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所以昨天那封邮件是致.幻.剂作用的结果,我及时逃开了,但还是吸入了一点点。” “好吧。” 李文森盯了他一会儿,就像评估他语言里的真实性: “我就当我相信了。” 她语气里是全然的不信任,但只是针对他撒的小小谎言,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 “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沈城喝了一口咖啡,眼镜上的反光遮住了他眼里难以察觉的失望: “我叫你来是为了别的事……你手头上是不是有一个课题,在研究意识的物质性?” 李文森立刻有不好的预感: “对,怎么了?” “这个课题没有研究价值。” 沈城道: “虽然我无数次希望你死于非命,但既然你还活在我的研究所里,你就需要为服务,你有更重要的使命,这个课题先停下来……你笑什么?” “笑你的天真和无邪,笑你的不自量力和自以为是。” 李文森端着咖啡,慢慢地喝了一口: “我的课题,你说砍就砍?没价值?这话是你说的还是审核组说的?如果是审核组说的,让他们来和我谈,如果不是他们说的,我连谈都不想谈。” 她行为颠三倒四,思想稀奇古怪,在不重要的场合,比如争论耶稣有没有孩子这种事情的时候,她可以毫无顾忌地挖苦讽刺,也可以说话不过脑子。 但一旦你真的损害到她在意的事,她会像神奇宝贝一样,瞬间进化。她会平平静静地告诉你——啊,这件事是不可能的,你别做白日梦了。 ——就比如,现在这样。 沈城:“这种课题你研究一辈子也研究不出结果来。” 李文森:“那就没结果吧,反正我不在乎浪费我的生命。” 沈城:“审核组那一群老学究都是狂热的理想主义者,毕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年轻人为科学英勇就义,你如果真的听他们的,你就输了。” 李文森:“要不要我从哲学角度和你探讨一下什么是输,什么是赢?” “……” 李文森这样刀枪不入,沈城忍耐地抹了一把脸: “你花的钱太多了,文森,你一个人的开销相当于五个人的开销……” “那又怎么样?” 她手捧着陶瓷咖啡杯,又笑了一下: “让我来猜一猜,你为什么要单独找我说这件事,而不是走正规的程序……因为你知道审核组绝不会同意砍掉我的课题,我课题有价值,你却决定漠视这一点,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在科研前瞻性上,你只是一个愚蠢的研究生,正验证了当年你剑桥的老师对你的评语……” “不适合搞科研,只适合搞管理,因为我身上毫无理想主义的特质。” 沈城淡淡接到: “这就是为什么我是所长,你不是。如果照你们的标准做课题,会穷到咖啡豆都买不起……有些事情,你能看到,我看不到,但有些事情,你们都看不到,只有我能看到。” 李文森抬眼: “比如?” “所有的科研成果都有其价值,这点没错,但区别在于是现在有价值,还是一百年后有价值……很抱歉,你的研究属于后者,证明意识的物质性对现在的世界一点帮助都没有,我们一分钱都挣不到,比起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宁愿你去研究癌症。” “所以你是要用所长职权强制我停掉课题?” “如果你一定要和我对着干的话。” 沈城语气里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抱歉,科研所里的经费太紧张了。” “我看是你太紧张了。” 李文森说: “每个人花的钱都记在账本上,资金一直是充足的,只有你一个人在说紧张,沈城,你把钱花到哪里去了?” “花在更重要的地方,你不过是一个不懂理财的愚蠢的博士,你当然不明白。” 沈城还在计较她说的那一句“愚蠢的研究生”: “我不能由着你们开心,让钱花在不能挣钱的研究上……何况,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做。” “交给我做?” 李文森放下咖啡杯,又笑了: “有一点你要搞清楚,科研所借我的成果获得利益,我借科研所的平台做研究,你虽然是所长,但我们并不是上下级关系。所以,你在拜托我做事的时候,最好用'请求'这个词,否则我可能会心情不好,而我心情一不好就不想做事了。” “这件事你不能拒绝,事关科研所未来十年的繁荣。” 沈城又推了推眼镜: “否则我明天早上就停掉你所有的课题,你想一想你即将面对的日子,文森,每天在公寓里从晚上睡到早上,再从早上睡到晚上……你还不能主动辞职,因为你付不起违约金。” 李文森:“……” 她盯着手里的咖啡……怎么办,她又想把咖啡泼过去了。 不过她抑制住了这个冲动,再度抬起头来笑道: “这件事情再说,你先说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很简单的一件事。” 沈城拿起一个文件袋: “一个脑子抽风了的人类资本家,同意与我们签一个长达十年的投资合同,条件只有一个,简单易行,且十分廉价。” “……什么条件?” “他要借用一下有史以来养过的最贵的一头猪。” 沈城高清晰度的镜片后,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 “你。” 作者有话要说: 表扬我写得好是没有用的,快表扬我写得不好。 我需要批评,猛烈的批评。 还有你们觉得文案字多一点好,还是少一点好?沈城早一点死好,还是晚一点死好? ? ~~ 第8章 “我?” 李文森的表情像是吃掉了乔伊放在冰箱里一个星期的面包: “这个人类的大脑皮层出现问题了吗?” 她最近研究的项目是脑皮层对应区域与机体功能的关系。 “我也这么想。” 沈城耸耸肩: “对方很年轻,想来钱是他父亲的。从这个年轻人的助理的口气推断,他只是听说你是一个顶尖的心理学家,想找你解决一下他人生上的小问题。” “……不要告诉我是心理咨询。” “恐怕就是这样。” “抱歉,我就问一下。” 李文森面无表情地说: “你今天大脑里的血糖值正常吗?我觉得你有一点脑缺氧的症状,因为你看上去不怎么清醒。” 沈城:“……” “我是世界上最好的研究所的心理物理学家……跟我念,心理物理学家。获得我的名字都是需要权限的,你居然把我卖给一个人类做心理咨询?” “因为他的资金能拯救你的研究。” 这里包厢的隔音效果不太好,但胜在他们的位置高,此时包厢里一片寂静: “如果我能拿到这笔投资,别说把你卖去出诊了……” 沈城扬了扬眉毛: “就是把你卖去献身,我也势在必行。” …… “我没有医师资格证,让我出诊是违法的。” 李文森屈起一条腿: “还一年?你疯了吗,我的超级玛丽还没打通关,哪有这个美国时间?” “哦,文森,干点正事,难道你卑微的人生价值就是窝在房间里打超级玛丽?” 沈城啜了一小口咖啡,姿态优雅得就像哪个大家族里出来的ceo: “抱歉,这种弱智的小游戏,我三个月前就通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