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这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给我爸我妈讲。”韩淑云哭着说道：“爸妈年纪都大了，要是知道裴嘉阳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会多伤心，当年我姐走的时候, 裴嘉阳才多大呀，他是我爸妈亲手带大的孩子, 如果他出了什么事, 我爸我妈肯定会受不了的。” “淑云。”王志国在电话里面说：“这件事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让爸妈知道，不然如果以后出了什么事, 爸妈一定会更受不了的。” 韩淑云又伤心的哭起来，她知道王治国说得有道理，不管爸妈有多伤心, 他都应该把裴嘉阳的事情告诉他们。 打完电话以后，韩淑云一个人在屋里伤伤心心的哭了一场, 然后是王慧慧和王忠军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儿，问她是怎么回事，她含着眼泪, 把裴嘉阳受伤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表哥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王慧慧也跟着伤心地哭了起来。 王忠军的情绪虽然没有他们那样激动，但是脸色看起来还是很不好，他坐在位子上，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最后一家人商量了一通，还是决定把裴嘉阳的情况告诉韩光霁和李桂英。 三个人就去了韩家老宅，当他们见到韩光霁和李桂英，韩光霁和李桂英看他们三人的情绪都不太好，就问他们是怎么了。韩淑云还没有开口，就忍不住哭起来，李桂英还以为她是和王治国两个吵架了，刚想说她两句，让她收敛收敛自己的脾气，就听到王中军道：“外婆，外公，我要跟你们说一件事，你们听了之后千万不要着急，事情还没有最终结论，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韩光霁和李桂英都被他的郑重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韩光霁开了口，道：“有什么事你说吧，我和你外婆这辈子经历的事情多了去了，枪林弹雨都经历过，也不差再经历什么，不管什么事情我们都受得住。” 王忠军默了一下，才把裴嘉阳受伤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嘉阳可能明天就会到京都，到时候我们都去看他吧。”王忠军道。 李桂英是那样坚强的一个人，却在听到裴嘉阳受了重伤之后，依旧忍不住哭了起来。 韩光霁虽然没有流泪，但是他脸上的肌rou明显抽搐了一下，放在腿上的手在抖了抖，他的心里也是十分的难受，只是坚强的忍着。 “我们明天去接他。”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韩光霁说道。 顿了一下，韩光霁又问道：“裴家那边知道嘉阳受伤的消息了没有？” 王忠军迟疑了一下道：“可能已经知道了吧。” 李桂英气愤地说道：“忆秋不在了这么多年，姓裴的就没有照顾过嘉阳，以前嘉阳好好的，有我们照顾他，我也不跟他们计较了，如今嘉阳出了事，他们裴家不能不管，否则我找他们裴家拼命！” 韩光霁的脸色也很不好看，道：“我一会儿就去给裴老头儿打电话，告诉他这件事。” 说罢他站起身，稍微在沙发边站了站，才提步走过去打电话。 裴家，裴振国接到韩光霁的电话的时候，心里还很高兴，笑着道：“老家伙，你好久没给我打电话了。” 如果不是出了当年的事，他们两个还是最好的战友。 这边裴振国还在高兴，那边韩光霁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的声音沉重，对裴振国道：“我打这个电话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裴振国知道是自己的儿子对不起人家的女儿，也对不起孙子。自然而然的在面对韩光霁的时候也要心虚一些，忙打着哈哈道：“你说你说，我听着的。” 韩光霁道：“嘉阳受了重伤，他的脑袋里现在有一块弹片没有取出来，会有生命危险，现在正在回京都的路上，明天就会到，你自己看着办吧。” “什么什么，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再说一遍。”裴振国以为自己耳朵聋了，听错了，对韩光霁说的话简直不敢相信，他的孙子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会受了重伤，怎么脑袋里又有一块弹片？他觉得是不是韩光霁在跟他开玩笑？ “裴振国，我说的都是实话，嘉阳真的受了重伤，他有可能就要死了。” 对面韩光霁的话说到后面低了下去，这边裴振国终于相信了他的话，他的手一软，手中的电话就滑落了下去，他的孙子，他那个优秀的孙子受了重伤，有可能就要没了？ 裴振国连手中的电话都没有挂回去，朝着院子外面玩耍的几个人就是医生怒吼，“你们几个都给我进来。” 今天正好裴经康带着张香琴回家来陪裴振国和沈思韵过周末，一家人在院子里说说笑笑，忽然听到屋里面裴振国一声吼，几个人都吓了一跳，不知道老爷子又发什么火，赶忙起身往屋里走去。 进了屋里，沈思韵问道：“振国，你这是怎么了？” 裴振国没理会她的问话，抓起手边的茶杯就朝裴经康砸过去，生气地痛骂道：“你儿子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儿子？”裴经康皱起眉头，“嘉俊他好好的啊……” 话还没说完，裴振国又是一个烟灰缸砸过去，一声怒吼，“难道你只有一个儿子吗？” 裴经康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裴振国说的不是裴嘉俊是裴嘉阳，他的脸色变了变，上前一步问道：“爸，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我发火？是我发火吗？你儿子到底怎么样了你都不知道，你就是这样当爸的？”裴振国简直要被他这个儿子给气死了，这让他的这张老脸怎么去面对他的老战友？ “爸，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嘉阳怎么了？他不是在部队里当兵当得好好的吗？”张香琴心思飞快地转了转，上前假装关心的问道。 裴振国一个厉眼看过去，生气地道：“我教训我儿子，不关你的事，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如果当年不是这个女人，一天到晚在背地里挑拨，他那个优秀的孙子怎么会不亲近他？又怎么会去那么远的地方当兵？如今出了事，还不是这个女人害的！裴振国怎么看张香琴怎么不顺眼！ 张香琴知道老爷子不是很喜欢她，便安静的闭了嘴站在一边，又朝沈思韵投去求救的眼神。 沈思韵上前问道：“你先不要生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嘉阳到底怎么了？你要知道我们是一家人，我们肯定都是很关心他的。” “是啊，是啊，嘉阳是我儿子，我当然关心他的。”裴经康很怕他老子，连忙点头附和道。 “你给我闭嘴！”裴振国一个冷眼扫过去，裴经康连忙闭了嘴，老实地站在一边等着裴振国发话。 裴振国深吸了一口气，才把裴嘉阳受伤的事情说出来。 沈思韵一听裴嘉阳受了重伤，也是一脸的担忧，“他明天到京我们都去接他吧。” 裴经康连忙也道：“那我马上去联系最好的医生，一定要把他的伤治好。”怎么说也是自己儿子，不管亲不亲了，到底还是说了一句作为父亲应该说的话。 裴振国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你既然知道就赶紧去办，你不是只有一个儿子。” 这话说得很重，但是裴经康不敢反驳，他被自己老爸一顿臭骂，其实脸色也不太好看，连忙道：“我知道，我现在就去联系医生。” 现在出了这种事，张香琴也不好继续留下来，连忙道：“我也有相熟的人，我也去帮忙联系看看。”说罢跟着裴经康也一起走了。 当天晚上，裴嘉俊知道了裴嘉阳受了重伤要回京都来治伤的事。 他把张香琴拉到旁边，小声的问道：“妈，裴嘉阳真的要死了吗？”声音里有着难掩的兴奋。 他只比裴嘉阳小两岁，但是从小到大，头顶上有这个优秀的哥哥压着，裴嘉阳越优秀，就越显得他特别的没出息，家里人老是把他跟裴嘉阳拿来比，周围的人也都觉得裴嘉阳比他强，他受不了这种委屈，他在心里真是恨透了裴嘉阳，巴不得他早点死掉。当他得知裴嘉阳受了重伤，快要死了的时候，简直高兴得快要跳起来，恨不得开个party邀几个狐朋狗友一起庆祝一下。 张香琴看了他一眼，又往四处看了看，见没有人，才小声的嗯了一声。 “原来这事情是真的啊，我特么真是太高兴了。”裴嘉俊欢喜的一拍巴掌道，脸上都是兴奋和得意。 “你小声一点，别让你爸听到了。”张香琴拉了他一把，小声地叮嘱道：“你爸他心情不好，今天被你爷爷给骂了，这两天你都小心一点，别让人看出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裴嘉俊忙点头道。 张香琴又道：“裴嘉阳明天到京都，你跟我们一起去看看。” “我为什么要去看他？”裴嘉俊从小跟裴嘉阳不对盘，他在心里恨不得他赶紧死掉，哪有心情去看他。 张香琴瞪了他一眼，“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到吗？这几天你就算是装也要给我装一下。” 裴嘉俊想了一下，看了他妈一眼，想起他妈的打算，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一点儿也不真心地道：“好，我明天跟你们一起去。” 看看他什么时候死！ 第082章 第二天, 裴嘉阳到京都的时候，裴韩两家的人都去接了, 当然裴嘉俊也去了, 他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 实际上心里想的却是他之所以愿意跟着他妈来接裴嘉阳, 一是要顾着她妈，不能让他妈在两家人面前难做, 二是他要来看看裴嘉阳死没有，还有多久能死，如果他真的马上要死了，他会好心地给他准备点纸钱, 烧给他让他早点上路。 裴韩两家一早就联系好了医院，又联系了医术高明的脑外科专家, 裴嘉阳刚一到京都, 直接就送去了京都医院。 裴嘉俊全程面无表情冷漠的看着，仿佛躺在病床上的裴嘉阳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完全就是看陌生人的表情，只有他妈为了装装样子，还知道当着众人的面走上前去关心几句。 谢敏一路帮着跑路, 联系医生，又亲自送裴嘉阳回京都, 韩家人和裴家人都很感谢她。 李桂英拉着谢敏的手道：“孩子，这些天辛苦你了。” 谢敏一脸乖巧的模样，道：“李奶奶, 不用谢，我跟嘉阳从小一起长大，我又是医生，照顾他是应该的。” 李桂英拍拍谢敏的手，看着谢敏的目光中充满了慈爱，同一个大院里住了那么多年，谢敏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谢敏对裴嘉阳的心思她也一直看在眼中，这一次裴嘉阳受那么重的伤，谢敏都不离不弃，忙前忙后，已经非常难得了，别说两个人现在还没有在一起，即便是几十年的夫妻，很多少都做不到这么好。 “等嘉阳醒了，让他亲自跟你道谢。”李桂英承诺道。 这句话里透着深意，谢敏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她的心里顿时开心极了，嘴上虽然说着客气的话，只是微微扬起的嘴角还是透露了她心中的喜悦。 王慧慧看了她一眼，皱了一下眉头，她不是很喜欢谢敏，走上前去挽住李桂英的胳膊，打断了李桂英跟谢敏继续说话，拉着李桂英要往旁边去，道：“外婆，医生说你腿脚不好，不宜站太久，我们到旁边去坐。” 说着就把李桂英拉到旁边的休息椅上去坐了，谢敏看了一下，休息椅只有两个位置，王慧慧和李桂英坐下之后，就没有其他位置了，她就不好再跟着过去，在心里恨恨地骂了王慧慧几句，真是个捣蛋鬼。 除了谢敏通过自己的关系找来的脑外科专家，裴家人和韩家人也联系到了其他的医术精湛的专家，一群专家就裴嘉阳的伤情进行联合会诊，制定出一套完善可行的治疗方案。 方案很快就制定出来了，所有人一致决定给裴嘉阳动手术，把残留在脑部的弹片取出来，这样的治疗会更有效一些，当然手术的风险也很高，手术后裴嘉阳会恢复成什么样子，会不会有后遗症，会是怎样的后遗症，也只能预估到一个大概，可能会偏瘫，也可能会有其他的情况。 “你们大家都要有心理准备。”医生当着所有人把各种情况说明，道：“你们可以商量一下，决定好了，就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我们就可以安排手术。” 裴家人和韩家人已经很多年没有一起坐下来好好的谈过什么事，这一回终于又坐在一起，商量给裴嘉阳做手术的事情。 韩光霁和李桂英看到张香琴和裴嘉俊也在，李桂英的脸色很难看，韩光霁则沉着脸，对面裴振国见了，往张香琴和裴嘉俊扫了一眼，板着脸道：“你们两个出去。” 张香琴脸上闪过一丝难看，刚想说什么，裴嘉俊忽然开口说道：“爷爷，这不对吧，我妈在这里也是为了关心裴嘉阳，她可是把他当成亲儿子看的。” 对面李桂英嘲讽地一声冷笑，“我的嘉阳这辈子只有一个妈，她叫韩忆秋，其他人他可消受不起。” 听到李桂英说的话，裴振国觉得自己老脸都要被丢光了。当年确实是自己儿子对不起韩忆秋，又对不起裴嘉阳这个孙子。他心里很清楚，只要有张香琴在，大家就不可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事情。裴振国也不想看到张香琴，沉着脸道：“叫你们两个出去就出去，哪那么多事儿？” 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完全就是板着脸赶人。 “爷爷……” “别说了。”张香琴很会看脸色地一把拉住裴嘉俊，朝他摇了摇头，装出满脸的委屈，可怜兮兮的向裴经康看过去，做出一副自己完全是为了家庭和睦而委曲求全的样子，小声的说道：“嘉俊，我们还是出去吧。” “我不……” “走了出去吧。”张香琴拉着不甘愿的裴嘉俊走了出去，两母子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任谁都看不出来他们这是在演戏。 当然，这只不过是她们两个自以为的，也只有裴经康才吃他们两母子这一套，这些表演落在李桂英的眼中根本就不够看，只觉得他们两个恶心透顶，要不是为了裴嘉阳的伤，她根本就不想跟裴家人坐在一起。 张香琴和裴嘉俊到底还是出去了，屋子里的气氛也变得融洽了些，大家开始商量正事，很快大家都商量好了，手术同意书由裴振国负责签字。 裴振国说：”我是裴嘉阳的爷爷，我来给他签这个字。” 本来韩光霁是想要自己签的，裴振国对他说：“老伙计，这一次就让我来承担吧。” 其实他们都老了，承担不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风险了，特别是裴嘉阳还是那样优秀的孩子，他们真的都不希望他有事。 最后韩光霁和李桂英商量了一下，同意了由裴振国签手术同意书。 手术同意书签好，手术就定在第二天上午进行。 转眼就过了一天，医生们就位，裴嘉阳被推入了手术室，手术室门前的灯亮了起来。 …… 苏月梅是在过了二十来天才收到王慧慧的回信的，她收到回信的时候，拿着信的手都止不住颤抖，心里说不出是激动还是害怕，她希望信里写的是好消息，又害怕是噩耗，手指根本使不上力气，试了好几下都没把信打开，最后她稳了稳神，深吸了一口气，才把信封撕开了一条口子，取出里面的信来看。 王慧慧在信上说，她其实前几天就收到了苏月梅的信，当时因为太忙，就没有及时回信，她是等到裴家洋到手术做完了，医生宣布成功了，只需要等到他脱离危险期醒过来，她才急忙给她回信的，她知道，苏月梅最想知道的就是裴嘉阳的手术成不成功。幸好裴嘉阳的手术是成功的，他已经熬过危险期平安醒过来了，只是现在还不能说话，还需要继续留在重症监护室里面多观察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