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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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两秒钟后一道人影从斑驳火影的雾气中跳出来,一个狼狈脚下头上姿势砸入水中,将水中搅得一片混白色。 几十秒后梁左探出头来,头发都给烧得卷曲起来,这下变成了贴在脑门上细密的一层卷毛,有些破产版本陈又廷的影子。 仅仅进去两秒钟梁左就遭遇巨大危机,从地上往上激射的岩浆完全是随机而起,哪怕他拼命集中注意力也被边沿擦到,一方面要注意脚下随时可能喷射而起的高温液体,一方面还得避开那些溅射的火星,呼吸越来越困难,迷雾中他还听到了模糊的脚步声和拔剑声,或许是缺氧和毒雾造成的幻觉,不过他还是立刻脱离出来。 梁左衣服已经被烧毁一大半,露出下面大面积发红并且有了水泡的皮肤。 他此时才想到自己又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威胁。 水汽。 高温水汽就像是一个密闭的升温装置,在其中受到的伤害比火焰中更高。 这涉及到一个很基础的常识问题。 从液体到气体需要吸收热量,做饭时揭开锅盖会被蒸汽冲击烫到手,因为汽化到液化又会再次释放热量。再者,眼前爆瀑岛湿度近乎100%。湿度和体感温度(体感温度是指人体感受空气的温度,与实际环境的温度可以有出入。)有着密切的作用关系,比如恒定风速为0时室外温度为35°c,湿度百分之三十时体感温度为35°c,湿度百分之八十时体感温度却会提升到40°c。这也是为什么同样差不多温度的炎热地区,有的地方可以承受有的地方却觉得完全不一样,很大原因就是因为区域是否干燥,湿度变化。 人体实际感受到的温度随着湿度变动有一个较大的变化幅度。 由于梁左以前经常户外游,这可算是基本常识。在西藏时那边干燥,只要涂了防晒霜就问题不大,而重庆的闷热则是让人完全承受不了,只能够躲在空调房内。 梁左稍微处理了下身体的灼烧痕迹,索性把穿了好几年的风衣脱下来丢掉,只剩余一条长裤——没错的确是好几年了,只是日常清洗而已。 如果仅仅是在其中小范围腾挪的话,身体还是会被烧伤,从rou体强度来讲梁左还没达到什么金刚不坏的地步。 他有了一个想法,用飞龙之术在其中悬浮,不再身体触碰到脚下,如此一来也能够给自己充裕的时间躲避喷射的爆瀑。 脚踏龙影,梁左钻入水蒸气之中。 湿热滞重的感觉再次贴上身体,梁左努力放松呼吸,在脚下不断升腾的爆瀑之中转弯。很快他就发现了这样行为的一个弊病,过于浓重的气雾极大影响能见度让他反而很不容易注意到那些细小的火花,裤子很快就被烧成短裤,腿上,胸口上也都有溅射引起的灼烧伤疤,剧痛令梁左不得不再次跳入海中躲避。 这次还是要好不少,至少撑过了五秒。 他将头露出水面,抹了把脸上的水,心中思考自己问题所在。 羊归宁说,这里是需要提升速度和爆发力的战士很好的训练场所,你要做的就是在里头撑得尽量够久。简单的说辞实际应用起来却困难无比。 梁左消耗的气一方面在维持高速运动和敏锐判断,另一头还得保护自己身体不受到过重伤害,两次特训总计加起来不到八秒钟,梁左却已经气喘吁吁,短时间内无法再次尝试。 躺在海面上,他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陷入沉思。 难道爆瀑岛就是这么训练的吗?强行钻入其中,承受伤害,然后利用速度和爆发力摆脱随时可能的爆瀑喷涌。 他眼睛一亮。 这不就是模拟实战的情况吗? 实战中每一分一秒都是面临生死局,必须在极短时间内锁定目标,决定是猎杀对方还是及时撤退,随时有人会对你进行高强度攻击,没有人会留力放松,简直一模一样! 果然是这样的。 麒麟驻地。 正在用勺子舀土豆泥的韩靖说:“羊归宁给我说,梁左去了爆瀑岛。那里怎么样?” “那个地方啊,并不是很危险。” 佐晓双手端着红茶,慢慢饮着:“只要掌握其中规律,爆瀑岛其实是有规律的,只是规律不断变化,需要随时注意每一次喷涌时的频率,迅速在那些很小的安全落脚地来回就能够不被喷出的岩浆伤害,只是在高温水雾中耗费体能比较大,而且需要极度专注和速度。” “哦,那他多半要出问题。” 韩靖下结论。 “为什么这么说?” 佐晓意外。 “因为梁左这个人,老是将形势会估计成最严峻的可能性。”韩靖放下勺子:“虽然你们可能不相信,他这个人可是极度悲观主义者,所以他才能一个人活到现在。因为外界再坏的环境也没有他设想的恶劣,一个人如果做好了最坏的生死打算,那么生活就会变得比较容易。” “一个人?据我知道你和他一直是一起的吧?” 佐晓舔了舔嘴唇问。 “我吗?” 韩靖沉默片刻,看向门外。 “我只是一个意外,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他始终不擅长成为群体的一份子,真正能让他彻底释放时,是他一个人自由的时候。” “原来如此。”佐晓站起来:“今天有两场排位赛,我该走了。” “祝好运。” 韩靖放下勺子。 第432章 医生弥夏 连续五天的闯爆瀑让梁左浑身伤痕累累,上身没有一处是完好的皮肤,发红发肿,头发也被完全烧掉了,成了货真价实的光头。五天拼命与自然对抗之中梁左成长迅速,他现在已经能够在爆瀑岛一次性呆上三十秒,这个成绩可是以往都不敢想的。不过第六天时爆瀑岛的火焰瀑布终于彻底熄灭,变成了一个升腾热气的奇怪岛屿,犹如一块从烤箱中出路的巨大黑巧克力蛋糕。 这一个爆瀑岛的周期应该是五天左右,羊归宁给的资料中就提过,能量每次耗尽就会陷入沉寂,然后就需要寻找下一个正要喷发或正在喷涌的爆瀑岛。 趁此机会梁左回到麒麟驻地,他伤势实在太重,必须先进行医治。 看到梁左这一身红肿和部分烧焦溃烂的皮肤,弥夏吃了一惊:“你去了哪?怎么会这个样子?” “爆瀑岛。” 梁左坐也不能坐,屁股上都是烧伤。 “那里怎么会变这么危险……你先过来。” 弥夏指引他走到里屋,有一个桶状的玻璃透明器皿,有两米高,里头装了满满的透明液体。 “身上不要穿东西,进去。” 弥夏指导他说。 梁左还有些不好意,捂住裤子想要进去再脱,被弥夏一把扯碎裤子:“我见过的男人裸体比你见过的都多,快进去,你现在情况已经容不得浪费时间。” 梁左跳进透明箱子里,只觉得置身在一大桶胶水之中,原本畅快的入水感根本没有,而是一种身体正在慢慢陷入水泥的触感,那些黏糊糊透明液体正在一点点钻入皮肤之下,梁左只觉得浑身如针扎的灼烧感稍微得到了缓解,内心长出一口气。转瞬他就想到自己全裸在弥夏眼前,不由下意识想要遮住关键部位,立刻他就发现自己在“胶水”之中行动太困难,根本挪不开手。 “别乱动,放松肌rou,舒展开肢体药效才会最好。” 弥夏站在透明药桶面前,近距离仔细观察着梁左身体的变化,神情专注。 “还差一点,灼烧需要更多的刺激再生和消除可能的感染。” 喃喃自语着,弥夏走到外面,一会儿手捧两个盒子回来,从里头翻出一红一绿两支注射器,对准透明药桶刺入,注射。当她拔出注射器时药桶上面针孔就消失了。 “好好睡一觉。” 弥夏走到旁边的台阶上,对着梁左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然后。 猛地将他脑袋摁入液态药物之中。 梁左失去了意识。 跳下台阶,弥夏摸出一根毛巾擦了擦自己沾满药液的手指,理了理头发。 在她面前出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 姚笑身上只有一件断了根肩带的黑色背心,露出下面肩胛的雪白皮肤,只是两只手臂和胸部都用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依旧有血迹从上面渗透出来。她脸上沾着血痕,依旧背负她宝贝的巨大黑盒子,沉默地看着弥夏,犹如一个被弄脏的陶瓷洋娃娃。 “姚笑啊,你的身体支撑不住你这么高强度的对战。” 弥夏将少女拉到旁边坐下,责备说:“你身体强度原本就不算好,而且射手需要更多的单兵练习,过多的实战反而对你负面影响更大……虽然说昆仑之中医治并不困难,可有些东西一旦沾染和留下痕迹就很难根除的,比如说习惯性受伤。我给羊归宁说过很多次了,你不适合进行个人对决排位赛,他应该不会这么蠢……看来你自己又偷偷去练,姚笑,你要听话啊。” 姚笑沉默以对,仿佛已经习惯这样被医生叮嘱。 从角落翻出一个箱子,弥夏将它拉扯开来,很快就变成了一张简易的金属手术台,打了个响指,从原本封闭的墙上弹出一盏八颗高倍数照明装置组成的手术灯,机械臂被弥夏调整着位置,将灯光聚焦。 “放下箱子,躺上来。” 姚笑将箱子放在脚边,自觉地仰躺在手术台上。 弥夏一边给她剪掉衣服,一边依旧嘴上不停:“你擅长远距离杀敌,为什么一定要尝试近战?现在已经不是个人英雄主义的时代了,需要大家配合才能够完成目的。哪怕在最早的黑暗时代和双雄时期,一个人也拯救不了世界啊。我们这样脆弱的个体,能够保护自己已经很不容易。” 她手指灵巧地几下就将姚笑从衣物之中剥离出来,少女年轻粉嫩的躯体展露在手术台上,如一块被精心雕琢过的白玉。 姚笑与梁左扭捏的形态完全不同,平静地看着天花板,双眼里带着一种不以己悲的空洞。 如今姚笑身上唯一的遮挡物就只剩下绑住胸部和双臂的绷带,弥夏用一把小手术刀轻轻一划就分割开来。 “又是粉碎性破坏。” 弥夏皱眉看着病人绷带下十根血淋漓的手指,其中左手手骨已经完全扭曲,五根手指就像是被安置错位置的螺丝钉,鹰爪一样倒转到手背朝向弥夏。另一只手则是整只手臂骨头都粉碎,弥夏一触到就清楚,应该是姚笑超负荷运行宝具“照夜”造成的结果。 少女微微挺拔的胸部则被鲜血染满,两个血洞下露出惨白胸骨来,看起来就像是一副奇特的人体彩绘。 “这次至少你得休息三天,恢复期会更慢。” 弥夏戴上一副薄薄的手套,左手食指在弥夏胸口心脏处轻轻画了个圈,右手拔出一根注射器插在她胸口迅速注射。她手指上出现了一截头发粗细的细线,弥夏将指头探入姚笑胸口洞里,那根线如同具有自主意识的虫子一样钻了进去,弥夏取下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将耳塞塞入姚笑耳朵之中,然后随意将听筒放在她头边。 姚笑原本有些紧张痛苦的面部顿时缓和下来,眼睛也缓缓闭上…… 将听诊器再次挂在脖子上,弥夏捏了捏姚笑的脸颊:“起来了,手术完毕。线依旧不用担心,它会被你体内自然消化的,不过在此期间注意静养,不然它很容易被激活,那时候就麻烦了。” 姚笑缓缓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被重新包裹的手臂,又碰了碰胸口,弥夏从旁边衣柜里翻出一套内衣,一件短袖衫和配套短裤丢给她:“你好歹是女孩子,也多备一点自己的衣服啊,每次都是这种款式,不腻味吗?” 弥夏也是随便一说,她知道眼前女孩的特殊,正是由于她的不同寻常让弥夏对她更是关注和喜爱。 穿上衣服,姚笑坐起来后立刻背上她的黑箱子,朝着弥夏比了个手势。 “别谢,我不就是被雇佣来帮你们治疗的吗?” 弥夏笑笑。 手伸出拇指,弯曲两下,表示向人感谢。这个手语弥夏已经从姚笑身上学到了。 这时候姚笑仿佛才注意和她同在一个屋子里的另一个人,躺在透明药桶之中昏迷不醒的赤裸梁左。 她眨了眨眼,右手微曲掌心向下,罩于左手手背上,然后放开五指,急速抬起,然后双手在自己身上碰了碰,又指向梁左。意思是:他是身体被烫伤了吗? 躺在药桶中的梁左身上红斑与灼烧痕迹还没有消退。 “是的,又是一个乱来的人,你们可很像啊,真是老乡。” 弥夏笑了笑,点着手指:“最近三天,记住不要乱跑。” 姚笑轻轻点头,扭头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