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第30章 清问请求玄珏去旁观他的比试之时, 沉默不语的玄珏状似在思考，其实心思早就不在清问的话上，她早已经将目光放到了清问身后的冰莲花池上。 此刻, 冰莲花池中含苞待放的冰莲花正散发着幽幽的清香, 池水也渐渐变得冰寒起来，有寒气溢散在空气中, 以那朵含苞待放的冰莲花所在为中心, 随着光折射在池面上, 池水正一点一点的冻结, 并且向外蔓延, 随着池水的逐渐结冰，周围也变得越发寒冷起来，就连池边的树也挂上了寒霜。 她的冰莲花，快要开了。 随着周围变得寒冷起来，清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顺着给予他冰冷感觉的方向望去，清问看到了正逐渐冻结的冰莲花池，以及含苞待放并且变得透明的冰莲花, 而他的师尊……则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朵冰莲花上。 玄珏逐步向他走来, 在他以为玄珏会在他面前站定的时候, 玄珏却与他擦肩而过, 走向那朵冰莲花。 他垂着手站在池岸边，清问微微眯起眼睛，神色暗沉下来, 站在玄珏身后，静静的看着玄珏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那朵变得透明的冰莲花上，未做半点打扰。 踏冰而行的玄珏走到她心心念念的冰莲花前站定，伸出手想要抚上这朵快要盛开的透明花朵，却又在伸手的第一时间缩回手来，垂下的手被宽大的衣袖遮住，手指微动，玄珏最终还是决定不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她站在变得透明的冰莲花前，静静的等待着它的绽放，而这一等便等到了暮色将至之时。 光一点点的退却，将天地让与黑暗，暮色时分，天光昏暗。 正在光将全部退却之时，玄珏身前的冰莲花突然徐徐绽开，随着每一片花瓣的舒展，花色也由透明变得像其他绽放的冰莲花一般，晶莹剔透之余还透着一点幽蓝之色。 幽蓝的花蕊，有丝絮状的白色冰霜冻结在晶莹的花瓣中，花朵艳绝，美得如梦似幻，无法言说。 在冰莲花彻底绽放后，一阵碎裂声后，池水逐渐解冻。 随后，玄珏看向了站在池岸边未曾离去的清问，注意到清问衣袍上的寒霜时，玄珏神色渐柔，挥了挥衣袖驱散清问衣袍上的寒霜，对着清问点了点头，给予了清问等待已久的回复，“明日的比试，我会去看的。” 得到玄珏肯定回复的清问展颜一笑，“谢谢师尊。” “嗯。”挥了挥手，示意清问可以离去了，不要打扰她继续养护她的冰莲花。 或许是因为冰莲花绽放的缘故，在玄珏让清问离去之时，清问周身气息突然变得冰冷起来，对冰冷适应良好的玄珏一无所觉。 沉默了会后，清问躬身行礼，“弟子告退。”随后在玄珏轻“嗯”一身后，清问才离去。 清问走到回廊处的时候，突然站定，侧身回望冰莲花池所在的方向，他刚好看见墨发青袍的女子正细心检查着她的冰莲花，衣角垂入池水中，有冰霜覆在她脚下。 见此，清问歪了歪头，随即轻笑一声。 果然，他还是讨厌有事物会夺走师尊的注意。 …… 直至星辰布满天空，玄珏才离开冰莲花池，回到自己的寝室。 玄珏刚一推门进入寝室，便透过屏风的间隙，看到穿着一身白色寝衣的清问正坐在她的床榻之上。 见此，玄珏不禁皱了皱眉，挥了挥衣袖，将门合上之后，玄珏穿过屏风来到她的床榻前，直面清问。 自玄珏进门后，清问的目光就一直放在玄珏身上，此时穿着一身寝衣的清问端坐在床榻上，微微仰头和玄珏对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玄珏，直看得玄珏耳根微红。 玄珏偏过视线，不与清问对视，声音都莫名变得有些沙哑，“你在这里干什么？” 没有回答玄珏的问题，清问反而伸手搂住站在面前的玄珏腰肢，趁着玄珏不备的时候，拿脸蹭了蹭玄珏的胸，动作做得无比自然。 脸上柔软的触感让清问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而玄珏则是被清问的这一蹭，连脖颈都变得通红起来了，“成，成何体统。”被清问吓到的玄珏整个人都不知道要如何反应了。 玄珏忙不迭的要推开清问，然而还不待玄珏推开清问，清问在玄珏推开他之前便先放开了手。 端坐在床榻上的清问满脸无辜，好像刚刚抱住玄珏并且蹭了她的胸的人不是他一样，清问微仰头望着连脖颈都变得通红起来的玄珏，对玄珏笑得没心没肺，一如十年前那般面对玄珏，笑得眉眼弯弯，用玄珏认为是濡慕的目光望着她，“我给师尊暖床呀。” “……”始终未曾把视线转过来面向清问的玄珏在这一刻，突然感觉有些头痛。 如今的清问已经是半大不小的少年，如果再如十年前一般和她相处是不妥当的，然而年纪小小就被她带回来的清问却很有可能不太通晓世事，也许清问并不知晓他们之间再如十年前一样相处是有问题的。 面对这样的清问，玄珏是轻不得，也重不得，她此刻是真的有些手足无措了。 抿了抿嘴，努力压下不自觉浮到脸上的灼热，在此期间，玄珏始终没有和清问视线相对，而是微垂着眼帘，将目光放在屏风上的百鹤呈祥图，“为师，为师不需要你……暖床。”说到后面，玄珏声音已经变得低不可闻，然而坐在床上，并且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玄珏身上的清问听清楚了。 他眯了眯眼睛，面上却带着灿烂的笑脸，“我只是想要为师尊做点事，师尊不喜欢我这样做吗？” 拥有着邪魅狂狷容貌的清问却做出了一副天真稚子的模样，幸好玄珏没有转回视线，否则只会有一个感受——没眼看。 “……”不知道如何回应清问，玄珏只有选择保持沉默。 从玄珏的沉默中察觉到抗拒之意后，清问伸手想要拉住玄珏的衣袖撒娇一番，却被玄珏轻轻避过，在被避过的瞬间，清问整张脸都冷了下来，眸中没有半点笑意。 “师尊……”清问轻唤一声，希望玄珏可以给他一个回应，至少可以转回视线看他，而不是一直将目光放在屏风上。 垂手看屏风的玄珏没有动，好像所有的心神都被屏风上的百鹤呈祥图吸引。 “师尊……”清问不死心的再唤一次。 “……”玄珏沉默。 “师尊。” 在清问第三次唤她名字后，玄珏动了动脚，她没有转回视线，而是转身向外走去，任由清问在她身后呼唤。 在清问站起身准备朝她走来的时候，背对清问的玄珏速度很快的捏了个法决往后一丢，正正的丢在了清问身上，阻止了清问朝她走来的步伐。 踏出自己的寝室，玄珏转身回望被她定在床前，一只脚还在床上的清问，微侧头对其点了点头，“半个时辰后会恢复。”语罢，放下扶在门沿边的手，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后，顺手关上门的玄珏便彻底消失在了清问视野内。 自压下了脸上的灼热之后，从始至终，玄珏的神色都是淡漠的，就连离去的步伐也是不紧不慢的，未见半点慌乱。但是就清问看来，他家亲爱的师尊却是落荒而逃。 刚刚背对清问的玄珏本来是想要用右手扶门沿的，然而却一双手的放了上去，虽然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并且改正了，但是对于一直关注着玄珏的清问而言，他如何看不出来玄珏已经被他弄得不知所措了。 在玄珏离去之后，被定在床边的清问动了动眼珠，随后一偏脖子，忍不住轻笑一声，“用错方法了，真可惜。” 行事手段之类的，他多少还是受到了这具身体的影响。 这样想着，清问动了动脖子，解开玄珏随手下的限制。随后，恢复行动的清问顺势躺回到床上，被玄珏残留的气息包围。清问此刻的感觉非常好，沸腾的气血渐渐被安抚下来。 果然，他家师尊于他而言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呢。 躺在床上，单手捂住眼睛的清问偏头，透过指间的缝隙看向屏风上的百鹤呈祥图，许久许久，清问再次轻笑一声，“果然，用错方法了呢。” 曾经，他还能够仗着不及玄珏腰高的模样撒娇，而在如今，已经是半大不小的少年模样的他已经无法再用曾经用过的方法了，撒娇卖痴对于玄珏而言已经不太管用了。 更何况用一张邪魅气质的脸摆出乖巧懂事的模样，别说玄珏会觉得没眼看，就连他都觉得别扭呢，只不过一时习惯了面对玄珏的时候，如此行事而没有改过来。 谁让他有一张“得天独厚”的脸呢，果然是要换种方式来应对玄珏呢。 心下这样想着，清问轻叹一声，随后翻转过身子，面朝墙壁的闭上眼睛。 在清问在玄珏的寝室入睡的时候，从自己的寝室离去的玄珏又回到了冰莲花池边。 因为其中一朵冰莲花绽放不久的缘故，此时的池水虽然已经解冻，却还有些许的冰霜覆盖在上面，就连池水附近都还是处于冰寒的状态。 一身单薄道袍的玄珏却感觉不到半点的冰冷，她站在池水之上，立于冰莲花从中，微微仰头，看着头顶静谧的星空。 许久许久，轻叹一声。 她是真的越来越弄不懂现在年轻人的想法了。 第31章 玄珏将自己的寝室让与清问后, 随后便独自一人待在冰莲花池边，观星的同时望月，直到天明时分。 察觉到玄珏暂时不想见到他的心思后, 清问起床后并未去寻玄珏, 而是为自己接下来到来的比试做准备。 不过在下峰之时，他还是没有忍住见玄珏的心思, 特意绕路来到了可以窥见冰莲花池的长廊, 遥遥对着冰莲花池畔的玄珏行了个礼, 随后才转身离去。 玄珏看着池水中的冰涟花鱼自在游动, 睫毛颤了颤, 随即，察觉到清问存在的她侧身回望清问消失的方向，微微偏了偏头。 此时此刻，就连玄珏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只是很努力的试着露出一个微笑的表情来，结果，她再次失败了。 失败了的玄珏转回视线，对着眼前繁盛的冰莲花, 微微垂下眼帘。 果然, 只有冰莲花会静静的陪着她, 而不会让她产生那么多复杂的情绪。 这样想着, 玄珏用灵力温养了一番冰莲花后，才选择下峰去旁观清问和清空之间的比试。 在炼气期比试中为人瞩目的清空和清问，两人在比试中一直没有遇到过对方, 直到最后一场比试，而这最后一场比试的结果，将决定谁是炼气期比试的魁首。 这样一场比试，自是吸引了众多人的关注。 比试还没有开始，比试场周围便已经来了很多人，撑着伞前来的玄珏遥遥的便见到了比试场附近的热闹，眉头一皱，脚步一顿。玄珏偏头扫视了一番全场，随后向一棵高耸的离比试场有着不远不近距离的树木走去。 即使有特意设置的席位，玄珏也不准备入席插/入到众人之间，不说弟子们会感到不自在，她也不喜欢热闹，索性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她的时候，玄珏干脆上了树。 一身青衣的玄珏身影掩映在树木茂密的枝叶之间，加上玄珏特意为之的缘故，在场的众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到她的存在。 上了树的玄珏坐在粗壮的树干上，收起手中的伞，垂眸看向比试场。 此时无论是清空还是清问都没有上场，但是提早到来的弟子们正互相讨论着清空和清问之间谁会是魁首这个问题，争论到激烈的时候甚至还会怒目相视。 大部分的弟子都认为魁首是清空的，毕竟比起在炼气期比试中横空出世的清问，他们更看好的还是向来是风云人物，做人也很成功的清空，然而也不是没有人看好清问的，只不过这些人，或多或少是因为怀着对清空的不满转而看好清问的。 听着风声传来的弟子中关于清空和清问的争论，在从争论的弟子口中知晓清空是炼气期第一人这一说法后，玄珏忍不住偏了偏头。 虽然她的弟子一个比一个难搞，但都是努力而又有天分的孩子呢。 这样想着，玄珏又一次忍不住想要微笑，然而她再一次失败了，就算眸中已经满是笑意，然而她嘴角的弧度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再次想要微笑，却失败了的玄珏索性闭上眼睛，背靠在树干上，聆听着风声传来的比试场附近的热闹。 待察觉到风流动的变化时，睁开眼睛的玄珏便看到半跪在她面前的清问。此时清问正伸出手，似是要触碰她的脸颊，眸中带着玄珏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即使玄珏没有过多的遮掩自己的存在，但是清问却能够察觉到她存在，就这一点而言，玄珏觉得清问便已经比场下那些大言不惭的弟子们过人。这些大言不惭的弟子们，自认为如果清问在最终比试之前就碰上清空的话，今天与清空最终一战的就是自己而非清问这个捡漏的家伙，抱着这样想法的不止一个弟子，然而却多数都是外门弟子。 这些外门弟子本想在门派大比中脱颖而出，却没有料到会遭遇清空和清问，而且还被玄珏听到了他们不敢抱怨清空，而只敢抱怨清问的不满，可谓是流年不利。 玄珏不准备对这些弟子做什么，她只需要透露自己对这些弟子心性的不看好即可，谁让她是一个尽职尽责“护崽”的师尊呢。 不过说起来，她居然直到清问凑近了才有所察觉，即使她并未设防也是一个原因，但她对她的小弟子越来越不设防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这样想着，玄珏的睫毛颤了颤，掩下眸中的神色变化，随即抬眸回望半跪在她面前的清问，神色坦然，态度自然得宛若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不去比试吗？” 这样说着，玄珏偏头看向比试场内。 此时，离比试开始的时间还有一刻钟，清空已经来到了比试场，此刻的清空并未站在场上，而是正与场下的弟子们交谈着，她平易近人而温柔可亲的模样，不知吸引了多少弟子的心神。 伸手想要抚摸玄珏脸颊的清问，在玄珏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便无比自然的收回了伸出的手，心下对于没有触碰到玄珏脸颊这件事有些遗憾，清问面上却没有表露半点遗憾之色，直接盘腿坐在玄珏面前的清问坦然无比的回答着玄珏的问题，“弟子并不着急，更何况，比起在比试前无谓的浪费时间，弟子更愿意和师尊待在一起。”距离比试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比起像清空一样和这些不熟悉的人交谈，他更愿意待在玄珏身边，哪怕只是得到玄珏一个眼神也已足够。 在听到场下弟子关于清问和清空之间的争论的时候，玄珏便知晓清问如她所言，和外界有所接触并与人交际，但是他的重心还是放在了她的身上，玄珏并不希望清问总是围着她转，但是对着清问深邃的双眸，那些拒绝的话语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避过清问的视线，玄珏侧头看向场中央，玄珏再一次对清问妥协，“随你。”说完这番妥协的话后，背靠在树干上的玄珏再次闭上双眸。 得到玄珏妥协的清问微微眯起眼睛，笑得邪魅猖狂，心下对于自己采取的措施感到满意，虽然不能撒娇卖痴，但是却可以不要脸呢。 这样想着，改变了应对玄珏的方法的清问拉近与玄珏的距离，在玄珏不会感觉不适的距离处盘腿坐下，玄珏闭目养神静听风语，而清问则是单手托腮的静静的看着玄珏。 玄珏眼皮微动，察觉到清问目光的她却并未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