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你……”昀然捂着脸颊,扯过宋子涵的披风,轻跺莲足道:“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为着瑾晖哥哥连嫡女都不做了,若是瑾晖哥哥不给我个说法,我便闹到安宁候府去。” 昀然推开雕花门,冲了出去,那扇雕花门似乎是老旧了,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陈旧低哑,书房里静谧下来,晼然明显感觉到,在昀然提及安宁候府四个字时,一直温和平静的窦瑾晖,怒了。 晼然弄不明白,窦瑾晖身为安宁候府的嫡长孙,不该是千娇万宠的吗?为什么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无边的恨意来?他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先吃午饭吧。”窦瑾晖将书册收起,整齐收在书案边角处,往次间去了。 宋子涵本要在窦瑾晖这里用,哪知道才刚净手落座,便有小厮来禀,他父亲到了,三老爷喊他在外院书房用饭。 宋子涵极高兴,笑着与晼然道:“我父亲必定带了我们府里的王厨娘来,她点心做的极好,午后我给你带过来。” 晼然笑得甜甜的点了点头,宋子涵这才去了。 窦瑾晖这里的午饭,似乎是故意迁就了晼然的口味,糖醋鱼,拔丝山药卷,酱淋香脆豆腐,茄汁带鱼,焦溜莲藕丸子,配上五彩腊rou粳米饭,琳琅满目的一桌子,让人食欲大开。 晼然吃的停不下来,直到被莲藕丸子噎的直打嗝,才发现没有汤,又见对面的窦瑾晖,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在了,只能跳下鼓凳,自己去找水喝。 却听得廊下有人在说话。 “回公子,常宁巡抚之子并没有与董府结亲的意向,常宁巡抚之子正在与其表妹下定。”护卫回道。 “消息可准确?”窦瑾晖淡淡问道,显然这个结果,他已经猜到了。 “千真万确,最多再等三日,婚约就会定下来。”护卫道:“属下确认再三。” “去查查董大老爷,在幽州出了什么岔子。”既然是由董大老爷的事儿起,那就从根由查起,若这个根由都是错的,那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晼然整个人都迷糊了,这小小的董府,怎么就成了悬疑大片?处处都是秘密? “嗝” 晼然不小心打了个嗝…… 15.第15章 晼然抬眸,看向比她高大许多的窦瑾晖,慢慢垂下小脑袋,她接连两次听到不该听到的,也不知是她倒霉,还是窦瑾晖倒霉。 窦瑾晖看着才到自己腰间的晼然,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轻声说道:“饭要凉了,还有一锅鲫鱼汤在红泥小炉上滚着,你去如意桌上等着,我盛给你。” “吃饭要细嚼慢咽,即便是再爱吃的菜肴,也不要超过五口,要每道菜都吃一些,不让人知道你的口味,如此才不会给敌人可乘之机。”窦瑾晖徐徐说着,将晼然没有动过筷子的菜肴,一一夹到自己碗里,让每道菜看起来都吃的差不多模样。 “晼晼,有些事你不懂,就多看,多听,话说不利落,也没什么不好,多说多错,你要学会保护自己。”窦瑾晖在董府待得越久,发现董府的水越深,他现在怀疑,前世晼晼的死,另有缘故。 窦瑾晖话语里的关心,毫不掩饰,清润微凉的语调,让晼然生出一分愧疚来,她这么瞒着窦瑾晖,是不是不对? “其实,我~”晼然正要开口,就见门口跑进来一个人,正是宋子涵,手里提着一个红木雕花食盒,笑着打开道:“四meimei,快,趁热,绿豆梅花冻糕,南瓜豆沙卷,刚出蒸锅的。” 窦瑾晖起身,吩咐道:“你们两人先吃东西,我出去一趟。” 宋子涵很高兴:“长公子不必担心,我带着四meimei就是,父亲说,给我请了个大夫,一会儿我与四meimei吃完东西,便让她随我去清风苑。” “一会儿吗?”窦瑾晖问。 “恩,大概还有半个时辰。”宋子涵没任何城府的回道。 “好。”窦瑾晖眼底湖光涌动,转身走了出去。 宋子涵左右扫了眼,见没了人,才长出一口气,拍着小胸口道:“我刚刚怕你在安宁候长公子面前露陷,一路跑着来回的,可累死了。” “你的身子,最好还是不要跑动的好。”晼然将自己还没喝的奶白鲫鱼汤,推给宋子涵:“你喝些汤,先缓缓。” 宋子涵笑得憨憨的接过来,用汤勺小口小口的舀着,姿势行云流水,儒雅俊逸:“许多人都让我不要跑,要小心再小心,可我不喜欢像个小姑娘一样活着,跑起来,其实很痛快,耳朵边都是呼呼的风声,整个人都很爽快。” “你治好了病,就能随便跑了啊。”晼然爬下鼓凳,到书案前去翻书,黄帝内经她背过,但繁体字她不行,趁着这个机会,她多熟悉一下繁体字。 宋子涵撂下白瓷汤碗,在晼然身边坐了,侧头问道:“那你要看医书,是不是也为着我的病?” “不止为着你,为着我母亲,还为着我在乎的所有人,我不甘愿看着她们离开我,我也不甘愿被所谓命运摆布。”晼然斗志昂扬,水深又如何,她五年本硕连读不是混文凭的好吗? 宋子涵只听到那句,是为着他,是为着在乎的他,便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充满力气,本来要去看大夫的他,是有些害怕的,害怕看到大夫摇头,害怕看到父亲失望的目光,这会儿因为晼然,瞬间像是打了鸡血的小白马,雄赳赳,气昂昂。 晼然随同宋子涵到了清风苑,意外的发现,宋家请来的名医,正是早间才给她看了手,给罗氏诊了脉的刘大夫,只是换了件银灰色缎面直裰,装扮的更加富贵而已。 刘大夫趁人不注意,偷偷的冲晼然眨了眨眼睛,晼然讪讪一笑,得,一个两个的,都比她装的厉害,这到底是个什么社会?各个都是奥斯卡出身吗? 刘大夫给宋子涵开了方子,只说这病不好治,但也不是治不好,好在年纪尚小,一切皆有余地。 宋父正高兴着,对刘大夫千恩万谢,就见紫韵火急火燎的来:“大夫是吗?我家三夫人突然昏厥了,还请大夫快些过去看看。” 晼然大惊,顾不得许多,迈着小短腿,跑在最前面,罗氏上午还好端端的呢,怎么突然就昏厥了? 兰雪堂里,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挤进来许多的人,窦瑾晖见到晼然跌跌撞撞的扑过来,眉头一凛,上前几步,将她一把捞起,放到罗氏内侧的架子床里,低声说道:“多看,多听,不说话。” 晼然正疑惑,却被人抓住了手,正是“昏厥”的罗氏。 刘大夫很快也到了,落座诊脉,一气呵成,倒好像从来没有见过罗氏一样。 “怎么请的不是咱们府里惯用的李大夫?”董老夫人进了暖阁,见到头发花白的刘大夫,冲着紫韵,紫烟训斥。 “这位是宋家老爷请来的名医,刚刚为宋七少爷诊病的,奴婢怕出去请大夫耽搁时辰,这才……”紫韵解释道。 董老夫人沉着脸道:“不是咱们府里惯用的大夫,哪里知道旧情?你们夫人昏着,也说不清楚病情,你这丫头行事没半点规矩,若耽误了三夫人的病,我立刻发卖了你们。” 刘大夫不耐烦听这种,先是横了窦瑾晖一眼,方才捋须说道:“这位夫人肝经受损,怕是只有一年的寿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