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节
只是一瞬间，只要比人类能够感知到的时间更快一点，那么就算只是瞬间变回本体一刹那，也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海怪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周身的气息开始变化。 海怪猛然睁开了双眼，蔚蓝色的瞳孔一层层如同花朵一样，和身形一样迅速的绽放。 第一二二章 应该怎么做, 或者说怎么去做才是对的, 对现在的楠楠来说已经不是能够轻易就得出答案的事情了。 浑浑噩噩之间，楠楠抬脚走向了人行道, 然而就在刚刚还是绿色的指示灯，却突然之间变成了红色，在不远处转弯开过来的车辆，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停下车辆。 当刹车的声音在已经漆黑的夜空中轰然响起，正在路边游荡的流浪汉不自觉的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楠楠的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辆车笔直的撞了过来，在这一个十分急迫的瞬间，她还似乎看到了在车内的驾驶座上，司机的惊恐的目光。 呯—— 剧烈的声音从这样一个拐角直接响彻了空荡荡的夜晚，楠楠僵硬着脖子抬起了头。 不熟悉的面貌, 不熟悉的身形，不熟悉的巨大的眼睛。 那是漆黑色的沾染着剧烈的水汽的怪物，他似乎拥有着粘稠的鱼尾巴, 不断的反射着灯光的鳞片, 隐藏起来的锋利的牙口。 这是她贫瘠的想象力永远也描绘不出来的恶心的怪物。 那个怪物站在即将撞向她的车辆上，整个车辆的前半部分已经彻底陷入了地面，在车子内部被弹出来的安全气囊, 司机的血液流淌在了气囊之上。 眼前的怪物丝毫没有被血液的气味所吸引, 那双和人类有巨大区别的眼睛在夜色之中倒影不出任何的影子，不如说更像是它吞噬了一切。 当尾巴逐渐的消失，那人的眼睛已经恢复了原状, 纤细白皙的皮肤逐渐的从银黑色的鳞片中慢慢的清晰。 男人赤着身子，就这样踩在车辆上方，眼角的鳞片逐渐的消失在漆黑色的头发之中，长发随着空气所飘荡，像是一张密集的网笼罩了所有的一切。 楠楠眼前一黑，无法控制住意识，强烈的刺激直接让她晕厥了过去。 海怪上前立刻抱住了楠楠倒下的身体，迅速的消失在了路口。 一旁的流浪汉疑惑的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一切，刚才那辆车子怎么好好的就陷到地面里面去了呢？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总是这么的巧合，当海怪恢复了本体，寻找楠楠的瞬间，就看到了这样惊险的一幕。 对人类来说，车辆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楠楠瘦小的身板根本没有任何可能去挡住那样来势汹汹的车辆，一旦接触必死无疑。 所以…… 没有来得及恢复完毕，千钧一发之际救下楠楠，却被楠楠看到了他本来的面貌。 那样呆滞的目光，似乎都已经忘记了什么叫做恐惧，只是就这样抬头，之后猛然的就晕厥了过去。 海怪抱着无力的楠楠回到家，看到的是正在客厅里面整理东西的桃夭，桃夭一看到海怪居然赤着身子抱着昏迷不醒的楠楠从窗户中进来，条件反射的直接将海怪拉了进来并且直接关窗拉窗帘。 “你……你……” 桃夭几乎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去斥责面前发生的一切，作为一个女孩子她几乎无法去评价一个几乎是在犯罪的人到底是什么心理。 海怪一见到桃夭的表情就知道这次又坏事了，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怎么了？”其他的几个孩子从门内出来，连已经爬行的顺溜的七七直接cao纵着四短，迅速的冲向了海怪的方向，抓住海怪的手指就开始磨已经开始长出来的小乳牙，然而这一次却直接让稚嫩的牙床磨的通红，哀嚎了一声。 “别随便咬，我还没恢复过来。”海怪立刻将自己的手指从七七的嘴里抽出来，他手指的鳞片直接让七七牙床鲜血淋漓。 七七疼的直哭，一声比一声大，长青立刻上前将七七抱起来不住的安抚。 “这是怎么回事？”陈墨问道。 “我见她没回来就出去找了……”盯着自家小杂鱼们凌厉的目光，海怪逐渐变得悄声无息，抿了抿唇说道，“然后我想快点找到她就恢复了一下本体，当时没恢复过来。” 几个孩子的眼神骤然之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所有的人的面色都变了。 “有人看到了吗？”陈墨有些颤抖着声音询问道。 “至少楠楠是看到了，其他人……我也不知道啊。”海怪很坦然的承认，“不过我砸了一辆车。” 陈墨猛然之间抬头：“桃夭，你立刻去现场看一下情况，如果有人对这件事情有怀疑你知道怎么做。” 桃夭没有像平时一样对海怪百般教育，而是询问了海怪地点后，立刻扯了一件外套迅速的冲了出门去。 “付阳去周围巡逻，付瑶，把所有的钱拿出来备用，长青和我一起去网上搜寻可能发生的信息，就是黑了它也必须删掉。” 陈墨十分理所当然的发号施令，海怪隐约看着面前突然就开始躁动的孩子们，觉得这个场景似乎在很久之前发生过一次。 是在他掰断电线杆的那段时间…… “健康……”陈墨的眼神在看向健康的时候弥漫着诡异的氛围，在漆黑色的瞳孔伸出流淌着黑暗的沼泽一般的墨色，“看好楠楠。” 这些孩子…… 海怪清楚的知道刚才弥漫在陈墨周身的氛围是什么，他无数次也被无数次的体验过这样的恐惧感，那是强烈的杀意。 海怪也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已经不是很久之前第一次来到人类的社会的时候了，他清楚的明白自己的本身暴露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小杂鱼们迅速的反应，他也知道现在能做到的最好的，就是什么都不做。 “她为什么不回来呢？”在长青抱走了哭的几乎要断气的七七之后，只剩下了健康和海怪，一起看着地面上的楠楠。 健康的手指不自觉的伸手将楠楠脸上的头发挑开，认真的看着。 “她好像从什么地方知道了我的身份，有些害怕。” 根据颜以佐的说法，应该是这样的原因。 “是吗？”健康垂眸，将所有的目光都遮挡在眼睛之内，“爸爸，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信任的。” 海怪愣了一下，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虽然知道这样做很不妥，但是楠楠她真的知道的太多了。” 知道的太多了，海怪依稀反应过来似乎在网络上经常会用这样一句话来调侃，而其后所跟着的含义则是——你可以去死了。 “这孩子……”海怪不自觉的伸手握住了楠楠的手，却说不出一句话。 他利用了楠楠，在人类的世界中来说，就是欠了楠楠一个人情。 站在楠楠的角度看来，她是无辜的，但是站在孩子们的角度上来说…… “一个优秀的人，手中不会沾染上鲜血。”海怪低头将楠楠抱在怀里，“我会想办法的。” 杀戮对海怪来说，已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然而对人类，海怪却永远都抱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楠楠睁开了双眼，看到了抱着她的男人，不受控制的一个巴掌狠狠的扇在了海怪的脸上。 随即传来的一声惊声尖叫，楠楠从海怪松开的双手摔到了地面上，丝毫不在意疼痛迅速的逃离了海怪的旁边。 “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已经崩溃到破音的尖细音调，带着浓重的颤抖，“你这个怪物！” 海怪突然之间愣住了，而在一旁的健康眼神中迅速的闪过一抹冰冷。 “你不是人，你是怪物！”楠楠似乎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无数次的大声尖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乖乖站在原地一步都不曾上前的海怪，被楠楠不停的用着重复的话语不断的嫌弃。 健康上前了两步，然而楠楠察觉到健康的靠近，立刻寻找手边任何能够拿来扔的东西。 “别过来，你们居然养了一个怪物，你们这群疯子，你们会自取灭亡的！” 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在接触到自己所未知的事物之时，会有各种各样的反应，是排斥，是新奇，是接触，因人而异。 楠楠是一个过分普通的孩子，因为这份普通让她不能够接受她所不能理解的事情，既然接受不了，就下意识的选择了逃避。 只是…… “这并不能够成为你出言伤害爸爸的理由。”健康的脸上像是凝固着一层冰，不畏惧的向前去。 楠楠因为惊恐，居然抓到了一旁的水果刀直接扔向了健康。 就在刀尖几乎要接触到健康的脸颊之时，海怪的手臂挡在了健康的面前。 坚硬的鳞片直接将水果刀弹开，在地面上滚了几个圈，掉入了沙发下面。 这一声清脆的刀子掉落的声音，仿佛破碎的玻璃，也如同海怪破碎的疼惜一样，差一点，就会伤到健康了。 第一二三章 在没有这些烦人的小杂鱼之前, 对海怪来说这个世界上最不能够被允许的事情就是打扰他的睡觉, 这比直接让饿肚子都还要难受。 但是在有了这些小杂鱼之后，真正的将这些小杂鱼当做自己的孩子, 海怪的心境就没有办法和平时一样保持着只为自己的心情了。 逐渐的当海怪世界的重心开始向小杂鱼偏移的时候，这个世界就开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连海怪自己都察觉到他已经开始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小杂鱼们的动向了。 楠楠在将刀子甩出手的瞬间不曾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是当刀子被弹开的时候，直接愣在了当场。 “不论你对我说什么, 对我来说实际上都是不重要的。” 海怪放下了挡在健康面前的手，健康回过头去，看向自己的父亲，从来都是很高大的身形，现在也却多了几分平时没有的威严。 当自己还守在手心中并没有完全脱离掌控的孩子性命都受到了威胁, 要让海怪继续坐以待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但是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在我的面前，伤害到我的孩子。” 健康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突然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能对你来说你还体谅不到亲人的感觉, 但是现在我不得不让你明白，不要随便触碰别人的短处。”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短处，有人会极力隐藏自己的短处, 但是楠楠却恰恰相反, 早早的就已经暴露了自己的短处。 她怕水，怕海，知道海上妖物的可怕。 短处被人所触碰的恐惧, 到底有多么的疼痛，他现在就可以让她体会一下。 当海怪的手触碰到楠楠的双眼的时候，楠楠发现自己的眼睛根本没有办法跟上他的动作，只能任由对方就这么侵蚀了自己的领地。 那双过分冰凉的手触碰到自己的眼角，湿滑黏腻的仿佛是深海中无法简单抓住的鱼类一样，带着十分特别的咸腥。 从来都闻起来像是的泉水一般清香的气息在这个时候变成了她所熟悉的噩梦，海水的气息迎面扑来，她的眼前再一次将那恐怖的一晚上，重复…… 健康看着楠楠在被海怪触碰之后惊恐的瞪大了双眼，似乎是感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为恐惧的一切，但是却没有办法从其中逃脱。 楠楠的眼角中开始流出眼泪，张大着嘴巴剧烈的呼吸，像是溺水求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