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什么?” “没什么?” 刚从徒隶转为豫王侍卫的薛涛脸颊通红,撇开眼,不敢看宋轶。 啊—— 此时,耳边才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姚惠妃手还没包扎好,便急匆匆出来,只见自己的心腹太监直接被斩断双手,而罪魁祸首还是司隶台的人,顿时脸色煞白,腿也跟着软了。 乔三上前拱手,不失礼数:“既然宋轶冲撞了惠妃娘娘,那就应该交给司隶台好好审问。”也不需要对方同意,直接将宋轶扶起,畅通无阻地离开。 一刻钟后,韩延平看着那个坐在牢里闭幕养神的女人,十分动容,“没想到,为了我,你竟然会做到如此地步。” 他娘的,谁为了你了?到底是哪个混蛋乱传的? 宋轶不理他。 韩延平叹了口气,又道:“我韩延平对天立誓,他日出去,一定不辜负你的厚爱!” 宋轶终于睁开眼,“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刺杀姚惠妃!” “你不用说了。”韩延平一阵心疼,“我都懂!” 你懂个毛线球啊! “你放心,出去,我一定娶你,不管你长几个胎记几个瘤,即便你没有鼻子没眼睛……” 我去! 宋轶彻底听不下去了,“我是绝对不会嫁你的,因为你实在太丑!” 丑,这个字绝对是一位好美画师的噩梦,尤其是未婚妻几次三番这样说自己丑,韩延平方才的豪气干云瞬间xiele个彻底,转身,走到墙角,蹲下,默默地拿着干草画圈圈。 ☆、第五十九章 下狱 刘煜到姚惠妃的寝殿一刻钟都没用到。 姚惠妃看着他脸色更显苍白, 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本宫也不知道宋轶为何会杀我,还请豫王为本宫主持公道。” 她更不知道为什么她□□无缝的计划, 在宋轶进来那一刻就被她强硬地打破了! 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这本是临时起意, 消息绝对不可能走漏。从昨夜听得眼线禀报宋轶去了刘煜寝殿, 还在里面待了半个时辰, 嫉恨之下,她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无缝的计划,不但能将韩延平那边的漏洞填了, 还能再将容贵妃一车。 可是, 怎么就被那个看似没心眼的贱人给看穿了? 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宋轶是在故意激怒她,让她做出伤害她的事。这样就能让一直跟着她身边的司隶台抓到把柄。 姚惠妃承认她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了,可抓到这个把柄又如何, 只是打杀一个贱民,根本无法动摇什么。 “惠妃娘娘真的不知道吗?” 姚惠妃抬头,便见刘煜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卷纸, 盯紧一看, 那不是别的, 正是她给宋轶准备的签字画押的供状。这、是什么时候丢的? 她终于有点不淡定了,心下惶恐,重新反省, 该不会这本就是请君入瓮的计谋吧?可是, 不可能啊!她百思不得其解。 宋轶猜到她喜欢刘煜,猜到她派人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也猜到她知道她昨夜见了韩延平,甚至近而猜到自己会用禁药,自然,她也猜到她知道她去见了豫王。女人的嫉妒心就如一个魔窟,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所以,她早有防备。 刘煜缓缓打开,“可要本王念给你听?这字迹,虽然跟惠妃娘娘平素的不一样,但很不巧,这种字迹,你曾经有留下过,要找到不难。” 而豫王,也早有安排。 也许,在她设计容贵妃和臧皇后时,他就已经计划除掉自己了。在自己以为监视了所有人,大局在握时,其实自己也正被别人监视着,也一直躺在别人的砧板上,还不自知,呵呵。 姚惠妃再次看了一眼那副字,一个人的笔迹哪能说改就改得掉的。她当然知道自己有留下这种字迹。那是很久以前,姚秦被灭时,父亲举城投降,她看到那个少年身披银甲,坐在战马上威风凛凛,她的心便沉沦了。她曾经用她认为最娟秀的字迹写过一封情书给刘煜,也因为那是情书,在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她觉得十分丢脸,连那字迹都舍弃了。没想到…… “没想到你竟然还记得那副字。”自己怎么就会鬼神神差地要亲手为那个贱人写下断命书呢?为什么又会鬼使神差地用了那样的字迹?那是想在宋轶死后,看看刘煜看到那份断送她性命的供词上的字迹的表情吗?是啊,用那样的字迹为这个贱人送葬,让她十分快慰。若真能这样,也许她死了都能笑醒。 只是现实却是,送葬的是自己。 “你若需要人证,本王这里也有,因为有两位侍卫一直暗中观察着那一幕,你如何陷害宋轶的,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不必了!”姚惠妃的视线转回刘煜脸上,这个男人还是那样英俊,岁月很眷顾他,没有让十年的时光在他脸上留下不堪的痕迹,反而随着岁月沉淀出了更迷人的质地。 “这种丢人的事,本宫不想多说。本宫想杀个庶民,应该不算什么大罪吧。” “可是陷害容贵妃这条,却不是能够轻易抹去的。” “单凭这张纸?” “你忘记了,本王还有人证。” “呵呵……” 司隶台要办的人,从来逃不掉。 临走时刘煜说:“你很聪明,甚至比本王想象的要聪明得多,可你这次输也输在你的聪明上。你的计划太过完整,阴谋一旦提前败露,计划不能实施,便会生生给自己留下太多罪证。而这一次,偏偏你似乎还忘记给自己铺退路了。” “不是没铺,”姚惠妃失笑,“而是整个计划都被宋轶带歪了,我来不及补救。”她不该那么意气用事的,就如她的贴身宫女所说,宋轶发现端倪又怎样,她自己不主动喝,她有本事有能力让人强灌了她去。一切依然可以照计划进行,依然□□无缝,依然可以让那个贱人以最悲惨的方式死去。结果呢…… 她的情绪被人玩弄了…… 哦,不,她似乎做不了,因为刘煜一直派人保护着宋轶,她根本对她什么都做不了! 曾几何时她也渴望着这样一段感情,但结果,不过被当成棋子收入后宫,时时刻刻不得不算计着荣宠算计着身家性命,在这样的宫殿里,消耗自己最美好的光阴。 刘煜将跪在外面的所有宫娥太监全都收监,包括姚惠妃的贴身大宫女。 出得宫门,乔三很诚恳地坦白道:“殿下,我们并没有看到宫殿里发生了什么?白天去揭房顶,容易暴露。” 刘煜不以为然,“看不看到有什么关系,她相信就行了。” 他要的只是罪人认罪,至于手段么,其实不用那么讲究的。 乔三:“……” 薛涛跟在后面,默默望着刘煜的背影,暗暗为自己鼓劲,要跟上他们家殿下的节cao和气魄果然需要更加努力才行! 姚惠妃的事,毕竟是皇家家事。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何况文武大臣和吐谷浑的人都在温泉行宫。所以外间只得传言说,姚惠妃的毒素未清,又受了宋轶惊扰,需要闭宫调养。反倒是宋轶为了韩延平得罪姚惠妃被下狱的事传得阖宫上下,人尽皆知。 宋轶坐在草床上,啃了一口冷馒头,心想,这个刘煜不至于吧,她都引蛇出洞了,他还抓不到毒蛇七寸那就太逊了。 临近午时,容贵妃也不避嫌,请了旨,给宋轶送了可口饭菜,随同还将宋轶画画的行头,和未完成的图都塞进了牢房,甚至为了她画画更方便,还将她换了一间更大更舒适的牢房。 看着画布铺开,宋轶道:“贵妃娘娘这是不打算捞我出去的意思啊?” 容贵妃掩嘴轻笑,“本宫看你在里面呆得挺好,不防就多呆几天。正好好好研究研究本宫那幅画该怎么画。” 宋轶意识到,这位容贵妃怕是有点等不及了,莫非她已经开始着手什么不得了的阴谋? 容贵妃前脚刚走,慕眭后脚便跟了过来,韩延平听得禀报便往牢里缩,用后背对着他。慕眭瞥了他一眼,便径直朝里面走去。 “给你带吃的了。”慕眭一边兴高采烈地说,一边抬头去招呼宋轶,结果看到她面前小桌上,酒rou样样齐全,便怔了一怔。 “谁送的?” 宋轶看了一眼旁边的画,“还能有谁?” 这个还能有谁,慕眭并不能清晰捕捉到痕迹,于是将那幅画看了又看,只见那是寒烟湖的画,他是见识过那边美景的,再看,有一个广涵宫,便明白了。 “原来是容贵妃。”说罢咧嘴笑起来。 慕眭让狱卒将他放进去,狱卒侧目,“男女授受不清,陇西王请自重!” 慕眭懵,宋轶惊。这话,怎么看也该是她这个女子说的话,这位看门小哥可真是尽责了,这都替她代劳了。 宋轶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名狱卒并非汤泉行宫的狱卒,而是司隶台的小徒隶,只是穿了狱卒的衣服,但是腰间统一配的腰刀却是不容错认的身份标志。 不仅是他,目力所及之处,皆是司隶台的人。 咦,这是几个意思啊? 司隶台这是打算将她当成重点嫌犯看守吗? 莫非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又被谁栽赃了一个不得了的罪名? 慕眭不是太懂汉人规矩,又身在汉营,俗话说入乡随俗,他无意冒犯别的民族的威严,不进就不进,这并不妨碍他跟宋轶隔了牢门把酒言欢。 众徒隶侧目。宋先生一直觊觎他们家殿下,虽然吧,殿下高贵矜持没有回应宋轶,但是,既然她心归了他们家殿下,那便是他们家殿下的人,这个陇西王明目张胆地染指他家殿下的人,是不是应该直接架出去比较妥当? 可是他毕竟是吐谷浑的王,会不会影响邦交呢? 众徒隶一翻挣扎,直挣扎得慕眭吃饱喝足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走出去,也没能挣扎明白。韩延平再次缩回墙角,眼观鼻鼻观心。 越是怕什么便越是来什么,韩延平正在心中默念,谁知道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就停了。 “你,就是韩延平?”这个声音十分威严。 韩延平不敢回头,只诺诺称是。 慕眭皱眉,难道背对人答话也是南地风俗? “前日里,是你给本王送宋轶的画像?” 韩延平送画像过去时,当然没有表露身份,但吐谷浑的人哪里那么好忽悠,既然是要送到他们王手里的东西,自然是要搞清楚来龙去脉的。 这个韩延平是宫廷画师,说是知道宋轶长相,怕吐谷浑的王受她欺骗,真娶了她后悔,影响两国邦交,这才做了这么一件看似很英勇的事,吐谷浑众使臣看了那幅画像深以为然。 不管对着这样丑陋的女子他们的王能不能下口,但是,他们多少要考虑一下王室子嗣的,因为他们这些重臣指不定谁的儿子或者女儿就会与王室结亲,总得为自己的后代考虑考虑不是? 万一因为成亲对象太丑,抗旨不尊,祸及全家就不好了对不? 所以他们兴匆匆刻不容缓地将宋轶画像送了过去,结果,发现,他们的王比他们想象的强大得多,竟然毫无嫌弃之色,反而露出些同情意味,还叹息道:“那般惊尘绝艳的女子生生被这张脸毁了一生,着实可惜了。”大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拯救众生的架势。 对比之下,他们的境界实在不配在王身边伺候,就此,众人绝口不提宋轶容貌的事,反而在不断催眠自己,容貌不过皮囊,一张面具足够遮挡所有不足,相对于无法遮掩的情智上的缺陷,这点实在微不足道。 慕眭看着韩延平,如果传言是真的,韩延平真的在打宋轶主意,那么那幅画像便未必就是真的了。 “你是故意的吧?” 韩延平吓得一抖,他能将豫王供出来吗?能吗? 当然不能! 韩延平看看附近的小徒隶,好想挖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 “那、那个,我不懂陇西王的意思。” “那幅画像你是故意画成那样送给本王的对吧。” “这、这个,我只是担心陇西王被人蒙蔽罢了。”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