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
即便死亡也不可能阻绝契约的力量。只要灵魂存在，他们就会永远被绑在一起。 季夏言对她的感情无疑是真挚的，但他对姜亦真的了解还是有限，姜亦真没有暴露于人前的那一面，季夏言知道的太少，或许有所感觉，但两人之间一直都有着隔障。 姜亦真有所隐瞒，而季夏言却不忍心向她试探。 姜亦真在得到伴侣共生契约之前，就想着，一辈子不让季夏言了解到那些背光的事情，她阴暗的一面，让他什么都不知道也是一种保护。她也确实做不到彼此坦诚。 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没有契约的存在，哪怕相处几十年，甚至终其一生，她也不会把感情作为太过重要的东西。 而在得到这个契约之后，她知道，或许他们之间还可以有另外一种相处的方式。 这个契约，从共享生命和力量看，似是季夏言更得利一些。实则不然。 契约内容中，接受分享生命和力量的一方，其限制和束缚多到可怕。 将来一旦结成契约，从此季夏言的生命和感情里将不会再有第二个存在出现，哪怕不是爱情，是友情或者亲情，也不可能。 她将成为他的所有，他存在的最终意义，他的规则，他有且仅有的一切。 而她作为分享的一方，在这一点上仍然享有相对的自由。除了同样对伴侣忠诚之外，不会受到契约过多束缚。 甚至契约的开始和终止都由她掌控。否则生死都无法阻断契约力量。 这个契约本质上就不是公平的，是一方对另一方的完全控制和束缚，寻常人根本难以接受的。 如果没有这个契约，她和季夏言之间只是普通的恋爱，以后结婚也只是一纸证书达成的婚姻。 说不定，中间他们还会因为一些原因分开，彼此陌路，会重新有各自的感情和人生。普通到和别情侣没有什么两样。 而等以后结下契约，他就有了无法想象的束缚和限制。没有后悔，背叛和分开的可能性。 这正是姜亦真这样性格的人所想要的。她享受这样绝对忠诚和控制的伴侣契约。 可季夏言未必跟她是一样的想法。或者说，他将来未必能接受这样的契约。 姜亦真在书房待了整整一天。 她从未觉得这般为难过。好像两辈子的犹豫都用在了夏言身上一样。 如果她现在放手，季夏言以后还会有正常人那样普通安宁的生活，可她硬要真正把他拉进自己的生命的话，“正常和普通”都会离季夏言越来越远。 她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季夏言却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他或许都没有想好以后要走什么样的道路。 姜亦真对待别人，从来不会讲什么公平不公平，只要她想要的，她会让对方心甘情愿的送上来，如果她想，她有无数种方法让季夏言跟她结下契约，从而得到他更加忠诚不渝的爱情，这才是以她的性格会做出的事，可……她意外的不太想这么做。 一直到天亮林婶来敲门送早餐的时候，姜亦真仍旧在窗前坐着。 今天的早餐是蔬菜玉米粥，配林婶自己做的酸辣酱菜。姜亦真一碗粥还没吃完就收到了大尸兄的私聊信息。 “姜妹子！我没办法过去你那边了！救援部队又把我送回到我这边的世界，然后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东西，说是他们经仔细查证，这次会出现定位错误的原因，是我这边弄错了一个契约选项，我要负大部分的责任，什么鬼的哟。” “总之就是，我要想去你那里的话，需要重新走流程，而且资费要重付！” “我现在感觉非常不好，需要来自好友的安慰。” 姜亦真像是没听到一样，“我现在要出门，交易申请已经发送过去了，如果需要更多的东西，你直接跟阿默进行交易就行。它拥有我的一定权限。” “等等，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 “再见。”姜亦真果断的关闭聊天界面。 她就知道大尸兄不可能那么顺利的到现代世界。估计要想下次开启传送通道，得又花上几个月的时间。 到时他还有没有时间过来，来的时候会不会顺利就不一定了，毕竟这次的事让姜亦真在大尸兄身上彻底感受到，什么叫计划赶不上变化。 之后的时间，姜亦真每天都按时到学校报到，有时事情太忙，会向老师申请早退，前提是保证她的成绩不退步。 现在月考的名次，基本都是姜亦真和季夏言轮着坐，偶尔还会替学校外出参加一些比赛，拿点荣誉回来，高考时候，这些也可以加分。 高二会考过后，学习氛围越发紧张。平时在学校，男生女生私下也会讨论一些市里的经济和时政消息。高考文综有一门政治，里面经常会考到时政经济方面的内容，很多还是大题。 姜亦真在班上的人缘比一开始好很多，都是一群没成年的年轻孩子，相对入了社会的人来说心性简单，就是原主曾得罪过一些人，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大家慢慢的也就心照不宣的揭过去了。 姜亦真成绩好，班上男生女生讨论问题的时候，常常会问她的看法。 比如经济上上岩市最近开展的西城计划，政治上有升迁省里的桑局长，还有几个被提拔起来的市领导，领导班子对西城计划十分看好，如果按照规划开发起来，这一片会对上岩市的政治文化经济现状产生极大促进。 西城区数个月前就动工，大部分的居民都已拆迁安置妥当，其中就包括季夏言一家。 他们家先前不在上岩市生活，是在乡下村子。多年前季家祖父母做主搬到了市里，用大半生时间才置办下季家的房子。三代人一起住，后来家里老人去世后，兄弟姐妹相继分家出去。季父是长子，又是从头至尾照顾老人给他们送终的，房子当年就被分给了季父。 季家房子虽旧，楼上楼下加起来的面积可不小。总共在市区分到了数万现款，还有四套地段不错的房子，另外在繁华街道有两家铺面。之前各奔东西的兄弟姊妹也不知怎么得到消息，从外面赶回来。 季父想着四套房子自己家里用两套，一套放他和老婆老了之后养老，一套给他们家夏言做婚房，至于铺面，他们不能给出去。 季夏言和姜亦真的关系越来越好，季家父母当然有所察觉，他们不反对两个孩子适当亲近，但姜家家大业大，以后两家要是结亲，他们季家要是连一点像样的彩礼都拿不出，姜家和外人会怎么看他们家夏言？ 如果到时季家真的和姜家结亲，这两个铺面肯定都要给夏言做彩礼的。季家父母无论如何都不能给出去。 亲戚来家里闹的事，季家父母瞒儿子瞒的紧紧的，直到周末季夏言回家，正好碰上他几个叔叔姑姑，连隔房的堂叔堂婶都来想分些好处。 “大哥，你这是有钱发达了不想认我们这些弟弟meimei了？爹娘确实是你养老送终的，我们也是爹娘亲生的，凭什么这房子铺子没我们一份？” “钢诚，我说了，给你们两套房子，你们私下愿意怎么分怎么分，卖了分现钱也行，真不行，我和你大嫂养老的房子也不要了，都给你们，总归夏言以后不会不管我们，但你们要铺子，这绝对不行，这是哥的底线。” 季夏言推门进去的时候，那些逢年过节都没个消息传回来的亲戚，围到一起跟自己父母争吵着，有个见都没见过的堂叔把自己季mama推到了地上。 季夏言气得眼都红了，冲上去就是一脚把那位堂叔踹出去好几米远。他跟姜亦真一起锻炼那么久，身手和力道非常人能比，情急之下，踹出去的这一脚可没有收多少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