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一班那几个学霸肯定能进吧，唉，好羡慕啊，我妈一直希望我考进特招班。” “谢诗夏和唐燃肯定可以的，其他几个不确定，我听说二班的杨艺和甘露要去国际班。” “她们俩家里有钱，成绩又好，会去国际班挺正常的。” “欸，你们说，谢诗夏到底有没有跟唐燃交往啊？” “我觉得没有，唐燃对她明显没有意思，她自己一个劲往上贴，恶心死了。” “是吗？我前天在in咖啡看到他们在约会呢。” “真的假的，你看错了吧？？？” …… 学生们在奶茶店坐了半个小时，聊天内容一直围绕着中考成绩和高中学校，中间还参杂了一点校园八卦。林子糖一边听一边感慨，现在的初中生了不得，感情生活缤纷多彩，与他们相比，她的二十岁就跟白长了似的。 学生们聊得差不多就互相道别离开了，除了开始那两名男生之外，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角落里的林子糖。 等人都走光后，林子糖根据他们的聊天内容和自己百度到的资料，总结了一下目前掌握的信息—— 本市排名前三的高中分别是桥殷高中、新竹私立高中和白杨高中，其中新竹私立高中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每年的省状元几乎都是从新竹出来的，但他的重点大学升学率并不高。 因为这所高中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学生是不参加高考的，这一部分学生来自新竹高中国际班，他们通常在高二或者高三的时候直接出国留学，而留下来参加高考的那帮学生里，一般只有特招班的学生才能够考上顶尖大学。 新竹的特招班，是桥殷市所有尖子生最向往的班级，那个班级有省内最顶级的师资和教育条件，放眼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名校，而更为关键的是，能考进特招班的学生，学费全免。 新竹的学费非常高昂，普通班每学期二十万打底，基本上只要交了钱就能进，全桥殷市家里条件还不错的学渣几乎都在这里。国际班每学期学费三十万，不同于普通班的是，国际班有入学测试，通过才会录取。 昂贵的学费再加上孩子每月的零花钱，经济条件一般的家庭还真没能力把孩子送进去。 林子糖琢磨了下，觉得以原身的成绩和家庭条件，她很可能会被送进新竹高中的普通班，与各位学渣们共沉沦…… 别说，这样的日子想想还挺美好的，她甚至已经开始期待了。 不用担惊受怕，不必到处拼命，有吃有喝衣食无忧还没升学压力，想想都觉得很快活呢。 林子糖怀着轻松愉悦的心情打车前往乔华小区。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林子糖付钱下车，站在大门口茫然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小区出入卡上没有标明住户门牌号，她根本不知道原主家在小区哪里= =。 这可怎么办？给原主哥哥发短信让人来接？ 林子糖踌躇了一下，掏出手机开始酝酿措辞，还没打出第一个字，身后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糖糖，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忘记带卡了吗？” 林子糖条件反射转身看过去，她的小名也叫糖糖，虽然很多年没有人这么称呼过她了，但听到还是下意识会有反应。 林子易骑在单车上，一脚踏着脚踏板一脚踩在地上支撑。他刚打完球回来，红色球服被汗水浸湿，额前贴着几缕汗湿的头发，他伸手撩了一把额发，把汗抹掉，看着林子糖说：“上来，我带你回家。” 林子易长得和这具身体有点像，林子糖猜测他应该是原主的两位哥哥之一，她心里犹豫是坐上去还是不坐，她不知道按照原主那种自闭的性格，这时候应该是什么表现。 林子糖纠结着没说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林子易见怪不怪，等了一会儿干脆下车，推着单车往小区里走，“我陪你走路吧。” 林子糖顿了一下，一言不发跟上去，看来不说话就是原主最正常的表现了。 华侨小区修建在海滨地区，内部分为高级公寓楼和别墅区两块区域，林家是一座靠海的三层小洋房，带一个花园。大门是指纹锁，林子易伸手摁了一下，打开门推车进去，林子糖跟在他身后，随手把门给关上。 院子里有两只金毛犬，一大一小，正躺在草坪的遮阳伞下睡觉，听见动静抬头看过来，发现是自家小主人后，又懒洋洋地趴回去。 林子糖有点怕狗，默默绕远了一点。 林子易把车停到车库里，回头发现林子糖还跟着自己，露出疑惑的表情，“糖糖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林子糖愣了下，一声不吭转身往屋里走。 进门后，林子糖用最快的速度把整栋洋房观察了一遍，家里没人，空荡荡的。她很快就顺利找到原主的卧室，在二楼朝南的位置。 落地窗前挂着厚重的窗帘，密不透光，粉嫩可爱的房间里阴森森的透着一股寒意，白白浪费了这大好的朝阳位置。 林子糖把窗帘拉开，蔚蓝色的大海和白色沙滩映入眼帘，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潮湿阴暗瞬间被灼烧殆尽。 “这样才对嘛。”林子糖站在窗边晒了会儿太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具身体换了灵魂的关系，大夏天的，一点儿汗都没有，皮肤摸上去冰冰凉。 她把自己晒得热乎乎的，然后伸了个懒腰，准备翻一翻卧室，看能不能找到更多原身留下的生活痕迹。她必须对原身有更多的了解，才能天衣无缝地融入这个家，融入这个世界。 这时，胃里发出“咕噜”的声音，林子糖摸了摸肚子，两杯奶茶已经被消化掉了，好饿。 12点钟，该吃午饭了。 “叮——”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蹦出一条短信提示，林子糖点开短信看，是大哥发来的。 【大哥：今天王阿姨请假回家了，哥哥下厨煮了面条，糖糖要下来吃还是哥哥给你送上去？】 按照原主的性格，肯定会让大哥送上来吧，林子糖回复道：送上来。 过了一会儿，卧室门被敲响，林子糖打开房门，看到门外端着托盘的少年时，愣了一下。 他与林子糖之前在小区门口碰到的哥哥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送饭的大哥戴了眼镜，看起来很斯文；带她回家的二哥没有戴眼镜，还满身汗，是个爱运动的男生。 两个哥哥居然是双胞胎，林子糖略微讶然，好在这两位个性鲜明很好分辨。她接过托盘，低声说了句谢谢，面食的诱人香气已经迫不及待地钻进她的鼻腔。 林子优正抬脚准备离开，听到谢谢时眼中划过一丝意外，他侧过头多看了林子糖一眼，犹豫着说：“哥哥第一次下厨，你先尝一尝，如果吃不习惯的话，就点自己爱吃的外卖，哥哥帮你拿上来。” 林子糖嗯了一声，关门把托盘放到小圆桌上，拿起筷子开动。也不知道大哥是跟她谦虚还是天赋异禀，第一次下厨煮的面竟然很好吃，她呼啦啦吃完一碗觉得还不过瘾，于是端着托盘和碗筷下楼看看还有没有剩余。 一楼饭厅里，林子优和林子易坐在饭桌旁吃面，饭桌正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台玻璃大屏电视，正在播放桥殷市当地的午间新闻，主持人cao着一口桥殷市方言播报新闻。 “6月18日当天中午，我市桥西路一家叫做前世今生的酒吧发生斗殴事件，民警接到举报电话立即赶到现场制止，并抓获七名闹事青年。然而事情没有就此结束，当天夜里，前世今生的老板于酒吧后门离奇死亡，死亡原因不明。接下来让我们跟随记者小赵，连线刘警官，让他来为我们解惑……” 林子糖端着托盘慢吞吞走进饭厅，经过饭桌时往电视屏幕看了眼，恰好看到刘警官的正面特写，居然出乎意料得好看，跟谍战剧里的男主似的。 林子易看到林子糖突然出现在饭厅里，呆了一瞬，然后立即举起遥控器把电视给关了，林子优也紧跟着正襟危坐，连筷子上的面条滑桌面上了都没发现。 兄弟俩如临大敌，紧张兮兮地看着她，一副偷看小黄/片被家长抓包的模样。 第三章 林子糖停住脚步，惊疑不定地回视他们，不过下个楼而已，难道就暴露身份了？？她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仿佛一条拉到极限的弹簧，准备稍有不对就掉头跑路。 “糖糖你怎么下来了？”林子优推了推眼镜框，关切道：“面条不好吃吗，哥哥先帮你点外卖吧，王阿姨后天就回来了。” 林子易连连点头，“我记得王阿姨说你最喜欢吃桥东街那家粥店的小米粥，要不要点一份？”他已经换掉红色球服，现在穿着一件纯白短袖t恤和一条卡其色大裤衩，从凌乱的发梢到随意的人字拖全都洋溢着一股干净阳光的气息。 看样子不是她的问题，林子糖放下半颗心，把托盘放到桌上，看向林子优，问：“大哥，面还有吗？我觉得很好吃。” 林子优受宠若惊地应了一声，“没了，哥去给你煮，你坐着等会儿。” 很快，他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放到林子糖面前，这次的料比之前更丰富一些，除了西红柿、荷包蛋和午餐rou，还额外加了鲜虾仁和绿色蔬菜，都是在和平世界很常见的食材，但对于林子糖来说，这些全是暌违六年的珍稀美味。 更何况，大哥的手艺实在太好了！ 林子糖拿起小勺子喝了口汤，紧接着又喝一口，一鼓作气喝掉大半碗汤汁后，她才意犹未尽地拿筷子吃面。 末世的食物跟这个比，真的和垃圾没有区别。 穿越后的第一顿饭，林子糖一共吃掉三大碗面，包括汤也喝得一干二净，林子优和林子易就坐在她对面，眼睁睁看着她边上垒起三只大碗，欲言又止。 食物的诱惑让林子糖忘了这具身体有多脆弱，吃完饭不到一分钟，胃部就开始隐隐作痛，冷汗接连从后背、额间冒出来。她的忍耐力比较高，一开始还能够忍受住不被发现异样，甚至冷静地询问对面两个哥哥，“家里有胃药吗？” 双胞胎对视一眼，林子易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林子优想了会儿，迟疑道：“好像有健胃消食片。” 胃里的疼痛一波比一波凶猛，并且逐渐从胃部往周身四散，林子糖痛得想翻白眼，她郁闷地锤了下桌面，硬撑着站起来，有气无力地说：“送我去……去医院……我胃痛……” * 一阵兵荒马乱后，林子糖被双胞胎哥哥背上车，急匆匆从林氏集团开回来的司机周叔载着三人赶到附近的华康私立医院。 华康是一所外资私立医院，医疗设施先进医生水平很高，与之相应的则是不菲的医疗费用，而且还不能使用市民卡减免。 林子优用手机提前挂了号，林子易背着林子糖跑进门诊部电梯，直接去三楼的消化内科等叫号。 到了三楼，看到紧闭的诊室大门，他们才想起来现在刚过一点，医生还没上班，他们得在外面等一个小时。林子糖已经疼得神智不清了，趴在林子易背上不时发出无意识的细微□□。 “去急诊吧！”林子优往电梯走去，“我过去挂号，你先把糖糖送到诊室。” 急诊与普通门诊的号不一样，必须得去窗口挂才行。 来回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后，挂了水吃了药，林子糖终于缓过来一些，大脑总算有多余的容量去思考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林子糖盯着自己的左手看，手背上贴着医用胶布，盐水顺着透明管子往静脉里滴注。她安静地垂着眼，面无表情地想，这辈子除了被丧尸咬死之外，还没经历过这么丢脸的事情。 居然因为吃太快引发急性胃炎被送进医院，并且一路上还痛得哇哇叫！ 刚才医生当着原主两位哥哥的面，叮嘱她以后吃东西细嚼慢咽，还说没人跟她抢的时候，她好想开窗把医生丢出去。 * 医院男士卫生间里。 林子优站在水池前，双手放在水龙头下慢慢搓揉，自来水哗啦啦地冲过他的手背。林子易抱胸站在一旁，压着嗓子问：“糖糖今天怎么回事，她这是换了个法儿自杀？刚才她突然出现在厨房真是吓死我了，多亏我眼疾手快把电视关了，要不然她听到死人又得疯。这午间新闻也真是的，平时播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今天怎么画风突变……” 他叽叽咕咕念叨一通，林子优洗完手从裤兜里抽出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巾擦手，慢条斯理地说：“确实有点奇怪，她今天不仅跟我说了谢谢还喊了一声哥。不过糖糖自从五年前跳楼自杀未遂，就没再出现过轻生的举动。这几年除了很反感心理医生之外，日常生活中一直挺平和的，没道理突然想不开，除非……” “除非什么？”林子易疑惑地看他。 林子优把帕子叠好塞回兜里，推了推高挺鼻梁上的镜框，“除非她今天在外面受到了非常大的刺激，所以再次冒出轻生的念头。但这个可能性很低，她今天情绪一直很稳定，而且徐医生早就说过那次跳楼给糖糖留下的阴影很大，她非常恐惧死亡，所以，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 林子易：“？” 林子优微笑着打了个响指，“那就是，糖糖没撒谎，她纯粹是被我的厨艺折服，太喜欢了，以至于不能控制自己。” 林子易：“……要点脸，我吃着怎么没觉得多好吃。”他对这个结论有点无语，但仔细想想，除此之外，确实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或许刚好对上了她的口味……” “行了，不管什么理由，以后得盯着她点，不能让她像今天这样胡吃海塞，今天是我的锅，难得见她提要求，没控制住煮多了……” 这时，卫生间最里面那个隔间里传出一阵冲水声，随后一名男生从隔间里出来。 兄弟俩齐齐看过去—— 男生个头很高，五官棱角分明，浑身上下透着股青春气息，年纪看起来不大，右眼框覆着一片青紫，大概是一名问题高中生。他戴着一副银灰色头戴式耳机，右手被医用纱布包成一只猪蹄垂在身侧，出来后淡淡看了水池边的两人一眼，随即自顾自拧开另一边的水龙头洗手。 林子优的目光顺着男生的耳机往下移，停留在他的的右手腕上，华康医院的淡黄色橡胶带子上，用黑色宋体写着016：唐燃几个大字。 男生洗完手出门，林子易十分羡慕地叹了口气，“那个耳机我想要很久了，之前一直没攒够钱，现在有钱了，它又成了绝版，二手的价格都上天了。” 林子优冷笑一声：“别指望我接济你了，上个月的电话费还没还给我，今天20号了，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 林子易郁闷道：“你是我哥，充个话费这么计较多生分啊。” 林子优转身出门，非常冷酷无情，“亲兄弟明算账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