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他凝视她面庞,看了会儿才道:“不必。”以身相许便好。 他又道:“安王世子交给我,你只管安心课业。” 沈晚照张了张嘴,仍旧低声道谢。 温重光对她极好,她自然不会没有觉察,只是人情债越欠越多,以后恐怕真的得rou偿了,她越想越出神,没留神撞到树上,又盯着树干好一会儿才转身回自己住的院子。 温重光脸色转眼便淡了下来,宽袍大袖垂落,转头叫了人吩咐道:“割麦子这等简单的活儿就不必安王世子做了,让他去马厩洗马喂马吧。” 底下人脸色一惊,低声道:“是,可是安王世子性情乖张,要是他不愿意去……那该如何是好?” 温重光淡然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说呢?” 底下人一惊,赶忙低下头去。 温重光想了想又道:“跟秦同知说,让他不必看着世子了,让锦衣卫的刘千户过来吧。” 刘千户性情十分怪异,整治人的花样也极多,据传有龙阳之好,把锦衣卫里相貌稍微好些的都sao扰了个遍,真不知道那位世子是怎么得罪首辅了。 他想了想,也没敢多问,转身去寻秦怀明了。 温重光说完也觉得有些乏了,掩嘴优雅地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转身回屋了。 那边安王世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正满脸戾气地看着秦怀明:“你就让我住这里?” 这个小院倒是独门独户,就是后面正对着猪窝,一开门就是一股怪味。 秦怀明面上笑意不变:“只是暂时,等上面安排好了臣再亲自带你换院子。” 他虽然自称臣,可态度分明没把他放在眼里,殷怀周阴郁地看了他一眼,努力想着那副花容月貌压下自己的怒气:“沈小娘子住在何处?我要跟她住一个院子。” 秦怀明呵呵:“怕是不能,男女有别啊,世子还是别再做妄想了。” 殷怀周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他们给自己安排的院子。 第56章 殷怀周这辈子都没有来过如此让人恶心的地方,更别提在这里住一夜了,他宁可和衣坐在台阶上冻着,都不愿意进屋睡觉了,等到后半夜实在熬不住了才和衣进了屋。 这还没睡到两个时辰,门就被‘啪啪啪’拍响了,殷怀周在睡梦中眉头紧皱,低声含糊道:“来人啊,把这个贱婢拉出去砍了!” 刘千总在外面怒哼一声,用力一脚踹开门,见一个英挺俊美的少年卧在床上,眼睛不由得微微一亮,怒气也消散了些,一把抓住他胳膊把他拽起来:“起来了起来了,今天还要继续学农科!” 殷怀周下意识地一脚踹过去,这一脚能踹死一匹马,刘千总险险避开,打了个呼哨,几个番子就冲进来,硬把殷怀周给制住了。 他这么一折腾也醒了过来,张开眼睛声音凌厉:“你们竟敢如此待本世子!” 刘千总好男色,见安王世子发怒之后容色更佳,双眼泛起亮光,笑呵呵地道:“农科已经开始了,师长给你布置了课业下来,我要是不叫你,你今日就得受罚了。” 刘千总虽然是个基佬,但面相端正刚毅,身材挺拔魁梧,行止并没有丝毫女气,光看他长相谁能想到他有龙阳之好?因此殷怀周虽觉得他眼神古怪,但终究没多想。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理了理睡觉时穿的中衣,阴沉着脸换上准备好的学服,无视了刘千总的催促,不耐烦地站起身:“在哪里上课?” 刘千总比了请的手势,两人绕着院子走了一圈,他本以为是跟昨天一样去田里割麦子,没想到竟然被带到了马厩跟前,他目光阴冷:“你这是何意?” 刘千总笑呵呵地道:“也是赶巧,这个庄子上帮大户人家养了几匹马,上面吩咐过了,您今天的课业就是把这几匹马洗刷干净了,再把它们仔细喂饱,然后就可以回去歇息了。” 他停顿一下,又补充了句:“这可比割麦子轻松多了,是上头看顾您啊。” 殷怀周只是好色,又不是傻子,听完这话面罩寒霜:“我和书院中人素不相识,井水不犯河水,他们竟敢如此待我,难道是瞧我好欺负不成?” 他说完用力一踩马厩旁边的一根木棍,接住木棍指着刘千总脑门:“你们敢以下犯上,今日我就是打死你也不为过!” 刘千总能在锦衣卫里升上千总,也是个了得的人物,不在意的拨开殷怀周手里的棍子,主动上前将殷怀周的肩膀一揽,竟笑的十分开怀。 “世子这话说的也不差,你是君我是臣,你打死我旁人也不敢置喙什么,只是如今朝廷剑指安王,那边局势很是紧张,皇上仁厚,也不想对宗室下手,只一心盼您能够受教化,倒是朝里有人提议动兵,您要是今日要了我性命,岂不是更给了那些人用兵的借口吗?” 这话有些扯远了,不过却句句在理,殷怀周倒也算能屈能伸,放下手里的棍子,一言不发地拎起马食喂马。 刘千总揽着他的肩不松开:“您在书院好好表现两年,回去仍旧安安稳稳地做您的世子,安王那边也能轻省些,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殷怀周再不多言,脑海里时不时浮现沈晚照那张如花娇颜,凭着这股意念支撑下去,但他很快发觉不对了,这个姓刘的老是时不时盯着他看,目光在他腰臀之间流连不舍——就跟他平日瞧见美人儿的目光一样。 刘千总越看越觉得这活计不错,虽然他不敢对世子之尊强行下手,但欣赏欣赏美男也是不错的,锦衣卫里秦同知容貌虽然出众,但是是他上司,他也不敢肖想,如今有光明正大饱眼福的机会,他当然要好好观赏观赏了。 殷怀周要是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估计凭着世子之位不要了也要弄死他。他到底平日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有工具也不大会干活,拎着木桶的手一歪,差点把马食倒出来。 刘千总见状忙上前一把把殷怀周抱住,装模作样地道:“世子小心些,小心别伤了手。” 殷怀周:“……” 他性别男,爱好女,可是笔直笔直的一个直男,给恶心的头皮发麻,狠狠转过头一把扼住刘千总咽喉,声音泠泠:“放手!” 刘千总忙举手做投降状:“世子冷静些,我对您可没有半分恶意啊。” …… 跟殷怀周的劳累还要忍受性sao扰相比,沈晚照他们可就轻松多了,原本安排在两天后的讲课突然提前了,于是他们今天也不用下地,只用坐在田垄上听听课便成。 农科要讲的地方说多也多,说少也少,这堂课的主要目的就是讲一讲魏朝的农业发展,以及告诉纨绔们农耕不易,要勤俭节约不得铺张浪费的道理,上午讲完之后休息了两个时辰,下午讲到傍晚。 众人往回走的时候,韩梅梅突然环视一周,压低声音道:“你发现没有?那个安王世子今天没有来。” 殷怀月哼了一声,话音里幸灾乐祸的意味居多:“谁让他昨天刚来就这么张扬了?肯定是被拉到哪个地方去整治了,该,简直丢我们宗室的脸。” 大家都是一起上课下课了两个多月的,对殷怀周这个突然插进来的世子自然不大能接受,更何况他还是那样的秉性。 沈晚照对他也是恶感居多:“理他呢,咱们管好咱们就行了。” 三人一路走回院子,韩梅梅体胖,出汗本来就多,正准备解开纽子换衣裳,忽然一摸腰间:“呀,我的玉佩呢?” 沈晚照闻言一怔,忙道:“先在屋里看看,别是掉到哪个旮旯角里了。” 韩梅梅急的满头冒汗,来回找了半天,摇头道:“没有。” 其实以她的家世也不至于对一块玉佩这般看重,只是这块是她亲娘留下的遗物,意义非同寻常。 沈晚照见她急的脸色涨红,连忙道:“今天咱们也没去旁的地方,就是屋里和田垄那边,屋里你先找着,我和阿月去田垄找。” 韩梅梅忍着焦急点了点头:“麻烦你们了。” 殷怀月和沈晚照二话不说就出门帮她找了,没想到在田垄找了半天也没找着。 殷怀月用绢子急匆匆擦了擦汗,想了想道:“咱们书院里的也都不是缺钱的主儿,见了它也不一定会弯腰捡,现在找了半天也没找着,我去来回的路上看看,你先在这儿慢慢寻摸着。“ 沈晚照点头应了,她转身往来回的路上寻摸,她在田间弯角继续找着,冷不丁摸到一片衣角,她愕然抬头,就见殷怀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离她咫尺之间的地方,手里一块莹润的玉佩晃荡。 “你要找的可是这个?” 沈晚照先是讶异,再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最后归于沉静:“正是,多谢世子了。” 她说完伸手要去拿玉佩:“我对世子铭感五内,只是这玉佩是旁人托我找的,我得赶紧拿回去还给人家。” 她是半点都不想跟这个安王世子多待,能为女子差点屠了人家全族的人,能干出什么好事儿来? 她伸在半空的手被殷怀周握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揽住腰肢,双双倒在田地里,她的背磕在的土地上,人还没反应过来,疼的倒抽了口气。 他唇角一勾,声音倒是很怜香惜玉:“这是被磕着了吧,来我帮你揉揉。”说着一手垫在她背后。 沈晚照上下两辈子都没遇到过这种事儿,脑子茫然片刻,立刻反应过来,拼命反抗,一脚往他会阴处踢了过去,双手同时而出,左手袭向他桎梏着自己的那只手,右手捏成拳,直揍他面门。 殷怀周并不是庸手,虽不如沈明喜,但比沈晚照还是强了不少,轻松制住她出手,红唇一挑:“女孩子家学什么武艺,没的显得粗鄙了。” 他现在心情极好,声调是与早上截然相反的温柔,甚至可以说阴柔了。 沈晚照咬着牙奋力挣扎,边断断续续地道:“我跟你……统共才见了两面,你这是做什么?我是重臣之女,只要我敢喊一声,你敢这般对我,皇上定会将你治罪的!” 他对女人很有一套,殷怀周轻轻嗅闻她的粉腮,一股甜香扑面而来,似笑非笑:“晚meimei,这么说便是没良心了,我对你是一见倾心啊。你敢喊吗?要是被人瞧见你我这样,真是不想嫁我也得嫁我了。” 他忽的又若有所思,唇角挑起:“这么一想似乎也不错,我跟你可是郎才女貌,天赐良缘啊。” 他今日一天都在马厩里劳作,劳累之余还要被刘千总sao扰,没想到一脱身便见着了沈晚照,简直是老天给他送上门的。 沈晚照想着名声坏了就坏了,她就不信她爹娘肯舍得把她嫁给这种人,张嘴便想放声高喊。 殷怀周略有诧异,不过还是伸手捂住了她的嘴,逼迫她把喊叫求救吞于口中。 “嘘。” 他目光落在她嫣红柔软的唇瓣上,觉得当初收用过的女人都不过如此,声音渐渐带了几分沉溺:“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让我亲你一下,我就放你走,如何?” 他说着,已经勾头低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 ̄Д ̄)┍猜世子会弯的你们真的想多惹!这是言情言情啦!还有首辅和晚妹快没羞没臊了 世子最近还有戏份,结局你们可以猜猜看,不过很难意料哦!猜对了奖励一个么么哒 第57章 “……首辅今日把那安王世子派到马厩里去了?”次辅说这话的时候眉毛微微皱着,面上满是不赞同。 温重光一笑:“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书院自有书院的规矩,若是有人不守规矩而不受责罚,旁人群起而效仿,以后书院如何服众?” 这理由给的没毛病,次辅也挑不出反驳的理来,只是换了个方式劝道:“如今安王那边已经是箭在弦上了,若是这边安王世子再出什么岔子,我怕又是一场干戈,到时候又不知有多少百姓要遭难了。” 她从一开始就主张对安王优恩厚待,对安王世子以教化为主,这倒不是她圣母,也不是博爱,只是一种自己的政治理念,与温重光的‘法’一样,都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只是两人的道路截然不同。 温重光脸上笑意不减:“安王世子既已来京,世子又是他独子,说什么也不会挑这个时候开战的,如此张牙舞爪,不过是想让世子在京里过的好些罢了。” 他说的这些次辅自也知道,只是心里仍是不赞同,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但不知想到什么似的,又把嘴闭上,起身告辞了。 首辅送她到院外,自己回屋的时候却没直接就寝,反而是拿起一个长条的檀木盒子,打开盒子之后取出其中装裱好的画卷缓缓展开,挂于墙上,一个身穿鹅黄褙子,下穿素白百褶裙的娇艳无限少女便跃然纸上。 这幅画有点类似于上辈子情侣的秀恩爱照片,不过意境要高出不少,女子身上散落几片杏花,脸上笑意明媚无暇,侧身微微抬起一只皓腕,仿佛是要跃出画纸与人牵手。 他缓缓伸手做了一个交握的动作,像是再跟少女牵手前行,脸上不自觉带了笑。 他看着画上的少女出神片刻,抬手正准备收起来,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要是把这幅画送给她,她会有怎样的表情呢? 他是个凡事儿喜欢三思再三思的人,很少有这种想到哪里就做到哪里的冲动,但今天不知怎么的,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便压抑不住,他细心卷起画卷放到匣子里,拎着匣子走了出去。 他走过田地的时候听到一道很熟悉的声音,虽然只是一声短促的惊喘,但也能分辨出是谁,他微微蹙眉,抬步往田间走了进去。 …… 沈晚照现在杀了这神经病的心都有了,她见他低头要亲吻她,嫌恶地别过脸,他嘴唇落偏,只从她顺滑的青丝上滑过去。 其实他身上带了助兴的药物,劲道也很烈,只是看着这冶艳的面庞,难得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竟舍不得给她用,要用强也不是不行,只是更加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