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节

    塞斯利亚知道，这恐怕是她最后一次再见维多利亚小镇了。

    手机铃声在空寂的院子里显得极其突兀，头微低，她看到落在草坪上的手机显示屏上跳动着飞坦的名字和头像。

    闭了闭眼，塞斯利亚已经没有力气在爬过去拿手机，她看着离自己不远，却无法够到的手机，眼角又湿了。

    手机很快就没声音了。

    塞斯利亚想飞坦肯定是气疯了。

    因为，她从来不会不接手机的，尤其打电话的人是他。

    胸膛内疼得要命，就算她努力用查克拉去修补，依然于事无补。破了的就是破了的，想要补完全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对别人来说一击毙命的伤口硬是让她撑了那么久，从某些方面来看，她还是蛮强的。

    今天，她穿了一套颜色偏暗的衣裙，就算受了伤，染了血也不大看得出来。

    不敢用力呼吸，她现在每呼吸一次，胸口就疼得厉害。

    飞坦这一击还是挺狠的。

    篱笆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院子里好像进来了一个人。

    视线有些模糊，可模糊中她还是看到了来人的模样。

    金发，蓝眸，那是一个长相精致的青年。

    很多年前，他还只是一个少年，同她的孩子成为了最好的伙伴，也成为了最好的朋友。如今，他们还是那么友好。

    青年是个聪明的人，时间在他身上沉淀出一种名为睿智的东西。他穿了套西装，黑色的，很像葬礼才穿的。额前刘海很长，有些已经漫过他的眼睛了。踱着步走过来，他弯腰捡起草坪上的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眼底划过一丝冷意。不过，这冷意在看向塞斯利亚时却瞬间消散。

    来到塞斯利亚面前，他伸出手将她抱住，轻轻唤道：“利亚姐。”

    在这个世上会唤塞斯利亚为利亚姐的只有两人，一个是雷欧力，一个就是眼前这个叫酷拉皮卡的青年了。

    “酷皮。”会把酷拉皮卡四个字的名字简称为两个字的也就只有塞斯利亚了。“我，好像快……死了。”

    “从我知道你的另一半是那个人后，我就猜到这一天一定会来的。”酷拉皮卡将下巴抵在塞斯利亚的发顶上，双手则小心翼翼地环着她，一点也不怕会沾上她身上还在泊泊而流的血迹。“那个时候，我不该用那样的眼神来看待你的，对不起，利亚姐，对不起……”他轻轻说着，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笑了笑，塞斯利亚并不怪他。“不用自责。他，是我选择的人，不需要旁人去评判他的是是非非，也不需要旁人去评判我的是是非非……酷皮，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其实我早知道自己会死的，一个月前我就知道自己会被他杀死。”

    酷拉皮卡一怔，他低头，惊讶地看着怀里明明年纪很大，可外表上却看不出丝毫的塞斯利亚。

    “这是我的命……无可避免……就像当年我会遇上他一样，改变不了……”塞斯利亚几乎想不起自己当年是怎样去救他的。与他初遇的时候，她已经二十八岁了，来到这个世界才不过四年。

    远方喧嚣不断，似乎在为今天这个节日欢庆。

    情人节是个美好的日子。

    她在几天前就已经着手准备巧克力了，可惜巧克力还没送到他手里，她跟他就走到现在这一步了。

    “为什么？”这个足以当她孩子的青年哭了，眼泪一滴滴落在她的发顶，湿湿的。

    “……我只是在赌，赌他会对我有所宽容……只是，当他知道我曾帮过你和西索之后，他就对我起了杀心。时间过去得真快，快到我差点忘记他是蜘蛛这件事了。或许，与他相伴太久，久到我不记得他是幻影旅团的蜘蛛了。”没有悲愤，没有痛苦，塞斯利亚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就像上一世，她坦然接受藤田真央会死于四次忍界大战时一样。

    前方，有个少年出现她的面前。

    十多年过去，岁月并未在他身上留下丝毫痕迹。

    他正用悲悯的目光看着她。

    朝他笑了笑，塞斯利亚冲他眨了下眼睛，示意他不要悲伤。

    “酷皮，他很快会来这里的，你……走吧……”

    “不！”酷拉皮卡摇着头，抱着她的双手越来越紧。“我带你离开，离开这里！”如果把塞斯利亚丢在这里，那个人一定会用更加残酷的方式杀害她的。对于旅团的残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这样笑撕扯到了她的伤口，她咧着嘴巴，低低说道：“这里是我的家，我的最后归宿，我除了这里，还能去哪儿？”

    一句话让酷拉皮卡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就如她所说，这里是她的家，她的归宿，她还能去哪儿？

    “离开吧，遇到御狸和黛米，告诉他们别伤心，我，我只是去别的地方了……”

    酷拉皮卡咬了咬牙，最后仍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

    重新抱了抱塞斯利亚，酷拉皮卡心里有很大的不舍，可最终还是放开了塞斯利亚，将她好好置于樱树下，酷拉皮卡在走前，替她顺了顺那一头有些乱的长发。

    离开前，他说了一句话让塞斯利亚想要大笑的话。

    “如果能早点出生，遇上你就好，利亚姐。”

    丢下这句话，他将她的手机和那根簪子一并带走，除了她。

    静静地靠在樱树下，塞斯利亚抬起头去仰望那广袤无垠的星空，脑海里回想起不久前飞坦与她横躺在星空下赏月的场景。

    院子内再次归于宁静，草坪的一角开着一朵小小的花，嫩黄色的，有点儿像菊花，可却不是菊花。在这寒冷的冬季，在这茫茫夜色中能开出这么一朵笑花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塞斯利亚扯了扯嘴角，想笑，却还是没有笑出来。

    “真好看。”她说，语声有些缥缈。

    “米尔……”本轻轻地叫着她。

    张嘴，刚想回应本的叫唤，院子里又来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