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将军府从消息传到的那天就开始筹备婚事，只是入秋之后大吉的日子都错过了，只能等到两个月后，姬凤既然已经答应了婚事，也就没有反悔的意思，对时间并不是很在意。 然而妲己却露出了一副难色，犹疑地看了看姬凤，对姬老夫人道：“夫人，再有两月，就要过了百日热孝，能不能不拘吉日，尽早办了？” 姬府众人这才想起先帝驾崩之事来，实在也不怪他们，皇室向来不注重守孝之事，不见景元帝刚刚登基就纳了呼延公主做贵妃？只是新媳妇有孝心是好事，姬老将军直接拍板，婚期定在半个月后。 将军府处处张灯结彩，安置妲己的住处都刷了一层新漆，送来的下人丫鬟也机灵，张口就叫夫人，妲己一个个笑着应了，不见一丝被强掳来的忿恨，反而一副温柔端庄的模样，也让将军府上下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要是妲己一直委屈忿恨，他们可能起先会怜惜几分，可时间长了，也是会厌烦的。他们将军不是罪大恶极的人，虽然做过很多荒唐的事情，但从来都是你情我愿，没有个前因后果，哪怕再漂亮的女人，他也不会强掳过来。 妲己正是知道这一点，姬凤是什么人暂且不论，就算他真是个土匪，姬老夫人是他娘亲，姬老将军是他亲爹，将军府的人从小看他到大，哪怕就是他做错了事，他们的心里也会偏向他几分，总要在这里呆一阵子，能说说笑笑就解决的事情，何苦还要多做掰扯。 姬凤进院子的时候也有些惊讶，妲己这自在的样子，简直像是把将军府当成了她的公主府一样，他娘亲派来的两个老嬷嬷脸上都要笑开花了，他听坏事耳朵长，站在院门口就知道她们在走廊底下跟妲己说的是自己幼时闹出的笑话，顿时脸都绿了。 两个老嬷嬷都是姬老夫人面前得力的人，还有一个是姬凤的奶娘，压根也不怕他，行了个礼，面上还是带着笑的，妲己轻声笑道：“两位可别再说了，瞧，将军都要气坏了。” 姬凤的奶娘含笑道：“惯的他，公主这么好的人，老奴可要好好看着，他要是敢欺负公主，老奴就去夫人面前告他一状！” “就是，将军你可听着，是夫人让我们来看着你的，夫人说你要是对公主不好，她亲自拿扫帚来打你！” 姬凤瞪眼睛，他在自家娘亲的眼里，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作者有话要说： 姬凤：都不喜欢老子，老子……自己喜欢自己还不成吗？ 妲己：乖，我喜欢你呀~ 姬凤【眼睛一亮】真的？ 妲己【柔柔】真的，所以我们赶紧洞房吧！ 姬凤：…… 第39章 自古名将美人 景元帝在当太子的时候就是个好面子的人, 华容公主前三场婚事都办得盛大而风光, 这一回嫁的更是手握三军的姬凤, 饶是国库并不富余，他也咬牙拿出了不菲的嫁妆。 姬凤回西北的半路上, 送嫁的钦差就已经上路，没日没夜追赶到西北, 一行人里除了景元帝赏赐下的人, 还有公主府的奴婢，流云一来就红了眼眶，抱着妲己直哭，像是她受了多少委屈似的。 妲己可没觉得自己受委屈，姬老夫人好不容易得了个可心的儿媳妇, 平日姬凤和她那些暗流涌动落进老夫人的眼里，就和打情骂俏没两样, 旁人家的婆婆可能会觉得不庄重，但姬老夫人连着送走了两个娇娇怯怯一眼不敢多看自家儿子的儿媳妇，只觉得妲己天生就该是他们家的媳妇, 背地里高兴得掉眼泪。 姬凤混账多年，在自家爹娘那儿还从没受到过比狗更好的待遇，这几天简直是受宠若惊，西北战事频繁，一打完仗就像生死场上逃过一轮，姬凤一回嘉峪关就爱去寻自己那些个相好的缠绵几日，这回也不去了, 不知道的当他是守着个天仙大美人乐不思蜀，只有他自己知道，是这几天待遇太好，让他舍不得了。 秋风扫下一片落叶铺满校场，久不动武的老爷子也来了兴致和他练手，一边控制着自己手头的力道，姬凤看向边上和自家娘亲说说笑笑的妲己，目光不自觉温柔几分。这些天姬老夫人的笑就没停过，眉眼瞧着都年轻许多，他知道这里头的功劳大半都要归功于她。 自他记事起，他就没怎么看过自家娘亲笑，小时候是皱着眉头呵斥他顽皮，偶尔对着他的面容流泪，想他那个薄命的兄长，长大了是一副愁苦的脸庞，再不然就是背过身去哭泣，他年轻时荒唐不知体贴父母，后来则全然是不想面对。 想得入神了些，手头的力道就控制不住了，姬凤一把扶住姬老将军，却被抬手挥开，洪亮的声音响起：“行了行了，少做出那副样子来，你爹就是一时失手……” 姬老将军的尾音有些许的底气不足，姬凤愣了愣，忽然笑了起来，第一次对着自家老爷子服了个软，“是，我刚才几次都差点招架不住。” 姬老将军心虚地看了看站在边上的姬老夫人，见她忙着拉儿媳说话，没注意到刚才的一幕，顿时有些高兴了，嗯了一声，拍了拍姬凤的肩膀，周平连忙上前，替姬老将军披上披风。 深秋天寒，姬凤却不在意这个，身上薄薄的单衣被汗水浸得透湿，他直接给脱了下来，赤着上身跟在姬老将军身后，来到妲己和姬老夫人面前。 “爹，娘，我这校场也没什么好看的，兵也瞧了，武也练了，今天风大，你们赶紧回吧，省得明天一早娘又要咳嗽。” 姬老夫人抬手就打他胸口一下，瞪他，“真的是要死了，青天白日光着个身子，像个混混似的，华容可还没嫁人呢！” 妲己含笑一瞥，随即半低了眸子，似乎也很附和姬老夫人的话，姬凤瞪她，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他身上哪一处她没瞧过似的，被姬老夫人发觉，又是照着小腹来了一下子，“还不去把衣服穿上！” 姬大将军只得把那汗湿的单衣又穿了回去，姬老夫人才算是满意了，看了一眼妲己，笑眯眯的说道：“我跟你爹是要回去了，你也别想什么鬼心思，带着华容到处转转，西北不如京城繁华，你挑几个好去处，也就是让她瞧瞧新鲜，以后这也是她的家了。” 妲己挑了挑眉头，看了看姬凤，低眸一笑，一副温柔端庄的模样，但眉眼里就透着一股别样的挑衅之意，姬凤起先想推搪，但一瞧她神色，顿时瞪了眼睛，应了下来。 其实姬凤说的也没错，校场是没什么好看的，不过西北好玩的去处就多了，他年少时是西北一霸，什么地方没去过，什么玩意儿没玩过，斗鸡走狗赌钱样样精通。 从上了战场之后，姬凤也就没什么时间花在玩上了，起初只是觉得杀人好玩，等打过几回仗，领了军功，从顾着自己一条小命到几千号人在手底下吃饭，肩膀上的担子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直到接过主帅大印，曾经的那个嚣张跋扈的西北一霸已经变成了西北百姓心目中新的保护神。 带着个女人出去玩，这对姬凤来说是个新奇的体验，本来他找寡妇也就是图省事，可这也算是自家娘亲的命令了，虽然觉得麻烦，他也还是认了。 妲己坐在姬凤马前，发鬓上珠翠点点，更显华美，姬凤微微低眼瞧着，不知怎么的就想起醉酒那日带着她飞奔，那墨发披散下来，撩拨他脸庞的模样，心头忽然有一股异样的感觉，让他揽着妲己腰身的手都发紧了一下。 “正好有空，我带你去裁几身衣裳，买点首饰？”姬凤轻声问道，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妲己微微扬起来的嘴角，有些入神。 妲己半回头瞥他一眼，眼眸里噙着一点笑意，“皇兄送来的东西，我那里都要装不下了，你要是想讨我欢心，不如带我去看看风景。” 姬凤回过神，直瞪眼睛，“谁想讨你欢心？别想得太多了！老子那是、老子明明是……我娘让的！” 妲己侧头靠着他结实的胸膛，语气柔和，“就当是这样，本宫可什么都不缺，别拿你对其他人的那一套放在我身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单衣，似乎还能感受到那袭青丝微凉，美人脸颊温热，姬凤本想回嘴，却微不可闻地轻咳了一声，调转马头，带着妲己出了校场。 这会儿天色有些晚了，校场本就设在城外，走了一段路之后，入眼就都是西北一望无际的草原，天连成一线，偶尔有放牧的羊群远远走过，更显悠远。 “这一片是西北最好的草场，再近就都是开田种地的，呼延人冬天舍不得杀牛羊，就会从那边过来抢粮。”姬凤说得漫不经心，比起朝中一听见开战就急得团团转的大臣，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打仗，一点也不把这个当回事。 妲己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个查乌王子的封地，也是草场吗？在哪边？” 姬凤一挑眉，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得意，“那个怂包的封地在更北边一点，荒得很，西北最好的草场十年前就不姓呼延了，那会儿老子刚当上越骑校尉，呼延左贤王亲自领兵三万，老子带着越骑营那几千号人守了十六天，摸清了他们主帅大帐的地点，奇兵突袭……” 妲己也不打断他，就那么听着，隔了好一会儿，姬凤才发觉她没接话，想起京城女人的审美来，摸了摸鼻子，语气有些微的低沉，“你都要嫁给老子了，以后不准再想其他的男人……那弱鸡是能给你吃，给你喝，还是能养着你护着你一辈子？” “可我不缺吃不缺喝，也不要男人养着我，护着我，”妲己柔柔地说道，“历朝历代的驸马没几个有出息，可公主也没几个过得不好，我跟别的女人也没什么不同，只是想过得快意而已。” 姬凤低头在她耳垂上轻咬一记，“一辈子养在金丝笼子里，跟个没本事的男人，养一窝只会撒娇卖乖的男宠，换了个皇帝就失了威风，对着那些个妃嫔皇后低头，这是你想过的日子？” 妲己不说话了，微微侧头，一瞥姬凤，眸光竟然显露出几分清透，几分天真来，姬凤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抬手捏着她的下巴，微抬几分，吻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