他去摸摸底,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谁知韩世南到了云山才发现,当地的情况比萧岭跟他说的还严重,都有人用上好的乌木打家具和寿材,甚至是造屋子了。要知道,上京的皇宫也没这么奢侈的,韩世南有点被吓傻了。

    等到韩世南回过神,气得不行的他立即下了狠手,该抓的抓,该上报的上报。

    萧岭见势不妙,忙把朱颜派了过去。原先他也是派了人保护韩世南的,可他惹麻烦的功力超出了萧岭的预计,原有的侍卫根本不够用,必须换上宫里最顶级的影卫才行。

    朱颜到了云山很是忙活了一段时间,直到萧岭按着韩世南提供的线索把整个蜀州的官员上上下下梳理了一遍,才稍微松快了些,换了另外的方式在韩世南面前刷存在感。

    朱颜是萧岭的影卫之首,他和其他影卫的最大不同就是小时候跟萧岭做过朋友。

    普通影卫的首要职责是保护主人的人身安全,到了朱颜这里,他连萧岭的心情也cao心上了。

    影卫不需要太强的是非观念,主人的想法就是他们的行为准则。

    萧岭待人温和客气,连带着他的影卫也是好脾气,尤其朱颜还是天生自带笑脸。

    见韩世南已经把信看了两遍了,朱颜轻笑道:“韩公子,你也别嫌殿下啰嗦,他这都是被你吓的。你做事的风格和你的长相气质太不像了,殿下当初可是被你吓得够呛。”

    韩世南沉默片刻,迟疑道:“你也觉得我任性了?”

    “公子没有任性,你只是忘了,这里是云山,不是上京。”韩世南跟萧岭相处的时间太长了,潜移默化受到他的影响也太深了,只是有些事,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萧岭是太子,做事往往是从大局考虑,他会关注细节,却绝不会在小问题上纠缠。

    韩世南受到萧岭的影响,看问题想事情往往也是从高处出发。就说蜀州的乌木这个事,换成普通官员过来,查到再多的内丨幕也会装作不知道,悄无声息报给萧岭就得了,谁会自己处理。

    可韩世南就大着胆子上了,涉及到蜀州上下数百官员的大案,他不声不响就往油锅里浇了一瓢冷水,溅起油星子无数,烫伤了无数人。

    就是萧明川听说这件事也说韩世南太胆大了,虽说效果不错,几乎没有漏网之鱼,可风险也很大,稍有不慎就是鱼死网破的结局。

    韩世南猛然愣住了,怔了怔方道:“你的意思是说……”在上京的时候,他背靠萧岭好乘凉,有什么考虑不周的地方,也有萧岭给他查漏补缺,可是一旦出来了,他的缺点就暴露无遗。

    “属下什么也没说。”见到韩世南脸上恍然若悟的神情,朱颜笑着摇摇头,“属下只是觉得,殿下和公子珠联璧合,在一起的时候互相可以弥补,若是分开了,就都有所欠缺。”

    “我的缺点我是知道的,凡事有点不计后果,可殿下能有什么不足?”韩世南十几岁就能为了萧岭从福海回到上京,说他做事不冲动,他自己都不好意思承认。

    萧岭就不同了,在韩世南的眼里,他家太子殿下是完美无瑕的,没有丝毫的不足。

    “殿下的身体不若常人康健,就是沈神医调养得好,也不能太过劳累。公子不在殿下身边,他有许多事就得亲力亲为,自然是比原来辛苦许多。”朱颜敛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

    韩世南微微蹙眉,正色道:“朱颜,是谁让你跟我说这些的?”

    让朱颜多留意他的饮食起居,并以此表达对他的关心,这是萧岭会做的事。可朱颜刚刚说的这些话,萧岭不可能让他说,他真要说,当初他离京的时候就会说了,不可能拖到现在叫人转达。

    朱颜剑眉微挑,粲然道:“公子好敏锐,这话不是殿下的意思,是他爹的意思。”

    “皇后殿下?”宫里皇子虽然不少,可顾皇后最疼爱和关心的一直都是萧岭。

    “不对,是皇帝陛下。”朱颜笑着摆摆手,示意韩世南他猜错了。

    其实,萧明川没有直接嘱咐朱颜什么,可他有个很八卦的影卫朱雀,而朱雀又是朱颜名义上的师父事实上的亲爹,所以萧明川那点暗戳戳的心思,就辗转传到朱颜的耳朵里了。

    朱颜从小被人灌输的思想是忠于萧岭,换句话说,如果萧明川和萧岭发生冲突,他也是站在萧岭那边的。可萧明川的举动很明显是对儿子的关心,朱颜略加思索,就听从了皇帝的意思。

    萧岭什么都好,就是在感情上太温吞了,反而使得韩世南顾虑重重,下不了决心。

    在朱颜看来,萧岭和韩世南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不像他和青鸾,那才是大问题。

    大周的确有后宫不能干政的铁律,能干如顾太后,在先帝在位的时候也只能在背后帮他,而不是自己走到前台。至于顾皇后,他纯粹就是对政务不感兴趣,而不是皇帝不愿意与他共享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