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虽说皇上现在没有皇子,但上书房照旧有先生大儒为宗室的小王爷小世子们授课,这一直是大家眼红的“私塾”。 南阳王一喜,他的世子早就成家立业了,望舒是他的小儿子,本没有资格去上书房读书的。但……南阳王看着笑意盈盈的贵太妃,即使她是在打什么坏主意,他也忍不住动心,太诱人了。 骆显挑眉:“贵太妃这是在向朕求恩典。” 舒慈言笑晏晏:“正是,冒昧请求皇上的恩典,虽不妥,但为了望舒本宫也豁出去了。” “既然是贵太妃开口,朕自然考虑一番。”骆显轻笑一声,眼神将她从头扫到了脚,放肆的瞧了一番,收回,“李江,明日起就在上书房给南阳王的小公子留个好位置,他年纪小,让其他人多看顾一些。” “臣叩谢圣上,圣上隆恩,臣无以为报。”南阳王喜不自胜,当即下跪。 舒慈推了推望舒,他乖巧地跪地,同样对着上座的人磕头:“望舒叩谢圣上。” 南阳王领着小儿子回家,皇上也起身准备离开。 “朕不知你竟爱多管闲事……”走过她身边,他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本宫对孩子向来喜爱。”舒慈云淡风轻的说。 “哦?”他毫不掩饰的扫了一眼她的小腹,“莫非……要真是如此,生下来也是可以的。” 舒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先是一惊,然后盛怒:“你——” “哈哈哈——”见她恼羞成怒,他心情蓦然变得极好,甩袖,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骆显:生。 舒慈:不生。 骆显:生! 舒慈:不生。 骆显:好,不生罢。 舒慈:……生了。 第23章 弱点 福云酒楼, 第二层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公子,他穿着素色的锦袍, 侧头眺望江边, 一股清冷的气质无形地萦绕在他的周围,以至于周围的两三桌都没有客人接近。 通往二楼的楼梯上, 一位穿着浅粉色衣裙的女人走了上来, 她戴着帷帽看不清模样,但身形婀娜, 走路自带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场,她独身一人上了二楼, 径直走向了窗边的位置。 “久等了。”她落座在那位公子的对面, 轻声细语, 宛如黄莺出谷。 “你能来就好。”坐在她对面的公子转头,赫然就是新近的钦差大臣——江淮大人。 再看对面,一只莹白的手臂抬起, 手指间握着一只蓝绿色的茶杯,玉指葱嫩, 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江风徐来,撩起她面前的轻纱,一个侧面, 让人见之忘俗。 “这次承蒙娘娘举荐,江某不胜感激。”他说着感谢的话,但不必显得卑怯,反而是落落大方, 不愧是江州第一公子。 “实力所致,我不过是推波助澜。”她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娘娘冒险前来,定是有事所托,但说无妨,只要江某能力所达。” “想让你找一个人。”她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来,递过去,“听说他也在南边,如果你有缘遇见他,为我捎句话。” “娘娘请讲。” “不管如何,我在京城等他回来。” “就这句话?” “就这句话。” 她从腰间解下一个香囊,递给他:“这是信物,你别在腰间,若是他先看见你,定会来与你相见。” “好。” 要说的事情已经完了,但两人谁都没有起身。 “听说你还未娶妻?”她先开口问道。 “是。”他应了一声。 “当年之事,是我对不住你。” “娘娘不必挂怀,那些陈年旧事江某早就视为过往云烟了。”他淡然一笑,“这也是懿珠的命,她已经伏法,想来投胎的时候也能被阎王宽宥一二吧。” “你们读书人也信鬼神?” “谁还没有个寄托的念想,信总比不信要好。” 信,还有来世,不信,那可真是尘归尘土归土了。 舒慈起身,她浅浅一笑:“既然如此,懿珠的坟前,为我也供上三柱香吧。” 江淮起身拱手:“江某替懿珠谢过娘娘,想必这一刻她已等候多年。” 走出福云酒楼,紫婵默不作声地跟在舒慈的身后。 “紫婵,还记得那年咱们去金山寺吗?”舒慈突然问道。 入宫之前,每年都会去金山寺,但紫婵竟然一下子就明白她说的是哪次。 “记得。” 繁华的街道,两边琳琅满目的商铺,走街串巷的小贩,挽着竹篮的妇人……在这繁杂的场景当中,主仆俩一前一后的走着,彼此都缄默不语。 那年上金山寺,好几家的小姐在寺院后的竹林里举行了赛诗会,沈懿珠夺得了诗魁,她大笔一挥,题了一幅字:“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那时,大家都知道这“君”指的是谁,沈懿珠也毫不否认,爽快的说:“若有朝一日我能嫁与他,届时请大家喝最好的桃花醉!” 如今,桃花依旧笑春风,而佳人已成一抔黄土。 那年,沈家卷入了谋逆案,与北狄人来往的书信在沈懿珠的闺房被收了出来,而在这书信里,大多都是她和舒家长女舒慈来往的笔迹,北狄人正是通过两人的字里行间寻到了一些信息,当年年底并举兵侵犯南秦边境,打家劫舍,边境告急。沈家人入狱,拒不承认叛国投敌的罪名。而此时,被牵扯到的舒慈也要被一块儿下狱,因她是太后的侄女,所以只圈禁在府中一隅,任何人不得靠近。 之后,舒慈的兄长找到了隐藏在舒家的细作,还了meimei的清白。这位细作,正是舒慈的乳母。 沈家背国在前,背友在后,无德无义,遭受千万人唾骂。沈家懿珠在狱中自尽,临死前留下绝笔书,称愧对舒慈,唯有以死谢罪。 第二年,舒慈入宫,随后承恩侯夫人逝世。 “紫婵,如果不是我发现了乳母的问题,沈家就不能被定罪。”舒慈轻声说道,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淡淡的,风一吹就散。 “主子,如果这样说,那岂不是可以追溯到如果乳母不是北狄人就好了?” “可到底是我亲手把罪证交给了兄长,所以才导致沈家满门覆灭。” “沈家愧对皇恩,愧对南秦的百姓,覆灭不足惜。”紫婵说,“倒是主子您,因为对懿珠小姐的感情而一直内疚着,这可不像您。” “哦?那我该如何?”走在喧闹的街道上,两人的谈话声瞬间就被空气飘走了,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大是大非面前,您从来也没有怀疑过。” “可那是懿珠啊……” 是江淮未过门的妻子,沈懿珠啊。 雷不劈在自己的身上,谁知道被雷劈的滋味儿?不失去一位挚友,谁知道伯牙失去钟子期后是何等的寂寞无奈? 沈懿珠啊沈懿珠,就算打定主意利用我,你怎么也不会做得高明一些呢? 这天,路过凤翔街的人都看到了一位着浅粉色衣裙的姑娘,她姿态随意地走过众人的身边,像是一缕风,像是一场雨,来去了无痕。其余人好像都变成了暗灰色,只有她是一抹亮色,穿过凤翔街,走过六里胡同,然后消失了…… 有人说,那姑娘长得像一个人。 “谁?” “舒家的那位。”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茶馆的掌柜的抚了抚胡须,高深莫测的说,“十一二年前,她和很多官家小姐经常爱约在我们这茶楼斗诗,我见过。” “你多大岁数?” “当时二十来岁,现在三十有余啦。”总爱得赏赐的小二变成了掌柜的,时间一晃都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吹牛,都十几年的事情了,我不信你还认识她!” “对啊,都过了这么多年,你还认得出那位贵人?” 掌柜的站在柜台后面打算盘,懒洋洋地看了一眼围着他的人,这些人各执一词,莫衷一是。 他轻笑一声也不多言,手里的算盘噼里啪啦地打响。能说什么?见过那位的人,没有人会轻易忘掉,即使她戴着帷帽,但当时在店里的他还是一眼将她认了出来。 再说,有谁会路过他店门口的时候随手就扔给门口的叫花子扔一袋铜钱呢,是她,一准儿没错。 *** “你今天出宫去了?” 寝殿里,她倚靠在榻上,面前是翻窗进来的皇帝。他面无表情的问她,仿佛是捉住妻子和其他男人私会的丈夫一样。 “嗯。”她一手拿着团扇,轻轻地摇着。 “私自出宫,哼,你的胆量倒是不小。”他冷笑一声,坐在一边的圈椅上,端起茶杯。 “不是有皇上替我掩护吗?”她睁开眼,美目流转,风情万种。 茶水已经凉了,骆显嫌弃地放下茶杯:“朕只答应对你的暗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没说你可以随意进出行宫。” “那我就出了,又进了,你要如何?”她晃了晃扇子,慵懒地说。 骆显:“重则圈禁,轻则杖则二十。” “那你圈吧。”舒慈打了一个哈欠,坐了起来,看了一下更漏,发现时辰不早了。 骆显勾起一笑:“太重了,显得朕太刻薄,就杖则你二十罢了。” 舒慈收敛了笑意,皱眉,他莫不是说真的? 说完,他几步上前,搂着她的腰将她提了起来,然后扔到了背上。 “啊——” “朕亲自执刑。” 所以,还是想行禽兽之事。 骆显扛着她就往大床那边走去,舒慈连连喊停,可他充耳不闻。 “停下!真的停下!” 骆显根本不听,反正好说的结果是被她踹出寝宫,要像前两次那样直接粗暴镇压,说不定她就无计可施了。