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书屋 - 历史小说 - 完美男神成长记在线阅读 - 第1节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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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完美男神成长记

    作者:一手消息

    文案:

    老规矩,男主向穿越言情文。

    男主不断穿越重生的传奇故事!

    他注定会成为创造历史的男人!

    平行清朝,雍正之子,皇太孙,改变大清历史!

    因为要写的东西会被神兽盯上和身体缘故,清朝都一直在锁章节了,决定其余年代不写了,就写清朝。要不我吃枣药丸

    男主越来越帅,真男神!

    ps:

    男主穿越前孤儿,通过自身奋斗成为商界精英,因此三观不算正,也不算太偏,属于有点随心所欲的类型。在找到真爱前不会拒绝逢场作戏,为了自己的理想会使用三观不正的手段,接受不了请点叉。

    世界为平行时空平行年代

    因为系统以及男主自身性格缘故,都为了权利汲汲营营,不会安安分分的走乡土种田流。

    重点排雷!!!金手指巨大,争霸方面苏苏苏,谈情说爱全程傻白甜,男主就是龙傲天只有他虐人没有人虐他的。

    内容标签:清穿 天之骄子 重生 甜文

    主角:苏景 ┃ 配角:康熙,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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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圣宗

    正所谓烟花三月下扬州。扬州三月的缠绵妩媚历代以来便吸引无数文人墨客。折不尽的扬州柳,斩不断的扬州水,春意藏绿芽,含情水脉脉,瘦西湖边画舫连连,有人轻歌,船头女子腰肢随着歌声曼舞,为这一副画卷添上了七分刻骨柔情。

    今年乃是康熙五十年,原本四年前便要南巡的康熙因与前太子不睦,在今年才再度南巡,而今已驻跸扬州行宫。但圣明天子,不愿扰民,故此扬州仍是一副熙熙攘攘意态风流的景象。

    瘦西湖中,一艘长约三丈,高约两丈做工精美的楼船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然而船上各处皆站了身强体健的壮汉,这些人个个龙精虎猛,目光锐利,有船欲过去有意打探珠帘里的动静,却还未靠近便已被这些人吓退。

    楼船二层中,侍立的丫鬟手执银壶,看似头微垂,实则目光全落在靠窗处斜倚香榻,闭目养神的男子身上,眼底一片倾慕之情。

    这男子看似年将及冠,身材颀长,浓眉高鼻,薄唇及至两尾微微上翘,便是不笑也自有一股含情风流。男子似乎睡着了,湖面清风透过珠帘钻入一缕,男子长而浓黑的睫毛跟着轻轻动了动,丫鬟见了心头一颤,只觉如挠在心上。

    忽的,男子睁开眼,浓墨般的瞳色偏偏让一双凤眼衬得清冷,与唇间无时不在的笑意杂糅起来,矛盾中更让人不由得称赞一声,好一位如切如磋的翩翩公子。

    “碧色,倒酒。”男子一开口,声如泉击冷石,被叫做碧色的丫鬟心神荡漾,强自稳住,恭敬的上前一步,银壶微斜,将碧绿色的酒液倾倒在桌上一个白玉杯中,端给男子。

    玛尔屯·苏景就着还未散的酒香将酒一饮而尽,装作没看到身边丫鬟的意乱神迷,复又合上眼。

    他在看自己的系统面板。

    十七年前,已经功成名就,觉得人生无聊透顶的他得到这个系统,没人让他做什么任务,也没有什么惩罚措施,只是身为孤儿的他在原本的世界毫无留恋,击败对手的畅快尝过,攀登顶峰的喜悦尝过,环游世界,登顶珠峰,甚至太空飞行,他都去一一尝试了,在那个世界,已无遗憾。所以他自己决定启动这个名叫完美的系统,穿越异时空,以此开拓视野,锤炼自我,他很好奇,到达系统所说的各个方面的完美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第一次穿越,他来到的这个时空,是清朝康熙年间,但又不完全相同,根据他之间储藏在系统附赠农场中的书籍来看,这里不是完全的历史,而是与历史类似,大事件都发生了,但发生的时间或推迟或提前,涉及的小人物也有不同。而他在这个时空的身份,乃是皇室子弟,未来赫赫有名的雍正实际上的长子——当然,是庶出。

    他穿越过来时被人抱在襁褓中,乳母珠丹与丈夫萨鲁特带着他一路破衣烂衫,白日不敢上酒馆,夜里不敢进客栈,每日狂奔,一路累死七匹马,终于从京城赶到扬州,投奔当时只是跟着丈夫定居在扬州的姨母玛尔屯氏。

    玛尔屯氏的丈夫阿克敦是武官,只是品级不入流,不过是个百长,一年拢共才得二十两银子,又因位卑且天下承平,并没甚么油水,家族布塞氏在满人里也不是甚么老姓大姓,还指望他逢年过节送点东西回去。加上玛尔屯氏是个包衣,出嫁时不过两口箱子的衣裳,因此家中三儿一女,五口人一直过得紧巴巴。珠丹一来,玛尔屯氏便犯了愁,不是她不疼爱外甥,可她怎么养活呢?

    况且玛尔屯氏还有个心结,meimei是小选进宫的宫女,算一算才三年,如何会有个孩子,是谁的?

    最后珠丹许是看出来玛尔屯氏的担忧,一路奔波的又累又病,眼见快活不成了,丈夫跟随一路本就是万般不愿,被她胁迫的,根本靠不住。无奈之下,她只得吐口告诉玛尔屯氏真相。原来当年玛尔屯氏的meimei布顺达入宫没多久就因性情温婉长相瑰丽而被德妃挑中,赐给四阿哥胤禛做侍寝宫女。兴许是服侍的好,四阿哥大婚开府之后,没有照例把人留在宫里继续做宫女,而是将布顺达与另一个宫女宋氏一起带出了宫,不久,布顺达在四福晋之前有孕,四阿哥已发话若生下是个小阿哥,便晋布顺达为庶福晋。谁知布顺达十月怀胎熬过,生产时体格壮健的她却难产了,挣扎两天后生下一个没有呼吸的死婴,布顺达也气绝身亡。四阿哥难过之下,令人将孩子抱走,葬在黄花山边上。珠丹自进宫起就与布顺达一间屋,后来布顺达有孕,特意求了四阿哥把珠丹要到身边,因此珠丹自请埋葬孩子的时候,四阿哥便准了。

    谁也没想到的是,孩子根本没有被憋死,只是一口气暂时没透过来,珠丹祖母是宫中的接生嬷嬷,学得些本事,将孩子抱走后,她悄悄用学的法子吸出孩子喉咙里堵塞的污物,把孩子救活了。只是,她却不敢再将孩子抱回四阿哥府,因为她亲眼看见布顺达生产时接生嬷嬷动的手脚,有人有意不让这孩子活下来。福晋亲自坐镇生产,福晋亲自挑的人手,福晋选的产房,福晋送的汤药,福晋刚查出有了身孕,那么谁最想让庶长子送命呢?

    珠丹没有办法,她没想过把孩子抱到四阿哥面前告状,别说没人信,就算四阿哥信了,难道四阿哥会为了一个侍妾生的庶子惩治有孕的嫡福晋吗?到最后孩子依然会落在四福晋手里,何况她还有家人要顾。无奈之下,珠丹将孩子藏在家里,一直过了半年,府里都没人再提布顺达,她才寻法子犯了个小错,又讨好乌喇那拉氏身边的大嬷嬷,大嬷嬷年纪大了心软,在乌喇那拉氏面前说好话,她和丈夫俱被撵出府门,内务府也没再安排差事。如此,她和丈夫偷偷摸摸带着孩子一路找来扬州投奔玛尔屯氏。

    玛尔屯氏听珠丹这一番讲说,如遭雷击,真是恨死珠丹了。这可是正经的龙孙啊,就这么给抱到她跟前来,一旦事发,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珠丹跪在地上不肯起,只道:“我知道对不住您,可这孩子不能留在京城,留在四福晋眼皮底下,我实在没法子,求您看在与布顺达的姐妹之情上将孩子收下养大,四阿哥亲眼看过孩子夭折的,也没人会知道。”说着将孩子往玛尔屯氏怀里一送,然后咽了气。

    玛尔屯氏哭的眼泪不停,与丈夫阿克敦愁眉苦脸的对坐一夜却也想不出别的办法,送回去,必然是不成的,否则便是四阿哥为了府里的名声,他们一家也要被灭口,更不能掐死,别说是亲外甥,这更是龙孙啊,万一有朝一日追究起来,说孩子死在他们手里,九族都别活了。想来想去,只能养起来,还得好好养,不能出一点差错。

    如此,玛尔屯氏左挑右选,选中个还住在关外长白山脚下全家都死绝了的老亲,将孩子安在那家刚死不久的最后一个男丁名下。对左右邻居道这是她娘家远房兄弟的遗腹子,因恐人追究,连个满名都不用,取个汉名叫苏景。又让阿克敦亲自跑了躺长白山补了张出生证明。满人入主中原,长白山虽是满人的圣山,但老老实实留在长白山脚下吃苦的满人也少的很,隔得老远才有一户人家,一两个月可能都不会串一次门,那边因此没怀疑,以为这家眼看绝嗣的真添了个儿子。这头弄好,那头唯恐满腹牢sao的萨鲁特回去京城中胡乱说话,玛尔屯氏又拿出好容易攒下的体己,让阿克敦上下打点,把萨鲁特塞入军营,还给他续娶了一名继室,放在眼皮底下看着,这才稍微安心了些。然而数年过去到底是提心吊胆。

    ☆、清圣宗

    随着苏景渐渐长大,生就一副仙童模样,又聪慧的无人可比,玛尔屯氏与阿克敦都在心里感慨到底是皇家血脉,又养出感情真心疼爱他,总盼着兴许有朝一日他能认祖归宗,于是全家省吃俭用供他念书,到处拜师请人教他习武。直到苏景十岁,皇帝第四次南巡,带着已册封为贝勒的四爷,玛尔屯氏和阿克敦又害怕起来,日夜期盼着圣驾早些离开扬州,没想康熙染了风寒,久治不愈,扬州官员全都战战兢兢,这时候曾跟着一名游方老道学过医术的苏景制出一瓶药丸。阿克敦眼看上峰找不到名医都要被杀头了,自己到时候也悬,硬着头皮把苏景制出的药献了出去。其实他是知道这药效果的,毕竟这些年全家都吃苏景制的药,苏景还凭着几张药方子与扬州的药铺合作,每月给家里挣几百两呢。不过这给皇帝献药是提着脑袋,然而皇上不好,扬州上下有几个官员的脑袋能安稳……

    御医检视过药丸,又找人试验过,对效用大为惊讶,呈给康熙用后,缠绵半月的风寒三日便好了。阿克敦很识趣的将药方一并献上,康熙得知此事后,龙心大悦,下旨将阿克敦升为正七品的把总。得到过皇帝称赞的人,自然升职快,之后虽然阿克敦依旧安安分分老老实实,但七年过去,阿克敦的官职已变成从三品的游击将军,在江南官场算是个人物了。

    至于苏景,随着有人做靠山,从开始的小打小闹和人合伙做什么开胃退烧的药丸子到经营药田,置办农庄,买茶园,添桑园,照着系统提供金手指和上辈子积攒的见识拓展生意,七年过去,大清过半数府城都有他的商铺钱庄。前年趁着阿克敦一名好友去广州任职时,他又派人到广州开了商行,把自己折腾出来的玻璃,牙膏,香水等往国外倾销。到现在,他不说是大清首富,毕竟清朝八大家可是有卖了明国的底子在,但说是江南首富一点不为过,日进斗金这个词在他身上并不是形容,而是真实写照,甚至犹有不足。

    只是钱财无忧,每日勤学苦练,系统升级稳定,他再度觉得人生无聊透顶。不过今日他有些烦恼——抚养他长大的姨母,面对圣驾再度驻跸,又开始忧心他的身世了。

    按照玛尔屯氏的说法,他这样天人一样的孩子,哪能就埋没在扬州做些商贾之事!他可是龙孙啊!

    他知道,这时候的尊卑分明,哪怕是他金银堆成海,在玛尔屯氏眼中,不能回归皇室,依旧是受了大委屈。但认祖归宗,他觉得似乎又没必要。他是来到这个时空开拓眼界,学习各种技能,锻炼自己的风度礼仪,努力让系统升级,靠近完美目标,却不想牵涉到皇位争夺之中。只是随着阿克敦官越做越大,乌喇那拉氏一族越来越衰败,玛尔屯氏那点想头就越发旺盛,错非拿不定皇帝得知此事后会不会雷霆震怒,玛尔屯氏都恨不得让阿克敦直接上书了。

    玛尔屯氏一片关爱不平之心,苏景完全能明白,他虽天生冷清,却不是畜生,多年养育之恩,关爱之情,如何能不看重呢?

    所以苏景此时考虑的,是要不要真的遂了玛尔屯氏这个姨母的心愿。何况,布顺达是他这一世的生母,珠丹为他活命累死了自己,这样两条人命,难道真就白白死了么?

    正自拿不定注意,外间守候的阿大进来了。阿大原本是赌坊的打手,凭着一股狠劲为家里人挣一口饭吃,但手臂断了之后就被赌坊扔了出来,苏景在街上把人捡回来治好了,又随手教了点从系统里买来的功夫,阿大自此对他忠心耿耿,还将自己的几个兄弟一起带来投效,成为苏景的贴身侍从。

    阿大生的虎背熊腰,站在苏景面前遮了好大一片光,如同座塔山,他道:“公子,姑太太请您回家,大姑奶奶回来了。”

    玛尔屯氏的长女格佛赫幼时因出痘没有照料好,脸上有几个痘坑,因此不用参加秀女大挑,七年前就由玛尔屯氏做主,嫁给阿克敦好友扬州守备佛尔衮的长子龚额。虽同在扬州,不过到底是嫁出去的人,格佛赫上有公婆,下有儿子,还有没嫁出去的小姑子,平日忙忙碌碌,能回娘家的时候极少。苏景到扬州的时候,格佛赫已经十岁了,与苏景年纪差的太大,关系不算太亲近,但苏景还是决定立即就回去。

    苏景回自己院里换过衣服去见玛尔屯氏。没到院门,就听见格佛赫的哭声。

    “光是今年就添了三个通房,我的刚安是嫡长子,他见着了却眉头都不肯动一动,反对那两个庶出的疼爱的很。昨晚与他拌了两句嘴,婆婆知道消息,赶过来说教我一个时辰,当着我面让蒋姨娘好好侍奉……”

    苏景皱皱眉,不等丫鬟通报,自己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玛尔屯氏正被女儿的哭诉弄得又是头疼又是心疼,见着苏景进来,脸上一下就和缓了,“苏景回来了,游湖游的怎样,可用了饭?”

    “用了,侄儿带了几匹锦缎回来,正好表姐也在,您和表姐商量商量做两身新衣裳。”苏景笑着让人把缎子拿上来。

    格佛赫两眼放光的看着在流光溢彩的大红堆花金线锦,眼珠子都拔不出来了,至于之前哭诉的甚么丈夫纳妾,疼爱庶子,婆婆打脸全都给忘得一干二净,只顾不住摩挲光滑的缎面,嘴里央道:“娘,这几匹缎子都给我罢,也叫你外孙女做两身衣裳。”

    玛尔屯氏明知这缎子不合适给几岁的小姑娘做衣裳,格佛赫是借着外孙女要东西,仍旧容忍的道:“成,都给你,都给你。”说着有些愧疚的看了一眼笑意温厚的苏景。

    这种财帛之物,苏景从来不放在心上,再说这是自己的织坊弄出来的,值得多少,他道:“表姐若喜欢,我让人再送几匹过去。”

    格佛赫对这个大方的表弟笑的及其灿烂,“我先谢过表弟了。”一点不推辞,反正这个表弟吃了自家这么多年白饭,好容易挣钱了爹娘还无论如何不肯收在手里全让他自己掌管着,既然如此,那自己就是把他的织坊搬空都该的,要几匹缎子有什么?

    玛尔屯氏看着女儿的贪财样觉得又丢人又头痛,这样不知进退,将来外甥回了京城,可怎么办啊!她狠狠瞪了女儿几眼,打算待会再慢慢教训。

    用过午饭,玛尔屯氏说教几句,硬逼着格佛赫回婆家,夜间阿克敦回来还不住的抱怨。

    “就算家里以前困窘,却也没少过她吃喝,也不知是怎么养成的性子。”

    圣驾在扬州,阿克敦天天亲自带着人巡防,累的不成样子,就指着回家泡泡脚放松放松,明天一早又要提着心过一天,谁想被玛尔屯氏一通絮叨弄得心里烦闷,哼道:“你是她额娘,你不知道这性子怎么养的?”

    玛尔屯氏把擦脚布往他身上一扔,“这会儿怨我,要不是你说佛尔衮出身完颜氏,是咱们满人的老姓大家,咱们格佛赫能嫁这么个糟心的婆家!”要日子过得畅快,姑娘能惦记着天天回娘家占便宜?

    “嘿!”阿克敦不泡脚了,披着衣服站起来,瞪圆眼珠子骂道:“当时没跟你商量是不是,你还说咱们姑娘脸上留了痘坑,难得完颜家不嫌弃,还说龚额的额娘巴林氏好相处,是个和善人。喔这会儿全成我这当爹的错了,姑娘的事情难道不是你该管?”

    玛尔屯氏卡了壳,没话说了,认真说起来,姑娘的事情,还真就是她当娘的上心。半晌她恨道:“我当时是没看明白,那会儿巴林氏在我面前没口子的夸格佛赫,我哪知道她是个面上憨心里jian的,肯定当初就是佛尔衮拿的注意,他们母子俩没法子才上咱们家提亲的。”

    ☆、清圣宗

    完颜家提这门亲事的时候正赶上阿克敦献药后官运亨通,阿克敦也明白玛尔屯氏话里话外这个意思,坐回床边叹气道:“不说这了,嫁出去的姑奶奶,完颜家又没打骂她,还是怪格佛赫自己拢不住姑爷的心。再说她回娘家要东西,又不是她婆婆丈夫逼的。”说来说去还是怪自己的眼皮子浅,心里贪财。

    玛尔屯氏没吭声,她当然知道亲闺女就是眼馋外甥手里的银子,但她是当娘的人不找点由头开脱总觉得不舒坦。

    话撵到这儿,阿克敦憋着的话干脆都说了,“皇上还记得我,今儿还招我去问了几句话,四爷就站在皇上身边,我看着四爷在那儿吩咐太监往京里送东西给他府上的大阿哥,心里就难受啊。”

    玛尔屯氏嘴唇动了动,酸道:“有甚么法子,人家又是嫡又是长,原配正室生的,四爷自然放在心尖尖上疼着。”

    “可他不是长啊!”阿克敦脱口而出,说完自己默了默,叹道:“咱们家里养着苏景十七年,说句不怕你恨的话,起初我是真不乐意,这是掉脑袋的事情。但这孩子,让人不能不喜欢,学甚么都快,学个文罢,松山书院那王先生的脾性,谁不清楚,最厌恶咱们满人,可苏景他都破例收了做关门弟子,两年前要快咽气了,硬是撑着等苏景回来,一座楼的书都给苏景了,亲儿子都没留。那陈知府每回见了我,就道可惜苏景是满人,没法子去参加他们的大科考,要不三元不在话下。咱们总兵大人吃酒时也念叨,埋怨我一直不肯松口,要不他早就栽培苏景做武将了,就苏景的身手本事,要早几年从了军,指不定如今比我官职还高呢。”说着说着阿克敦苦笑,“外头人都道毕竟不是亲生的,我是唯恐苏景出头让老大老二他们丢人,可谁知道,我是怕啊!”

    怕甚么呢,怕苏景一旦入了官场,那就是想低头都不成,只要他人往那儿一站,便引人注意,到时候一路往上,惹了哪个宗室贵人的眼可怎么办!

    玛尔屯氏依旧不开口,只阿克敦一个人念叨。

    “我知道你憋屈,我也憋屈,咱们苏景的品行,又是龙子凤孙,偏偏呆在扬州天天跟商人打交道。若这孩子平庸便罢了,这般争气,真是,真是……”真是叫人不甘的很!

    “他前儿出门碰着九爷和十六爷他们了。”玛尔屯氏突然出声说了一句,接着不等阿克敦说话,捂着嘴哇的哭了起来,“阿大跟去的,回来道望江楼上房间不够,他给腾出来,结果门口撞上九爷,人家心里不舒坦,他在地上给人跪了半个时辰,九爷问清他是哪家的,一口一个奴才骂他,说是腾房慢了。要不是十六爷拦着,还得挨两鞭子。”玛尔屯氏捶着胸口大哭道:“咱们挨打受骂不要紧,本就是皇家的奴才。可苏景不是啊,他,他是……若不是养在我们这儿,他怎会受这样的委屈!”雍亲王的长子,就是庶出的,九爷一个贝子如何敢这般对待呢?

    “认!”阿克敦听罢,猛然站起,拍着桌子脸色涨红道:“老子豁出去了,与其孩子受气,全家窝脖子提心思过一辈子,不如认了!”

    哭声戛然而止,玛尔屯氏犹豫的望着阿克敦,“真,真要认啊?”虽说这是日思夜盼的事情,可事关重大,谁知道皇上认为这是忠是jian,万一要是认定家里包藏祸心,故意挑唆皇子后宅就糟了。

    “认!”阿克敦只是犹豫了一下,满面肃然点头道:“就像你说的,不认咱们不甘心,且心里一直压着这事,生怕哪天翻出来,这么提心吊胆的,甚么时候是个头呢。不如主动说了,是生是死就看天意了。”说完他自失一笑,“你也不必忧心,这么些年我也看出来了,皇上是个仁君,只要忠心,未必不能容忍咱们,皇上圣明,难道还不知道当年我们为何不敢送孩子回去?就是下了四爷的脸面,咱们还他个儿子,他又能如何。再说了,我在扬州这么多年不是白呆的,江南,且不是四爷手面罩得住的地方。”

    还有些话阿克敦没有说出来。皇上要做仁君不假,但假如苏景长大吃喝嫖赌,是个纨绔废物,他也不想费心思,皇上也不会认,毕竟皇家人太多了。但苏景太出色了,出色到他想拼着全家的命搏一搏,出色到他有七成的把握看准皇上一旦见着苏景,确定苏景身份后就舍不得不认这个孙子。便是四阿哥,在太子之位再度摇摇欲坠的时候,这么个儿子,他又舍得不要么?

    女人啊,争得是后院那口气,男人,眼界是不一样的。

    坐在玛尔屯氏与阿克敦屋顶的苏景从头至尾听了这么一场,回忆起三天前在望江楼那一幕,心底跟着翻覆。

    他不是个不能低头的人,前世从孤儿拼出一副产业,他什么样的冷脸没看过,什么样的折辱没有承受过?但他终究成了赢到最后的人,曾经吐唾沫在他脸上,曾经拍着他脸肆意谩骂的,最后连跪在地上给他擦鞋的机会都没有。也许人一旦登过顶,再掉下来就难以接受,即便是他。否则事后他何以泛舟湖上,连饮三百杯呢。

    京城啊……

    夜幕重重,星辰点点,苏景躺在房顶,目光放空,心似乎已飘到那个历尽劫难又无数次重返繁华的古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