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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爽说服了自己,正视陈维砳不可能喜欢上自己这件事实。她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口是心非,心里想的别人永远看不清,嘴上说的别人又很容易当真。 空气变冷后,付爽再也不能穿裙子之类露大腿的衣服,不过拉拉队训练时,她们还是统一穿短裙无袖,开着空调练出一身汗。 篮球锦标赛在即,眼望着时间只剩下最后半个月,队里又加强了训练。 晚上其他同学在被窝里煲剧喝奶茶时,付爽就在训练厅和队员们练cao,闲暇之余吃点东西果腹,被黄然叫着动作快点。 训练结束,留人下来打扫卫生,今天是付爽和周佳佳打扫。 周佳佳刚擦了几格地板,突然肚子疼了起来,揉着腹部:“付爽,我可能大姨妈来了,肚子好疼。” 付爽在擦地板,看了眼周佳佳突然皱在一块的五官:“那你先回去吧。” 周佳佳是这个意思,抹布一扔去门口穿鞋,临走时跟付爽道谢:“付爽,明儿请你吃饭啊。” 付爽摇摇手,又继续埋头擦地板。 两个人擦地,缩成一个人擦地,付爽忙活了二十分钟才将地板擦得像镜子一样能反光,不禁沾沾自喜,拍了张成果图给钱雅兰看。 原本是想等着被夸,可钱雅兰却笑眯眯发来一个表情说【回家帮妈擦地板。】 付爽立马退了微信框,灰溜溜不回复了。 关上柜式空调,付爽来门口坐地上穿鞋,刚坐下,面前的门突然开了,吓她一跳。 付爽抬头,是穿着如黑夜一般墨黑毛衣的陈维砳,胳膊里夹了一枚旧旧的篮球。 陈维砳在隔壁打球,路过这看见了灯,里面没声音,以为是人走了没关灯,没想到一推开,见到了付爽。 “怎么就你一个人?”他朝里望望。 付爽头低了,继续穿自己的鞋,不咸不淡回他:“打扫卫生,擦地板的。” 陈维砳好一阵没这样跟付爽说过话,那次她被老鼠吓到后,仿佛就很少会出现在他视线里,平时拉拉队训练,也是远处匆匆望几眼。 付爽收拾包,从包里掉了半块面包出来,是她排练时吃剩的一半,掉地上就不能吃了。 陈维砳看了眼面包,她给抓手上准备扔掉。 “你晚上没吃饭?” “吃了,没吃饱。”付爽突然关了灯,眼前的明亮骤黑,她背身出来关门,身后就是陈维砳。 陈维砳望了眼这黑漆漆的长廊,后退了几步在那等付爽。 付爽锁上训练室门,转身朝厕所方向走,停在垃圾桶那把面包扔了,回头时,陈维砳就在几米之外。 他两一起走着,经过器材室门口,陈维砳叫停她:“付爽,等我会。” 付爽哦了声,靠在走廊墙壁上打开手机刷朋友圈,刷到一条付豪的秀恩爱朋友圈,她大嫂又变了一个人。 付爽不禁低声咒骂:“换女朋友换衣服似的。” 这话让恰好出来的陈维砳听见了,摸不着头脑问她:“你在说我?” 付爽茫然地抬头,复而在心里想:你也不差。 “付豪,他发了条秀恩爱的朋友圈。” 陈维砳这回穿上了外套,一件光面的飞行员夹克,嘴里笑着:“靠,怪不得最近找他打游戏半天不支个声。” 付爽好奇:“你还打游戏吗?” 陈维砳点头:“偶尔无聊玩一玩。” 无聊?女朋友在身边还无聊?付爽不禁摇摇头。 两人走出了篮球馆,十二月的寒风呼啸吹来,付爽这会又饿又冷,想了想转了方向往校园超市走。 陈维砳见她调屁股就转,喊她:“你去哪?” 付爽回头,头发蒙了一脸拨着:“我好饿,我要去买桶泡面。” 陈维砳心想:怎么一饿就要吃泡面? 他追上人,拉住她的衣服帽:“别吃泡面了,我带你喝粥去。” 付爽啊了声:“大晚上喝粥?” 陈维砳冬天晚上打篮球饿了,经常去校外那家百家粥铺喝粥,回来睡觉时身上又暖又轻松。 “谁说晚上不能喝粥了?冬天夜宵就适合喝粥。”陈维砳帽子一掀盖她脑袋上。 付爽视线一黑,心想:不喝白不喝。 百家粥铺里,此时零星坐了几桌人,掸眼望去都是小情侣,坐一排腻歪。 付爽和陈维砳对面坐着,陈维砳把菜单递给她:“你选。” 付爽闻了闻店里的味道,喷香浓郁,掸眼一目十行扫光了菜单,指着一排:“生滚牛rou窝蛋粥。” 陈维砳嘴角一弯,又勾了几样东西,递给了老板去做。 陈维砳倒热水喝,递一杯给她,顺带瞧了眼付爽的脸蛋,好像比之前rou乎了一点,怪不得晚上会饿,估计就是吃出来的。 东西上来,付爽鼻子猛嗅了一番,肚子咕噜咕噜叫,立马盛了一碗牛rou粥。 牛rou粥里有窝糖心蛋,陈维砳把糖心蛋舀给了她,付爽便不客气,筷子戳破嫩滑的蛋皮,看着黄灿灿的蛋液流到了牛rou和粥上,赶紧舀了一勺塞嘴里。 陈维砳刚想提醒她,就见付爽把勺从嘴里撤了出来,吐着舌头做表情:“烫死我了。” 她这模样滑稽又搞笑,陈维砳吹了吹粥:“砂锅的,能不烫吗?” 付爽瘪瘪嘴,吹了好几下才吞了这口粥,粥下肚,又暖又舒适。如陈维砳所说,冬天夜里喝粥,再合适不过了。 陈维砳还点了小汤包和笋丁烧卖,付爽一口一个塞嘴里,自认为自己毫无机会后,她彻底不在他面前记住某些注意事项,专注于吃。喝完一碗粥,付爽又舀了一碗,见陈维砳盯着她看。 她解释:“我晚上吃的北食堂的饺子,但他偷工减料,里面都是白菜。” 陈维砳忍住笑意点头:“那你多吃点。” 付爽心安理得地又舀了一碗在喝,突然想起包里还有陆余的水卡,翻翻找了出来递给陈维砳。 “你帮我带给陆余吧。” 陈维砳低头一瞧,是陆余的水卡,怪不得他这几天洗澡都征用他的卡。 “他的卡怎么在你这?”陈维砳抽过来塞进了兜里。 付爽哦了声讲述:“前几天我洗澡,路上发现水卡丢了,正好碰上陆余,他借我的。” 刚说完,店门被推开了,一阵冷风吹来,付爽舀了口粥望去,心内忽然一顿。 “陈维砳!” 陈维砳望着付爽的眼睛转去了后方,瞧着突然冒出来的严亦芸,她面色和外头的天一样。 严亦芸刚好回来路过这,隔着玻璃门就看见了陈维砳和一个女孩坐在一块,她真没见过这样明目张胆的。 严亦芸坐了过来,胳膊挽着陈维砳的胳膊,扫了眼桌上的残骸,再看着对面人畜无害的女孩:“你大晚上在跟谁喝粥呢?” 付爽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她赶在陈维砳之前开口:“嫂子好。” 严亦芸懵圈,瞧了眼陈维砳,他淡定地看着她说:“付豪meimei。” 严亦芸知道付豪,他五月份来过南城找陈维砳玩,陈维砳那天还带了她一道儿。 严亦芸点着脑袋看向付爽:“你也是南体学生?” 付爽点头,见严亦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那目光饱含着对猎物者的警觉性,但凡出现一个能私自和陈维砳接触的人,她宁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严亦芸摸摸肚子,跟陈维砳撒娇:“宝宝,我饿了。” 陈维砳头皮发麻,瞧了眼付爽,付爽听见后没忍住,嘴角憋着笑,低头快速吃了碗里的粥。 不做电灯泡,是她身为一个人的自觉性,立马拎包起身,嘴角不再憋着笑:“我吃饱了,我先撤了。” 严亦芸心想:还算有眼力见。 付爽背上包,仰面匆匆走出了百家粥铺,后面的情形,她没有再多去望一眼,怕多了那一眼,平添自己心底的酸涩。走在风中,付爽已经更加相信命运这种东西,能拥有的都在范围之内,不能拥有的敬而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