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冬青说完奇特的番邦使者,小圆啧啧称奇,“没想到,这世间竟有如此神奇之事,不知道有没有天生红色头发的人。” 冬青想了想,道:“可能是有的,但是黎国没有,改日再有别国使者前来,再去查看一番。” 瑾瑜独自摇头,这等长相的番邦使者,只怕不容易遇到,想要再看的话,不知道等到何年何月。 冬青与小圆扯了半日天南地北,才想起瑾瑜还坐在旁边。 “瑾郎,目前我们已经有不少存银了,可以尝试先买些田地,但我又想着以钱生钱,日后多些再买田宅,你觉得哪个合适?” 瑾瑜从书桌上抬起头,思索片刻,道:“虽然你做什么我都每异议,但你若非要问我这个想法,我觉得还是以钱生钱比较好,我们现在买田宅我总觉着没什么用。” 冬青喜笑颜开,“我与瑾郎的想法相同,生意来钱快些。” 小圆问道:“那姑娘可有想好做什么样的生意?” 冬青沉吟片刻,道:“我想到一个十分赚钱的行当,就是不大好做,容易遭人诟病。” “什么行当?”瑾瑜立刻出声询问,觉得做生意要讲究诚信,不能变成黑心商人遭人诟病。 冬青认真道:“妓院,我特意看了晋安最大的那一家,每日的收入都近乎上千两。” 瑾瑜无言以对,妓院确实很赚钱,但怎么看冬青去开妓院都有点不妥。 冬青满脸惋惜,“可惜了,作为朝廷命官的妻子,我不能牵涉贱籍买卖,否则风月场所赚的都是那些有钱人的钱,不仅赚钱,还能抓住很多朝中之人的小尾巴。” 小圆在一旁听了半晌,道:“姑娘不能牵涉,但小圆可以,我本就已经是贱籍,无所畏惧。” 冬青没有立马答应,而是道:“话虽如此,我没有找你商量这事,就是因为你拼命从那地方挣脱出来,怕你不想再去看这些场景。” 小圆晒然一笑,“姑娘想多了,并没有这事,当年因为我身在其中,如今我是局外人,反倒可以对那些落入贱籍的姑娘好一些,何乐而不为?” 冬青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便全权去办,无论是盘下一家现成的或是从头开始都行。” 瑾瑜目瞪口呆,就这么看着两人几句话商量下来,一锤定音,小圆已经出门着手这事。 冬青则开始拟定计划,准备各种细节的规定,包括培养一众风尘女子将接到有几分分量的客人记下来,从身份到喜好。 瑾瑜看着冬青起草的计划,道:“怎么觉得你不是在开妓院,而是开了一家情报机构。” 冬青停笔,“一举两得,又挣钱又收集情报,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瑾瑜想了想,既然要如此,那就做全套,他着手起草了规章制度,不是一味的压榨,而是与院里的姑娘们采取分红制度,赚得多分得多,赎身自由,走留随意。 冬青觉得可行,就把瑾瑜写的计划详细定制一番,交给小圆去实施。 小圆无意识的跟冬青学习为人处世,做事雷厉风行,花费近二万两白银,没出两个月,晋安多了一家叫温香玉的烟花场所,院内装潢十分风雅,不落俗套。 晋安另外几家的花魁,陆续从原在地赎身,投奔温香玉。 这事从头到尾冬青没有插手,听小圆报备她将自家的制度故意传到那些花魁耳中。 条件十分诱人,她并未使任何手段,这些才情外貌出众的花魁们,自己来投奔温香玉,别的院子也无可奈何。 冬青还是提醒一下小圆,表面上无可奈何,不代表别人不会心生不平,背地里使绊子。 小圆自然记在心上,提防着别人的暗箭。 温香玉独特的名字与装潢,外有花魁加持,生意蒸蒸日上,没多久就成了晋安风流的地标。 无论外来的还是本地的,都想去逛上一逛,一逛便流连忘返。 看着每个月的进项,冬青这才放下心来,慢慢物色着田地和宅子,过个几年,他们就会是真正的有钱人。 日子过得飞快,瑾瑜看着文书上签署的日期,已经华元十六年六月。 当年他初到黎国,只是华元十二年,那年他才二十岁,如今一转眼都二十四了。 在翰林已经呆了一年有余,平淡如水,经营一年,除了朝中大半官员都看他挺顺眼之外,别无所获。 还有数个武官,没有什么交集也对他印象很好,因为现在实行的平武政策,是瑾瑜殿试文章所列举的。 这让他们又得到了应有的重用,而不是文官的附属。 瑾瑜在官场一年多,还发现一件事,就是朝中高官都是熬资历熬上去的,最年轻的也都当了二十多年官。 这让瑾瑜有些挫败,难不成他好不容易当上了官,就这么悠哉悠哉熬个二三十年? 第77章 灾荒 这一年多,瑾瑜还担任了庶吉士的小教习,辅助学士教习庶吉士。 不可否认,在翰林为官,哪怕是个末品官也学到不少东西,能够直面国家政务。 翰林院内近期有升迁变故,掌院学士许韬因资历与政绩足够,由正五品升迁为正四品,入文渊阁为阁臣。 上头有人升迁,就会空出一个位置,以致下面的侍讲学士与侍读学士虎视眈眈盯着这掌院学士的位置。 这个升迁产生连锁反应,上一级的空出位置,低一级就会有机会随着升迁。 瑾瑜自然也想顺势往上走,但翰林院设有两个分部,为待诏厅与典簿厅,不止他一人是从六品官职,想要升官的人一大把,位置却只腾出一个。 而且不少人资历比他高,不是说做出了什么政绩或是得皇帝多少信任,而是当官的时间比他长。 可惜,若是按政绩和皇帝的眼缘来看,他绝对处在上风。 对此,瑾瑜无可奈何,该做的他都做了,眼下只能静待其变。 冬青则忙着带小圆拓展生意,有了本钱就什么都不算事,能赚钱的生意冬青都纳了一份。 主要是能信任的人手不多,什么事都要自己cao心。若是有足够的亲信,就能把这些生意分给亲信管事,她只需要收着房契地契,每月核对账目收钱。 除了小圆以外,冬青手底下就只有几个算得上朋友的举人。 举人不可能会愿意成为冬青做生意的管事,他们都是要走上仕途做官的。 瑾瑜看冬青犯愁,就给她出了个主意,“你觉得李林如何?” 冬青从纸墨中抬头,“李林很不错,虽然二十老几依然如孩童那般很皮,但做事还是挺认真的。” 瑾瑜道:“前些日子不是收到李林的书信,说这两年挑花刺绣像瘟疫一般的蔓延,已经赚不到什么钱了,我们让他把生意处理好,来晋安找我们。” 冬青思索片刻,道:“如此倒是可行,若有李林加持,分管了一些生意,就不会如现在这般忙碌。” “至于报酬,待他上来再当面商量,不会亏待他就是。” “既然如此,那就即刻送信过去,让他速战速决。” 瑾瑜当下给李林写了信,让他来晋安搭手。 翰林院的连锁升迁有了消息,掌院学士只需一人,最终尘埃落定,由侍讲学士文陈丰担任。 下面的升迁却多一些,一些熬了数年的侍讲和侍读,此次升为从五品学士。 不负所望,瑾瑜努力一年多,也迎来第一次升迁机会。 虽然这个升迁于瑾瑜而言可有可无,只是从从六品修撰,升迁为正六品侍讲。 年俸由每年林总六百两变成七百两,职责大同小异,有机会为皇帝或是太子皇子讲学。 对于俸禄,瑾瑜已经不在意多少,毕竟他家娘子每个月能赚数万两,要是当官拿俸禄,得当几辈子才能拿到冬青一个月挣的数。 冬青的机智在于,所有的酒楼商铺妓院明面上都是小圆的,没人知道这些生意与瑾瑜有关系。 实则所有生意的契约冬青都拿在手里,每个月的进项存入钱庄变成了银票收着,或是拿去买了田地。 冬青并未亏待小圆,每个月几百两的零头都给了小圆,让她自己存着,为以后的日子打算。 小圆没有推脱,虽然她名义上是冬青的婢女,但冬青待她犹如家人,都知道各自什么脾性,用不上那些虚的。 瑾瑜和冬青带着小圆,还住在这座不大的院子里,屋内的摆件陈设都很朴素,平日穿着也不高调,完全在瑾瑜俸禄承担范围内。 有人会对瑾瑜送的礼物价值生疑,因为瑾瑜送的礼物都不算轻,任何一件都抵得上瑾瑜一年的俸禄。 不过很快就想通了,既然他们有人送礼,瑾瑜自然也能收到礼物,而且家里多多少少有些产业,两厢抵消。 也难怪瑾瑜过得十分清贫,家里甚至没有一个丫鬟。 旁人也不在意,既然瑾瑜愿意过得清贫而做官场人情,他们承了这个情就是。 瑾瑜不知道旁人对他家里没有丫鬟的事这般猜想,他和冬青没有丫鬟,是因为暂时不需要。 洗漱穿衣完全可以自己动手,饭想做就做,不想做就带上小圆去自家酒楼吃一顿。 平日里冬青很忙碌,家里的家务都是瑾瑜在做,权当健身,免得他整日坐在翰林院做文职浑身僵硬。 这几日,朝中陆续收到全国各地发来的奏章,称灾荒严重,希望朝廷设法解决,以免流民四散。 黎国占地颇广,每年都有灾情,或是水灾或是旱灾,但都不严重,拨些赈灾银粮,安抚过了一年,第二年就缓过来。 瑾瑜看今年的情形,应该是大的灾荒,滇州大面积闹旱灾,种下去的庄稼,半年时间,尽数晒死,今年可能颗粒无收。 而廊州,竟然又闹起了蝗灾,按奏章里所描述的,廊州大部分县镇遭到蝗虫席卷。 蝗虫成云,遮天蔽日,翅膀煽动之声震耳欲聋,所到之处连草叶都不剩下。 瑾瑜对这份奏章的真实程度抱有怀疑。 如果真的大面积闹蝗灾,这个描述不算夸大。但因有前车之鉴,瑾瑜想一探究竟。 上次湘王给他送了不轻的礼,这一年没有要求他做任何过份的事,至多让把奏章尽快呈交给华元帝,不要耽搁廊州相关事宜。 这些事本就是要做的,只是时间快慢问题。 再有就是让他将皇帝正在琢磨或是准备施行的事,以书信的方式告知湘王。 瑾瑜一一照办,却没能抓住湘王的把柄,因为无论是谁处在湘王这种尴尬的境地,都会与湘王一个做派。 实时了解朝中动向,提前做好应对政策的措施,以防像上次南阳王事件之前,皇帝准备将他们的爵位回收。 对付灾荒,朝廷一贯的做法就是开仓放粮,拨款赈灾。 这次也不例外,阁臣与华元帝计算商议后,决定给滇州拨十万两白银,向周边风调雨顺的州界购买粮食,度过今年秋天到明年秋天这一段没有口粮的时期。 廊州因地界较大,人口较多,拨了十二万两,即日就派钦差押送,监督整个赈灾流程。 旁的差事有人抢着做钦差,赈灾放粮这事却无人愿去。 因为这个差事很是艰苦,而且近两年为了防止赈灾银被贪,出台了不少严格规定,监管赈灾银这事,捞不到好处就罢了,还容易出力不讨好。 监管的是粮银,下面的官员总想从中捞些好处,若监管太严铁面无私,这些人办事便不尽力,赈灾粮发放会延迟。 这一延迟,不是小事,延迟一个月就有许多灾民受难,而且监管人员会被扣俸禄,于上于下都讨不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